华略创始人任新建：长三角如何引领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
作者：华略智库创始合伙人、主任任新建
来源：上海华略智库（ID:HUALUETT）
全文4920字，阅读约13分钟
感谢主办方的邀请，很荣幸能够参加“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与江苏现代化走在前列”研讨会。由于疫情原因，我只能线上参会。
2022年3月25日，国家正式发布《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加快建设全国统⼀大市场的意见》。我个人对中央这个文件的理解，主要有三个方面：
第一，这个文件是我国构建双循环战略格局的一个重要支撑。特别是在打通内循环方面，因为大家知道现在国际形势变数很大，正处于百年变局，国际地缘政治格局也在变动，再加上疫情的因素，外部大循环面临的不确定性比较多，那么内循环的打通更为关键。它也是有效实现双循环的一个关键支撑。
第二，这个文件是推动我国市场体系从区域分割到全国统一、从大到强的一个重要的顶层设计文件。也可以看作是一个里程碑式的文件。
第三，这个文件是从内涵和规律上去真正把握市场本质，实现以市场为引领的发展理念的集中体现。也是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当中的决定性作用，以高水平高质量的市场供给创造引领需求，让需求更好地引领和优化供给，实现以市场为引领，推动我国产业转型升级和科技自立自强。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当今世界，最稀缺的资源是市场。市场资源是我国的巨大优势，必须充分利用和发挥这个优势，不断巩固和增强这个优势，形成构建新发展格局的雄厚支撑。”
构建全国统一大市场和推进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市场建设并不矛盾，也不冲突。《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加快建设全国统⼀大市场的意见》中明确提出，在维护全国统⼀大市场前提下，优先开展区域市场⼀体化建设工作，建⽴健全区域合作机制，积极总结并复制推广典型经验和做法。
同时，《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规划纲要》也提到，营造市场统⼀开放、规则标准互认、要素自由流动的发展环境。深化跨区域合作，形成⼀体化发展市场体系。到2025年，资源要素有序自由流动，统⼀开放的市场体系基本建立。
我主要从四个方面进行阐述：
长三角一体化规划纲要中明确提出，要建立统一开放的市场体系。那么，怎么理解这个应有之义。我想主要可以从四个方面来理解：
第一，良好的一体化的市场基础和规则，是长三角一体化的前提和支撑。所谓一体化，必须要有大家共同认可的一些制度规则，只有在同样的规则、一致的制度之下，大家才能一起合作、彼此协同、共同干事。
第二，打破阻碍要素顺畅自由流动的制度障碍、实现要素资源跨区域优化配置，是长三角一体化的重点任务。中央文件也提出，要打破地方保护和市场分割，打通制约经济循环的关键堵点，促进商品要素资源在更大范围内畅通流动。目前，长三角区域要素流动总体是顺畅的，但在一些行业也还存在地方保护，比如一些专业服务和中介服务领域，由于市场化程度还不充分，几乎各地都存在一些地方利益和地方保护行为。
第三，建立区域性的统一大市场，是长三角一体化的最终目的。这个统一大市场内涵是非常丰富的，包括规则统一、标准一致、要素自由流动、统一治理，各城市紧密联动、高效协同，整个长三角要成为一个有机体。当然围绕这个最终目的，要做大量的工作。
第四，在统一市场方面率先形成规则、标准和制度安排，是长三角一体化肩负的重要使命。制度、规则和标准的一体化是一体化的高级形态，也是国家赋予长三角的使命责任。比如长三角一体化示范区，就是肩负着这个使命任务，重点在打破行政边界、促进要素资源流动方面进行制度创新探索，到现在为止已经取得了很多重大成果。
如果从2008年国家出台《关于进一步推进长江三角洲改革开放和经济社会发展的指导意见》开始算起，长三角一体化已经进行了14年时间，在基础设施共建、产业协同、资源互通、要素数据流动、规则制定等方面，都有了很大的进展。当然，也包括了一体化市场体系建设。
在我看来，这14年的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市场建设，主要呈现了五个方面的特点：
第一是合作。包括产业合作，如产业链的跨区域整合；园区合作，如异地园区、飞地经济；创新合作，如重大科技的联合攻关、科研平台和科研基础设施的共建共享。此外，还有生态治理方面的合作，如新安江流域生态补偿机制合作；还有市场监管方面的合作，比如说食品安全追溯的一体化建设等。
第二是互通。包括基础设施的互联互通，长三角的高铁里程已经达到了6300多平方多公里，已经是全国第一。另外在数据共享互通方面也在加快推进。长三角还有世界级的机场群、港口群，当然长三角的城市群也是世界级的。
第三是共建。包括共建重大平台，如成果转移转化平台、数据平台、信用信息共享平台、数字化贸易平台等。另外还有虹桥国际开放枢纽这种重大开放平台，也是长三角各省市一起推进共建。长三角一体化示范区实际上也是两省一市共同推进建设。
第四是统一。包括标准统一、规则统一、制度统一、监管统一，具体就不展开了。
第五是共享。包括科研数据信息共享、公共服务共享、社会治理共治共享，也包括产业跨区域转移项目的利益共享。当然也包括跨区域治理的责任共担、风险共担等。
这五个方面特点，核心实际上还是为了实现各类要素资源的顺畅、自由、高效率流动。
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市场是全国统一大市场的有机组成部分，所以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市场建设必须以服务和融入全国统一大市场为导向，要起到为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率先探索、率先示范、率先形成复制推广经验的作用。
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市场在全国统一大市场中要体现三个定位：一是统一市场制度规则的试验田，二是一体化市场的区域典范，三是内外市场高效联通的战略链接。
具体建议要抓好以下十个方面：
第一，加快建立统一的制度规则机制。要按照中央的要求，立破并举，坚持问题导向，加快清理阻碍区域性统一市场建设和公平竞争的地方规定和做法，从制度规则上走在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的前列。这也是长三角一体化的核心使命。
第二，继续推进基础设施一体化。包括进一步完善长三角高铁网络，全面建成轨道上的长三角；公路方面打造以上海为中心，覆盖整个长三角的半日交通圈，形成交通一体化体制机制改革创新的长三角样板。信息基础设施要达到世界级的水平，建设高速泛在的信息网络，打造数字长三角。
第三，促进要素资源的顺畅自由流动。建设现代流通网络，破除阻碍商品要素流动的各种体制机制障碍，降低制度性的交易成本。
第四，推进产业跨区域协同布局。目前长三角地区产业结构相似性指数在0.9以上，各城市想发展的重点产业、先进产业基本上趋同，这会导致大家在招商引资方面竞争白热化，你想要的产业我也想要。所以要从规划层面推进产业协同，强化区域性优势产业协作，引导产业在长三角合理布局、错位布局、互补布局，实现特色化、差异化发展。这个任务任重道远。
第五，深化跨区域合作。比如，建立跨区域生态补偿机制、区域环境治理联动机制，开展养老、医疗等异地服务结算，推进教育、医疗跨区域合作、优质教育资源、医疗机构跨区域布局等。推进旅游方面的跨区域合作，打造长三角旅游精品线路。
第六，推进重大平台的共建共享。包括用好进博会等国家级平台，联动自贸试验区等制度创新平台，共建一体化示范区等机制平台。
第七，建设区域性统一市场。如长三角产权市场、技术交易市场、数据交易市场、人力资源市场、碳排放权交易市场等，降低交易的制度成本，实现各类要素资源在长三角区域内率先优化配置。
第八，着力破除地方保护和区域壁垒。这里有两个关键，一个是要避免低层次、同质化竞争，因为过度竞争会导致长三角城市严重内卷，内卷的话对外就形不成整体力量；二是要及时清理妨碍统一市场、公平竞争的地方法规、文件。
第九，加强一体化市场监管。首先是监管标准和监管规则要统一，在长三角区域范围内一把尺子客观公正；其次是执法要联动，一个典型例子是，企业注册在甲地、办公在乙地、犯事在丙地，必须联合执法才能解决。
第十，实现利益共享和风险共担。目前长三角大量的飞地园区，就是利益共享的典型代表。像上海，有企业、有资金、有技术，但没地了，到长三角其他城市合作，解决了土地问题，税收和地方进行分成，实现共赢。当然，风险也应该是共担的。
江苏拥有制造业发达、科教资源丰富、开放程度高、经济能级高、市场体量大等优势，在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市场建设方面，要找准定位、积极有为。
具体定位方面，建议江苏要突出四大定位：
一是长三角综合交通网络的超级枢纽。上海在长三角交通方面其实属于末梢，江苏在三省一市交通网络当中位于枢纽地位，要发挥好在长三角的枢纽作用。当然我讲的这个超级枢纽，不仅仅是一个城市，也可能是多个节点。要大力发展流量经济，促进长三角资源要素向江苏集聚和流动，以流促留。
二是长三角要素资源配置的重要平台。因为江苏体量在长三角最大，所拥有的要素资源也是最多的，要力争成为长三角要素资源配置的重要平台，特别是江苏一些有特色有优势的要素资源。
三是长三角市场化规则的引领示范。江苏有自贸试验区、苏州工业园等重大载体，要用好这些载体，率先在长三角构建市场化的制度规则，营造一流的营商环境和制度环境，在这方面起到引领和示范作用。
四是长三角内部大循环的关键节点。如果说长三角是内外市场高效联通的战略链接，那么江苏要力争成为内部大循环的关键节点。比如说在促消费方面，江苏的消费能力非常强；在稳投资方面，江苏的投资能力也很强，要努力成为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市场建设的稳定器和压舱石。
在积极有为方面，建议江苏重点推进六大工程，助力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市场建设：
一是市场制度规则规范工程。加快完善和规范产权保护、市场准入、公平竞争、社会信用等制度，健全各类标准体系规则，不断提高政策的统⼀性、规则的⼀致性、执行的协同性，助力长三角率先形成统一规范的市场制度规则。
二是市场主体依法保护工程。健全经营者集中分类分级反垄断审查制度，加强对平台经济、共享经济等新业态领域不正当竞争行为的规制，加强对创新型中小企业原始创新和知识产权的保护。加快清理招标采购领域违反统⼀市场建设的规定和做法。
三是高等级交易平台打造工程。着眼江苏有优势、有特色、有潜力的领域，重点打造一批服务辐射长三角区域的高能级交易平台。积极推动重大交易平台上升为国家级交易平台，为全国统一大市场的建设作出江苏贡献。
四是国内国际市场联通工程。充分发挥江苏对外开放度高、链接能力强、对内经济能级高、消费能力强的双重优势，促进国内国际市场高效联通，培育壮大一批具有国际竞争力、内外贸一体化并重的双循环示范企业，促进国内国际标准互认。
五是一流营商环境建设工程。全面对标CPTPP、RCEP、中欧CAI和CEPA等新一代高水平国际经贸规则，打造稳定、公平、透明、可预期的市场环境。加强知识产权保护，加大侵权违法行为联合惩治力度。保障外国投资者和外商投资企业在苏合法权益。
六是市场规范监管提升工程。加强市场监管标准化规范化建设，统一监管标准和监管规则，增强市场监管制度和政策的稳定性、可预期性。强化统一市场监管执法，全面提升市场监管能力。
我就讲到这里，谢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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