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攀登者】从向往到回味，以梦为马的珠峰追梦人
本文全文刊载于《山野》杂志2019年7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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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唯宇
图 / 次仁扎西 提供
2018年秋天，来自西藏的登山爱好者次仁扎西成功登顶海拔8201米的卓奥友峰。那天，他抬头望向更高的山峰，梦想是站在世界之巅。今年5月23日10点18分，他终于抵达梦想的终点，登上了心中梦想的巅峰，站在了海拔8844.43米的珠峰顶峰。那将是他终生难忘的一刻。
在无数人眼里，珠峰是难以企及的，除了让人望而生畏的海拔，稀薄的空气，还有人们自身体能等因素的限制——在2014年之前，这也是次仁扎西的真实写照。
“以前，我总认为登山离老百姓太遥远了。虽然我就是土生土长的日喀则人，但在我心里，珠峰是遥不可及的。”身为一名银行职员的次仁扎西说，若不是偶然的机会，自己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站在世界之巅。
偶然是在2014年出现的，他接触到了西藏喜马拉雅登山向导学校的几位毕业生。“和他们接触后，对登山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也发现登山其实离我并不远。”就这样，近距离接触珠峰成了埋在他心里的一颗种子，悄悄萌芽。为了这个念头，他开始着手准备，并不断向优秀的登山者“取经”。
在此之前，他早就被珠峰征服了。2010年，次仁扎西带着外地来的朋友去珠峰大本营，那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站在珠峰前。“虽然在课本上、电视里看过无数遍珠峰的样子，但当我真正站在那里，除了震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后来，他陆陆续续续到这里的次数达到了30余次。“我发现自己和珠峰特别有缘，每次去都能看到她的全貌。”次仁扎西开心地说。这也是他下定决心攀登珠峰的原因。
经历千辛万苦的到达才更有价值，轻而易举上去反而失去了原有的意义。登山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体能。为此，他从基本的体能锻炼开始做起。接着，在2014年，他参加了珠峰北坡前进营地徒步活动，成功行进到海拔6500米的前进营地，取得海拔6000米级攀登证书。
2016年，次仁扎西单人自驾新藏线，从西藏日喀则市出发，用了4天时间抵达新疆喀什，那一次，他的目标是“冰山之父”慕士塔格峰。
回忆那次登山，他说：“我太高估了自己。当时，觉得自己是从西藏走出去的，对高海拔无所畏惧，小菜一碟。可是没想到返回的时候，体能耗尽。再加上没有足够丰富的经验，带的水喝完了，仅剩的一罐红牛被冰冻住了。在高海拔缺氧的环境脑部受到冲击，出现了幻觉，我开始害怕，害怕无法平安回到地面。”这可能是他第一次与“死亡”离得那么近。
那一次的经历成了他记忆中最恐怖的事情。他说那是因为自己对于大自然没有敬畏之心，所以受到了惩罚。自那次之后，对于登山，他越发低调审慎。“能够成功登山，是山接纳了我，而不是我征服了她。”如今的次仁扎西，变得沉稳豁达。
从海拔6000米到海拔7000米，再到海拔8000米，每一步次仁扎西都扎扎实实地走。于他而言，每一次海拔升高，是距离梦想又近了一步，为此，他从来不觉得苦和累。
“身体上的苦和累根本算不上什么，在我心里，为了梦想，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说起这些，他眼里闪着光，那是梦想被点亮的样子。
做好了一切准备，他却发现身边人完全不支持。“你疯了吗？”“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所有的质疑一下子朝他涌来，让他猝不及防。
追梦路上最孤单的不是没有人陪，而是没有人理解，但，成功者注定是孤独的。“好在，有精神信念支撑自己走下去，所以我无所谓旁人的眼光。如果在意别人的看法，也许我就走不到今天。”次仁扎西平静地说。
这次攀登珠峰，次仁扎西和队友们在4月10日集结拉萨，开始为正式的攀登做准备。
在羊八井拉练期间，他们攀登了两座海拔6000米级的高峰。但是，在登珠峰前，次仁扎西还是感受到了一些压力。他不断调整自己，终于卸下了身上的包袱，把自己调到了最好的状态。
登顶过程中，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仿佛感觉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一直在拉着他往前。“我们是凌晨1点开始冲顶的，其中有3个多小时的行程，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什么原因，总觉得有人在拉着我往上，一点都感觉不到累，反而更加精神。真的太神奇了！”说到这里，次仁扎西兴奋起来。
5月23日10点18分，次仁扎西登顶珠峰。
原本向导只留给他们5分钟的时间在顶峰拍照留念，因为随身带的氧气无法支撑大家耗费太长时间。没想到最后又增加了5分钟，正是在这短短的10分钟内，次仁扎西看到了梦寐以求的风景，也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平静。
“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登上珠峰后，要做些什么。等到真正上去之后，反而内心很平静。除了拍照，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就静静站在那里望向远处。”次仁扎西语气平和地说道，“回来后，我每天都在做梦，梦里都是珠峰顶上的情形和风景。”
多少次站在珠峰脚下仰望，总觉得她是冷酷的，像一位王者，睥睨着一切，让人不敢靠近。等到登顶后才发现，她是那么温柔、慈祥，像一位母亲，从容地看着万事万物，接纳着一切——这就是次仁扎西最真实的感受。
登顶珠峰归来，面对各种荣誉和赞美声，他说：“其实，这些压在身上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知该如何面对。”习惯了大自然的辽阔壮美，面对鲜花和掌声，他一时还无法适应。
他甚至会害怕参加朋友为自己张罗的接风仪式，每一个人都在赞美，只有他自己清楚地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自己朝梦想努力奔跑的结果。
在很多人眼里，登上了世界最高峰，整个人都自带光环了。但是在次仁扎西看来，这只是珠峰从容地接纳了无知无畏的自己而已。一路走来，他也学会了接纳生活中许多的不如意，这便是登山带给他的改变。因为他知道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包容有多大，世界才会有多包容不完美的自己。
关于未来计划，次仁扎西说眼前要做的是把工作做好，梦想总还是要落地的，但登山的脚步不会停止。他说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活法，他不想等活到80岁，才发现早在30岁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灵魂。
攀登过世界最高峰之后，他所追求的不再是高度，而是人生的宽度。等到时机成熟后，他想去世界各大洲看看，去有高峰的地方走走。“如果有机会，我想走出亚洲，去登更多的山峰，但我不会再一味地追求高度。”次仁扎西说，“每一座山都有属于自己的魅力，同时也承载着当地的文化。所以，我想去寻找那些我从未接触过的文化，拓宽自己的视野。”
内心装着世界的人，又怎会被囿于狭小的生活？他终将会迈出脚步，走向更宽广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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