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刊选读】李然：户外教师是一种担当
有这样一群老师，他们的讲台在雪山上、在森林里、在岩壁上、在山野里，他们是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的“筑梦人”，他们是登山户外领域的老师们。他们默默耕耘、倾囊相授，用责任和使命诠释着登山户外人的情怀。老师与学员之间，不仅仅是技能的传授，更多的是登山户外精神的传承。山野9月刊，与我们一起走近户外课堂的师者。
本文刊载于《山野》杂志2020年9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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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李然
图 / 李然 提供
人物简介
李然，工商管理硕士，中国登山协会户外教师（实习），中国赛艇协会高校赛艇教练员，2011年起在汕头大学从事大学生户外教育相关工作。
自2011年开始从事高校户外教育工作，我一直认为户外教师不是一个职业，而是一种担当。户外教师是一群不甘平凡的人，在校园和山野间为学生搭建更好地认知世界、了解自我的平台。
从长坪沟翻上海拔4600米的哑口，望向毕棚沟的方向，眼前的景象让我大吃一惊：茫茫白雪笼罩了大地，下山的碎石路不见踪迹，周边的特征地貌在积雪和雾气遮蔽下难以分辨，一瞬间我开始后悔选择腊月里走这条路线。
2018年2月3日，四川四姑娘山地区，长坪沟穿越毕棚沟徒步路线的最后一天，如果能顺利下山，再穿过一片树林，3小时内就能到达接待站，可是现在大雪把一条中级难度的路线变成了“终极”，后退意味着在无补给的情况下再走两天，如果是普通户外爱好者，也许只能铤而走险。
同行的20名来自汕头大学的学生，大多是南方长大的孩子，从来没见过雪，趁他们在垭口撒欢儿拍照，教练团队赶紧评估情况：20名学生经过了层层选拔，通过了体能和团队合作的考察，并在学期末进行了体能集训；同学们早餐吃得很好，学校给每个人提供的了冲锋衣裤、攀爬海拔6000米级别雪山所使用的羽绒服和简易冰爪；教练团队有两名学校户外教师、两名中国登山协会资深户外教练、3名经验丰富的当地向导、一名医学博士做队医；卫星电话和手机导航设备功能正常；一位教练准备了绳索可以用来辅助下陡坡，我带了一双攀爬海拔6000米级别雪山所使用的高山靴和一对专业冰爪，方便在前面开路......我们基本有了安全下山的把握。
午后2点终于到达接待站，每个人都感觉快被榨干了，但战胜困难的体验让同学们兴奋不已。
安全始终是户外教师工作中的的首要考量，提前做好计划与准备，特别是应急预案，并注意总结积累经验，才能完成一次次挑战。
自2011年开始从事高校户外教育工作，中国登山协会严谨的户外培训体系一直帮助我进步。
在学校的支持和同事的帮助下，我有机会参加了户外指导员培训，边学边用一路成长，并在2018年参加中国登山协会户外运动指导员师资培训班。
15公里越野跑结合地形图判读淘汰赛只是开始，紧接着是反复的课程试讲和操作演练。户外运动的特点要求教师不仅能在课堂上讲课，更要能在野外实施成功教学，要充分考虑学生特点、教学环境、教学时间、教具和组织形式等细节。
我至今依然记得在《教师的基石与学习风格》课上，教官引导我们探寻户外教师执教的动机，鼓励大家将户外教学与个人的成长相融合。
为践行安全、科学、环保、文明的户外理念，户外教师需要掌握丰富的知识。除了登山、徒步、骑行、划船、绳索操作等专项技能，我还学习了野外急救、环保伦理、生态保护等方面的知识，并经受了身体和心理的磨炼。
户外教师之路不仅让我掌握一身“本领”，更重要的是引导我思考如何与他人、与社会、与自然和谐相处，“泛爱众，而亲仁”。
能够踏上南极半岛徒步已经是十分难得的经历，但对于高校来说，户外不仅仅是运动，更是一种教育方式。
德雷克海峡的巨浪体现了地球洋流的哪些规律？企鹅、海豹、鳞虾、鲸鱼的数量和行为对南极生态环境有何影响？南极属于某个国家吗？应该如何开发......户外体验会引发学生强烈的兴趣和思考，户外育人是边做边学，实践育人的典型。
汕头大学2014年实施的南极项目中，不仅为学生开设了海洋生态、极地生物、卫星定位原理等选修课，还邀请中科院等科研单位的专家到校开设讲座，并要求参加选拔的同学提交科研提纲。
学生与科学家一起乘船赴南极半岛，到长城站等各国科考站参观，并将见闻和科考成果以展览的方式与全校师生分享，户外运动体验升级为名副其实的“极地学府”。
面对当前学校教育重理论轻实践、家庭教育缺失等现实问题，户外教育还承载了引导学生与自然、社会和谐相处，与他人合作的德育功能。
户外教师是实践育人的探索者和设计者，如何通过体验式的场景，更好地提升学生的道德、心理和身体素质，培养团队精神和领导才能，形成积极的人生观、价值观，户外教师任重而道远。
2017年，汕头大学的20名学生完成了海洋划艇从汕头到香港不间断划行的挑战，其中的4名女生随后于2018年成功划艇横跨大西洋，最终创下横跨大西洋最快女子团队纪录。
学生的一系列壮举，我作为指导老师团队的一员，自忖难以做到。“弟子不必不如师”，如果总是想让学生跟着自己走，他们将难以创造不凡。户外教师要帮助学生找到最利于其发展的方法和模式。
筹备海洋划艇项目之初，教师团队从零开始摸索：用什么样的船、穿什么样的服装、吃什么样的食品、怎么在船上解决生理问题、如何通讯、紧急情况下如何呼救、24小时如何轮换、哪里有专业的训练条件、如何向监管部门申请出海......我们为学生筹备了到专业队集训、世界冠军教练教学、聆听奥运选手经验分享、由世界纪录教练团队指导的机会。有了这些帮助，加上学生自身的勤奋与努力，才能创出佳绩。
从事户外教育不求回报，每到毕业季,被学生拉去拍合照，便是莫大的欣慰。作为一名高校户外教师，不仅要有扎实的技能，更要有对工作的热情、宽广的胸怀、丰富的活动组织与管理经验。
“户外不就是带着学生去游山玩水吗？你们这工作可真轻松。”当有人这样说时，我通常会邀请他跟我们一起出行，往往立刻得到否定的回答：“你们在荒山野岭就睡帐篷，连厕所都没有，也没啥好吃的，到哪儿都要靠两条腿走，还要操心这么多学生，才不要跟你们去。”
户外教育这种独特的教育形式，不容易得到认同，原因之一是没有统一的教学目标和评价标准，缺少标准也就没办法考核个人绩效。
汕头大学曾尝试邀请第三方的评估机构从多个维度测量学生的成长，有一定效果。
我于2019年到美国国家户外领导力学校学习，考察其如何评估户外远征课程，也没能找到令人满意的答案。
我认为对于课程体系和教学设计的评估更加直观，也能从侧面反映户外教育的预期效果。
国内许多高校户外社团都为各自学校增添了坚韧不拔、迎难而上的气质，户外教育在提升学生综合能力，特别是培养坚韧不拔的体育精神等方面的作用是深远的，户外教师更应当坚持学习、改革和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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