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你为什么想拍电影?”“我也不知道。”

时代当下 箭厂 2022-11-01




作者 | 君君
编辑 | 嘎嘎
运营 | 友斌



一直听说FIRST青年电影展,它将在我成为箭厂实习生不久后的7月15号开幕,一直到7月28号谢幕。

没想到的是,我也成了谢幕的其中一员。



01
“为什么要拍电影?” 
“把人关在小黑屋里听2小时我想说什么。” 


我们向所有参加FIRST青年电影展训练营的主创成员发问,这是短片《太阳雨》的执行制片牛亦乐的回答。
 
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她的笑声是整个剧组的快乐源泉,她还逗(ren)趣(zhen)地告诉我们,要不是为了吃饭才不拍电影。
 
我们邀请牛亦乐来吃箭厂纪录片的杀青饭,却收到他们剧组DIT(数据影像工程师,工作内容包括拍摄素材的校验管理)丢失素材的噩耗,这意味着整个剧组一个多礼拜的努力功亏一篑。

《太阳雨》剧组拍摄现场
 
想象一下,一群自愿从五湖四海折腾来西宁、并且自愿继续折腾近半个月的年轻人们的创作成果,全部集合在一张小小的SD卡中,同样负责纪录片DIT工作的我听到后饭都没心思吃,回到酒店第一件事就是把备份重新检查了三四次。

本文作者 君君
 
听说《太阳雨》剧组后来复原了那间公厕,那个扎着红彩带的马桶,那些模拟尿液的啤酒袋,重新拍摄丢失的素材,而重拍的那几天还下起了雨。
 
如此折腾,电影人到底有什么想说的呢?

 
我们心知肚明没有人愿意听别人讲大道理。所以电影人编了一个故事,一个虽然是虚构的,但是生动得足以以假乱真的好故事,就像陈春成在《夜晚的潜水艇》里说的:“只要幻想营造的足够结实,足够细致,就有可能和现实世界交融,在某处接通。”
 
好故事就像一颗糖,这个故事可以是哄孩子进入梦乡的那颗糖,也可以是骗孩子喝下苦药的那颗糖,为了提取制作这颗糖的原料糖浆,电影人可以把自己折腾到乡下,从第一根甘蔗种起,就像如果你给特吕弗一点时间,他甚至可以把白昼折腾成黑夜。




02 

“为什么拍电影?” 

“答不好容易装逼。” 



厂长吃了一口炕锅羊肉,问我为什么来做这份实习,我说因为现在还不至于那么焦虑。研一暑假来箭厂实习某种程度上算是我迷影情怀的最后倔强,来感受片刻相对不用考虑后果的创作自由,但没想到迎来的是厂长的一路劝退:
 
“趁脚还没踏进来,赶快离开这个行业吧。”
 
“那你现在在干嘛?”
 
“我都这把年纪了。”
 
“一把年纪”的厂长

来西宁拍摄前,厂长让我补看箭厂19年拍的FIRST青年电影展纪录片《电影万岁》。在我看来,如果《电影万岁》还算在肯定“拍电影”这一动作的意义,那《日以作夜》已经开始在替那些“为了电影”日常生活受到影响的老百姓感到麻烦了。
 
“您觉得这些年轻人应该拍些什么电影?”
 
“应该拍些有教育意义的……拍些回乡发展啊……那种打打杀杀的还是少拍点……像现在这个红色100年对吧,拍跟这些有关系的,因为现在的年轻人了解得特别少,拍这个就是有红色教育意义的。”

 
人总习惯于为自己付出的时间附加些意义,而观众往往期待着通过这生命中的2小时获得些有价值的东西。
 
有时我在想,训练营的这些片子真的可以回应这些叔叔婶婶的期待吗?反观青年电影人的作品,似乎总是执着于通过虚构一个讳莫如深的故事,通过电影这个媒介来接通现实,进而说些什么,甚至不惜抬高观影的门槛。
 

在当地一个农贸市场——训练营短片《狗儿子》的拍摄地,拍电影的仗势引来不少人驻足围观,我浑身挂着收声设备和两颗镜头穿梭其中,被其中卖鱼饲料的大妈一把拉住:
 
“你们这是在干嘛撒?”“拍电影。”
 
“在哪里可以看电影啊?”“……”

“找资源”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影迷的必备技能,甚至成了带点论资排辈味道的影迷门槛。每当我看着一篇篇高谈阔论着各种节展电影的影评,却因看不到电影原文本而只能一脸懵逼时,我越发怀疑曾经的“小众满足”只是一种“圈地自萌”。

 
每到这些时候,不免想起自己上的第一节电影专业课,课上电影被强调是一种大众传播媒介。

但是当电影抵达不了大众呢?

 
厂长尝试用“套娃”的结构,不仅像日常幕后纪录片一样展现训练营短片制作的幕后花絮,同时给观众呈现我们这个小小的4人团队是如何拍出这部纪录片的,为观众提供一个继续追根溯源的路径。

 
但其实它仅仅是展示纪录片拍摄的幕后动作,这似乎也无法回答观众“电影到底想表达什么”的疑惑。可能甚至连纪录片本身也看不明白,毕竟可能连纪录片导演自己都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所以在我看来,导演或许是想通过这种影片结构上的设计,给到一个“纪录片也没办法帮助观众赋予电影作品意义”的假定,进而提出自己对拍电影这一动作的质疑吧。




03

“为什么想拍电影?”

“不知道。”

“因为好玩。”



每当朋友问起我在箭厂实习得如何,我最多时间还是在手舞足蹈地讲述在一次次出差拍摄期间遇到的奇闻异事。
 
箭厂无需强制坐班,但时常要出组拍摄,至少我个人蛮喜欢这样的工作模式,感觉小小实现了儿时走南游北的梦想。这一切都让我觉得拍纪录片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但是同为纪录片行业从业者的朋友,先是替我先开心了一番后,也道出了很现实的问题,就是这种不稳定状态的隐患。
 
我还在愿意折腾且有资本折腾的阶段,FIRST青年电影展训练营里的年轻人也是如此。

同样愿意且有资本折腾的年轻人们
 
为了找到合适的拍摄场地跑遍西宁的公共厕所,甚至请来粉刷匠重新粉饰,只为在画面中呈现出想要的颜色;

顶着正午的太阳不停地投篮扣篮甚至最后中暑送了医院,只为收到最好听的篮球碰撞到篮框时的声音;

志愿者万万没想到来一趟电影节提升最多的是开车技能,因为要在短短一天内载着剧组跑好几个偏远的地方,足足几百公里。

为了拍摄,剧组请人重新粉刷公共卫生间 

青年电影人似乎不愿认输。
 
他们给自己找到了拍电影的新意义,即生命中的一种即使转瞬即逝但是足够有趣的体验。大家相信这种体验总能给自己带来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这些东西什么时候出现,对自己的人生起到了什么效果,都无从得知和考证,但是大家依旧坚持拍电影。

 
或许根本没有所谓的意义,只有你自己相信的执念。这是我眼中青年电影人对“你为什么拍电影”这道题所交出的答卷。
 
只要愿意折腾,青年电影人可以折腾无数个日日夜夜。











厂长语录
“不如吃茶去”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