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航》—— 小说连载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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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成文
第002章 深蓝之中一点绿
“李学明！”
“到！”
“出列！”
“是！”
“怎么搞的？让你挺胸你挺肚，让你抬头你仰脖子，胸和肚不分、头和脖子不分。再来一次，听我口令……”
相邻区队一连串的斥责声，把陈雨杰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这时，自已班长的口令也下来了：“立——定！向后——转！向右看——齐！”陈雨杰和战友们一样，用小碎步迅速调整好队形。
“向前——看!同志们，接下来我们训练徒手敬礼。全体都有，半面向右——转，敬礼！”
当陈雨杰在班长的口令声中向右转出半边身子时，惊奇地发现了操场上的一点点不同：有一位穿“四个兜”的绿军装教官。
可这名教官不属于任何中队，他就像一棵挺拔的松树，笔挺挺地站在一边，一动也不动。一片深蓝中的一点绿，操场上格外扎眼。
一天、二天、三天，自打陈雨杰发现了这点不同以后，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这位穿绿军装的教官。他每天上午九点钟准时出现，今天在九中队，第二天又在十一中队，而且一站就是两个小时。好像他的任务就是看，看这些新兵是怎么训练的。
十几天后，当全大队的新兵们已经熟悉了这位绿军装教官的存在时，他又好像消失了一样，一个多星期没见他的影子。
当队列训练不再是每天的必修课时，又迎来了新的内容。
每天早晨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打扫卫生、整理内务（叠被子）。
“你的，不行。你的，也不行……，都给我重来！”
陈雨杰打扫完了室外卫生区，刚刚抢了个拖把风风火火地进了班寝室，就遇到班长阮新年，在挨个检查班里十二名新兵的内务整理情况，连续掀掉了六个人的被子，而且全部掀到了床底下。新兵杨水根的被子碰巧被掀翻到刚刚擦过的地面上，沾了不少水。
杨水根恼了。一定要让阮新年给个说法，不然的话就告到中队部，中队不管就告到大队里，让大队领导给评个理。
阮新年也是振振有词：
“你个圆面包一样的内务，我还不敢管你了哩，小新兵蛋子还反了你不成？！”
眼看就要动手打起来了，陈雨杰一个箭步窜上去挡在两人中间，大喝一声：
“干么？有话好好说不行？！”
陈雨杰一改平时的柔和表情，板着脸，冲着杨水根道：
“杨水根同志，这你就不对了啊，怎么能对班长、对老同志这么说话呢？”
说阮新年是班长不假，要说是“老同志”还真有点牵强了，他只不过比陈雨杰他们这批新兵蛋子早一年来到部队，准确地说也是刚刚摆脱掉“蛋子”的新兵。
陈雨杰这么说，无非是对这位资历较浅的班长的尊重，而且嘛，人家也确实比自己“老”不是？
陈雨杰连拉带拽地把杨水根拉到一边，悄悄地说：
“你小子是不是糊涂了，他是班长，跟他闹别扭，能有你的好果子吃？不就沾点水吗？擦擦不就行了。坐下！”
看着还是有些不服气的杨水根，陈雨杰一脸严肃地说：
“跟你说实话啊，要不是平时看着兄弟你跟俺很对撇，打死俺也不愿出这个头，得罪人的活儿，谁愿意干？想想吧，兄弟，‘冲动是魔鬼’这句话有没有道理。”
看着似乎若有所思的杨水根，陈雨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从杨水根那边过来，陈雨杰又赶紧拉起阮新年走到一边，小声地说：
“班长，你没看这小子急了？他要真闹到中队、大队里，我们班、区队都要跟着遭殃，对你进步也不利啊，还是忍忍吧，他把内务整好不就得了，别上火！”
陈雨杰知道，班长的集体荣誉感很强，凡事都想冲在前头。所以工作中的要求就难免有点不近人情。
陈雨杰好不容易才把两个人的火气压了下去。
新训眼看就要结束了，接下来应该是按中队学习专业了。
陈雨杰所在的二十二中队，按往年的规律那就该学舵信专业。
他听说，这个舵信专业的其中之一，就是信号——信号灯、旗语。
他太喜欢这个专业了。
因为小时候看过不少的海军电影，那里边水兵叔叔两面彩旗“哗啦啦”一晃就是命令，带劲、神气！再说了，舵信专业还有一项很对自己胃口的业务是，操纵潜艇上浮下潜、左冲右突，也就是说，是个给潜艇把方向盘的专业，真带劲、真神气！赶明儿要是回家探亲的时候，跟山猫子那小子吹吹，还不羡慕死他才怪！
至于在哪个中队学哪个专业，哪个专业是干什么的，难不难学等等，这些还是他的侄子陈永庆告诉他的。
陈永庆和他一样，都在同一个大队，一得空就来看看他。这家伙也不知从哪学来的，花花肠子特别多，只两盒香烟就和班长交上了朋友，这样的消息也就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啊呀”（A）、“玻璃”（B）、“瓷器”（C）……。
陈雨杰迫不及待地想当一名舵信兵，空闲时经常与三三两两的新兵战友一起，两条胳膊作持信号旗状，比比划划地过着打信号旗的瘾。
这天下午，当陈雨杰正在和班里的两名新兵眉飞色舞地谈论着专业学习方面的事时，班长进屋后冲他打了一个手势，叫道：
“陈雨杰!跟我去中队部！”
“是！”
陈雨杰有些不明白了，我一个新兵，中队的干部们能找我干什么呢？不过，他还是跟着班长进了中队部，指导员只说了两句话：
“陈雨杰同志，三班长带你去第六教研室一趟，现在就走吧。”
“是！”
两个人挺身敬了个礼转身出了中队部。
刚出中队大门，三班长阮新年就阴阳怪气地说：
“小陈啊，看不出来嘛，你小子还有点儿门道、有点背景啊！”
陈雨杰不解地说：
“班长，什么门道不门道、背景不背景的？我不懂。”
陈雨杰没有说谎。阮新年说的话，对于一个当兵才几个月的新兵来说，确实难听懂他说的话。可对阮新年来说，却完全不一样，毕竟他比陈雨杰在部队多历炼了一年多，经历的事儿多了些。
听了陈雨杰的话，阮新年有点不高兴了，咧了咧嘴，不满地说：
“你小子少跟我来这一套，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那点小九九还跟我打马虎眼，少来！谁不知道第六教研室是无线电报务，学报务比咱舵信专业可轻松多了，起码不用整天在外面晒太阳了。”
陈雨杰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哪跟哪儿啊？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教研室门口。
“报告！”
“进来！”
当陈雨杰推门走进教研室的时候不禁一愣，好长时间没见到的绿军装教官也在场。
一位个子高大、满脸青胡茬的老教官，一边打量着他，一边温和地问道：
“你就是陈雨杰同志吧？”
得到陈雨杰肯定的回答后，青胡茬教官爽朗地笑了：
“噢——，不要紧张。今天把你叫来，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然后，青胡茬教官指了指面前的座位，示意陈雨杰坐下来说话。只是，陈雨杰挺了挺身子，没敢坐。
教官微微笑了笑，没有勉强他，接着说：
“你是高中毕业，学过英语，上初中时就在全国性学生刊物上发表过文章，对吗？”
“是！教官。”
陈雨杰不假思索地痛快回答道。
“很好。那，我们再说另一个话题。”
青胡茬教官从抽屉里拿出一样东西。这件东西陈雨杰曾经在电影《永不消失的电波》中见过，是用来发电报的电键。
青胡茬教官把插头插进面前的一个铁盒子里，按了一下电键，说：
“听好了，这样的响声叫做‘点’也读做‘嘀’；这样的响声叫做‘划’也读做‘哒’，明白了？”
“明白了！”
陈雨杰回答得很干脆。
“好，下面我把它们连续起来，你辨别一下。”
‘嘀、嘀’‘嘀、哒’‘嘀嘀哒’‘哒哒嘀’……
陈雨杰觉得，这一点儿都不难，就像在问自己是不是听清楚什么是“一、二、三”一样，太轻松不过了。
这时青胡茬教官乐哈哈地把电键收了起来，一边收还一边说：
“小陈同志，不错啊，你的听辨能力相当不错，将来你一定能成为一名优秀报务兵！”
这时，陈雨杰隐隐约约感觉到，旁边一直在看着自己的那名绿军装教官脸上，像是松了口气，露出一点点轻松的表情。
难道自己真的不能学舵信专业，就像班长阮新年说的，自己要改学无线电报务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了，你回去吧。”
青胡茬教官乐哈哈地下了逐客令。
“是！教官再见！”
陈雨杰向两名教官敬了礼，转身走出了第六教研室的门。
门外，班长阮新年正等着他呢。
看见陈雨杰很自然地走出教研室门，马上凑了上去，问道：
“怎么样？”
陈雨杰愣愣地说：
“什么怎么样？教官只不过让我听了几个电码，其他什么也没说就让我出来了。”
阮新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抬头重新打量了陈雨杰一番，那眼神儿，让陈雨杰不禁在心里大大地打了个问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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