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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眼睛||理论园地:闫海育《读书,守护好自己的城池》 (总578期)

闫海育 诗眼睛 2021-10-07


理论园地TO BE

读书,守护好自己的城池

(作者:闫海育)



读书,守护好自己的城池

文 / 闫海育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座城池。城墙或夯土,或砌砖,或裹以青石;护城河里的流水或波光潋滟,或浑浊不堪,或早已干涸;城池内的秩序可以条理,可以混杂,可以景象繁荣,也可以萧瑟凋零。这一切,先天的成分固然存在,但后天的打理才是根本,正如一座破落的小院,换一个主人就能重现生机;而一座曾经的豪宅,同样会被时光幻化为废墟。


中国有句古话叫“事在人为”,讲人的主观影响到事情的成败。后来与其相对应,又派生出一个新词“境由心造”,强调了心态对于成事的重要性。我理解,人在做事时体现出的主观能动性,与其是否具备良好的心态密切相关。追根溯源,良好的心态必然来自于日常的、持久的、日益深刻的内心修为。修心的方法很多,因人而异,比如面壁思过,吾日三省吾身,比如在社会的大熔炉里百炼成钢,任何通往圣殿的道路都没有正确与错误之分,只要你抵达了,修为都会绽放出光彩。人一辈子,不同的人在不同阶段会有不同的需求,唯有修心从始至终,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都是人生必做的功课,谁也无法逃避。修心路径万千条,我选择了读书以修心。


读书是宁静的、孤独的,甚至苦闷的,却也是清澈的、生动的,正如城外萦绕的护城河,缓流无声,营养全来自源头的活水,浩瀚的书海足以灌溉每一亩良田。读书使人获得知识,获得愉悦,获得感悟,奢谈改变人生轨迹过于高远,也很势利,但改变自我的城池结构与城墙厚度的作用显而易见。培根先生说:“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灵秀,数学使人周密,科学使人深刻,伦理学使人庄重,逻辑修辞使人善辩,凡有所学,皆成性格。”读书讲究海纳百川,只读一种书难免枯燥,就像再好的美食吃多了也会变得乏味。读一种书累了,换一种书来读,就会进入另一个世界,另一种心情。城外虽然保持安静,城内却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所谓读书不能读死书、死读书,城池内的秩序决不能死水一潭,否则就会泛起迂腐和酸臭。读书宜先杂读,鲁迅先生曾对颜黎民说:“只看一个人的著作,结果是不大好的,你就得不到多方面的优点。必须如蜜蜂一样,采过许多花,这才能酿出蜜来。倘若叮在一处,所得就非常有限,枯燥了。”书读得多,世界就变大了。当读书积累到一定程度,便可以开始按自己的喜好来读,因为九层之台已经有了垒土。而愈往高处,又不断需要新的垒土,就会重新回到杂的路子上来,但此时的杂,已经不同于过去的杂,而是一种可选择的杂。因此,读书也成为一种螺旋式上升。书读了,便是你的,别人拿不走,抢不去。读书就是在加固自己的城墙,井然自己的内心,是在增益我们心灵世界的美丽与强大。

                                                     

2015-11-8





好诗,多在意味深长的回忆中诞生

----点评海育诗《请把时光叫做悟空》


 金汝平

 

早晨醒来看见海育几首诗。新作,不禁叫好。一个不断有诗作的诗人,既能给读者尤其是熟悉他作品的读者,带来欢喜与惊奇,也极有可能带来巨大失望或者冷漠的无动于衷。因为所谓“新作”不过是“旧作”,甚至是对旧作更为虚弱的、平庸的、乏味的、空洞的模仿。在这个意义上,真正的“新作”,名符其实的“新作”,对于成熟的诗人,是收获,是福气,是神的恩赐!他肯定手舞足蹈,对自己充满自信,我们也会朝他未来的写作,投去深情关注的眼光。


江湖传言:“老怀旧的人是废人,不怀旧的人是坏人”,相对来说,诗人里面坏蛋少,因为诗乃神奇之物,将把迷恋于它的人们的思想境界步步升高。海育的善良与纯朴,是藏也藏不住的,常常以笑的形式展示在他的脸上。到了我们这把年老色衰的年龄 ,到了这个生命中里尔克称之的“严重的时刻”,怀旧是必然的,怀旧进入书写更是必然。《请把时光叫做悟空》是一首抒写怀旧之情的短诗,这类题材常常沦为陈辞滥调,其雷同化、模式化、单一化让我们高傲地扭过头去。不看,因为看了后悔,看了伤感 ,看了难以忍受。一首坏诗是对人的打击,一首好诗则是对人的激荡着无限快感的抚摸,海育这首诗貌似随意其实匠心独具,甚至用“精巧”一词来说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然我是在褒义的层次上运用这个词的。一开始诗人就置身于时间以及对时间这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的“疑问”之中。拥有,丧失,丧失带来心灵的迷茫,痛惜,无奈,寂寞,都贯穿在“是否”一词中。实际上,诗人表相上用的是疑问句,但肯定的残酷性与现实性已绝决包容其中。此时,疑问句只是诗人组织全诗结构的一种技巧,一种手法,一种形式。然后在第二节里加以继续。如果一个疑问显得仓促,短暂,汹涌而来的众多疑问将极端地加强了这疑问的力量,如一片浪花接着一片浪花,滚滚巨石接着滚滚巨石。有些诗之牛逼,基本建立在一个比喻或一种排比之上。美国惠特曼就是热爱排比的大师,有《草叶集》为证。希腊埃利蒂斯的杰作《理所当然》最后一章,也把排比运用得无比磅礴,无比辽阔,无比辉煌。


海育从气质上来说,是一个相对内敛而深沉的诗人。无论在生活中,诗中都很少剑拔弩张,狂态毕露,大风起兮云飞扬。因此,在这诗里他对疑问的控制显得相当理性,适中。只补充了一下,扩展一下,就点到为止了。而这是和诗的整体情思紧密相关,怀旧本来就是一种幽暗起伏,悄然流动,断裂而渺茫,蔓延又轻飘的精神活动。形式与思维的和谐合一,造就这首短诗的简练,从容,又意味深长。接着,峰回路转,突兀而来的诗句让我觉得惊心动魄——


“我扣动扳机的手指


却因大量饮酒,开始颤抖”


这是击中心灵的句子!是让我们的眼睛像看见美女那样闪亮的句子。我相信,它可遇不可求,这无中生有的神来之笔。诗难以言诉的魅力在于,它迫使我们跟它走,跟它唱,跟它飘,但究竟飘向哪里,我们不知道而诗知道,最后诗又告诉我们这美丽的秘密。读到这里,“怀旧者”的主体才在我们面前得以呈现:一个猎人!海育诗中除了直接的“自我抒情”之外,常常借“他者”之嘴 ,倾吐自我内部更隐晦更赤诚的声音。如此处理引发出独特而有效的审美后果:首先回避了抒情本身的浅露,泛滥,同时又以曲折的艺术途径,抵达了更为高拔更为深邃的精神境界。在诗的表现手段上,曲与直难分高下,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如此而已!在这首以“猎手”作为抒情主人公的诗中,“猎手”无疑更能激发读者的想象空间,并引他们沉溺于对自我的崭新塑造中。我就是猎人,猎人就是我,自我与他者的相遇,才使人性的丰富与多样化成为可能,单向的维度被击破,被修正,人,超越者的伟岸形象诞生!于是,怀旧的情思从空泛走向坚实,抽象返回具体——“曾经狩猎的山头,是否白雪如初”,岁月无情,天高地迥,猎手勇敢地生存过,抗争过,搏击过,虽然扣动扳机的手指,因大量饮酒而颤抖,那又有什么呢?英雄暮年决非止于无边寂寞、悲凉和对死的惊惧,他在激荡的回忆中仍强劲地生活着,缅怀着,思想着,哪怕最终的归宿是:“只有毛笔尚可提起”!


 由猎手而酒徒,由酒徒而走向艺术的安慰,走向修身养性,如果人逃避不出这悲剧性与喜剧性混杂合一的宿命,怀旧就是必然的。 好诗,多在这意味深长的回忆中诞生!“请把时光叫作悟空吧,一个筋斗云,我就离开十万八千里”。是的,只能如此,唯有如此。时间这庞大的绞肉机,粉碎的不仅仅是人的肉体。谁能阻止它昼夜不停地转动?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呻吟、诅咒、哭泣和狂笑  。在所有人的所有记忆里,我们都是打不败时间的有限的人! 




我读金汝平的诗 


 闫海育


金汝平老师在为《坚定诗丛》作总序时说:“一个诗人是注定要成为诗人的。不论是他痴迷地追逐诗,还是诗在冥冥中选择了他,成为诗人是命中注定的。”近几年来,与金汝平老师交流较多,读他的诗歌也较多,感觉他就是那种注定的诗人。


万物皆可入诗,生活中每一件大事小事,他都能当成诗歌来写。他写诗,写小夜曲,写无聊之歌,写关于诗及诗人的随想,始终保持着旺盛的创作激情。这对于一个著名诗人而言是很难得的。许多著名诗人都随着名气的提升日益变得浮躁,时常以一些应时应景的诗歌来充数,换取掌声。金汝平不是专业作家,至少目前还不是,诗歌总是比小说和散文更难进入专业作家的行列,但在教书育人的同时,他对诗歌的敬业精神丝毫不亚于一名专业作家。


金汝平的诗奇崛,这是我读他诗歌的第一感受。就拿他的诗集《乌鸦们宣称》来说吧,书名首先就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为什么偏偏要选择一只漆黑丑陋的乌鸦来为自己代言呢?再翻开目录,侏儒、木乃伊、车祸、鬼魂、毒蛇、老光棍、噩耗、怪胎……像洪水猛兽般强烈撞击着眼球,一反传统诗歌颂扬美好事物的常态。我在书店买下这本书,然后慢慢品味诗人的表达。“一直想炸掉两座桥梁/一直想制造丧服给自己穿上/一直想拉大旗作虎皮”(《永恒》);“我的眼睛整天盯着大海/浮起来的死鱼还散发着香气/因为它死了/死了的东西总是无比美丽”(《婴儿》);“什么东西在闪光/我说人的秃顶在闪光/带着对太阳的蔑视对月亮的憎恨”(《什么东西在闪光》);“五月的鲜花开遍了田野/清朝的太监满街出动/脑袋上多了些什么裤裆里少了些什么/一边剔牙,一边哼出软绵绵的歌声”(《太监》);“在这个城市/只有车祸才是艺术品//让我们伸长脖子瞪大眼睛/好好地欣赏”(《车祸》)。我想,世界本来就是美丑交错的,美是世界,丑也是世界,不过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而已。金汝平“以丑入诗”,是一个诗人的勇气或者叛逆,他以另一种眼光观察生活,以另一只耳朵倾听世界,用钝刀子割肉,让鲜血淋漓。他把“非诗”的材料创造性地上升为诗,在诗歌探险的过程中显现出一个诗人的价值。


金汝平的诗犀利,这是他诗歌语言的锋芒,常常给人一种紧逼的感觉,有时会让你透不上气来。他的诗并不故作高深,不矫揉造作,没有晦涩,没有含蓄,甚至粗俗。乍看上去,每一个词语都是简洁的,每一个句子都是浅显的,每一种意象都是被我们熟知的,但正是这些简洁的词语、浅显的句子、熟知的意象,经过诗人的巧妙组合又变得高深莫测,让人摸不清头脑。这是因为诗人丰富的想像力大幅度跳跃,各种意象在诗行间高速地变换,如《宝莲灯》,“没有这一盏宝莲灯/你们不会找到,青春和爱的方向/轮船,运载着鸦片和摇头丸,沉没时/蜜蜂,也被你们拔光翅膀/受难的老师,受难的牧羊人/吞吃苦菜花吧,抹去喉咙里血的痕迹/只让猴子,跳动在树上/大脑淌着汗水、血水/夹着一弯肮脏的泉水/听,发动又一场战争的喇叭/对着大理石说话”,按正常的阅读,诗刚刚读了一半,我已经被众多的意象击昏,越读越不知所云,只有细细体味,或者索性放弃了意象,只留下情绪,或许能够领略到“没有这一盏宝莲灯谁敢夜行”的诗意。他的语言非常率性,不避不让,如一杆长矛,用尖锐的枪头直指人的痛处,如《鸟诗人就要歌唱鸟》一组中,“你以为,这只麻雀是为了你而歌唱吗/不,麻雀只是把歌/唱给出自己听”,“你洗了脸,刷了牙/你变不成一只跳来跳去的麻雀/你,不过是一个在房间里/跳来跳去的人”;《画画》中,“画马的人/老婆跟着别人跑了/家里的猫饿了三天三夜/画虾的人/差点被水淹死/一双鞋穿了整整十年/画向日葵的人/把耳朵割下来/赠给妓女//我什么也不会画”;《漫游》中,“如果我在十二点零五分/搭上去广场的电车/这就是说,我没有埋进坟墓/也没有锁在家里/我只是花三角钱搭上去广场的电车”,“谁把脚踩上我的脚/啊呀,我尖叫了一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的唾沫就这样喷到我的脸上”;《对新人类的教诲》中,“钱可以踩在脚底脑袋必须扛在肩上/也可以一边工作一边做梦/你们要水中捞月你们要守株待兔/把兔子作为爱情的礼物/然后杀掉/这样你们就成为仁慈的人”。读金汝平的诗歌,不能仅仅停留于文字的表面,隐蔽在语言快感背后的是诗人深邃的思想。


金汝平的诗充满童话气息,富含哲理但又不失幽默。“画了第一颗/又画了第二颗/当我画了第三颗/我就哭了/这么多鸡蛋/我怎么能画完”(《画蛋》),这首短诗脱胎于达芬奇画蛋的著名故事,通过孩子天真的哭声,揭示了生活的无奈,也预示着生命的无穷。“飞来飞去的飞机里/我们热爱轰炸机/运载着多少吨炸弹/把高山炸成平原,黑烟滚滚/把昂头挺胸的孔雀也炸成/一群逃亡的母鸡”(《轰炸机》),带来孩童的气息,顽皮,幻想,以及一点坏坏的心眼。“一颗被抽打的乒乓球/蹦蹦跳跳,和鸡蛋有同样的形状/和地球有同样的忧伤”(《乒乓球之歌》),随着形状的渐次放大,情绪也被放大,进而产生了诗歌的张力。“我们狂笑,你射出的子弹/只是泡泡糖被嘴嚼过/一千次,一万次/吐在地上也不会沾住脚/沾住了我们也不会倒在阴沟里/嗷嗷哀号”,“活上八十岁,也不会买上一把枪/没有枪的枪手像没有诗的诗人/更像没有钱的老板用一吨/冥钱购买巴黎和伦敦,购买/古希腊的宫殿,把吃人的公牛/赶进爱琴海洗脸”(《枪》),枪在生活中意味着暴力,但枪在诗里变得异常软弱,难以抵挡一个诗人狂奔的想像和一个穷人膨胀的欲望。“第一句不能太高,第二句不能太低/芳草青青在墓地上摇曳/等待着第三句/那些浪子还在江湖上饮酒杀人/老和尚念完了谁也不懂的第五句/山下炊烟袅袅/又一个黄昏来临”(《老和尚念经》),梆梆的木鱼在山谷间空旷地回响,一天过去了,一天又在来临。“老鼠爱上猫,心情多么好/一会把歌唱,一会把舞跳”,“但是多么悲哀/猫不爱老鼠呀,我们也不爱猫呀/我们用打火机烧掉猫的胡子/又搂抱着女人哈哈大笑”(《老鼠爱上猫》),轻松诙谐的语言与故事,让读诗的人在哈哈大笑之后,又陷入了沉重的思考。


金汝平的诗直面普通人的普通生活,在对普通生活的描述中张扬着自己的个性。他在《自画像》中写,“我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每天放声歌唱//我看到一扇扇窗户向朝霞打开/无数花花绿绿的气球飘到天上/在这个城市/一个盲人拄着拐杖过马路/卡车的喇叭声不停地响着//过了三十我就变了/世界更在变/现在我厌倦哲学我喜欢酒/黑夜醉醺醺被朋友们扶到楼上//在这个城市/我为孕妇让座/他们的大肚子谁敢去碰/我常常丢钱/小偷就挤在身边/带着老实人的表情//当姑娘们穿上鲜艳的裙子/春天就来了/我承认:我热爱她们/否则为什么用剃刀刮胡子/心中泛起一阵阵柔情蜜意//读书,写作,偶尔/领着女儿放风筝/有人敲门,我懒洋洋地打开/在这个城市/我很忙,像齿轮越转越快//现在我匆匆忙忙去医院/一群孩子挤在门口叽叽喳喳/看一看吧,我/我这个热爱生活的人干什么//他们就会笑/这是个什么人/在西瓜上也要滑倒”,生活的本质多姿多彩,得意的人看到一线飘红,失意的人看到满目疮痍,对于一个热爱生活的人,生活是否也会热爱我们?在《市场》中,“我不知一个真理多少钱/不知道人的良心卖不卖/更不知道三颗葡萄/是不是能冒充盲人的眼睛/女人挎着篮子滑来滑去/只要不是太监就多看几眼/苹果在跳舞胡萝卜探出脑袋/谁割掉它的绿尾巴/我不知道鸭子为什么飞到这里/不知道鱼儿为什么吐出泡沫/更不知道公牛嚎叫了几声/是不是预感到末日来临”,市场是生活的一个部分,市场的目光就是生活的眼睛,诗人的眼光比生活看得更远。在《杀猪的姑娘们》中,“绣花是劳动,拔牙也是劳动/金色的太阳下/有了杀猪的姑娘们//杀猪的姑娘们,眉清目秀/杀猪的姑娘们,细腰圆臀/引来了多少花花公子的感叹//杀一头猪,才能养家糊口啊/杀一头猪,才能买一瓶香水啊”,苦难的生活需要乐观的情绪,否则怎能像诗人那样看到“金色的太阳照耀着亘古的屠宰场”?


金汝平的诗高傲地站着,但诗人并不能孤立地活着。金汝平善意地对待每一个朋友,与每一个爱诗的朋友友好地谈论诗歌,不论地域远近,从无高下之分,这就使我减轻了读诗的压力,得以完成这篇读诗的文字。我写我的理解,总有一些好诗会被遗漏,总有一些解读会出偏差,但错就错了吧,经常在一起喝酒,大不了明天我先干三杯。




仰望高高的官道梁

——读雷霆《官道梁诗篇》


文 / 闫海育 


我不知道官道梁的准确地理,但我知道官道梁是诗人雷霆的故乡。


我不知道官道梁的具体海拔,但我可以测量官道梁在诗人心中的抒情高度。


读《官道梁诗篇》,我必须采取仰望的角度。这其中有雷霆的高度、官道梁的高度,更是因为诗歌的高度。我以为,《官道梁诗篇》之后,官道梁已经成为雷霆诗歌的重要标签之一,官道梁这个村子本身也将随着雷霆诗歌的影响被人们所记忆。

 “从官道梁出走那年,我刚满十八岁 / 阳光打在坡上,秋风往来田间”(《该回忆了》)往前推算30年,那时的乡村,更准确一些是北方的乡村,大多别无二致。那时,我还在自己老家的村里上小学。细想几年后离开村子随父亲工作到县城读书时,我似乎没有流下一滴泪水,更谈不上准备一些悲怆。但这种感觉肯定是有的,只不过这种感觉对于我,就像刀郎歌中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来得更晚一些。因此我想自己的反应肯定是迟钝的,这也就决定了我无法像雷霆那样成为一名优秀的抒情诗人。


诗集第一首诗《我渴望有人喊我的乳名》,采用简笔画的手法准确勾勒出一幅现代偏僻乡村的生活图景,“男人们外出打工了,一坡的庄禾 / 就交给女人和放秋假的娃儿了。”这些年,我曾走过几个即将消失的村落,现状即是如此。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我们不能轻易去评判这种现象的对与错。这时,“有人突然喊我的乳名”就成为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渴望。这一声喊,是对渐渐远离乡情的追忆,也是对自身在某个空间曾经存在过的一次心理验证。


官道梁上有许多我们太熟悉的村景,而这些村景已不再是原原本本被复制的村景,雷霆就像一位手艺高超的酿酒师,取乡村记忆若干为原料进行发酵,让这一帧帧村景散发出一阵阵酒香。就像他在《刨土豆》一诗开篇所言:“像启封陈年的老酒,我们在秋天,/ 小心地翻开土地。”秋天无疑是收获的季节,此时的收获不仅仅是农作物的收获,对于诗人而言,更是一种人生的收获。在人生收获的季节,我们常常会不经意地想起过去的苦难,此时的回忆大多已不是苦涩的味道。还是《刨土豆》,“我们抡起祖传的镢头,在风中缓缓地投向大地,/ 在靠近枯黄藤蔓的地方翻开一小片土壤。”一个很简单的劳作的动作,被雷霆赋予细节,赋予了诗意。《羊群归来》,“我记得羊群归来,街巷一片尘埃,/ 头羊跑过来,就像整个童年在奔跑。”羊是那个年代农村生活中灵动的生命,咩咩的叫声足以唤醒我们心底最柔软的记忆。《乡村戏台》,“高处的戏台上,/ 戏子们出出进进,/ 脸上新打的油彩,/ 闪烁胡麻花的眩晕。”小时候,戏台上咿咿呀呀,唱念做打,其实我们看的不是戏,是热闹。《关于花瓢虫的记忆》,“我们把她叫做花媳妇,更多的是 / 考虑到她身上嫁不出去的艳丽”,那时学校已经开设了生物课,但不管益虫、害虫或者什么天敌,我们总会从某片菜叶上将其逮下,细数它背部的星数,然后再将其放回菜叶。《和阳光有关的乡下》,“在乡下度日的时候,阳光最先到达 / 当晨曦从村东头安静地挪过来 / 惊醒的一定是大伯家的老公鸡 / 有这一声鸣叫,乡下就开始一天的喧哗了”,不管是太阳先升起,还是公鸡先打鸣,久居城市的日子,我们已经疏远了鸡鸣,疏远了节气,疏远了星辰,也疏远了乡下的阳光。《望着一株高粱》,“我发现官道梁上的高粱如旗帜 / 我知道在这个时候,首领们远走高飞 / 疆域已无人照管,无非是麻雀来去 / 像我一样用后半生的激情掠过高粱地 / 再用来生的苦打量前世的村庄”,望着一株高粱,就是在望着自己的村庄,就是在望着自己的出生以及成长……类似的场景不胜枚举,原本朴素而不起眼的存在,都被雷霆插上了诗歌的翅膀,在官道梁的上空动情、多姿地飞翔。


“官道梁上的谷子熟了”。

我从《官道梁诗篇》中汲取着曾被自己遗弃的生活的给养。


                                                                  2013-5-5


 

爱诗的幸福

——读《雷霆诗歌》


文 / 闫海育 


星期天,下雨,不出门。是我喜欢的潮湿的空气。这时,淅淅沥沥的雨隔断了与外界的联系,最适合阅读。无论坐着还是躺着,都能很快沉进书中。


随手从书柜取出一本《雷霆诗歌》,是雷霆老师去年11月参加“中国诗歌太原论坛”时签名赠送给我的。这之前,我已经在博客里读过他的许多诗歌。更早一些时候读他的诗,是他在《诗歌报月刊》代表山西超超主义诗歌出阵“中国诗坛:1989实验诗集团显示专号”的《这个时候》,以及他在《山西青年》“展望杯全国青年短诗大奖赛”中获奖的《意外》。

 “这个时候 / 我站在八月的边缘 / 看阳光抚摸的日子里 / 最后的玉米杆 / 走进晚秋”。我是农民的儿子,人生最初的记忆都来自农村。读到这首诗的时候,我正在远离家乡千里之外的武汉求学,正对诗歌萌发兴趣。这首诗恰如其分地激起了我对故乡的忆念,激起了对过往岁月的感动。由此,我才觉得诗歌与生活原来可以结合得如此完美。


《北方的女人》应该是雷霆的成名作吧。“裤腿卷得高高的 / 袖口挽得高高的 / 锄头扛得高高的”,这是诗人对劳动的赞美。雷霆极力用诗歌来描摹生活的场景,塑造家乡女人的形象。在诗中,她们喜欢高高的山,喜欢和高高的男子汉扳手腕,常常用花布为上大学的孩子寄去山里的红枣、果子,她们或许和我已经过世的妈妈一样只在“扫盲班”认过几个汉字,肯定不知道哲学是什么,但是“她们说,再高的东西 / 也是从地下长出来的”。这个女人就是母亲,是生活的本原。


雷霆是抒情的雷霆。“在秋天深处,我看见马车 / 它平静、古朴,到达了简洁 / 我仿佛听到了车轮的声响 / 来自更加亲近的村庄和原野”(《秋天深处的马车》);“而我将长久地读着历史 / 对于它曾有的亮丽朴素的农业 / 就像我们在一个普通的早晨 / 忽然看见一片迎风绽放的花朵”(《村庄》);“在山岗尽头,冬天要到来。这样的夜晚,/ 我摊开一本书,它的上面说,这是你的嫁妆,/ 玫瑰的影子开放在词语之间。”(《给潇潇的诗之十二》);“她画瓦罐,杯子 / 她总是画她想画的 / 她想画的,就是美好的”(《写给小静》)。雷霆诗歌的抒情元素来自他对土地、对生活的深切感受,他始终坚持传统、人文的抒情调式,使用典雅、静穆的语言,这种抒情是冷静的,柔和的,迂缓的,不浮躁,不放大,不张扬,只有通过阅读的体验才能获得。因此,它是真实的,更能给予我们情绪的感染力。


雷霆是忧郁的雷霆。我曾想这或许与他作为一名政府官员有关,后来又想应该是忧郁在先,是忧郁的诗心促使他把根深扎在民间。“当我归来。沾满生活的痛苦,/ 叠起的忧郁中有多少更像歌者。/ 我在苏醒的花丛中抬起仰望的头,/ 你终生热爱的花朵就纷纷落下。”(《杜甫》);“他是人民的一部分,/ 他们与土地,粮食 / 与山岗,野草关联 / 他们中的少数,常常 / 被历史记起”(《农民》);“拒马河,静静的拒马河,/ 当你终于从我的视野中,/ 悄然消失,我苍凉的一生,/ 是否又加入了忧伤的成分?”(《拒马河》);“相隔千里我看见你清晰的苦难 / 在泪光中努力把你想成青山绿水 / 因你的下沉  我衰老的心瞬间悬空”(《汶川之一》)。这种忧郁的感觉,似乎出现在雷霆的每一首诗中,成为雷霆诗歌的主调。他在为自己的理想贯注激情的同时,又无法规避深藏于内心的巨大悲悯,这两种情绪的落差就产生了诗歌的忧郁。在他的诗中,很容易找到衰老、荒芜、苦难、孤独、疲惫、忧郁等词语,但我觉得,诗歌的忧郁并不代表颓丧,而是蕴含在诗人生命中一种向上的力量。


雷霆是思想的雷霆。“我热爱老虎。它的神秘 / 从花纹一直延伸到头脑 / 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事物 / 能够在前进中保存自己 / 除了老虎,孤独的老虎”(《梦中的老虎》);“这些无家可归的人  这些战士 / 在这个深秋的夜晚  在星光下 / 周围的人群已结束了喧嚣 / 漫长的夜晚只有更冷的秋风 / 它能不能冷却欲望和不幸?”(《兵马俑》);“永远留在我梦的边缘的是西藏吧!/ 像一个民间艺人怀揣失传的手艺,/ 远离了喧嚣,远离了更多的拥挤。/ 酒是青稞酿的,青稞酿的还有 / 浓烈的豪气,蓝色天空般的忧郁啊”(《和西藏说说话》);“从什么朝代起飞,这并不重要,/ 一只飞翔了半生的鸟要求降临。/ 之前,她经过了村庄上空的鸟巢,/ 经历了那场显而易见的爱情。”(《飞翔了半生的鸟想到降临》)。我想,梦中的老虎就是诗人内心蓄势待发的潜伏,是一次梦中强大与现实孤独的交锋。他把兵马俑看作是一群无家可归的人,把西藏看作是一个怀揣失传手艺的民间艺人,把自己想成一只飞翔了半生的鸟,或者首先看见一只飞翔的鸟,然后想到了自己近乎飞翔的人生。一路走来,所有的经历都在刺痛诗人的思想,这是诗人骨子里生长的一种卓而不群的品格。


在诗集的后记里,雷霆说,“诗歌是人类的另一种生命,爱诗是幸福的”,他又说,“我相信温暖的诗歌会一直伴随我后半生的苍凉”,还说,“太高贵的诗歌难以靠近,就让我远远地望着,直到慢慢地老去。”诗歌是高于其它艺术形式的一种表达。这一番发自诗人肺腑的感言,将促使我更深刻地理解并激励我“此生无悔,爱过诗歌;此生无憾,与诗作伴。”


2008年6月






写作源于热爱

——《工厂简史》创作谈

文 / 闫海育


2014年3月,我极其疲惫地完成了长篇纪实《雷鸣电闪》的写作。这是一部记述我所在工厂的发展史的作品。工厂是新中国“一五”计划建设的老厂,为了存续历史考虑,建厂以来陆续编纂过4册厂志,其中最近的一册由我担纲主编。虽然下了不少辛苦,但由于工厂的军工性质,这些厂志都被打上了“秘密”的标记,印量很少,而且大部分存放于档案室,只有极少数人能够有所接触。也就是说,随着老职工逐渐退休,现在的大部分职工并不了解工厂光荣而厚重的历史,难以承继老军工的传统和使命。我知道,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两者之间无法构成充分必要条件,但我依然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弥补这种缺憾。


一次心血来潮,我主动请缨为工厂创作一部长篇纪实文学,改变以往厂志的写法,以图让更广泛的职工了解工厂的历史,并由此热爱上自己的工厂。其实我这个想法有些天真,而且过于冒失,就像一次酒后说出的大话,但即便是大话,也得努力去兑现承诺。我从来没有写过长篇,不仅对恢宏结构缺乏把握,而且业余写作,常常因为一些事务性工作中断了自己的思考,把写作的计划冲得七零八落。还有一个致命的问题,原以为对工厂历史已经有了较深的把握,及至动笔,才知道自己捡拾的不过是一些时光的碎片。由此,我意识到自己的浅薄,并感觉到这次写作的力有不逮,剩下的只有硬着头皮往前冲了。勉强写完第一稿25万字,已经临近付印,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再从系统上进行第二稿修改。所谓的修改,不过是作了一些校对而已。书采取内部印刷方式,印了5000余册,发放至工厂职工。虽然赶上了庆典的进度,但从我的内心深深怀有一种不安,抛却当下纸媒阅读堪忧的境况以及工厂特定的环境,闲时再翻读这本书,我越来越觉得这是一次失败的写作,至少是一次不成功的写作。心想,以后再不干这种傻事了。

 

事隔一年,省作协发布征集2015年度重点扶持作品选题的通知。此时,我已经完全走出了写作的疲惫状态。心想,能否借此机会对《雷鸣电闪》进行一次大的修改,重点是将读者定位由本厂职工转向社会群体,将写作视角由一座海军工厂放大至海军建设。原作没有正式出版,充其量只能算是完成了一个初稿。申报选题后,我一直在观望,并没有直接投入修改,主要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但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做事过于专注。等待观望却又念念不忘,我突然萌生了将工厂的历史写成一首长诗的想法,而且整首诗沿用《晋•诗方阵》时的方阵写法。写长诗对我而言又是一次新的挑战。但这是一次不慌不忙的写作,因为有了长篇纪实的力量铺垫。《工厂简史》完稿的时候,省作协重点扶持作品也传来喜讯,我又将投入对《雷鸣电闪》的深度修改,这一回我会尽量把弹药准备得充足一些。

 

写作源于热爱,包括热爱写作本身,也包括热爱写作对象。许多年来,我可以说对工厂投入了热爱,却不能说给了她报答。这样,我会有愧于我身兼的作家身份。这个阶段的工厂写作,或许可以看作是一次本我的回归。我在写我热爱的事物,因为源于热爱,作品的炉膛同时也燃烧着作者的温度。

                                            

2015-10-18




逆着火车行进的方向

——读柴高原诗集《痛和痒》


文/闫海育


柴高原是我的小老乡,因为写诗而互知,然而至今尚未谋面。他在山西80后青年诗人中算是出道比较早的一位,我记不清哪一年,应该是在《太原晚报》读过一篇题目类似“山西诗歌也有80后”的专访文章,因为主人公是沁水人,所以认真读了,并且记住了“柴高原”这个名字。再后来,2009年,青年诗人孙忠晓编选出版《山西青年诗人诗选》,以80后诗人为主体,山西写诗的80后已经层出不穷。我有幸以1/9位70后代表诗人的身份荣入此书,在书中,我又一次见到了柴高原的名字。那时,他已经回到老家,成为一名大学生村官。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前些日子,柴高原寄来他新出版的诗集《痛和痒》,集中所选为其2008年至2014年创作的部分诗歌,采用“倒叙”的方式排列,打头阵的是最新写的一首《火车轰隆隆开着》。刚刚进入阅读的状态,我就产生了一种幻觉,感觉自己正在一列火车上,火车隆隆向前行驶,我却背对着火车行进的方向,趔趄行走在车厢内座位之间挤出的狭窄通道上,能够明显感受到火车的增速、减速或者转弯。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要去干什么。后来我想,我的目的地,或许处于列车的尾部。


柴高原年近三十,在今年春节期间写的《三十未立》诗中,他说:“过了这个年,就三十挂零了/一早起来,就觉着有些恍惚”,我知道,一个出身农门的孩子往往比城市的孩子更渴望“三十而立”,而在这个极具诱惑力的人生命题的当口,他所面临的却是“小儿多恙,父母多疾”的“多事之秋”,不由得他不去恍惚,“深夜把疲惫扔置床上/不再想启蒙,不再想战斗/那个高处就在那里/我们费劲上去/吹了吹风,又款款下来”。高处的概念,对于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对于每个人生阶段也是不同的。人生理应承接一种责任,因为责任,而使过程变得艰难。“吹了吹风,又款款下来”,对于柴高原或许是一种无奈,但我更愿意理解为这是一种人生态度的豁达。


2013年,他写了一组《暗语:命运暗层的行走》,“他们曾举起头,胸中藏着星空/一眼看穿了生命的颜色和质地”;“我想着,心里有念已是犯罪了/再去追逐念,就是不计后果的台风了”;“迷离灰暗的路灯不能指引/也没有一扇可入的门”;“我们都在岁月的贼船上/没人会说出这种潜在的危险/我们如此奔跑,奔跑/从一种死逃离奔往另一种死”,我想,诗中的表述就是柴高原的苦楚,这种苦楚不完全来自于生活,更多的来自他的精神世界。同年,他还写了《故乡》,“阔别二十年,失眠是如影随形的梦魇”,这个二十年,应该是从他在山村念完复式班小学三年级转入乡治所在地的完小算起,“我现在站在旧时之地,努力追忆蒙尘的旧时情景,/而一片昏暗凌乱不再是你,我的诗、我的精神不再是你。”这一年,他的诗歌和他本人一样,主要生活在灰暗的色彩之中。


逆着火车行进的方向,我继续以诗歌的方式阅知柴高原身处的世界。在《赴津小记》中,“我急切要告诉那个消瘦大半,颧骨因而突出的人/一些人死了,一些人得了癌症也即将死去”,这是一次探监,身陷囹圄的人是他的弟弟;《一直硌着的痛》中,“她颤微微地挪动着小脚,端着自己的尿盆/她用拐杖点探着路,在院子里左碰右撞/我这样跟着她,看她走不好/走不出我的心意,手中的棍子就会扬起来”,这是一次忏悔,五岁时的行为,被他监工的是眼睛瞎了的奶奶;《旅途》中,“我就这样穿行在那片陈旧的黑暗里/用一只手艰苦地打洞,让另一只手延喘气息”,这是在2012年,生活的压力,迫使柴高原的诗歌实现了一次急转。之前,他的诗歌里有《情人节的早晨》《桑葚》《山丹丹》,有《在马圪当乡》《在蟒河》《与吴小虫登文笔峰塔》,有《微小的事物》《九月的荷》,心情尚好,不那么沉重,语言明快,思维灵动,即使有一些小伤痛,还远没有及至内心。


人往高处走,可以理解为柴高原诗歌中的一种痒。而他又恰恰处在生活的低凹处,一高一低,就拉扯出了生命中的痛。这种状态让我突然想起一首山西民歌:“对坝坝的那个圪梁梁上那是一个谁,那就是我那要命的二呀么二小妹妹,你在你的那个圪梁梁上哥哥我在那沟……”


中国有名古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临近而立的柴高原在《火车轰隆隆开着》诗中有了新的诠释,“时间不是延续,是被慢慢抵消/我的存在感也在点点消无/唯有想象里,那列火车/仍在轰隆隆开着/给我阵阵战栗”。


这阵阵战栗,是命运的抗争,也是诗歌的抗争。一切痛痒,都将回归于往昔的欢愉,正如他在2008年写下《一种叫声》,“那应该是一种销魂的/幸福的声音”。


2014-8-31




诗书儒雅石上云


文/闫海育


近日得读任建国先生著《石云散稿》两册,一册《石云诗草》,收录皆为古体诗;另一册《周鼎唐香清韵袅》,收录则是对一些中国古典诗、词、文的赏析之作。这两本书放在一起,既能写,是为动手之功;又能论,堪称口舌厉害。这样的人,我常常将其归为高人一类。


我学的是机械制造专业,毕业后又进入企业工作,对于文学,纯属业余,学是业余,做也是业余,所以在朋友圈聚谈文学时,我一般都只带着耳朵去,听为上,对于那些有着丰厚理论功底,又能侃侃而谈的高人们,总是心存敬仰之意。


石云即任建国,读《石云诗草》之前,我先读了《周鼎唐香清韵袅》,算是给自己补一补古典文学的课,这样再来品读石云的诗,自己的底气会更足一些。写古诗之人,大多儒雅,石云又擅书法,行书见长,讲究章法,可谓儒中儒,我且从他的诗句中去品得那份儒意吧。


诗自心生,有什么样的心境,便会有怎么样的诗意。石云的诗中写山居、山行者居多,“幽禽栖好树,涧谷悦其鸣。不羡庄周梦,清溪伴此生。”城市虽好,但压力颇大,为了生存,我们必须迎向压力,但为了更好地生活,我们又要学会规避压力,因此,山居与山行就成为众多现代城市人的一种向往,回归乡间买一处老屋者有之,避入郊区图一份安逸者有之,大多数人则选择了节假日举家出行,吹一吹山风,饮一捧山泉,看蝴蝶从盘坐的草地上飞过,听鸟儿在山林中翠绿而清新地鸣唱,我们图的就是一种心情。如若生命真如一缕清溪,生活中是否就会少了诸多烦忧?“溪喧孤梦醒,飞鸟啭窗栊。朗日青山外,闲情绿树中。乘舟寻古庙,下涧看村童。烟水朦胧处,风竹浣女红。”不管一廉幽梦是被小溪的喧闹惊醒了,还是被小鸟的啼啭惊醒了,终归都是我们认为美好的一些事物,如果换成电锯,换成蝉鸣,当时的心境就会大不相同。事实上,我们都很情愿被美好的事物惊醒。一觉醒来,看太阳升起,青山绿树无不惬意,好心情就是这样炼出来的。然后乘一叶小舟顺水而下,岸边的古庙饱经风霜依然挺立,村里的顽童来河边玩耍又是另一种自得。时光飞快,转瞬就到了下午,或者已经到了黄昏,斜阳铺陈水面,烟水朦胧,竹林叠翠,一位浣纱的女子进入了诗人的眼帘。诗至此,古意尽然。一日闲情,看似平淡,却不平淡,虽处闹中,心却平静。生活至此,也只能留待回味。


石云诗书并举,诗中自然少不了对画的鉴赏,如读唐寅《越来溪图》:“若个神仙子,竹篱围小原。”读宽堂《谷山无尽图》:“孤舟独坐长吟客,别有胸怀寄大江。”同样是一幅山水,可以读出小,也可以读出大;如读许道宁《关山密雪图》:“白屋无语暖,对坐煮香茗。”读黄公望《水阁清幽图》:“大痴泼墨音容杳,野趣萧疏万载长。”可以读出近,也可读出远。我一直以为,好的画原本就是一首诗,用诗来读画,其实就是用诗来解读诗。不同的人,读同一首诗会有不同的理解;同一个人,处于不同心态,读同一首诗也会有不同的附会。无需追问或者还原写诗人的想法。这就是一首好诗。一幅好画同样如此,可以任由追思,任由想象,任由驰骋,完全与心境的高远有关。


诗人总喜欢触景生情,石云也不例外,如“细柳拂波处,相思夜夜心。”“夜近人归飞鸟返,幽幽一片向巢啼。”是伤怀;“红云缭绕处,金顶彩衣裳。”“何能得此境,梵宇夜灯明。”是悦情;“忽望云山千树翠,堪知天地本无私。”“石桌草亭茶一盏,莫道人间只剩喧。”是感悟;“莫问湖山属,今天我主人。”“购来佳酿三千斗,袒腹吟哦到日曦。”是豪情。诗虽小,却可容纳气象万千。


“湖天飞鸟起,白浪吻石根。”石沉稳,是为质;“哦哦吟者独居客,一片闲心化朵云。”云高飘,是为志。任建国先生取石云为艺名,云飘石上,或者石相若云,我想皆因儒雅二字吧,故说:诗书儒雅石上云,希望能够表达我阅读之后的升腾。


2014-5-29





承载着山西诗歌历史意蕴的碑林

文/王国伟


风起于青苹之末。

从2009年2月的一个夜晚开始,从《唐晋》开始,海育已将“诗写山西诗人”系列完成了70多首,现在,他想阶段性地小结一下这项已耗时近4年的诗歌工程。虽然,这四年来,我一直关注着海育这个系列的创作,但当他将这70多首诗作汇编到一起时,我还是忍不住为他的这部诗集涌生感动,心生赞叹。回顾近年来山西诗歌的发展,回顾近年来山西诗人的作为,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海育的这部诗集一定会以其独特的价值成为近年来山西诗歌创作上的一个重要收获,成为山西诗歌发展史上具有标识性的作品之一。

这样的评价绝非无原则的朋友之间的吹捧或溢美。文学创作上许多重要作品的形成,以及对于它的价值与意义的认识,往往是在经过时间的检验之后,海育的这部作品也不例外。事实上,这部作品本身就是在时光中打磨而成的,历经四年的持续不断的创作、品读与评判,海育这个系列的诗作,正日益显示出它雅致而温润的光芒。如果说,山西诗歌是一个文学的园林的话,海育的这部作品就是这个园林中承载着山西诗歌历史意蕴的一处碑林式的风景。这样的评价和描述,是我以近几年山西诗歌发展进程中的一个亲历者的视角,在对海育的为人做事有了较为深入的了解,对他近年来的诗歌创作予以高度关注和品读之后而做出的。

缘起于风云际会。

2006年的2月,我离开故乡雁门,怀揣着尘封多年的文学情结,来到了省城太原。作为一个省级文学期刊的编辑,除了每天看大量的小说、散文等稿件外,我最倾心的,还是对诗歌的编辑。不可否认的是,网络,尤其是新浪博客的兴起,对山西诗歌的发展和山西诗人的创作与交流,起到了无与伦比的促进与推动作用,可以说,这是一种历史性的大转折、大繁荣的起源和广阔平台的搭建。到2007年4月的时候,山西诗人们在网络上、博客上的交流已经日益热烈起来。就在这个桃花盛开的季节,我与海育等诗友们第一次相识于现实的时空。从陌生到熟识,从文字到人品,从几个人的小聚,到大型诗歌活动的开展,一场缘于桃花的风云际会,渐渐融进了整个山西诗歌新一轮的繁荣与发展。而在这一历史进程中,海育作为一个亲历者、见证者、推动者,做出了非常重要的贡献。2008年11月,著名诗歌评论家叶橹先生《现代诗导读》太原首发式暨文学研讨交流会在太原举办。50多名山西诗人参会,可以说,那是一次当年很有影响的,带有某种自发的、民间性的大型诗歌活动,也是山西诗人的一次大型聚会,而鼎力支持这次会议的主要承办者之一,正是海育。他就是这样,为了诗歌,为了诗人,他总是愿意付出他最大的热忱。回顾近几年来山西诗歌发展的历程,我们可以清晰地发现,一个瘦小的身影,在许许多多诗歌的活动中、诗人的交往中不事张扬,却又坚定地承担起重要的责任。

海育是一个对朋友真诚、对诗歌热爱,有责任、有担当的人。他也说,他真的是想为山西诗歌的发展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事实上,他也是一直这样做着,他爱诗歌,愿意为诗歌付出,愿意结交更多的诗人朋友,不仅仅在创作上,而且愿意在人生的道路上与诗人们一起同行。他对诗歌、诗人的这份真诚与热爱,也正体现在这部诗集上,它不仅是海育个人诗歌创作上的重要成果,它更大的意义在于,它为山西诗歌史写下了独具风韵的一笔,为山西诗歌架构起一座殿堂,留下了一处可资索引的诗人画廊。

如果说,海育以这样一种独特的形式来写山西诗人,写上三五首便打住的话,那也就是一时兴起的诗歌练习而已。但当他持之以恒、锲而不舍地写到70多位诗人时,它的价值就不再仅仅是一个诗人诗作数量的累积,而成为一种具有了厚重的历史意义的记录与描绘。因此说,这是一项有功德的诗歌工程。据我所知,山西诗人中正在做类似工程的还有两位。一位是无哲,他以同题问答卷的形式,访谈山西诗人,目前已经访谈了60多人。一位是徐建宏,他以现代文言文的形式和笔调,为山西的文朋诗友做小传,目前也已写了三四十人。可以说,他们所做的都是一种有历史意识与责任意识的创作与记录。相对于徐建宏、无哲,海育的这项“诗写山西诗人”系列,显得更纯粹、更具美感与诗歌形式上的创新。

从诗写唐晋开始,海育偶得了这种整齐句式、方正格调的诗歌形式,并且喜欢上了这种看似刻板,却独具品质力量的形式。在之后的70多首诗作中,海育一直坚持了这种风格。其实,在决定坚持这种风格形式的同时,他已然倔强地承担起了创作时的巨大风险与困难。这其实是一种挑战。我们知道,现代诗之所以也称自由诗,最基本的形式上的特点就是句式长短的自由,诗人可以在这种不受拘束的长短句中,自由地表达思想,书写诗意的灵魂。海育在为这项诗歌工程划定蓝图的时候,可以说,是自己把自己逼上了悬崖上的铁笼,要想成功,他就必须在一种固定的框架中更加灵动地闪转腾挪,更加精准地掌控诗歌内在的韵律与节奏,更加深刻地了解和理解每一位所写的诗人的特色与思想。因此说,海育的这个系列的创作难度系数更大,也更具挑战性。而海育之所以这样自加压力、自加难度,绝不仅仅是他喜欢上了这种形式,而是他的一种诗歌的自信。同时也不仅是一种自信,在内心深处里,是他不愿意率性随意地对待每一位他结识的诗人朋友的那种真诚。他无论写谁,除了从生活中、交往中对所写诗人的深入了解之外,他更要从诗人的诗作中解读诗人的心灵,每写一个人时,他都会做大量的准备工作,大量的阅读、思考、定格,惟此,他才能郑重地写下第一行诗句,然后在自己框定的形式的架构中,捕捉、雕凿每一位诗人特有的风骨。现在看来,可以说海育以自己的顽强和坚韧战胜了所有的困难与局限,用1000多个日夜,以诗歌的语言精雕细琢出了70多位山西诗人,而这其中的甘苦,也只有海育自己体味得最深了。如今我们看到的,只是海育奉献出来的,饱含着诚挚的激情,蕴涵着真切的理解,浸透着坚定的力量,绽放着思想的光辉的这样一座以诗歌挺立起来的山西诗人的群雕。


2012年11月11日




镜像中的自由

——闫海育诗作简论


唐晋


一段时间以前,我曾经试着用“新”与“旧”两类思考方式,以图理解作为一位有趣的诗人,闫海育在他的写作中所采取的态度。对于诗人,这种烙印般的名号并不是真正为我们在生活中作出界别,事实上很多人都会在艰难的前行里意识到,诗人应该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是我们全部经历与经验中有可能上升为真理层面的那些,是被我们的理想、梦幻、虚荣心修饰之后,最终能够确定的美。因此,尝试——积极的,惯性的,由好胜之心驱动着的,尝试种种,就是诗人的第一特性。建立在语词及修辞实践基础上的尝试是风格形成的良好开端,因着天赋的不同、性格的不同、关注力和想象力的程度不同,还有体能的不同——特别是进入中年的那一批诗人,脑力往往决定着他们的干劲,或者说,决定着他们述说的欲望——诗人的尝试也会不同。一些诗人通过量的积累抵达深,一些诗人则乐于变化形式,从中获得丰富的可能。也存在那些擅长均衡能量的人,他们的着重点一般在于题材和技术。闫海育的尝试更多地趋向第二种,即利用不同的诗歌表述形式源源不断地赢得对经验世界嗅闻与采撷的机会,以使自己的周围渐渐扩大起来。所以,站在我的角度,所谓从“新”是一种时代意图和诗歌花样的判断,而从“旧”仍是归于根本的创造力,这一点是技术的必然。


较难给出判断的一部分源于状态,如果将闫海育的诗作比喻为一个国度,他自己几乎是一位格列佛,有时会从语词的壁垒中显示自身的高大,有时又被它们湮没。乐于尝试种种诗歌形式的诗人无疑具备较高的智力,善于寻找各种角度,但比较容易被多样化的时代现实投影影响。这就是他的作品练笔多于成品,较为缺乏代表作的原因。然而同时,不同凡俗的理解力、领悟力,天性中的体察之心,又使我们常常窥到其细节的精妙。这种作品的双重性某种意义上正是他的敏感所造成,个人写作史的根源决定着他对诗歌的某种游离,一方面是内在的热爱,或者说性情使然;一方面是诗歌经验和技术准备的不足,虽然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便接触诗歌,但投入心力与信心的还是散文。闫海育真正展开诗歌创作是近两年的事情,主要因素是网络,尤其是山西一大批实力诗人的网络进入,在他周围形成一个圈子,促使他将一段时期写作的重心转到诗歌上来。闫海育在一篇文章中说:“如果没有这个圈子,我仍将在诗歌的外圆徘徊。”那么,从这样一个角度去理解,他又完全像被自己突然发现的诗歌花园彻底吸引了的艾丽斯,不惜通过仿效的饼干将自己改变成另外一类人,直到掌握了重要的秘密,实现出没的自由。恰恰是这样,当外界的影响变得强大,他的作品就会流露出十分好的状态,一旦现实介入,便在渴望与回忆的搜索过程里摇摆不定。相信这也是他的困惑,也可以说是考较写作信心的一点。


对于接受生活的暗示,捕获现实影像,从而寻找到诗的可能,闫海育具有相当的能力。有时面对他的作品体现出的灵感状态,我们或许会怀疑技术究竟有多大的支撑力。我一直认为闫海育不是一个技巧操作者,尽管近期的一些作品《一道数学题》、《除夕》等对此显示出一定的倾向。他的语言很少由技巧控制,而更多是根据日常视听的记忆积淀所陈述,作为依从的是事件逻辑,较少依从语感。这样的问题回转到最初,离不开诗歌的表述对象。诗歌的问题不是现实与否的问题,现实是诗歌的基础平台,负责诗人进入精神自由王国。诗歌的一切主题无疑难逃现实。问题是,由现实根源生发的诗歌作品,随着时间推移,特别是诗人“写作场”的消失,多数往往会走向“油水分离”的尴尬境地。这一点也直接指向“诗究竟是什么”的疑问。不可避免,我们的许多作品在个人的回望中逐渐失去光泽,使得诗歌记录功能和激情产物的简单认知一语中的。闫海育曾经著文表示不满意自己过去的作品,恐怕正是如此。我坚持认为,在共同的、不需争辩的基础上,语言就是诗歌的唯一价值。这个价值如何创造形成,又如何合理地、尽善尽美地体现,要通过技术努力,也就是展示技巧的力量。必须强调的是,诗歌的语言一定要具备包容的能力,尽量去囊括更多的情节、意象、经验种种,使一首诗变得饱满、沉郁、意犹未尽、常诵常新。当然,这是理想诗歌的标准。现在对于闫海育,他以非常自我的结构方式、现实实景的多样化表述手段、平凡却不平常的意象解释融合而成的诗篇,至少在社会学角度给出了一位诗人所秉持的立场和态度。从这个意义上说,闫海育的诗作类似于那些“为个人趣味的表达带来一个不仅澄清自己也澄清整个时代的契机”的诗人,那些极易被事实唤起的诗人。


乌鸦远远地看见教室

窗台上一瓶矿泉水

发出眩目的光芒

咂巴咂巴了嘴

很远的地方都能听见

它带来许多石子

却越不过玻璃的栅栏

拧不开塑料的瓶盖


这个例子举自《一只乌鸦口渴了》。这首诗有其寓言源头。从闫海育的视线(想象视觉)看去,一只乌鸦不是我们一般想到的卑微者象征,可以确定,它是别处世界的存在,是我们生活的局外人。口渴作为缘由,使得两个不同的世界、两种不同的生命现实有了相交的可能,口渴也是生命的一种状况、一种窘境。如同《一道数学题》,来自学生课本的灵感一直是诗人创作动力的一部分,诗人以其超乎寻常的理解力修正了乌鸦的顺境,在我们与乌鸦之间拉大距离,用我们生活的某种合理性拒绝着乌鸦生活的某种合理性。这种通过简单叙述营造出的生命隔绝,是闫海育为阅读者埋设的一种权利。显然,在阅读的等级之间寻找平衡,无疑是这首诗没有摆脱寓言效果的理由之一。比如石子,乌鸦带来的石子是它喝水的工具,但在人类这里,更是一种思想的教授象征。我们因此可以看到诗人天赋中的重要部分,类似向戏剧方式的亲近冲淡了其他方面的缺憾,这种“新诠释主义”作品带有较浓的镜象哲学,它所做到的是,并不从诗歌技术层面考较阅读。或许从中感受到了某些自由,在相近的一批诗作里,闫海育热衷于尝试这种直接但寓藏了多重意义的形式,故而对整体性的强调,尤其是来龙去脉的强调,远远大于对具体语词运用的思考。《一条狗挡住去路》、《今夜无眠》,甚至《故事》,都是这一类型的。如果把这一批诗作视为壁垒,另外一批数量较多、手法有类同之处的游吟诗则难以与之抗衡。由于散文痕迹的存在,被限定的空间很难创出新意,而语言技巧的失位连幻景可能都消除了。


在闫海育的诗歌创作活动中,用诗歌来为山西诗人造像是一项庞大的工程。运用解读诗人诗作的主要方法,描摹心中的诗人最佳形象,目前已完成了十数首。形式上诗人一概采用整饬而具有建筑美的等字行推进诗章,形成一种坚固、厚重、扎实、浩荡的阅读感觉。诗人拟作百篇,虽然尚在行进中,但已有了较为广泛的影响,从视觉意义来说兼具有现代设计的意味,同时对汉字的美是一种突出强调。为诗人朋友做事,也不忘取悦阅读,应算是对山西诗歌乃至当代汉语诗歌的一个贡献。


2009.8太原


唐晋:著名诗人,小说家,评论家,山西文学院签约作家,太原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诗人简介:

闫海育,男,1972年1月出生,山西省沁水县人,现居太原。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山西文学院第三批签约作家,山西省散文学会理事,太原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万柏林区作家协会副主席。著有诗集《昨夜新娘》《晋·诗方阵》,散文集《走过路过》,长篇纪实《雷鸣电闪》。曾获《黄河》优秀诗歌奖、《都市》优秀青年诗人奖等。《雷鸣电闪》获山西省作家协会2015年度重点扶持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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