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节专题：科学中的性别模式研究合辑

导语

基于身份、年龄、性别、种族的社会权力分布，是人类社会持久的特征，超越了文化和制度属性。现代科学的发展源于这样的社会，并且作为社会秩序的一部分发挥作用。因此以性别不平等为代表的群体差异性，以及由差异性引发的歧视，也贯穿了整个科学界。在系统层面上形成了正反馈，难以逆转。

 对于特定群体的刻板偏见，限制了研究议程的丰富、创新的开拓，影响了科学研究的社会参与度以及科学与社会之间有效的知识转化。实际上，处于相对弱势的群体，在科学中的贡献仍然是不可磨灭的。例如在现代计算机发明、DNA结构发现、核物理学发展等诸多领域中做出贡献的关键女科学家们。 时值国际劳动妇女节，我们就科学中的性别模式问题，选编了近2年来的一系列研究，重点讨论科学中的性别模式及其机制解释、不同学科/行业的性别模式，以及可能的应对方案等，推荐大家阅读。

梁金、刘培源 | 作者

邓一雪 | 编辑

一、泛科学领域的性别模式与解释

科学中的交叉不平等

论文题目：Intersectional inequalities in science论文地址：https://www.pnas.org/doi/10.1073/pnas.2113067119

美国的科学工作者主要由白人男性组成。研究表明，存在系统性障碍阻碍女性和其他少数族裔进入科学领域。该研究对交叉身份、主题和科学影响之间的关系提供了大规模的文献计量分析，发现科学家的身份特征和研究主题之间有很强的关系，表明科学研究者的多样性和知识库的扩展之间存在关联。然而，对少数群体而言，选择研究主题是有代价的，他们在主题之间和主题内都面临引用劣势。为了促进科学的稳步发展，研究组织应该向历史上资金不足的研究领域提供足够的资源，同时为少数群体提供进入高声望网络和主题的途径。 

性别对学术师生关系发展的影响

论文题目：Impact of gender on the formation and outcome of mentoring relationships in academic research论文地址：https://arxiv.org/abs/2104.07780

在许多学术研究领域都存在性别不平等现象。男性的比例格外高，尤其是在职业生涯的高级阶段，而许多女性在获得独立职位前就离开了研究领域。是哪些原因导致女性从学术研究中流失呢？该研究分析了2000-2015年间几个科学和人文领域的师生关系数据库，结果发现，男性研究生和进行独立研究的博士后比例仍然高于女性。观察到的一个强烈模式是同质性，即受训者和导师往往是同一性别。遗憾的是，相比于男性导师，导师是女性的受训者将更不可能继续进入独立研究生涯。不过，如果改变女性导师获得较少资源的制度性偏见，这种差距会缩小。

同行评议与性别偏见

论文题目：Peer review and gender bias: A study on 145 scholarly journals论文地址：https://www.science.org/doi/10.1126/sciadv.abd0299

学术期刊经常被指责在发表率上存在性别差异，但同行评议和编辑过程是否与此有关尚不清楚。本文利用来自145种不同研究领域期刊的数据对此进行研究，其中包括约170万作者和74万名审稿人。研究重建了三种可能的偏见来源——审稿人的编辑选择、审稿人推荐和编辑决策，并检查了它们所有可能的关系。结果表明，‍‍女性作为唯一作者或与女性合著的稿件更受审稿人和编辑欢迎，同行评议和编辑过程并不会惩罚女性撰写的稿件。

学术时间网络中的性别与协作模式

论文题目：Gender and collaboration patterns in a temporal scientific authorship network论文地址：https://arxiv.org/abs/2005.13512

人们一直致力于STEM（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领域的性别平等，不过进展往往缓慢。要如何量化科学工作各子领域的性别差异，从而发现潜在的偏见并监测进展？这项工作利用运筹学与管理学研究协会（INFORMS，拥有16种同行评议期刊）1952-2016年的出版数据，在作者和出版物之间构建了一个大型时间二分网络，并为作者节点添加了性别标签。研究发现，从1980年左右开始，女性作者的参与度（例如女性作者和新女性作者的比例）稳步上升。然而，女性在 INFORMS 中所占比例仍不到25%，有多个出版作品的作者所占比例更小。此外，研究量化了作者在网络整体连接方面的结构性角色，发现男性和女性的合作模式存在系统差异。

不同国家与学科的性别不平等历史比较

论文题目：Historical comparison of gender inequality in scientific careers across countries and disciplines论文地址：https://www.pnas.org/doi/10.1073/pnas.1914221117

以往研究表明，在大多数科学学科中，女性的代表性不足，在整个职业生涯中发表的文章更少，获得的引用也更少。该研究通过对学术出版职业的文献计量分析，重构了超过150万确定性别的作者的完整出版历史，这些作者的出版生涯结束于1955-2010年，涵盖83个国家和13个学科。研究发现一个矛盾的事实，在过去60年里，女性参与科学的人数增加了，但生产力和影响方面的性别差异也在增加。最令人惊讶的是，研究发现，男性和女性每年发表的论文数量相当，同样规模的工作也具有同等的职业影响。整个职业生涯的生产率和影响差异很可能来自发表生涯长度和退出率的差异，女性职业的可持续性问题很大程度上导致了学术界性别不平等的图景。

详细解读：

解释学者职业轨迹的性别差异

论文题目：Explaining Gender Differences in Academics' Career Trajectories论文地址：https://arxiv.org/abs/2009.10830 

学术领域存在相当严重的性别隔离。这项工作使用从ORCID.org上收集的全球纵向数据集，来研究一个领域的哪些特征可以预测离开和加入该领域的学者之间的性别差异。只有两个特征一致地预测了这种差异：(1) 一个领域对原始智力才华（brilliance）的重视程度；(2) 一个领域是否属于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STEM）。女性比男性更倾向于远离才华导向的和 STEM 领域，男性比女性更倾向于这些领域。研究结果表明，将才华和其他 STEM 相关特质与男性而非女性联系起来的刻板印象，在维持学术界的性别隔离方面发挥了关键作用。

论文在线传播中的性别差异

论文题目：Gender inequities in the online dissemination of scholars’ work论文地址：https://www.pnas.org/doi/10.1073/pnas.2102945118

公正的科学传播有可能将女性学者的工作暴露给其他科学家和公众，从而对引用和奖励产生相应的下游影响，促进学术界的性别平等。然而，本文对50万名学者的大规模分析显示，女性在网上传播研究成果方面不如男性成功。在所有研究领域，女性学者的著作被提及的频率都低于男性学者。先前的工作、社会资本和合作网络中性别关系的形成对男性在网络上的成功有影响，但对女性没有——即使是在女性代表最多的领域。 

学术界为人父母的差异

论文题目：The unequal impact of parenthood in academia论文地址：https://www.science.org/doi/10.1126/sciadv.abd1996

在学术界，男性和女性的发表率往往不相等。该研究分析大量数据后发现，为人父母降低了母亲的短期平均生产力，这是不同性别生产力差距的大部分原因。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母亲生产力的惩罚似乎有所减少。

作者身份的性别属性

论文题目：The gendered nature of authorship论文地址：https://www.science.org/doi/10.1126/sciadv.abe4639

作者身份是科学中符号资本的主要形式，然而，作者身份的归属常常充斥着不公正，女性对作者身份的公平归属表示担忧。这项基于国际调查的研究表明，女性对研究论文的贡献往往被男性和女性同时低估。女性更有可能在项目开始时与合著者讨论作者身份，而男性更有可能在项目结束时单方面决定作者身份。女性在科学领域的工作被贬低价值，会对职业造成累积劣势。

二、具体学科领域的性别趋势与模式

粒子物理学与社会科学

论文题目：Assessing Gender Bias in Particle Physics and Social Science Recommendations for Academic Jobs论文地址：https://arxiv.org/abs/2111.09774

女性研究者在实验粒子物理学中只占15%，而心理学/社会学中女性研究者占60%。在粒子物理领域的升学推荐信中，女性比男性更容易被描述为“聪明”。

 

人工智能

论文题目：Gender-Specific Patterns in the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Scientific Ecosystem论文地址：https://arxiv.org/abs/2106.01446

这项研究全面分析了2000-2019年间高度跨学科和不断发展的人工智能领域的性别模式。结果表明，男女混合合作的总体比例正在上升，但女性研究人员更倾向于形成同性合作关系。分析表明，具有多样性的合作与科学表现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此外有证据表明，人工智能领域可能出现新的女性超级明星研究人员。

计算机科学

论文题目：Gender trends in computer science authorship论文地址：https://arxiv.org/abs/1906.07883

对计算机科学文献的大规模分析（截止2019年的1180万篇）显示，不同性别作者之间的合作差距虽然在减小，但如果没有系统性干预，这些差异可能无法消除。相比之下，医学与社会科学等领域会更早实现性别平等。

计算机科学（结合地理）

论文题目：A Geo-Gender Study of Indexed Computer Science Research Publications论文地址：https://arxiv.org/abs/2105.00972

考虑不同国家的女性科学家工作环境有差异，本文结合作者所属机构的国家进行分析。这篇文章提供了数据获取、清理和验证方法上的启发。

计算机与工程领域

论文题目：Gender stereotypes about interests start early and cause gender disparities in computer science and engineering论文地址：https://www.pnas.org/doi/10.1073/pnas.2100030118

本文通过社会大样本分析发现，青少年最早在6岁（一年级）开始就逐渐受到计算机科学和工程领域内「女不如男」的刻板印象影响。早年刻板印象是这些研究领域形成性别模式的原因之一。

神经科学

论文题目：The extent and drivers of gender imbalance in neuroscience reference lists论文地址：https://arxiv.org/abs/2001.01002

由于引文可能对知名度和职业发展产生下游影响，理解和消除引文实践中的性别偏见对于解决科学界的不平等问题至关重要。这项研究试图确定神经科学家是否在引用中存在性别偏见的证据。使用来自五家顶级神经科学期刊的数据，研究者发现参考文献列表往往会包括更多以男性为第一作者和最后作者的论文，如果性别不是参考文献中的一个因素，就不会有这样的预期。研究者开发了合作网络来评估科学家社会网络的同质性，发现即使其社会网络具有代表性，男性也倾向于过度引用男性。

开放科学

论文题目：Open science, communal culture, and women’s participation in the movement to improve science论文地址：https://www.pnas.org/doi/10.1073/pnas.1921320117

通过网络建模和语义分析，研究者对开放科学和可重复文献的结构、文化框架和女性参与提供了初步探索（2926篇论文和会议文集）。研究发现，在开放科学领域（相对于可重复性）中，女性更频繁地在高地位作者（第一作者或最后作者）位置发表文章。

生物医学

论文题目：Who do we invent for? Patents by women focus more on women’s health, but few women get to invent论文地址：https://www.science.org/doi/10.1126/science.aba6990

论文从1976年到2010年提交的美国生物医学专利的文本分析，发现全女性团队的专利比全男性团队的专利关注女性健康的可能性高35%。该研究发现女性研究人员更可能发现以女性为中心的想法，进一步说明，谁从创新中收益取决于谁来发明。

生物医学（新冠期间）

论文题目：Gender disparity in the authorship of biomedical research publications during the COVID-19 pandemic论文地址：https://arxiv.org/abs/2006.06142

疫情后突然的封锁和日常生活变化，对不同特征的科研生产力造成不成比例的后果。这反映在生物医学研究，即产出突然下降，从而影响了科学出版物的女性作者数量。这种性别差距的突然扩大在研究人员数量最多的十个国家中持续存在。

STEM领域

论文题目：Mapping social exclusion in STEM to men’s implicit bias and women’s career costs论文地址：https://www.pnas.org/doi/10.1073/pnas.2026308118

性别刻板印象可能加剧了女性在STEM（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领域的社会排斥，并对她们的职业生涯产生影响。该研究表明，具有较强内隐刻板印象的男性与女性同事的社会联系更少。对于女性来说，缺乏来自男性的社会联系与较低的社会契合感和工作参与度有关。

三、更广泛的性别模式

创意平台的成功与性别刻板行为

论文题目：Gender Typicality of Behavior Predicts Success on Creative Platforms论文地址：https://arxiv.org/abs/2103.01093 

互联网上的协作平台已成为独立创意工作者的重要工具，并为女性和其他弱势群体提供了进入市场和接触合作伙伴的更好机会。但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它们反而会促使现有偏见和不平等延续下去。该研究发现，女性性别刻板行为是创意平台关注、成功和生存的显著负向预测因子。研究通过性别行为量化了性别同质性（即倾向于与同性互动）对成功的间接影响，这种影响占女性成功劣势的37%。

人口流动的性别模式

论文题目：Gender Patterns of Human Mobility in Colombia: Reexamining Ravenstein's Laws of Migration论文地址：‍https://arxiv.org/abs/1911.12984

量化政策法规是否促进与性别有关的文化结构变化，一个方法是研究流动性。这项工作研究了2005-2017年发生在哥伦比亚麦德林市的女性和男性的日常流动模式。研究发现女性和男性的旅行目的不同：女性更有可能去“家”附近的地方，主要以找工作为目的，因此妇女主要迁往住宅区和工作机会多的地区（例如工业地区）。

意识形态有选择地塑造了对不平等的关注

论文题目：Ideology selectively shapes attention to inequality论文地址：https://www.pnas.org/doi/10.1073/pnas.2023985118

群体之间的不平等无处不在，但有些人认为不平等现象很严重，有些人却会有选择地忽视。谁会注意到不平等现象，什么时候会注意到？该研究的结果表明，个人意识形态信仰会影响他们自然地关注以及准确发现不平等的倾向：当不平等影响到社会弱势群体（如穷人、女性、少数族裔）时，社会平等主义者（相对于反平等主义者）天生对不平等更加警惕，也更能准确地发现不平等，但当它（同等地）影响到社会优势群体（如富人、男性、白人）时则不是这样。

四、解决方案分析

打破女性在科学领域的障碍

论文题目：Breaking barriers for women in science论文地址：https://arxiv.org/abs/2003.01642

这份报告总结了“打破女性在科学中的障碍”这一挑战的工作和结果，旨在量化女性在科学领域面临的障碍，以便最终实现政策变革。报告考虑了两个不同但相关的挑战。第一个挑战是量化28个欧洲国家男女之间的工资差距。研究分析了欧盟统计局的数据，并开发了一个数学模型来量化各国缩小工资差距的可能性。其次，研究分析了塞浦路斯大学提供的数据，并确定了STEM（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专业从本科阶段开始沿着学术阶梯上升的男女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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