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我关注的一个特别有趣特别活跃的微信群里有人怀旧，这位网友发了很多上世纪90年代的当红歌曲，如1991年叶倩文的《潇洒走一回》，1991年蔡幸娟的《问情》，1991年杨庆煌的《雪中情》，1994年李丽芬的《爱江山更爱美人》等，而且传上来的视频都配有电影或电视剧的情节，可见这些名曲都曾做过某个影视剧的主题曲。
当听到《潇洒走一回》那熟悉的旋律，尤其看到MV上那个大大的1991年时，我的记忆立即飘回了上初中的时候。1991年我刚上初一，1992年我复读初一，复读的原因不是因为学习太差，而是因为学习太好，个中缘由，那个年代的人懂。可能《潇洒走一回》这首歌是我们那个乡村中学的所有学生学到的第一首流行歌曲吧，因为改革开放也才十来年，港台风吹到西北农村差不多也是改开十年之后的事。
学校里有唯一的一位音乐老师，好像姓赵，印象中是个年龄40岁往上走的男老师，长得很斯文，白白净净，还戴着金丝边眼镜。他最引人瞩目的地方在于骑着一个小小的嘉陵摩托车，那种烧汽油的看起来很单薄的嘉陵摩托车在那个年代虽然也常见，但90年代初的嘉陵摩托就跟2000年代初的小轿车一样，也是身份和财富的象征，我记得初中毕业后认识的一个很有钱的包工头自己也才骑着那样的摩托车。
既然戴着金丝边眼镜，还骑着摩托车，那么赵老师一定是这个乡下中学最时髦的人了。他的确时髦，竟然在课堂上给我们教这首红遍两岸三地的《潇洒走一回》。我想这应该是1992年的事，因为这首歌1991年才发行，也是1991年成为台湾电视剧《京城四少》的主题曲而走红，到1993年的时候大陆人唱的是《新白娘子传奇》的主题曲《千年等一回》。我在十几年前的一篇文章里赞美过音乐，我说音乐里有一种奇妙的东西，我们在某一阶段唱过的歌里融入着我们的生活，渗透着我们的记忆。音乐就是储存我们记忆的芯片，无论何时，当我们唱起当年那首老歌的时候，都会想起当时的情景，那些人、那些事历历在目，那些情感也会涌上心头。1992年，那是28年前，如果不是这首歌，此刻我可能很难想起那所乡下中学，而且我可能永远都不会想起那位姓赵的音乐老师。但这首歌把当年的一切都刻进了我的记忆深处。人们怀旧，大多是怀念年轻时候的光阴；人们听见当年的歌容易怀旧，是因为年轻时唱过的歌里储存着我们青春的记忆，哼出那熟悉的音符，就能看见当年的自己，就能触摸到自己年轻时的清纯和青涩，这份清纯和青涩是一份难得的美好，它初来乍到，没有被日后的种种不堪所破坏，纯净且充满希望，让人没法不留恋。平时因为忙碌，而且曾经的流行常常会被推陈出新的时尚尘封在记忆里，所以那些承载着成长的烦恼、浸透着痛苦的眼泪、记录着迷茫的思索、铭刻着成功的喜悦的歌曲我们可能已经多年未曾唱过；那些懵懂的情怀，那些单纯的感动，那些青涩的相思也已经很久没有回味了。当我们偶然听到当年那首歌的时候，一种莫名的感动就会油然而生。去年末朋友一家和他们的学生们搞活动，邀请我们一家参加，聚完餐后这群年轻的学生去KTV唱歌，我们也过去坐了一会儿。开始时学生们有些拘谨，谦让着让老师先唱，朋友和我各唱了一首，当然都是我们像他们这么大时的流行歌曲，看得出，这群小年轻虽然热烈鼓掌，但那不是有感觉，而是出于礼貌。
谦让完我们，轮到他们上场的时候，第一个大男生吼出的是一首我从未听过的Rap，说的比唱的多，嘶吼宣泄着这个时代青年的迷茫和压力。在我听来，这哪是什么歌啊，这简直是糟蹋艺术。但是这一堆学生齐声高吼，嗨得不得了。那一刻，我深深地感受到他们和我们是不同时代的人，我们和他们的青春相隔20年，在歌厅这样一个展示各自青春时代的场合，不同年龄段的人几乎是无法融合的。既然无法融合，甚至无法和谐共处，那么其中一方赶紧退场就是一个优雅的处理方式。谁退场呢？自然是青春不在当下的这批人。我终于理解了我年轻的时候单位搞活动时的那些场景，每逢去KTV唱歌，年龄比我们大一圈的那些领导都是坐一会儿就走，在他们就坐的那一会儿里，懂行的人就赶紧给点几个80年代的流行歌曲，甚至六七十年代的战斗歌曲，领导们一展歌喉，我们这群小青年们忍着无感击掌假装赞美，领导露完两手之后必定离场先走，把场子留给我们这群小年轻。平心而论，领导唱歌的水平还是不错的，敢在那么多人面前亮嗓子，肯定不会很差，可是唱着比在场小青年的青春大了至少20岁的老歌，这些歌曲和在场听众的情感没法对接，纵使你唱出歌唱家的水平，又能如何？流行歌曲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它总是与一个人的青春紧紧相连。每个人的青春都是被TA正青春时的流行歌曲铭记了的。正青春时，我们天天追着流行歌曲，用小本子抄歌词，用盗版磁带学原唱，可以闷在被窝里学得不亦乐乎，可以被唱这些歌曲的歌星迷得神魂颠倒。可是青春过后，即便当季的流行歌曲追着我们，大街小巷都是流行歌曲的旋律，耳朵躲都躲不过，可我们就是没有兴趣再去追再去学了。大部分人对音乐的追求和痴迷永远停留在自己正青春时。不是我们只迷恋几十年前的流行歌曲，实在是因为，青春年华里唱过的歌里都铭记着我们的青春。
本文笔者杨昇，高校教师，喜好写作。公众号发布原创文章300多篇，阅读量10万+文章4篇，全网阅读量数千万的文章2篇。其原创文不但在全网的传播有广度，更有高度，1篇文章被《光明日报》全文转载刊登，1篇文章被国务院内参《国是咨询》选登（能被这两家顶级官媒刊登，在国内整个自媒体界，绝对找不出第二家）。近几年来担任多家公司的公关顾问，在这些公司公关的艰难时刻，亲自操刀高质量公关文帮助公司度过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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