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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民乡党为何要向陈忠实先生致敬|陈忠实逝世四周年纪念特刊(视频)

宗融艺文馆 宗融艺文馆 2020-08-17
来自专辑
民族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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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导读


今天是陈忠实先生逝世纪念日。自2016年4月29日至今,不知不觉中,先生已经离开我们四年了。



文坛巨擘众多,作为文学热爱者的我们都心怀一份崇敬。但作为少数民族读者,特别是回族读者,我们尤其要对陈忠实先生表达一份格外的敬意。因为先生曾在名著《白鹿原》中表达过一笔关于人所皆知的那段悲痛历史的公正描述,尽管只有浅浅的一笔,却显示了一介知识分子的良知。



本馆小编澜京透露,去年与父母看电视剧《白鹿原》时,偶然看到画面中出现了一个头戴白帽的西安泡馍店伙计,紧随其后的剧情又出现了一个戴绿盖头的女人。惊异之余才知,这是共产党的仁人志士,由于在回民泡馍店就餐,意外想到了刺杀国民党高官的办法:那就是假扮泡馍店回民女人,到高官府宅送泡馍,趁机投毒,刺杀这名高官。


电视剧《白鹿原》第66集(内含回族关联情节)


这个剧情,当然已逾出小说原著的描写。不过,这一合理的延伸与加工,与原著的精神气韵和文化视野却是一脉相承,并不显得突兀。从西安朋友的口碑中得知,陈忠实先生在世时,常与回坊友人互动,交谊颇笃。他从内心深处对陕西回族父老,报以深切同情和热爱。


这一感情,也出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例证。在2011年 第9期《人民文学》杂志上,刊发了陈忠实先生的一篇散文《敲响城门的远方乡党》,后入选多种选本,流传甚广。此文所写的,正是中亚东干人的故园乡愁及作者的人文担负。这是中国当代顶级作家对兄弟民族历史记忆与现实际遇的殷切观照与深度理解,是公正无私的一笔,光照千古的一笔,自然如今,也成为先生川流不息的荣誉之一部分。



在陈忠实先生逝世四周年的日子里,本馆代表他曾挚爱的回族乡党,敬献一期纪念专刊。其一,录入转载《敲响城门的远方乡党》一文,郑重向一切关心民族历史人文建设的读者推荐;其二,转载电视剧《白鹿原》第66集(内含表现回族元素的片段);其三,约组陈忠实生前回族友人安和平纪念短札,以及其他读者寄语。


这个贵月,对于一部分知义读者来说,会有一种祈祷叫做“陈忠实”。谨以崇高诚挚之心,祈愿公正挺直的陈忠实先生之灵魂,永获平安!



散文重温


敲响城门的远方乡党



陈忠实 | 遗作


和这个人握住手的一瞬,我的胸膛里发生了非同寻常的响动,同时就有终于有此机缘的默然慨叹。


这个人叫安胡塞,哈萨克斯坦陕西村的村长,一个远方归来的乡党。他原本姓安,取了个异族色彩很明显的名字胡塞,想来是入异乡而随其俗的一个标志。他一开口说话,却是满口最地道的关中东府腔调,地道得比当今西安及其周边人的口语腔还要纯正与古朴。也许是受普通话的持久性影响,许多太过费解的方言土语和太过艰涩的发音,西安城里乃至郊区的本地人都不说不用了,但安胡塞一如既往满口满腔地说着。在我的听觉感受里,却不单是品咂家乡原生态口语的韵味,更在他这原生态口语里所隐伏着的悲惨不堪的历史。那是一八七七年的清朝同治年间,左宗棠镇压为生存抗争的陕西和甘肃的回民,从陕西关中一直把他们打杀驱赶到天山脚下时,仅剩下一万多人;翻越天山时又遇到暴风雪,有幸翻过天山逃脱劫难者只有三千多人……这不堪的一页已经翻过一百三十多年了。


中亚东干人


现在和我挨肩坐着的安胡塞,就是那侥幸逃过劫难的三千人中的一位安姓回族人的第四代传人。他的祖宗和那些逃亡者进入中亚地区,在楚河岸边停下了长途跋涉的脚步,落脚定居。楚河的那边属今天的哈萨克斯坦辖治,楚河的这一岸是吉尔吉斯斯坦的领土,那时候都统属于沙俄,他们却浑然不知。他们看到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水草茂密的草原,当地人竟然不种庄稼只放牧牛羊,真可惜了这一方好水沃土。他们停下脚便开荒种地,把从渭河平原上带过去的粮食和蔬菜种子,撒播到中亚楚河两岸向来没有垦植过的土地里……直到有一天,一位或者几位沙俄官员来到他们的驻地,瞅了又瞅这一伙穿着长袍、拖着长辫子的“怪人”,便开口盘问,第一个问题就是,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他们谁也不敢说明真实的来路,只含糊地说出一个大的方位,是从东岸子来的。这样,在沙俄帝国的众多民族里,又添加了一个东干族。这个“东干”族名,显然是“东岸”的音译。关中人说到四个方位时很少说东边西边南边北边,多是说东岸西岸南岸北岸,而且习惯在末尾顺带一个子字。我从小听惯了也说惯了这样的方位指向词,现在和乡党说起来也还会顺口说东岸子西岸子这样的话。本属中国回族的一伙移民,却成了沙俄和后来的苏联以及今天的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的东干族。



我第一眼看到东千族乡党似曾相识的面孔时,竟然下意识地从坐着的沙发上站了起来。那是一九九三年陕西电视台播放的春节晚会,一位来自中亚的东干族演员出现在荧屏上。这位被称也自称黑老五的人,头戴一顶草原牧民习惯戴的高顶皮帽,开口便叫了一声:“乡党!黑老五回来咧!”我就是在那一声地道而动情的乡音里站起身来的。这是太过久远却又令我闻之耳热心跳的一声乡音,是逃亡到中亚的三千多乡党在近一百三十年后第一个返回故乡的后人发自肺腑的声音。黑老五的脸色不仅不黑,而且泛着俊气和喜色,他演唱着一首古老的民歌,歌曲的音调只有关中平原才会产生,我听来再贴切不过。而那首民族的歌词,在我却颇为陌生,也就甚感新鲜,如果不完全是我孤陋寡闻,在我生活的这个时段和空间大约已经失传了,却在中亚地区的东干族乡党中完整地传承下来。接着在一九九四年的陕西电视台的春节晚会上,一位名为侯赛因的乡党跃上荧屏,比之英俊的中年汉子黑老五,他的如雪一般银白闪亮的头发,成为舞台上的一个亮点。他同样表演的是关中民谣《一对牛》,内容是说一个已经贫困至极的农民,却连续遭遇一个又一个倒霉事,诸如借牛耕地打破犁铧,收获的麦子不及种子多,天上下冰雹穿过房顶的窟窿打破了孩子的头,等等。他的绘声绘色又极尽诙谐幽默的表演,惹起一阵又一阵笑声,谁都很难看出这是一位七十二岁高龄的老人。这首民谣我似曾相识,大约是少不更事的幼童时期听婆说给我的,自然比不得曾荣获苏联人民演员称号(苏联七十年命名人民演员不足十人)的侯赛因声情并茂且惟妙惟肖的表演了。这“一黑一白”——黑老五和银白头发的侯赛因——两位远方归来的乡党美好而亲切的形象,至今依旧清晰地呈现在我的眼前。尽管侯赛因现已谢世,但他当时模仿的那个乡村倒霉蛋逼真而又滑稽的动作和生动诙谐的音调仍留在我的记忆之中。


东干人的婚宴


无论是“一黑一白”舞台表演的语言声调,抑或是坐在我右首的安胡塞,都是百余年前的原生形态的关中语言。这倒不难理解,他们生活在楚河两岸,无论是那边的哈萨克人,还是这边的吉尔吉斯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的各族人,没有能听懂或会说汉语的人,更谈不上关中话了。这样,他们便形成一个完全封闭的语言环境,任何影响他们关中语言和语言发生变化的因素都不存在。他们学会了俄语和所在地的民族语言,那是走出家门作为社会交流的工具,一旦走进家门或面对同族乡党,便是更为顺口也更为自如的关中话了。因着环境的封闭,对许多社会事象以及生活世相的称谓,竟然原封不动地保留着清朝的词汇,至今把政府机构称“衙门”,把警察称“衙役”,把政府官员笼统称作“大人”,把总统或首相仍然称为“皇上“或“皇帝”,把无论小学或大学一律称为“学堂”。有意思的是,他们把从事写作的作家称为“写家”,我斟酌起来,似乎“写家“比“作家”更切合从事写作这种职业的特点。最具直观的服装,依旧保持着清代关中民间的样式,男人的礼帽和长抱,女人的偏襟上衣、裤子和裙子都有绣花彩饰。出门上班,尤其是到乡级衙门(政府)或学堂 (学校),都是西装革履或校服:回到自己村子里,却更习惯自家的裤褂和手纳的布鞋;尤其是结婚喜事,绝对要穿长袍马褂和彩裙……二零零九年,时任陕西省长的袁纯清到中亚几国访问时走进了陕西村,听着那些久远而纯正的原生态关中话的热烈问候,又看了东干孩子用关中话表演的文艺节目,竟然激情难抑,跟着孩子们唱起来。孩子们表演的是民间儿童歌谣:娃娃勤,爱死人;娃娃懒,拿个棍棍儿往出撵……尤其是这些孩子唱起至今不仅在关中而且在全国唱红了的秦腔歌谣: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走一步退一步全当没走,哭了笑笑了哭糊里糊涂……在陕西工作多年的袁纯清省长,向来是满口湘音普通话而不说一句陕西话的,此时竟忍不住和这些东干族人用关中话对话了——这次破例被传为佳话。


陈忠实与东干人朋友在一起(由安和平提供)


听到这些传闻,我便自然想到,我若有幸在那种场合里,不仅关中话会派上用场,可能会忍不住和孩子们唱起来。前一曲教孩子学勤勿学懒的歌谣,婆和母亲不知和我说过多少回,多是在她们让我干活而我贪玩不做的时候;后一曲歌谣全都是逗人一乐的大实话,话剧《白鹿原》的编剧孟冰要编主题歌曲,让我为他提供关中地域色彩浓厚的民间歌谣。我不假思索便说出了这一首,他当即选中。这首主题歌曲由华阴老腔艺人演出,成为话剧《白鹿原》的一个热点,由此被邀请到许多地方去演唱。设想我若有机缘,到哈萨克斯坦或吉尔吉斯斯坦的陕西村,能看到听到这些东干族孩子唱我唱过的童谣和民歌,当会是一种无可比拟的享受,把隔绝一百三十年的关中与中亚的时空,在这幼童演唱的歌谣里消弭了。


还有一种太过沉重的声音。


话剧《白鹿原》


每有从中亚楚河两岸陕西村回来的东干人,都要到西安城的西门前,用拳拍击那古老而宽大的明代修建的城门,然后高呼三遍:“我回来了!”安胡塞告诉我,多年前他第一次回到西安,出九东站便直奔西门,拍打着西门门板的时候,热泪涌流,含泪高呼着“我回来了”。三声呼喊过程中,曾祖父、祖父和父亲都映现在眼前,他们的夙愿由他实现。



这是一个太过久远的东干人的共同夙愿。被左宗棠驱赶打杀的关中回民,是从西安城的西门逃亡而去的,西门便成为他们背离家园的一个情结。逃亡的回民领袖叫白彦虎,一个既有较高文化修养又兼过人武功的青年汉子,率领着回族父老兄妹翻过天山到达楚河两岸定居之后,他仍然成为异国他乡里乡党的核心。他为这一伙逃过劫难的幸存者的生存费尽心力,不幸染病不起,正当中年而早逝。在他告别人世的一刻,他对他的乡亲说了一句话:回到陕西,要拍打西安的西门,要连说三遍“我回来了”。白彦虎的遗愿在东干人里一辈一辈传递着,这一令人震撼的敲门的声音,却是一百多年后才敲响的。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前述的“一黑一白”两位东干族表演艺术家,当属第一拨实现白彦虎遗愿的东干人;安胡塞多次回到西安,每一次回来都要去拍敲西门门板,为着白彦虎,为着自己,也为着现在生活在中亚的十余万东干人。




东干人保存着原生态的关中语言和生活习惯,却丢失了汉语文字。逃亡到中亚的三千多回族男女,多为不识字的文盲,迫于新的生存环境的适应和必需,他们和他们的孩子,都接受了俄语和所在地的民族语言,几乎没有人会读会写汉字了。作为十余万人的陕西村的大村长,安胡塞向哈萨克斯坦有关部门打了报告,申请在东千族人聚居区的学校开设汉语课程,却因为师资和经费等多重困难而一时难以实施。安胡塞又多方奔走另辟途径,于十年前把五名东干族孩子送到西安上学,由陕西方面予以资助,他们已经在西北大学读到三年级了,汉语水平得以提升。现在,经安胡塞多年持续不懈的努力运作,已有十六名东干族学生在西安和兰州学习过,汉语语言的空白被填上了开创意义的一笔。


中亚“陕西村”嫁女儿


作为村长的安胡塞,为陕西村十余万村民的公益事业热心奔走于陕西和中亚之间,也有自己一个沉积太久的心事,便是想找到祖宗曾经生活过的村子,用中国流行的话说是寻根。从他逃亡到哈萨克斯坦的曾祖父传留下来的甚为模糊的关于村庄的方位是四句话:出门是稻田,抬头见南山,门前有条河,河上有座桥。当他回到西安向人打听这种地理特征的地方时,谁都难以说出具体答案。因为秦岭在陕西段的被称作终南山的北麓,多有从山谷里流出的小河盘绕,河两岸都是稻麦两熟的肥沃良田,小河上多有木桥。安胡塞却搞不清祖居村庄的名字,说大地寻针也不为过。他便先到离西安最近的长安县走访打问,竟然在一个小铺店和一位女性的闲聊中发现了线索。无须赘述那个太过曲折的问祖寻根过程,他终于找到了本族且为本家的同辈弟弟安和平,其中一个至为关键的因素,是安姓同族每一辈人姓名之中相同的那个字。安和平保存的族谱上,最近的四辈是兴——长——吉——庆。安和平即属庆字辈,遗憾的是他没有遂庆字取名,按祖制规矩应为安庆平;安胡塞尽管没有族谱,却记着祖传的上几辈人的名字,正合着安和平族谱上的辈分,逃亡到哈萨克斯坦的曾祖父就是兴字辈人。叫安兴皇,曾祖父的弟弟叫安兴虎,口头惯称太爷和二太爷。


西安回坊博物馆—丝绸之路中亚东干人博物馆


我这回能和安胡塞握手,就是安和平牵线搭桥。现在,安胡塞坐在我右首的贵宾位上,安和平坐在我左首位上。圆桌上还坐着几位西安的回族朋友,说当年的往事,叙今天的生活,在我是一种少有的别一番感受。安胡塞送我一顶哈萨克人习惯戴的高而且尖的皮帽(就是黑老五戴的那种)。我戴上和他合影留念,似乎我就此成为了他这个村长领导的陕西村的村民。


(本照片由安和平提供)



原载《人民文学》2011年第9期。如需学术引用,请以原载刊物或图书版本为准。



友人缅怀


怀念额敬爱的老舅家大哥

——陈忠实老师


安和平 | 文


近日去参加一个油画展,赫然看到一幅陈忠实老师肖像,心头猛然一热,眼泪不由得就潸然而下,久久凝视着舍不得离开。一晃眼,陈忠实老师离开我们已经三年了,但他的音容笑貌经常会回现在我的脑海里……


陈老师为人耿直豪爽,常常给人一种油然而生的亲和感。有年春节前,腊月二十九中午,我打电话说下午四点多去石油学院看他。但由于路上堵车,到晚上7点才到。怀着深深的歉意走进门:“陈大哥,我……”没等我说下去,陈大哥摆摆手说:“没事,没事!”只见地上放了几个包,他解释说:“你老嫂和我准备今回老家过年去,我等你呢,就让她先走了……”


由于陈老师一直非常关注西安回族群众的风土习俗以及文化历史的传播和发展,所以内侄女结婚时,我打电话邀请他参加婚礼,让陈大哥切身体会一下。碰巧那些天,中国作协几个朋友到西安访问,陈老师作为东道主要全程陪他们,他表示十分遗撼,说:“我非常想看看回民婚礼是啥样子,但是这事太不凑巧了……”我说那把北京朋友请上一块来么,他说:“行程都安排好了,人都在等着呢,一失约都乱了……是这,我给娃写一幅字,你过来拿去,表示额对一对新人的恭贺祝福。”


《东望长安》作者郑征老师和陈忠实老师有着几十年的交情,简直是亲如兄弟。郑老师年长陈老师,几次聚会我都看到陈老师见到郑老师“老哥老哥”地叫着,问长问短,很是亲热。当《东望长安》长篇小说书稿写完后征询意见时,陈老师多次给回族朋友打电话,让帮助郑征老师学习、熟悉回族语言、生活习俗、宗教信仰、风土人情,交待如此细致令人动容。


我过去一直有个愿望,想让陈忠实、郑征、王新胜、赵登科、白描、雷涛老师他们去中亚陕西村浪一趟,看看那些东干乡党们。当我把想法告诉给陈老师时,他嘿嘿一笑:“谢谢你的一片心意,但我年事已高,恐怕难以成行。去不了陕西村,写不了长篇文章,我可以写点短文,圆圆我想去陕西村的梦想。”后来他经常打电话,了解中亚东干人的情况,还叫我联系安排和哈萨克斯坦东干协会主席安胡塞见面,一块吃了顿饭。陈老师后来写了一篇散文《敲响城门的远方乡党》,发表在《人民文学》杂志上。陈老师专程送我一本,并且还请我吃了一顿饭,以示谢意。饭后,当我要赶上前去埋单时,只见他眼睛一瞪,“说好的我请你,不能乱了规矩。”我知道他的脾气,就没敢再争了。


陈老师烟瘾大是有名的,有年我从中亚回来,给他带了一条俄罗斯香烟,他看了看,摆摆手说:“不要,额不抽那个,没劲。”说着拿出一根雪茄抽起来。我笑着说:“陈老师,不管到哪儿,想要找到你,只要顺着烟味,就一准能找到你。”他听后哈哈大笑:“没办法,额就好这一口。”


前日去看《东望长安》作者郑征大哥,他告诉我:陈忠实老师的骨灰已于4日15日安葬在他的灞桥家乡,没惊动大家,就他的家人子女和亲戚。经过三年煎熬,终于入土为安了,让我们这些热爱陈老师的人们也心石落地,稍感心安了……


安和平在西安回坊博物馆为访客讲解


本文写于2019年,作者系西安回坊博物馆馆长,中亚东干协会首席代表,西安非遗保护中心特聘顾问





延伸阅读


王辉

22年前有关《白鹿原》的一次听会经历


90年代初的一段时间,我在《首都电话报》兼职,任专栏编辑。大约1995年左右,我受一家广播电台办公室的邀请,参加一次有关《白鹿原》改编影视作品的研讨会。参会者有影视公司代表和企业家,还有20余家媒体记者。中心内容是计划邀请第四代导演吴子牛来执导,由张丰毅主演。说是研讨会,实则为吹风会。从此心里一直惦记这部鸿篇巨著何时拍摄,可是一直没有消息。几个月后,我询问电台办公室主任,得到的答复是,他也没有得到此事进展的任何消息。


直到2017年,陕西土著张嘉译饰演白嘉轩的电视连续剧《白鹿原》终于上映了,总算了却了我多年的期盼,此时距离那次研讨会已逾22年有余。


陈忠实先生全身心投入创作的《白鹿原》,自出版至今近30年,依旧经久不衰,为广大读者所热爱。除电视剧外,话剧、秦腔和其他剧种也都排演过《白鹿原》。一提到陈忠实,自然而然地就想到《白鹿原》,尽管他还写过《蓝袍先生》等力作。至今看到他的相片,那张饱经风霜、刚毅坚强的脸,我就会联想到书中朱先生,饱读诗书的学士,面对纷繁复杂的局势,从容不迫,那句刻在安其遗体头部方砖的“折腾到何日为止!”警示名言,确是陈忠实先生一生淡泊名利、睿智大度的写照。


陈忠实就是朱先生,陈忠实就是《白鹿原》。


澜京

《白鹿原》是留给后人的光照

《白鹿原》是陈忠实先生一生中唯一的长篇小说,以陕西关中白鹿原上白鹿村为演绎地点,描绘了从晚晴至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波澜壮阔的农村生活图景。


为了向读者展示传统白鹿原社会风貌,作家以前五章描述婚丧嫁娶、长幼尊卑、读书礼仪、求医问药、土地买卖、定纷止争等事件,呈现出了礼法框架下的以朱先生、冷先生两位智者为尊的社会秩序,纵然人会有性欲、私欲等原欲,但人们克己复礼,以礼为荣,辅以惩戒措施,从小养成了对道德、学问的崇敬。这五章内容是接近尾声的传统社会,是千年封建农村大家长社会的最后定格。


从第六章开始,皇帝突然倒台,原有的深入人心的以崇拜祖先、崇拜上级来维持的秩序面临变形,朱先生敏锐地观察到了这一点,制定了乡约,敦促百姓记诵于胸,希望以“法律”的形式维持社会秩序。但好景不长,国家已经由皇帝统一的形势转为国共两党斗争的形势。


面对风起云涌的崭新时局,白鹿村找不到自己新的位置,与众多村庄一样,成为两党斗争的棋子。接踵而来的“交农事件”,虽然体现出封建农民团结统一的精神,但也体现了以枪支为代表的新式兵器的勇猛——在新式部队的威慑下,农民无法对抗强力,自然成为枪杆子底下的零件。群体开始不断分化,统一的宗法制的内核正在动摇,农民阶层的正义运动冲击着地主的家族美梦,不同的政党离间了热恋的情侣……在一场一场的战斗中,人物的心灵在变——离开礼法约束,欲望大胆显现,或面对纷乱的形势,道德失去依据。


经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新的时代格局已无法承担接踵而至的霍乱、瘟疫、饥荒的打击,白鹿原失去了往日的安宁和富庶,也失去了自己的生活,成为难民魔窟。


的确,传统的道德礼教压抑和损害了人,甚至在人人因袭儒家文明的社会里,人的原欲被无情地压抑。例如黑娃与田小娥的性欲。但是,我们不能否认传统社会的稳定性、团结性,及其带来的抵抗灾难的坚固性。曾经维持千年秩序的文明体系即使千错万错,毕竟因其功能伟大而具有永久的未来参考价值,将永久作为人类文明的一种参照,一条可通的老路,给后人的路留下永远的光照。



宗仰百籁

END

融裔晓声




图片 | 网络/安和平   主编| 尕夫  本期编辑 | ai²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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