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影展」文字回顾④《瘾》
「母亲影展2022」跨越了3月13日-5月8日的9个周末，共放映了29部影片、8个单元、17场放映、4场嘉宾论坛、4次影像助跑工作坊。同时创下了“草场地工作B站”哔哩哔哩直播间观看人数最高峰，以及超过100人的论坛活动。
其中29场放映以及4场嘉宾论坛，由观众、作者、影展团队自愿认领的方式，进行抄录+整理，并陆续发出。
《瘾》映后谈
作者：王凯
映后谈抄录与整理：郑忞
【家庭蚀刻】单元映后谈
时间：2022年3月25日晚
地址：母亲影展会议室
主持：戴旭
参与：戴旭、王凯、吴文光、章梦奇、俞爽、邵玉珍、郭旭宏、洛洛、胡涛、徐小涵、飘雨的季节静听花开、立夏饭、危友华、郑忞、李新月、刘晓倩、刘晓雷、张盾、章泡泡青、13、咩、shinji、YueqinSu、胡诗雨、倪宇茜、黄凌超、白多、陈波、姜佳鑫、于千万之一、郭峰、jan、青鹤、无所谓、刘通、上好佳、咸菜、爱记录-旁听、jacney、旁听-小苏、附近书吧、王勃、周玥、田烁琪、joy、七仔、-、李尘、海伦娜、萨科、小程序用户、7、Dyao、车骁、老李、小小龙、王安婷、张奂才、旁听-留柄廷、黄波、小赖、Roland、王司、何婷、greenblueblack、奚雷……
“家庭蚀刻”单元“难兄难弟”
戴旭（主持人）：欢迎大家来到母亲影展——家庭蚀刻策展单元，第一部片子放映的映后，大家方便的话，希望大家都开一下摄像头。这里是一个“暴力”主持人，会跟观众“吵架”的主持人。好的，希望大家都开一下摄像头，对面交流的时候，打开摄像头聊一聊。我们今天的时间是一个半小时的映后谈，那就是我们要到11点，将近11点50结束我们的映后。首先，大家可以先构想一下，比如说，想对导演，大家有什么提问，可以先构想一下。然后，我是今天的主持，今天是非常卡……感觉我的网真的不太行（笑）。
王凯（作者）：呵呵。
戴旭（主持人）：现在网络OK了吧？
姜佳鑫: 我当主持吧，我网还行，我当主持吧，哈哈哈哈。
戴旭（主持人）：佳鑫啊，佳鑫开麦啊，佳鑫你开头像啊。好，我赶紧进入到我今天主持的段落，我是今天的主持，我们今天放映的是“家庭时刻”的第一部片子，王凯的《瘾》。这个《瘾》，我是2019年的时候，是19年还是20年，当时我看到它入围了First电影节。看片花的时候，我就非常期待这部影片。但是这个片子，无论是在线下，还是在线上的其他放映，我都没有机会能够看到它。等我们开始做母亲影展的时候，脑海有闪过，虽说我没有看过，我就假想说，《瘾》应该会非常适合我们的这个影展。当我们那天心情澎湃地把母亲影展征片开始的那一个推送发出去，不到十分钟还是一个小时吧，王凯就投递了他的影片。王凯的《瘾》，就是我们母亲影展收到的第一部影片，它就在我们那个工作表的第一个。
当我们讨论这个影片是否要入围，也是非常顺利的，它就是第一部入围的。我们策展团队九个人，每个人都写了非常长的、关于这部影片的感受。在谈及感受的时候，有的人也聊到了，在王凯这个片子里面，因为我们之前做过素材工作坊，也看到过我妈拍的一些素材，他们就说，我自己在做的片子和王凯的，有非常多互文的东西，然后，我自己也非常喜欢王凯的这部片子。所以，在一番争抢之下，我就成为了今天映后的主持人。
不好意思，王凯，我暖场有点长，现在王凯来跟我们讲一讲吧，因为这部影片，其实它不单单是一个，打一枪放炮的作品，它是一个长期的，我们看到你的介绍里面，你的另外一部作品，都是以一个更长线的创作作为目标，来推进影像落地的过程，那我们想听一听，比如说，这个是几年前的作品，然后到现在的一个创作，或者是到未来的，你可以讲一个时间线更长一点的，你的一个创作背景，给我们听一下。
王凯（作者）：好，谢谢戴旭，其实你讲的一个点，点到我了，刚才。就是你说，我是第一个，就是第一个投递的是吧？所以你可以看到我，我有多想证明自己了吧，我多想，多想证明自己的合法性了吧？我的确就是拍的东西，我就很想让我自己的东西曝光。曝光我会觉得，让我妈妈也可以觉得很好。回应你，你刚才说的那个细节。
我自己看我自己当时那个样子，我感觉首先是，觉得那时候更瘦，然后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会变得更胖，我找不到痕迹，结果拼命在看，为什么自己看过去的样子，就真的会不一样呢？我其实一直在，我有点开小差，看自己的片子。然后我会去看，我会看好多余留的痕迹吧，然后我就会看到，觉得，其实有点傻逼的感觉。
我现在觉得，我现在好像更，有些问题不敢这么直接的去说，和这样直接表达了，感觉有些知识训练还是让自己的脑袋变得没这么直接了，然后我就会想到我现在正在拍的片子，我现在，我感觉我挺喜欢掉书袋的，然后我觉得，我看到吴老师他写那个嘛，就是写为什么叫《瘾》，我觉得就是，我自己给我自己，私下里给了好多自己的解释，比如说，我总被人管，我总要反击，要管回去，大概是这样。然后，我觉得我不知道说什么，就是我直接发言式的，坦白式的，这样说，我感觉不太能说出来。我有一个感觉，就是我一直会觉得我自己受的知识训练，或者受的一些思考，我很想跟我妈妈能衔接上，然后很想跟她能够对接上，能对接上她的语言和思维方式。但是，我感觉我知道的越多，我觉得其实，会整得挺抑郁的。但是我会觉得我妈妈是我的一个很好的知识来源，是一个很好的知识窗口，她也是检验我读书，还有阅读，尤其是知识分子似的那种阅读，有没有效？到底是哪个层面的？可能我觉得，我刚才看的时候，我现在会有这种感觉。对。让大家说吧，我觉得我做这种坦白式的说话，就是……刚才姜佳鑫好像他想说什么，是吗？
姜佳鑫: 没有，没，你能听见吗？
王凯（作者）：能听见，嗯。
戴旭（主持人）：能听到。
姜佳鑫: 我没什么想，你看我那几个截图啊，那简直是跟我的那个太像了，明天你也得来啊。这里面我觉得，我觉得这么多次看片子，我觉得，当然之前最开始的开幕展上那个，我也有点流泪了，但是我就不告诉你们是哪个细节了。但是之后的片子，这部是再一次让我流下眼泪的一个片子，这五个截图里面，就是第二个截图，直接看穿我了，就是第二个截图，你妈送你去那个？
王凯（作者）：看穿你了？
姜佳鑫: 对，直接就是不行了，这眼泪哗哗就往下流了。当然，咱俩的经历实在是太类似，我也是真的是没办法，这是生命之中就有缘分，你明天来看我那个片子，你不知道，你的体验，包括我们跟妈妈之间这个对话交流，包括我看第二个场景，我就一下感觉到那种感情，当然不能完全代表你，或者你妈妈，就是能介入你们之间的那种关系里面去。穿插到那种情境场景中，我看那一幕的时候，我就直接眼泪往下流了，就是控制都控制不了。然后，我觉得你一开始。
王凯（作者）：你是说用手机拍的那个是吧？
姜佳鑫: 啊，对对对对。
王凯（作者）：OK。
姜佳鑫: 对，然后我觉得最开始你的一个，我觉得可能15到二十分钟一个比较长的，包括你对那个，一个图像的一个解释，我觉得我特别欣赏这部分，就是当然你的很多画面，很多穿插对白，包括这个角色转换，包括这个媒介之间的这个混杂使用，然后里面你会谈一些内容，这个我都很喜欢。一开始的这个东西我非常欣赏，你对整个图像的解读，就是直接引荐了你整个一片子里面这个主线主题啥的，我就特别喜欢。然后还有第五个，我再很快速的说下，就第五个那个拍摄的视角，就简直跟我在图书馆的视角是一模一样的，一会我找找那个，我真是惊讶了，我当时上学的时候，我们的艺术学院，有个专门的艺术学院。咱俩这个视角就不要太像，包括这图书馆的这个，而且是基本上在这个视角里面。我后来天天泡图书馆，我就有获得非常好的这种个人的人生体验嘛，因为全是各个艺术媒介的书，包括我学的摄影，里面很多东西，我想读什么，想看什么，什么西方的，东方的，我都能找到，就是那种感觉，实在是特别特别美好，就从那时候开始，我发现图书馆开始，我就开始喜欢上读书。一会发我那个截图给你看一看。
王凯（作者）：行。
姜佳鑫: 我就那个，第一阶段先说到这里，我继续听你们讲。
王凯（作者）：谢谢！谢谢！
姜佳鑫: 感谢感谢！
王凯（作者）：我感觉，那你说我们俩是谁？我们俩是谁像谁呢？今天我先放。
姜佳鑫: 嗯，对缘分，你这个片子我看了。
王凯（作者）：开玩笑，开玩笑。
姜佳鑫：而且我觉得，当然有很多，很多那个，就是我想点赞，我觉得这个影展团队选的这两片子，并且做这电影节，我觉得简直是非常打动我，这个做的宣传片，这个宣传片真的是非常非常打动我，然后包括我最喜欢的一个场景，你们竟然用到了，这个就是，我觉得简直是太能懂我了，就是我小弟回眸的，他说了那几句话，我，真的，明天要好好聊聊。
王凯（作者）：好，OK，我看有人问我妈什么星座，我妈妈是摩羯座，然后我是金牛座，你就知道这两个人，这么憋的人，图像都在这里，就很难搞，两个人。
“拍摄就是壮胆”
戴旭（主持人）：嗯，好的，佳鑫的发言完了，然后我快速讲一下，因为我也挺多想法的，我先抓住主持的机会先发言，因为这个片子在我脑海里，它其实是蔓延了非常长的时间，包括我们影展团队的刘通哥，他当时在看我的那个，我们之前在做素材工作坊的时候，刘通哥也提过说，要不要去看一下《瘾》？可能会给你很多新的想法，或者说在片子结构处理上的一些支持，这样的一个东西。因为当时只看过预告片，就是那个时候，我还是在做那种短视频的一个戴旭，我看那个预告片，和朋友讨论说，这个就是每一个家庭可能都会出现的一个场景。就是一个疯了的母亲，和一个试图控制疯了的母亲的疯了的儿子。这是当时对于《瘾》，就是19年时候的预告片，我和朋友的讨论是这样去陈述它的，然后，等到真的看到这个片子的时候，其实我完全没有想象，没有想象到它会是这样的一个走向。
因为当时去电影节现场看到《瘾》的朋友，我也从他们那里回收过一些意见。我说，哎，你们看了《瘾》感觉怎么样啊？你们是什么样的感觉啊？然后感觉他们没有带给我非常直接的一些反馈，直到我自己看的时候，我才发现说，啊，《瘾》原来是这样的一个片子。因为我觉得在前面段落的部分，可能就是我对于王凯这个片子的想象的东西，我就觉得说，哇，就是以我的视角去看，以你的那种学术背景，或者是你理论描述的关于这个片子的概述，我以为它就会是一种类型，但其实它有非常多实验的东西，有非常多纵横捭阖、天马行空的东西，其实我非常喜欢。
王凯（作者）：我能回答一下吗？其实我觉得我实验是因为我不敢面对，就是我不敢直接拍。然后我当时剪的时候，我总想着，我应该，我不知道我怎么有这种，不知道是不是叫自我审查。我总觉得要能够比较好的描绘自己的动机，然后感觉才好，能让一个纪录片完整起来。我觉得一上来就拍妈妈，一上来就是，因为母亲这个主题太大了，而且太容易让人去感动了，然后我会对这个很有距离，我就是很容易陷入到一个很主题化的，而且很形式化的，很套路化的那个。我不知道，我觉得我好像要，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因为我其实开始是想来了解我爸爸的，并不是想了解我妈妈的，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我觉得了解到了，拍出了这些素材，我开始也不知道怎么整合素材，但是我总觉得我心里是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我妈妈的，然后我觉得，我总觉得我有某种，心里有一些声音在说话一样。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把自己交代一下，我就是天天在想，自己是怎么开始的？我感觉我想了很久这个，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做出来以后，人家会觉得是很实验或者怎么样。戴旭，你可以接着说，我是打了你的岔，不好意思。
戴旭（主持人）：哦，没有，你是作者，我只是今天的主持。然后，那我也继续往下讲一点，因为这个也是我后面会提到的一个东西，其实我在想着。我原本以为你就会顺着像开场的那种，所谓的实验的东西去，延展关于这个《瘾》的讨论，或者是你和母亲之间关系的一个讨论，但是后来我在看这个片子的时候，就发现其实它完全不是这样的一个叙事线。然后它后面的，你的整个剪辑啊，或者是你素材的选取啊，它越来越沉静，然后越来越回归到一个现实，更直接的一些内容当中。我那个时候就觉得，你在对母亲进行这种观察的过程当中，其实一开始的这种所谓实验性的东西，在我的理解理解就是，你在某一个时刻的一种自我构成，这个自我构成可能是关乎到你的影像教育的一些经验，包括你对影像理解的经验，可能你通过这样的方式，是对我的一种自我表达还有拆解，但是等到往后面，包括你和你妈妈在隔空，就是英国、中国，然后到后来回到家，然后你们两个人在家。包括到后面的一个工作的一个场景里面的相处，到最后，外婆还是奶奶说的那那些话。
我觉得在更长时间的观察，就是你的对象成为了妈妈的时候，必然会被其教育，然后这种教育，它是根植于你从出生开始一直到你现在，不断对你的影响。只是已经有了创作这样的一个维度，有了一个审视，他给到了你一个，就是你的一种自我学习，这种学习一方面是来源于母亲这样的一个人。另外一方面也来源于你。自己在这个过程当中不断不断的审视你和她的区别，或者是你自己到底要去做什么，包括你提到的正义。我只有去赌博，我才能进入到某一个正义的讨论，可能也是我会想去提问的，就是你现在如何再去看待，当时你觉得要在那样的一个机制下，你所拍摄的这些，我当时的理解是说，你只有进入到那样的一个教育的体制，或者是你认为的一个体系中，你再去做这个事情，这个事情才是正义的，它可能才有价值。因为这个理解是我的理解嘛，然后你现在，现在你的身份对于这个东西有一些什么样的区别，或者是走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一个状态？
王凯（作者）：嗯。我觉得我那时候，其实我现在看，就是那时候我很弱了，就很弱。其实是很弱，拿的摄像机就壮壮胆，你不拿摄像机壮不了胆，你吃了亏，其实起码我还拍下来了，我吃亏就会有这种感觉。然后我其实觉得，就是我现在看，可能从意识层面去看，我会觉得好多话，其实她们讲了很多话，我都觉得可能就是，道德绑架的，或者是，我换句话说，我现在可能会，如果很苛刻的时候，会觉得他们其实也很纠结，他们不能很明确的去对这个事情，尤其是和爱有关的事情，给出比较明确的判断。
可能我现在受的知识训练，可能会偏向这种角度。我会觉得，时代的变化呀，各种东西的介入啊。其实对爱的判断，还有家庭关系的那些判断，他们都不太准确，其实我也会觉得他们也很弱，实际上。但是我那时候觉得我很弱，我会觉得连支撑我去看到眼前的这种现实，包括我看到，跟当时的女朋友的那种情况，我觉得其实我是很憋屈的，我非常憋屈。我说不出。我觉得我还没有说出我自己想说的话的时候，好像就要过去了。我感觉快要伪善了，也就感觉快要不行了。所以我觉得就想拍。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拍，拍什么，所以我前面拍那段实验的，其实是觉得，嗯，我想给出我自己当时很凌乱的一个状态，但是又看起来编辑得很精巧，语言很流畅，但其实它很薄也很脆的东西，看起来很装聪明，很聪明的样子。
我觉得我现在，我现在觉得我妈妈，还有拍纪录片，给我提供了一个知识来源的一个渠道。我觉得我很想尝试什么，多大程度上她说的那些东西，她那些语言表达，就是我很想知道我妈妈的感情状态是什么样，不是说她跟谁的感情，而是她是怎么理解感情，怎么表达感情的。我觉得对我来讲是一个，是一个非常危险，每次都很有启发，又很有伤害性的一个东西，我觉得这个也让我挺迷恋的。当时我就会觉得。因为我妈妈在他们家里面也是，排他们四姊妹里面是排名老二的，然后排名老二，我觉得家里比较重男轻女，现在轮到我爸爸去世以后呢？我就特别能感觉到这个东西，我觉得我妈妈的立场是不坚定的，就是有的时候，对孩子的爱啊，还有对她父母的压力，就她母亲的压力啊，还有对家庭中这些情况啊，她很多时候是因为他律的那种环境，就是她的义务，还有她的道德观念，很多时候是因为环境，她对这个环境的害怕产生的。然后她教我要怎么做。
就是我不知道怎么去塑造我的责任观念，我的人格，我能去真正变得一个有担当的人，其实我觉得我拍这个东西也在逃了。但是我想，我想逃到最不可能逃的那个地方去，也就是逃到她眼前去，逃就是能拍她，能逃进这一个我根本解决不了的，或者摆在我眼前，我目前站在那面前，是没有办法的东西，对，就是互相堵着，互相的那种状态的东西。我把我的问题意识，我觉得我能想到的，我觉得我就是解不了的东西，好像也抛给她，其实我觉得是用一种，无效沟通的方式在对话。
其实当时是会这样的，我觉得我现在，你说我现在，可能我现在我有些东西我能够更好的去说了，就是我不能说我想明白了。我不要搞得我不在中国生活，或者不了解中国家庭一样，我可能会，说的好听一点，我会更有耐心去诱导她，去商量事情，协商事情。嗯，对我来讲就是这样。
因为我觉得，她（母亲）虽然有非常柔软的一面，她非常柔软的一面，而且，甚至我觉得很多时候我看她，我其实会觉得她很可爱的，她是一个小姑娘一样的那一面，但是我觉得也是很白纸一样的，就是当有别人跟她说要怎么样，该对我怎么样？她只能去做出那种比较自我牺牲的状态，她用母亲这个角色同时保护自己。其实我们不能很正面的去面对一些什么样的问题，或者去产生比较深的交流。我当时是觉得，我很长时间都是这样觉得，然后我会觉得，我很想塑造更好，我想正面的去理解责任感的事情。
我对她的感觉很复杂吧，一方面我会很想保护她，我很爱她，但是另外方面，我会觉得，我说可能我说的会挨骂哈，也许哈，我不是非常看得起她们这一代人。我这么说的原因是我觉得，她并没有很好的，她们没有很好的能说清自己的经验，这是我之前很长的执念。她们没有能很好的说，勇敢的说出她们的经验，她们经历了什么，嗯，没有能够把，其实最好的历史经验，或者种种的经验，直接告诉我。让我能够更有意识知道生活本身的样子，不带幻想。她可能只是不知道怎么爱我，又很爱我，就不断的去，她又很有局限性，她的爱很有局限性，可能就不断的要保护我，要溺爱我，不要我做那个，不要我做这个，要不断的去学习，不断的去往上爬，不断的让我去实现，实现这个，对这个社会的变化，能够很好的适应它。嗯，我觉得这是我的感觉。
戴旭（主持人）：对！大家有问题的话，我们就机动穿插进来发言。我感觉今天就是那种，很能聊的那种状态，刚才那个点，就是你刚才讲的非常多的，细节性的东西，然后也会有非常多概念性的东西嘛，你虽然说讲的很概念，但是我还是能理解你的感受。就是在拍摄母亲的过程当中，看到她的某一种变化，但是这种变化，它更实质上的东西是什么？可能我会提的下一个问题就是，还是会聚焦在一个当下性，就是你现在还有在继续拍摄妈妈吗？或者是你现在拍摄她，或者是你现在的创作还会和她有关系吗？那这个时候的这种拍摄的关系，又是建立在一种什么样的一种方式上？
“母爱”与“有毒的男性气质”
王凯（作者）：其实我在拍她，但是我觉得，我感觉我在处理一个别的事情，可能我受了一些东西影响。我觉得好像又是概念，就是我觉得我妈妈会让我变成一个，就是会有毒的那种男性气质的那种人。就是我会让我自己，因为我原来看到寡母，寡母要不就是岳母，刺字精忠报国，要不就是孟子，孟母三迁，他们对孩子都有很高的道德期望。我觉得这个东西在我身上是很有体现的。我觉得我会很想，反正我会觉得很想保护吧，或者，很想去做一个给予者，然后我很多时候，可能我想去获得的东西，获得的爱，我会更少说出来了。我会忍住，我可能，我想要的某种快乐就不会那么直接了。
我其实刚才看我自己的片子，我感觉到我的变化，我觉得我还挺直接的，也直接就可以把一个事情说清楚。就是那种挺直接的，我现在感觉到我没有那么直接，但是纪录片可以让我更直接一些。那我觉得我会再拍我妈吗？但是我同时可能在拍我出去留学的时候，还有碰到的很多朋友，尤其是男孩子，我其实蛮想试着走进男孩子的，就是跟我可能是一样的，可能我不容易走近，可能觉得跟男孩子打交道的时候，可能很多都是比较容易面上的东西。
但是我感觉，走到我认为的一些深处的时候，我觉得有很多比较相似的困境的东西。我拍我妈妈还在拍，但是我感觉到我妈妈，她今天没来，我觉得我妈妈有变化，我觉得我妈妈她其实有更依赖我，但是这么依赖，有我觉得很好的一面，说明我跟她有些沟通有效的一面，但是我也在看到她还在慢慢的变化，她也在变老，她可能同样感觉到我有可靠的地方，她会更加依赖我。所以她这个依赖我，我应该怎么处理，这个依赖其实我需要学习的。因为我觉得，我说有毒的男性气质，我很容易，我有些时候我承受不住，嗯，但是我觉得我还是会去承受吧，有这个时刻，嗯。我回答了你的问题嘛？好像没有。唉。
戴旭（主持人）：有。
王凯（作者）：我是不是跑题了啊。
戴旭（主持人）：没有，就是有很明确的，我觉得有很明确的，哎，今天妈妈是有点不舒服是吗？所以她今天不能来映后是吧？
王凯（作者）：对，她头痛，她头有点不舒服。因为，我们昨天讨论了很深度的东西，然后让她没有太睡好觉，今天想早点休息。
戴旭（主持人）：嗯嗯嗯。
王凯（作者）：对，我很多时候，现在很多时候拍我妈妈，不是直接拍，我现在也会更注重跟她沟通是否有效。
我觉得最好的一个变化是她会跟我谈，我妈妈现在会，比较多的时候是有真诚和平等的沟通，可能是因为我爸爸也不在的原因，所以我觉得这个也是会让我所谓的成长，我觉得我会更早熟，但我不确定这个早熟是不是好。我觉得我有扮演我爸爸的那一部分，我可以跟我妈妈可以聊很多，然后我会觉得很有成就感，我可以聊他们，分析他们家庭的那个，跟她一起聊她家里的每个兄弟姐妹，她们的状况，她们怎么想，很多事情，包括她的母亲怎么想，为什么她会这么想她自己。我外婆是个很独立的人，但是同时又很重男轻女，可能我会从这些经历里面，利用我已有的知识去跟我妈妈去讲。她回忆她自己原来更年期的时候有过的创伤，有过的那些东西，可能是怎么来的。我们会聊聊，聊的还比较好，聊的比较随便，比较平等。哦，大概就是这样子。
这是我觉得变化的，但是有些东西还是没办法。我觉得这个东西，也会让我觉得我很想去征服，有时候我会意识到，我好像很享受我跟我妈妈能够亲密无间的交流。但是，我觉得我有时候越想亲密无间的交流，我觉得我好像在，我也在进入一个其实不那么好的角色。是一种胜利感的那种东西，而不是一个，嗯，生活中有些错误，有些出现了，我变得很敏感。可能对很多家人，对她说的话，或者怎么样，我都想跟她去分析，我好像反过来去扮演她，原来在我身上扮演那个角色一样。我觉得我有这样的，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是否会有不好。同时，是不是某种反弹的东西？我也在了解，我也试着了解我自己。哦。我说的太多了。你们说。
两个妈妈观影谈
戴旭（主持人）：明白。哦，那大家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可以运用到讨论里面。
洛洛: 我发言，对，其实是没想好，但是我觉得我要发言，王凯我觉得我们在哪里是见过面的？我觉得我们俩是见过面的，是吧？
王凯（作者）：见过面。
洛洛：对，当时这个影片的海报，我都看到过，好像是在去年2月份还是什么时候？然后我那会儿是在父亲的老家。
王凯（作者）：对对对。
洛洛：是吗，对，然后今天我觉得就是，这部影片，刚才王凯也说了很多。这个影片里面我觉得，因为我和你妈妈的情况是一样的，对，就是我现在的情况跟你妈妈是一样的。在这个影片里面，我觉得有妈妈的困惑，我觉得妈妈的很多困惑，我感觉是王凯，作者你的困惑，但是你刚才说的，你刚才表达的这些，有些我觉得好像不是这样的，我从这个影片里面，我是看到了你的勇敢。
那么勇敢的把你和妈妈之间的那种困惑，对人生的困惑……就是我也看到妈妈的可爱单纯，像小姑娘的一面，但是她同时又是一个妈妈，她会考虑很多现实的问题，对儿子的结婚，儿子以后的房子，女朋友她会考虑这些现实的问题。但是，我觉得这个就是不能不说大了，不说社会问题，就是说现在作者你和妈妈的这种困惑，但是我觉得你拍摄妈妈，其实就是在拍摄你自己，就是从影片的开始，最开始我就因为你用了很长的独白，我就在想，我就从那张图片里面，就是这个坐着。那么多的内心独白，好像是说他对那张图片的那种想象，好像是想象，是说你跟妈妈的关系要这样。我还在想，我就很想听到妈妈的她本来说话的声音，但是，像刚才主持人说的，后面整个的场景，其实看这个影片，我跟着流泪了好多次。对。
我也很希望有机会和你妈妈交流，但是，就是刚才说到，妈妈影片里也谈到了，就是其实妈妈她是很矛盾的，比如说以后你如果选择结婚什么的，妈她要跟着你，但是妈妈她又知道不能跟着年轻人在一起，但是我觉得你外婆那种，对自己女儿那个评价，以及对她的女婿，你的父亲的那种评价，我就觉得让我很，就是会被震住，对，外婆她那么那种清晰，当然可能又有另外一个因素是说，外婆有点重男轻女，我觉得，但只是我现在我自己的那种感受，想和作者分享，是我现在的想法，是说我，首先我没有，是说，对我是女儿，对，而且我都有孙女了，有宝宝了，我没有想到我以后要跟着他们，我觉得我是一个很独立的人，我觉得。
当然是现在是这样想的，因为现在我父亲93岁了，对，我现在是照顾父亲，我在之前跟俞爽我聊到这个问题，就是我父亲可能他现在越来越不好，所以就是那种记忆呀，对，最近不是很好。如果父亲他走了，我觉得我可能也不会去跟的。可能是短时间会去，我觉得自己，但是因为我在邮件组，对，因为我在跟邮件组伙伴，在跟邮件组的老师伙伴，就像新月说的，在这个地方谈一场恋爱，会有很多很多很长久。对。都是因为作者的影片让我想到这些，谢谢你的影片！希望有机会和你妈妈交流。
王凯（作者）：好的，谢谢洛洛姐，应该是阿姨。
洛洛: 什么都可以，都可以。
王凯（作者）：啊，哦，是要带我妈妈去玩。
戴旭（主持人）：妈妈放飞了之后，其实没有精力顾上儿子的任何事情。这个是我现在的感受。
王凯（作者）：啊，什么？你说什么？
戴旭（主持人）：就是妈妈自己，如果妈妈自己玩飞掉，放飞掉的时候，其实也不太顾得上儿子的太多事情，就是儿子你自己好好的就行。
王凯（作者）：其实她有时候，她真的去，她有某一个状态，她真正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中的时候，我会感觉到很吃惊，我会觉得我靠，我觉得我可能，我搞得这些东西都没意思，可能一下就会塌掉，有这种感觉。呃，我会感觉到其实，我觉得她还是有她自己的快乐吧，但是，哎呀我说不清楚，起码现在我感觉好像还没有，还没有到那个状态。嗯。
戴旭（主持人）：行。啊。接下来，观众可以发言。
梦奇: 这里，我妈想要发言，我看我妈开麦了。
戴旭（主持人）：好的，快请。
章泡泡青: 好。我看了这部片子我第一个想法就说：太好了，我今天应该让我妹妹看的。哈哈。
梦奇: 我已经给我小姨看了。
章泡泡青: 哎呀，我觉得这个片子太适合我妹妹看了。因为她现在，儿子上研究生，今年毕业。她整天就是处于一种焦虑状态。片子拍得非常好，同时我也觉得王凯有一位非常好的母亲，因为我自己是母亲，我非常理解你的母亲。
王凯（作者）：是。
章泡泡青: 我刚才听到你一些回答，我觉得你现在，慢慢能理解你母亲呢，变得成熟一些了，能够站到母亲的角度去为她考虑一些。但是片子里面确实是，王凯你自己的形象就是理想，你妈妈就是现实，为什么妈妈这么现实，为什么你们年轻人在观看过程中都在那打字，好像说妈妈怎么样，怎么怎么样呢？为什么不能理解呢？就是因为妈妈是在生活当中，实实在在的生活当中被生活历练这样的，你们是年轻，你没有经历生活，你们觉得要靠着理想。
就是想自己的理想，想自己的想法来过。像你没有错，你妈妈也没有错。但是你片子是19年拍成的，这几年可能你自己慢慢的成熟，慢慢能回过头来就看不清，看你的片子时候你觉得，哦，那个时候好勇敢呐，有些话都那么直接说出来，可能现在再跟妈妈对话的时候，可能就，语言各个方面，可能更能理解一下妈妈。但是，这就是你的成熟。
所以，你刚才说好像现在你变成你妈妈的角色？实际上这些都是，都是真实的，确实是这个样子。因为我，我是梦奇的妈妈，所以我能理解你妈妈，但是我又不同意你妈妈的一些观点，我所以，我现在跟梦奇就是，就是平等关系的。反正我，她做什么我从来不先反对，我支持她，然后理解她。
我有些东西我不理解，但我试图去了解，试图去理解。我记得那个时候，她上中专学舞蹈的时候，本身我对舞蹈是门外汉，一点都不懂的，但是我那个时候我就去找舞蹈杂志，各个方面东西，我试图去了解，我去复印，我去抄很多东西、文章，上大学以后，我还寄给她去看。就是我对梦奇，始终就是我去试图了解她在做什么，她喜欢什么，她要做什么，她是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我就是跟着她的脚步，就是说，梦奇在前面带领，可能她小时候是我在引导她，当她成年的时候，可能是我在后面跟着她，她就引导我。所以我现在跟她的关系,就是一种很平等的关系。我相信王凯,跟你妈妈可能逐步逐步也能变成一个非常平等的这样关系,你妈妈也不会为你的前途焦虑的,也不会为你的工作啊,婚姻呢,各方面的慢慢的理解。我觉得这个片子非常好。所以,我在看的过程中我都后悔呀，我应该叫我妹妹看的，非常好，感谢，感谢，谢谢王凯！
王凯（作者）：谢谢阿姨，其实上次我跟我妈妈说，我因为上次看到阿姨，我看到你发言了，我记得第一次的时候。我说一个事，不知道会不会有点不礼貌的，我就会跟我妈妈说，我说你看看梦奇的面相，你看她，我觉得她就解脱了的那个感觉，我觉得她是一个，完全是可以跟她妈妈平行的那种，她脸上的那种自信的感觉。
章泡泡青: 哈哈哈哈哈。嗯。
王凯（作者）：那种淡定的感觉，就不是一个在被欺负的感觉。我说大多数孩子，还是有一点点感觉是，还是觉得能感觉到家长威严带来的那种乖，和那种表情，那是藏不住的。我觉得戴旭的脸上有，我觉得我脸上也有，但是我感觉梦奇没有，梦奇可以边聊，她可以边开小差都可以的，我觉得这种状态很好，我觉得反正我看这个脸是这种感觉。
章泡泡青: 哈哈哈。但是你要是看了梦奇第一部片子，你知道我对她，那个时候对她有多严格。多严厉，所以她也有，也有被我压制的时候。
王凯（作者）：嗯，是吧。
章泡泡青: 哎，是。
王凯（作者）：OK，那所以是梦奇，是梦奇拍到第几部片的时候，开始出现逆转的呢？
章泡泡青: 是她上大学以后，我就很尊重她。所有的选择，因为她上大学的时候。我就跟她说句话，我说妈妈帮你可能只能帮到这一步，以后的路靠你自己走，所以上大学以后，基本上她自己按照自己的想法在做，没有强迫她。她是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当然到她毕业分配的时候，那个找工作的时候，我也有一些想法，也想她找一份学校的老师啊，稳定的工作啊，她确实也有这样的机会。但是最后她都放弃了，放弃了那我就尊重她呗，包括后来这些拍片子什么的，我都是尊重她的意愿。
王凯（作者）：嗯。阿姨其实我，我也是第一次，当时听你表达的时候，我觉得您说话的时候，也是非常清晰的。就是说，说自己的经验，不太带卡壳，像我看我妈妈就是，就是说，她们在自己说自己经验的时候，会回忆起一些可能有创伤性，或者自己从来没有倾诉过的东西，可能就会流泪。我觉得我最开始是对这个流泪，我觉得我是很害怕的，很害怕情绪的东西来的。对，然后我觉得当时，我就跟我妈妈说，我妈妈也很喜欢您当时的发言，当时好像是第一次，第一次放映的时候，您做了发言，就是对那个开幕影片的发言。我然后就聊到梦奇的面相嘛，我说阿姨，因为我觉得您的表达非常的流畅，你说起自己个人的经验，我比较少碰到那种家长。在公共场合，在公开的时候，面对这么多陌生人的时候，能表达很流畅。
就是我觉得那肯定是，在你们关系中是有变化的。可能我会有这种感觉，可能也是一个，又不知道对不对，因为我觉得在我周围，我会感觉外婆还有其他人，他们在私下里的时候可能会很流畅，两个三个人、家人，只要公开场合，很容易说比较带有点套路的话，带有点装饰性比较多的话，这是我对您的第一印象，我也谢谢，谢谢您！
章泡泡青: 谢谢王凯，非常好的一部片子，真的感谢你！谢谢。
爱的勒痕
梦奇: 那我就接着说两句吧，就是我长了一张不再受欺负的脸了，我得说两句。因为我很喜欢这部片子。戴旭在我们办母亲影展之前，就我们开始有母亲影展的那个概念的时候，还没开始行动的时候，戴旭就已经非常激动了，他就已经开始预定了你的片子。就已经给我们发来了一定要，一定要，一定要找这部，一定要请这一部来，所以，那时候你并不在这个所谓的选片的行列，你是被推荐的要去找你要片的那个行列，结果你是第一个发来报名表的。我们就很受宠若惊，你知道吧。我们一个从零开始的一个小影展，然后这个最想放的片子第一个报名！戴旭那天估计一晚上没睡着觉。所以他今天是有一点点失常，他现在不太像个主持人，比较像个粉丝，完全不控场了他（笑）。
我们团队看你的片子，真的大家都写非常多，我想大家都对你的片子有很强的共鸣。我觉得当然有很多层面可以去谈你的片子，比如说，你影片的这种结构方式，包括谈到的，从影片、从创作一直蔓延到这种家庭关系的，像一个，怎么讲，一个家庭的横切面一样的，给我们看到了一个最好的例子吧，可能是这样的。那当然还有我自己在看的时候就在想，我也会常常想到我跟我妈的关系，里面有很多很相似的地方，当然又有很多很不相似的地方，比如说母女之间和母子之间，其实有很大的区别，我看的时候我觉得有很大的区别。我试着一点点讲，看能不能讲清楚。
首先讲这个影片，看第一遍的时候，我非常喜欢前面部分，就是你从一开场，然后一直到所有的关于自述的方式，你会从你自己的个人经历，蔓延到你和妈妈的这个拍摄过程中，然后一直到好像一个影片拍完了，给你妈看以后，进入到了第二个段落。然后从第二个段落就变成了彻底的生活流的方式，你俩的不停的在对话，不停的相处，完全封闭在家庭的一个空间里面。不管是你们在一个房间，还是在不同两地，跨越那么两个国界，但是都感觉像在同一个房间一样。就被你们俩，被套牢在的第二个段落。然后第三个段落，就是从那个“红蜻蜓”飞出去之后，你去到了，我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你是不是去开了一个废品厂之类的，你是在那干什么？那你又进入到了第三个段落，第三个段落好像是一种新的开始吧，或者是一种新的关系的开始，所以在这三个段落里面，我第一次看的时候，特别喜欢第一个段落，我觉得这非常像一个所谓的作品，就是它有作者性，然后有作者所有蔓延出来的想法，溢出来的这些观点、想法。到了第二部分，我说，怎么会变成这么的日常了，然后到第三部分好像又回来。
可是今天我在看第二遍的时候，我好像突然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了。就是我觉得这个是一个非常棒的处理的方式吧，它当然有可能是一种影像结构的处理方式，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你拍的足够的长，这个生活渗透你的创作，和你的想法的时候，它自然而然形成这样的三个层次。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这是我看到的。嗯。然后我觉得，特别打动我的，其实这个片子里面充满了爱，它其实就像上次我们在看苏钺秦的片子里面。她把爱提出来谈，可是在你的影片里面，这个词是隐性的，可是它，我认为这个片子反而更加被提出了：爱到底是什么？在一个家庭里面，一个人他怎么样去学会爱这件事情，其实反而在你的影片里面，让我有更多的思考。不管是母亲对于你的爱，就是她认为的这种爱你的方式，或者是你认为的，你需要去纠正的，你需要去矫正的关于爱的这种认知，都在你的影片里面讨论的非常丰富，对我来说。
我觉得，爱这件事情非常的伟大，在你的影片里面，因为确实能看到你母亲非常大的变化，我真的觉得她是一个很可爱的人。我基本上在看你的片子的第一个镜头，她拿那个药给你，不停地……如果我们说一个角色感的话，你的母亲在那一段之后，已经把她印在我心里面了。就是这个形象，这个母亲，这个爱，然后她在这个过程中跟随着你的拍摄，她真的在变化，她真的在成长。我可以看到她的成长，那种好像不是语言可以直接说出来，但是她对于你的宽容，和她对于你的接受，还有试着去理解的那个部分，是呈现了的。尤其是最后那一段，你去到城郊另外的地方之后，她过来跟你相处的那一段里面，然后这种爱又很复杂。就是我觉得，你可能想要探讨到了这一点，但是你可能就没有把它说透，就是关于儿子跟母亲的爱的这种，某种“俄狄浦斯情结”。我以前可能没有那种感觉，或者说我以前没有意识到儿子跟妈的爱是不同的，但是在你的这个影片里面，我体会到了这种很奇怪的成分。它很不容易说透，就是它不像是母女之间，因为是同性，同样的性别，好像很难去超越那个，我觉得母女之间是不是更难超越这种管束与被管束的关系。而你跟你妈妈，或者说母子之间，它有一种更奇怪的一种，我不知道，我说不好，但是我觉得你，你试着好像去触碰了那些部分。
对，没有把它去打开来谈。但是这个非常的有意思，因为我基本上没有看过，可能我看的比较少在我们的语境里有关于这个方面的探讨。我们在希腊神话里面，我们听说过这样的故事，但是它非常的抽象。可是在你跟妈妈相处里面，它很具象，所以那个爱的勾联，那种浓稠的部分，非常的浓烈。这里面其实又展示了另外一层，就是人和人之间的那种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被身处在一个家庭里面的母和子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所以，这是我觉得这个片子非常独特的地方。
王凯（作者）：嗯。对。
梦奇：然后，又说到我跟我妈的关系，其实就是靠这种不停的争执而争出来的，我跟我妈之间也有很多的争执，就是有点像你跟你妈这样的辩论，有时候我占上风，有时候我妈占上风，但是你跟你妈在一起的时候，你基本上占上风，你妈有点说不过你。所以我觉得这种，上一代的人和新一代的人之间，似乎又没有办法跨越那个沟壑。可是，有一些东西要把它说出来，可能要比拒绝说更好。说出来可能不会那么舒服，但是会有一个契机，让上一辈的人和这一辈的人一起去，有一个共同学习的可能性吧！嗯。哎呀，我不知道我讲到哪里了，反正我就是还是在想，还没有想太清楚，但是我觉得是非常的值得给所有人看的影片。
我今天马上就想到了我的小姨，现在的情况是，我妈开始教育我的小姨了，去教育她的妹妹，想要把她试图拉出来，不要沉浸在这种，这种自认为爱的关心和捆绑之中，让她抽离出来成为一个相对独立的，有自己生活的一个人和母亲，而不是完全所有的东西，侵入到了儿子的身上，然后以至于忘记了，这到底是爱还是一种捆缚？所以这个是题外话，我先讲那么多吧。
王凯（作者）：谢谢。我非常的抱歉，我可不可以上个厕所。不好意思，稍等。
为母子关系祛魅
戴旭（主持人）：快点，这首次出现去上厕所的情况，对吧。李新月，你是和谁一起看片子的？就是进入到那个点评环节，并没有回应我，然后还有呃？郑忞姐，因为在邮件组也看到过很多，你思考，你和你孩子关系的，关于你的想法，然后你看这个片子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怎么样的感觉？
郑忞: 首先我是非常喜欢你这个片子，给我的感觉就是非常的真诚啊！我看的时候很感慨，就是说母子之间能够以这样的方式开启一种对话，这个让我觉得非常不容易做到的，而且在这个对话的过程当中，我是看到了你们之间的捆绑，然后你的挣扎，最后你们走出来，你走向了你的生活，你妈妈也开始在你的带动下，她开始有一些反省，有一些改变，这些在这个片子里，120多分钟的时间里面，都能够看到很明显的变化。我看的时候，作为一个母亲，我可能想的比较多的地方就是有两个，一个就是你和你妈妈在床上，放你的那个女朋友要结婚，你就是提了一个前提条件，我无论如何要把我妈妈带在身边，然后那个女朋友说这是底线？所以我不知道你经历了，走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以后，你现在回头来看这个问题，你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啊？这是第一个问题，我想问你。
第二个问题，实际上在我这个年纪，我去回看你把外婆的那一段，讲你妈妈和你爸爸之间关系的时候，我还不太理解，你和你妈之间的这种深度的捆绑之间，具体的原因是怎么造成的，我先还没有一个很明确的概念，我以为仅仅只是因为你爸爸的早逝，所以让你妈和你之间产生了一种很深度的捆绑，在你外婆的那个讲述里头，我就发现了另外一些很深层次的问题，就是说，作为你妈妈来讲，我可能发现她在这个家庭里头，夫妻之间关系不太正常，所以儿子成了一个补位的。就是整个的家庭关系里头，这个爱的关系是错位的。然后这个妈妈，她整个的给我的感觉，好像对于这个爱的理解，整个的都是错位的。她跟她父亲的关系，和她跟她母亲的关系。她在这个家庭关系里头，跟她父母之间的关系的处理也不太正常，所以导致她在这个，到了她自己的家庭里面，和这个儿子以及和先生之间这个关系的处理也有一点错位，不太正常，就是他本来应该是爸爸承担的一部分责任，她都没有得到，所以全部都绑架在你的身上，让你来承担，让你觉得有一个不堪重负的感觉，所以你一直是要挣脱这个。所以我不知道，就是你现在走过来，走了这么长的路以后，你回头来看这个家庭关系，你现在还认为你结婚了以后，一定要把妈妈带在身边吗？
王凯（作者）：我一个一个来哈。就是，其实我不是这么想的。我觉得我会换一个方式去这么说，不是我把我妈妈，不是我带着她，而是怎么去创造一种更新的一起生活的方式，有商有量的一种生活方式。我觉得，决定这个不能生活在一起的，不是因为我带着我妈妈本身，我觉得其实我现在会看我那个女朋友说的那些话，她也是被一种刻板印象，或者是被一种非常正确的刻板印象植入的比较深。就是因为我觉得，我在摘取她的那段话的时候，我反复推敲了很久，我觉得也要让我觉得，她也说出了她实际的想法。就是她说，她并不渴望，她其实又不想结婚，也不想渴望，她觉得她想跟，她也没有想好这件事情，她觉得她对不起她妈其实。我后来很久以后，我一直在想她，其实她，她妈妈跟她的关系，当然这里没有让她们出面，但是我当时只是说，想把这个话题能作为我跟我当时的女朋友之间的一个议题，先能够，看能不能开启，我并没有说让她接受。所以我当时是为了争取这个，能够跟她讨论这件事情，有这个讨论的基础和前提，我想争取一下。
但是我发现好像很不能，后来我也感觉到是有很多问题。但是我会对这个有不服，就是不服在哪里呢？就是我对于一切都没有商量，没有讨论，就绝对觉得这就是一定会必然的那种发展，我可能总是还是抱有怀疑。所以我觉得，断片了，就是那个怎么说呢？呃，我反正我是觉得，我不会说我要带着我妈妈生活。
我会觉得，我会想怎么跟她一起生活，如果我有女朋友的话，或者我们三个会怎么样一起生活？嗯。然后，其实我觉得我那些信息里面会给我好多东西，就是说，可能就是我其实觉得，我当时的女朋友，我觉得她也是处在一个，我认为其实也是一个弱的状态。我其实我会有点，有点天马行空去想这个事，我的天马行空，意思就是说，其实我们两个不能在内部去商量和去面对这个事情，我们其实很依赖父母，依赖父母的资助，就是所谓的自由恋爱，所谓的自我，在这个上面并没有那么多商量的空间，我们没有真正的那种独立的精神，或者独立的思考，两个年轻人去构建以后的生活。
所以我觉得，她也是怕这个的。对我来讲我也没好到哪里去，或者，就是我也是想，我可能也没有更好的去想跟我妈妈的关系，但是我就想，我总是觉得我应该跟我妈妈，我会觉得我跟我妈妈的未来的关系，是我努力的一个方向，我觉得我甚至会有这样的想法，我觉得我能面对上一代人，我能面对我妈妈的很多东西，其实会让我开启很多智慧一样，我并不觉得是一个拖累一样的东西，就是这种感觉。我也不想去用到说，我是因为孝心这种东西，我不想被这种，不是因为他人的一个眼光，去建立一个我要带着我妈妈，而是我觉得我要开创一条路的时候，我应该怎么去建设一种理念一样的东西。
我可能有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如果她不接受，就是当时的女朋友她不接受，我是很难受的，但是我会去想很深层的原因，我在想她有没有选择空间。还有，她实际上她跟她妈妈关系是什么样子，可能我更多是会想这个。后来因为我回听那些录音的时候，我觉得她其实也间接的表达了她自己的态度，她说跟我在一起都有一种自我牺牲感。后来回听，然后她说她还是得结婚，因为她这样，她太对不起她妈了，会怎么样？我在讲，其实我会觉得这好像是个怪圈。后来问我妈妈，我感觉她也是这样的。就是，她好像没有在自主选择，但是她的自我也很多，嗯，她好像她很自我，她生活中她可以说很多不要，我当时会有这种感觉，但是为什么在这个事情上，好像没得谈，我可能会想这样的事情。嗯，我不知道，我说的有点混乱，不知道。回答了你吗？然后，我也不记得，不记得你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郑忞: 呃。没关系，两个问题其实上是相关的。我也是六零后，我在想这个问题，你这个问题，你刚才说的是两个问题，就是你女朋友的那个反对，在我的理解是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有一个底线，跟你结婚可以，但是不要跟妈妈住在一起，这是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才是她妈妈，她不结婚对不起她妈妈，这是她跟她妈妈之间的关系的问题，这里面是两个关系的问题。为什么她要坚持这个底线？这个，对于我经历了20多年的婚姻的人来讲，我依然是坚持，我不要跟父母住在一起，也不要跟先生的父母住在一起。为什么这是必须的？在我的看来，就是你必须切割，必须要有边界。
因为在中国人的父母和子女的关系里头，有很多地方你是没有办法把那个边界理清楚的。即使我现在，在婚姻里面生活有二十五六年，我现在跟他的父母在一起的时候，我仍然有那个感觉，我是一个外人。他和他的父母是一家人，我是外来的，所以我现在跟你说这个，我的意思就是告诉你，站在女性的角度，她是怎么来看这个问题的。
王凯（作者）：是，嗯。
郑忞: 谢谢你的片子，我非常喜欢。
王凯（作者）：谢谢。呃，我可以，我可以就您这个问题，再跟您一起交流吗？
郑忞: 是，没问题，你说。
王凯（作者）：啊，因为其实，其实我当时也给我妈后来祛了魅，我妈妈说，她跟我前女朋友说，她说，姑娘你真的不要这样想啊，我真是把你当女儿一样啊。我说妈妈，你说这个话对她是不成立的，对，就是根本不成立的，你这是因为对你儿子的偏爱。包括我觉得我妈妈在说分手的事情的时候，一定要我让女朋友甩，我让女朋友做这个选择，我觉得是一样的，就是这里有一层含情脉脉的外衣。我跟我妈妈说，在人家眼里可能会觉得这是个含情脉脉的外衣，实际上你是让你儿子一直在一个道德安全的位置，让她来甩我，我这多像个男人啊！其实是这样的，我反而很反对，我觉得不合适了，或者不行了，就应该把问题说出来。而我后来就会觉得，我妈妈其实在这个事情上，她是不能给出，在我的理解，她其实是不能直接给出建议的，她不能斩钉截铁的，但是她又很心软。
我觉得我是能理解的，她说，觉得那个女朋友是那个，觉得是女儿啊，或者怎么样啊，我觉得我是跟她说过这个，有一层这种含情脉脉的外衣的，我其实是，我其实是非常认同你的观点的，只不过，嗯，我还是带着这种认同去说的，就带这种认同我去表达我的观点就是，我想创造这个边界。我会觉得有可能性。当然我只是在实验哈，但是我这个实验并不是想去伤害谁，我起码，但是我是想对我自己实验。因为我觉得，很可能您设想的那个男性角色是一个妈宝男的角色，我觉得我妈妈现在在生活上面是，并不是能完全照顾我的，对。其实，她家务也没不一定做得比我好。可能我会，这是日常生活和宏大叙事两手，对我来讲，可能我都会比较注重。我还是会觉得一起生活的那种期待，我还是会比较相信的。
我不是作为一个儿子，也不是作为一个男的去相信，我觉得是我会想，我可以去寻找某种创造力的东西。当然我不保证我能成功，所以我是认同您的那个观点的。我其实会希望有很多渠道，能够听到您去这样的说出来，是告诉我这样的东西，其实补充我的视角，我可以更好的去完善我自己去做某种准备。嗯，不一定的，也许我女朋友都不会有，有可能哦！但是我会有这种感，就是我会带着她去跟我一些艺术家的朋友，或者不同类型的朋友，我觉得我妈妈她也是长时间没有跟别人，不同类型的年轻人打交道，可能因为也是独生子的原因，花了太多时间在母亲这个角色上了，像刚才听洛洛姐说，她在邮件组，在一个新的集体里面，能感受不同的触角的东西。
其实我觉得她也有这种潜力，她有表达的这种潜力。因为我平常有时候，她现在有时候会写东西，因为我们会交流一些经验层面的东西，她碰到她的老师，好像在街上碰到老师，她的老师年纪很大了，好像颤颤巍巍的，跟她说他自己家里的事情，然后我妈妈传达给我，然后我妈妈自己写下来，我觉得她写的很好。我觉得在写作上书写自己的个人经验上面都是可以，有自救的空间了，我并不是会觉得年轻人就一定会比她好，就是一定会怎么样，她可能也是走进一个刻板印象，她很怕这个婆媳关系，别人贩卖给她的婆媳关系的概念，当然我说了，她是一个正确的刻板印象，是要保持警惕的，这就是我的看法。嗯。
郑忞: 非常感谢你，我其实很羡慕你和妈妈之间可以展开这样子的平等的沟通和交流。
王凯（作者）：OK。嗯。
郑忞: 真的祝福你啊！
王凯（作者）：谢谢。
知识世界与现实世界
戴旭（主持人）：好的，我们最后两个问题吧。我们的时间快到了。
俞爽: 我其实想提一个问题，但是我不知道大家会不会感兴趣，我先提出来吧，因为我感觉刚刚听你的讲述，我觉得我更加理解到你在片子里那种，我感觉我好像理解你的整个实践，是你在思考怎么去生活嘛，然后你很不喜欢给一个答案，或者某个框架里限定的一种概念的东西。所以你说你要从妈妈，从和妈妈相处获得某种知识的东西，或者，就是你说你要，你可以在你妈妈的相处里，获得一种更直接的对生活的知识，基于那些东西你去思考你怎么生活嘛。然后我觉得我，我现在就是想表达一下我对你这个整个实践，我就非常的佩服，但是我也很好奇，就是你现在做的那个学术研究和你这个影像的记录，还有你对你生活的整个课题化的研究，就是你整个过程我蛮好奇，我感觉你自己好像在琢磨一个方法论的感觉。就是你片子里也说到嘛，你说你拍的那些东西，是作为一个你要再去对他进行研究的一个东西，然后你可能会写，论文啊什么的，然后还有你现在读的那个学业，就是这整个东西，我感觉我蛮好奇你是怎么看待的？
戴旭（主持人）：好王凯，在你回答之前，我想说，这个问题真的只有俞爽才能提得出来，所以我想听到跟俞爽反馈后，吴老师你可以准备下一个问题和那个反馈吗？就等王凯发言完，我想听听你对这个片子，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看法？好，王凯你来吧。
王凯（作者）：俞爽，其实我觉得我很简单的一点，我直接回答你，我的论文和写，就是去读书跟我这个很有关系，其实我觉得很简单一点，就是我很想了解我的父母，我觉得他们是一个我了解历史，也了解性别，了解很多大话题的一个很好的渠道，和很直接的渠道。因为我爸爸是一个比较偏知识分子的人，我爸爸很喜欢俄国的文学和俄国的艺术，俄罗斯的文学他经常讲里面的苦难，讲里面的底层人，但是我不觉得我爸爸，这个底层包括对我妈妈这种知识并不多的人，包括她。所以我很想，其实我就是说我有两边，一边是那种很日常生活的那种东西，然后我又对宏大叙事的东西也很感兴趣。
我爸爸原来在我学画画的时候，他跟我讲过很多关于俄国文学和俄国绘画里面的美学，然后讲的我一愣一愣的。因为我当时是很喜欢现代艺术的，很喜欢欧洲的毕加索，还有很多现代艺术，但是他好像，似乎觉得这样比较小资情调，或者是觉得我不是很务实。然后我觉得他好像有某种，对苦难的艺术，表达苦难的艺术有一种真正的坚定的信念，我觉得他也是有。但是我会很感兴趣，他对我妈妈的态度。我从这里衍生出好多我感兴趣的话题了，就包括去看书。我想知道知识和感情的关系，知识和爱情的关系，还有这种知识分子和他自己在家庭中，跟他自己伴侣之间处理这些情感的关系，他自己受到的那种，对知识的那种认知，包括对正义的认知，对一种美学的认知，和他实际在处理跟他妻子的关系中，在这种情感关系中是怎么样的，我这样说的有点悬了。就是我觉得我爸爸，并不是很看得起我妈妈。
但是我觉得，我爸爸、我妈妈也并没有很好的能去尊重某种知识，尊重知识分子的，这种我爸爸身上的这种东西，可能我就会想很多了，我会想很多，结合历史来讲，就是知识分子的地位也好，嗯。还有，反正我会理解这一面，包括理解我爸爸妈妈的情感，我就会借这些角度去理解这些东西。我妈妈后来也说了，她觉得，她其实很装饰性的看我爸爸，她也是觉得他会写作书法，写得好，然后会画画，就是个文艺青年嘛，那时候觉得他又可以指导她写一些东西，她觉得很好，觉得跟个有才华的人在一起很好。我也在看他们的择偶，还有看他们择偶中是不是还有条件想更多，大概怎么样。
我觉得他们的，包括我爸爸，我现在会翻到我爸爸原来读的书，他画的线，我很想知道他的思想，他了解事情的思想。因为我爸爸他们家是四口，四个子女。然后他跟他的大哥是排到前两个的，他的大哥很信仰毛时代的生活，然后相比来讲，另外两个弟弟，我的大叔和小叔，他们比较倾向认可邓小平时代的生活的，然后我看到他们的观点，在家庭中也是有分裂的。我很想了解他们对这个时代变迁，他们怎么处理兄弟的关系，还有他们的欲望。就是我爸爸，相比我爸爸的哥哥，大哥他是一个跟我大妈可能是一直是比较稳定那种关系的，而我爸爸在这里跟我妈妈，其实就是这种更加拧巴和纠结的关系了，等到我大叔叔的时候，他就是离婚了，等到我小叔的时候他又有更复杂的关系了。我其实从他们的婚姻，还有从他们男女之间的关系，还有他们自己的知识系统里面，我感觉会给我蛮多启示的，我觉得这个东西对我去理解知识，理解情感，理解历史，可能都会有帮助。我可能比较喜欢从这些角度去了解。对。
然后我觉得，刚才梦奇说了，的确我爸爸不在了以后，我用那张图片来说爸爸不在了，我好像似乎可以有个机会，我觉得这个机会里面，的确我可以去问一些问题了，甚至是打引号的，好像有点可以为所欲为了。我不想带着太大的悲伤情绪去看待这个事情，我觉得我好像可以去了解一些更多的事情了。因为我觉得跟，就是跟死去的人，其实反而有很多种打开的门可以去聊。然后我觉得，怎么说呢，反正我也从来没有，没有去了解过我妈妈，就是没有了解过，从她的视角去了解什么东西，因为我觉得很多时候，我得到的知识训练也好，我读到的书也好，去跟她分享的时候，她好像有时候可以很轻易的反驳，或者很不屑一顾，嗯，我反正我这些都挺感兴趣的，因为我有很长时间，我会是很崇拜大师的，很崇拜很多理论和一些知识的，但是我觉得，我通过我妈妈的眼睛，其实是可以让我去怀疑很多东西的，怀疑很多，其实那些知识被建立起来，大量忽略的视角，和更多感受上的东西。啊，我说的乱七八糟，大致是。
俞爽: 我超级想反馈啊，你先说完，你说完了吗？
王凯（作者）：这样，我说完了。
俞爽: 我好想反馈，但是我反馈的可能有点一厢情愿，因为我觉得你刚刚说了很多个点，我可能只抓住了几个，我能抓到的点就是……等一下，我想想。就是我觉得我从你的这个讲述里，我感受到一种很鲜明的一个点，就是两个世界，一个是语言构建的世界，还有一个是生活世界，但我觉得我从你本人，还有你这个片子里都能感受到，就像刚刚梦奇姐不是说，你的片子第一段是那样一个非常作品似的，刚刚戴旭也讲到，就是片子第一个小结的那种状态，还有你的讲述，就是你在片子里其实有两个王凯，我觉得有两个不同的作者的感觉出现，就是因为像第一个片段你用的语言，我觉得是有点文学名著翻译腔，然后就是很，但是又很精准的，你去讲了一些东西，我觉得是这样的。
然后，在后半段那种日常生活中，你的语言，又是完全不一样的一种语言，但是就很奇怪，因为你同时存在于这两个世界，然后我觉得你讲到你父亲，我觉得也有这样，就是他很爱的那个托尔斯泰的苦难世界，和他妻子的情感生活，就是，那两个世界好像是很不一样的两个世界，但是好像我觉得我有种感觉，就是我觉得你刚刚讲到的是，在想这两个世界之间的一个转化。我觉得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太一厢情愿了，但是因为这个，的确是我去年加入“民间记忆计划”之后，我觉得我在面对的一个课题，因为这个其实第一次是胡涛哥对我提出来的，因为当时……哎我是不是讲太多了，我想说的就是，就是你说的那个知识。
王凯（作者）：没有，你说。
俞爽: 对，就是那个知识的世界和那个真实生活的世界，我觉得是我在这个“民间记忆计划”里，我一直想的一个课题，就一直我在面对的一个课题嘛，我觉得我的一个学习到的点就在于，跟你说的两个世界的转化是有共通的，就是我们对历史的认知，成为知识的历史，历史它是一种知识嘛，但它其实在它成为知识之前，它可能是人的生活，然后这个怎么把它从，我们是从知识世界被生产出来的，就接受了这个公共教育的这批人，我们怎么再转换回去，就是从知识再转换回去，那个另外一种语言的世界，就生活的语言的世界。我感觉，就当你刚刚讲的那个，就让我想的时候，我就特别想反馈。
王凯（作者）：是。我感觉好像我们讲的是有点相关的东西，好像。嗯。
“王凯式”叙述的河流
戴旭（主持人）：好的，吴老师，你要上吗？
吴：我看看能不能说出一些，另外一些东西，包括作品，包括这个母子和家庭，还有王凯的，他的探究。先回到这个母亲影展，最初我想呢，我们在讨论这个母亲影展，它的必要性或者它的有意思在哪里？可能想到就是，如果我们在推行一种个人影像，平民电影，或者是一种媒介，属于最普通的所有人，让所有人都可以发声。它不属于那种记住我，或者是大电影节，或者是被激光灯照亮的，真正让这种影像成为一种，每个人都可以发声的时候，是用什么东西来体现的？不仅仅变成一种口号，或者说我们要做个影展，或者做个什么东西啊，都来拍摄。母亲影展，落实在母亲这个形象上面，这个决策就是一个，可能就是想的是最容易的。
“母亲”是我们所有人际关系里面，最具体的这种家庭关系里边，那就是所有人都会有的，所有人都会说出他自己的想法。问题是，它是什么样的东西呢？概念并不等于事实。那王凯今天的片子呢？我看到了，就是在我意料之外的另外一种意料啊！母子关系可以拍成这种东西。我说的不仅是手法了，不仅是表现，说他探出的东西。就是想着这边，我看到视频里边的这些所有人，我想了，为什么当时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像大家都感觉是一样的，但是你如果做出自己的东西出来，那什么是你的可以做出的可能性呢？对，这个是有意思的一个话题。那今天我想王凯的这个片子，他给我们有一个巨大的启示就是，他可以这样去做。
我在整个片子看下来就是，他提到了很多东西啊，他涉及了很多东西，最后发生在母子，或者是在母亲，在家庭这个关系里边，他可以让我们看到太多太多可以谈论的东西。那我想的就是，在片子里面涉及那么多东西，包括大家刚谈话谈的那么多东西，最后都走下来，关于是不是相亲啊？关于什么底线的问题的时候。我们讲，实际上是什么使我们觉得可以看到了？我发现特别抓不住啊。在片子里面有N多的东西出来，在讨论的时候又散发出那么多东西出来的时候，我在想，王凯这部片子，包括他在这个讨论里提到的东西，什么是让我觉得，值得可以去探究的？
可能是，就是他想探究这个母亲，或者是父母这一辈，按照以前我们常说的话就是，他试图去阅读母亲，那试图去阅读母亲的话，就是已经超越了亲情、怀念、感情、感恩这些回忆，或者是这些东西，因为他把自己当作这样的一个角色的时候，他借用这个母子关系里边，他探究了，就已经是自己设置了一个很大的一个高炮台。所以很可能他在里面，他会跳得非常漂亮，他也可能会粉身碎骨。那结果是什么呢？
对，我知道他的片子里面涉及出很多东西出来，特别最后的一段，外婆谈到，跟整个片子里面似乎非常不相关的，关于他父亲跟他母亲之间的关系，或者是他母亲的父亲之间的教育方式不一样，但是他最重要的话，就是外婆谈到了，她跟这个女婿之间的，有一种特殊的一种感情，几乎她理解他父亲出轨是为什么呢？是另外一个偏到很远的一个话题了，但为什么王凯要把他放在里边，而且他放在最后的一个很重要的一个段落，我现在也没有答案啊。
但是我想的就是，在N多话题里边，我来补足一个特别让我觉得脑袋瓜很机灵一闪的东西，是王凯提到了，他母亲试图在扮演母亲，而他试图在扮演儿子，母和子之间的关系是一个事实存在，就像戴旭跟他的母亲之间的关系一样的。这些事实存在，我们没有办法摆脱的，我们所有人都有这样的，这种母亲和女儿、和儿子之间的关系，那蔓延开来，实际上我们所有人这种家庭人际关系都有什么东西？但是我们凑在一起的时候，王凯提出那个，我们彼此在扮演着一个角色，也就是他的母亲试图在扮演的一个母亲。那王凯也是这样，那王凯是不是想打破这种边界，或者试图在跨越这种方式来寻找出一种，一种什么样的存在，也是说，他说了是想探究一个一般母子之间关系之外的另外一种对话。我不知道这种对话的尝试，是不是最后是一种成功的，或者是效果多大的，至少是看出王凯试图在这个里边，他探究为什么他的母亲要扮演母亲？很多时候，我们试图在理解，试图在怎么样，实际上他已经在扮演了啊。我不知道这种东西有多大的可能性、主观性，或者是这种被什么去驱动，是爱？我爱儿子，所以我要这样去理解他啊！那在这个扮演过程中，慢慢我们发现就是，那我自己是谁呢？也是所谓在爱的名义下的这种捆缚，我想到一个著名电影《爱比死更冷》，可能是另外一种含义的理解。
好，我现在也不是在探究这个，但是至少说，在诸多的话题提出来的中间，我看到这个是让我觉得，特别被激励、被激发的东西，像机关枪一样扫射。就想回到一个话题，就是我们所有人都有母亲，我们所有人都是女儿，都是儿子的话，那我们如果涉及到第二个议题的话，什么东西让我的片子能够，我们说的不是说有个性、有特点、怎么样，就是你的拍头是什么？你不能说，好，你拍母亲，对不起我不是母亲，我不能拍母亲，所以这个是考量思考力的问题，也就是说王凯的洞穿力在哪里？他试图想打穿什么东西？啊，这个才是这个片子里一个值得探究，而同时也是王凯，他做这个片子的一个最值得探究的本能和冲动。
所以，我以这个关于爱的名义下的一种扮演或者是捆缚，以这个例子提出来，来说王凯试图在寻找他的洞穿，来看他为什么拍这样东西。那这样，我想的是对我们所有人在这里边啊，高昂你可以拍你的母亲，你跟你母亲之间的那种故事啊！在这故事里面看到这种，非常高昂似的另外一个模板。俞爽就更不用说了啊，这不仅仅是你和小芹菜或是什么，这个里边我想的更重要的就是，你探究的不是你妈妈，实际上是你自己啊。你必须在你妈妈的镜子里面看到，我俞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我被她捆缚吗？我被她左右吗？我在她爱的名义下面，我是被她圈着走呢，还是我脚底看一下，我转过身投降她呢？所以这个时候你在这个镜子里面检验，我俞爽何人是也？这个才是你做这个片子，或者你试图去探究的，可能最有价值的东西。
我想，刚刚王凯说他已经跟19年不一样了，不知道现在怎么变化的，我想着在这时候，他也不是跟他的论文，跟他什么东西有多大的关系，这个时候我想王凯在最初的冲动里面，还是他继续想做下去，他的家庭影像，也就是他试图在练就他的洞穿。
好，我们再回到另外一个话题，就是关于阅读母亲，关于父母这一辈人，我是你母亲，父母亲的这一辈，或者怎么样差不多50年代出生的，所以我在听到关于扮演父母的时候，有一种怎么说，就是当然我不是父亲，我从来没有做过父亲，我也不打算做父亲啊！我很幸运的是我这一辈，我这一生没有去做父母啊！最初的这种，这种反作用是来自于我的平辈，中学同学，大学同学，他们孩子都是80年出生，基本上大部分都是80年出生的，初或者是末期。有一个孩子大概到了5岁，8岁的时候。90年代初时他跟我讲过，说，我们这些人都还没有准备好，就开始当了父母。呃，没有准备好要不要孩子，不是这个简单的问题啊！我后来越来越多的理解他说这句话后面所隐藏，就是作为父母，他们是被动推到那个地方去的，这个里面我想有一个原因是，一个习惯性的。在中国的这种环境里边，就是你到了20多岁出头，要谈恋爱，这也不能早啊，到了25、6岁，准备差不多的开始就要谈婚论嫁，基本上28岁的时候，你就要开始进入，要准备结婚了，不要超过30岁，30岁就过晚。到我自己的时候，我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20岁出头谈恋爱，好，差不多谈了一个两个，差不多觉得我28岁的时候，差不多就该结婚了。一年、两年这样，反正这个就是一种习惯，并不是，我心里面这样去想去细化，就好像中国人都这样，我也应该这样啊。所以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沉浮。
这倒不说是我们跟西方人有多大的不一样，肯定有不一样，但是最重要的就是，我们这一辈人，是在80年代开始进入谈婚论嫁的，那到了80年代初，孩子到90年代，这个期间中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西方可能是几百年上百年，我们在10年，20年就浓缩在这里面了。就是这种火箭式的高速的，让我们生活发生了这样的巨变。所以这个时候没有准备好做父母，就伴随着这种跌跌绊绊，这没法去学的，没法去补充东西的。这个时候的父母，他们就在这种踉踉跄跄，衣冠不整，披头散发，跟不上这种脚步，也跟不上变化，更跟不上下一代的这种心理，各种东西，他们就成为父母了，他们就跟着这样就过来掉了。所以，我就理解我那个当了父母的那个同辈，他说我们都没有准备好就当了父母了。但是，生活就这样发生了。那个时候他们试图去理解下一代的时候，太难了。那像梦奇妈妈这样的人，我们知道是极其罕见的！
那王凯这样呢，回过头来再去阅读母亲，也是罕见的！今天在座的我们说了，我们不说别的，我们试图这样去做了吗？我们倒不是说拍成片子，不拍片子的问题，是我们真的去阅读他们了吗？阅读并不是去理解他们，同情他们，知道他们受过的苦啊，他们的俄罗斯的苦难啊，或者怎么样东西啊。就是王凯今天给我们做了个案例，用他的方式试图去阅读。在这种打穿的过程里边，也许最终是没有办法能够达到和解，永远也没有办法去理解这种代际之间的沟通。这是瞎扯，这不可能的事情，障碍是永远存在的，这才是生活本身最真谛的东西，但是作为一个后一代，他用这种方式试图去打量，去阅读，试图在里边寻找，并不是真理，也不是解决方案，他知道说，我们人是这样生活过来的啊！
所以回过头，因为我做过母亲的片子，我也做过父亲的，《调查父亲》的片子，我知道在这时候，所有的这种和解和理解都是徒劳的。那唯一能够留下来的就是，我为什么是这样的一个人，我怎么过来的。这就是他最后的一个结果，所以我想呢，从这个关于母亲的，不是一个空洞的议题落实到每个人身上，它一定都是非常可作为性的。那前提就是，你在阅读了没有？而不仅仅是怀念，想念啊，那在里边它有一个最重要的钥匙，就是，我们阅读父母，最终是阅读自己，我们能做的可能微小的一点点，痕迹或者有效性，这是跟我们的同代或者后代人，留下一些有用的东西。
那就像王凯说的，他的母亲在努力想跟上知识，在努力想怎么样的时候，她的那种，怎么说，他说的是在公共场地讲话的时候，她们结巴她们没法顺畅，她们带了套话，这就是一个新的父母在适应新的形式下，他们那个狼狈和准备不足够的东西。那重要的话呢，就是现在你们这些人，当然包括我在内呢，我们试图做的一个可能有用的东西，在阅读父母、阅读上一辈的时候，我们在阅读自己。最重要的，最简单的东西就是：诚实。这是最起码的，如果你但凡带一点掩饰修饰，那就是前功尽弃。那在这个片子里，我不想谈这个片子的王凯的诚实啊，这已经是最基本的东西了。
最后一个我想谈的就是回到作品本身来谈。这个作品，实现度怎么样啊，他的可能性还有些什么，我说的可能性就是，首先是在这个片子里边我极大的认可的情况下，我以这种方式来说话，我对这个片子，我已经是非常拥抱式的。谈到可行性、可能性，或者更大的，或者各种空间，或者说不一定是王凯能够接受的，或者大家觉得，就是非要这样去做的，那我想的就是至今为止，我们在谈这个作品本身给我们带来的就是，他的开拓，更大的空间展开，对作品的巨大的两重性。
就是梦奇说到了开头，还有后面的段落。开头的一种作者性啊！作者在这里边的一个切入使用的材料，它非常干脆的，甚至毫不留情的对真实材料的这种使用，就是没有跟着材料跑，他在用，一个镜头后面的这个人，那个画外音后面的那个发音的人啊。从一开始给药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母亲，给药的慈母啊，临行慈母手中线之类的东西啊。他是有用意的，那到后面短镜头，在那个做了颜色里边的，我们都看到这整个一段啊，包括那个照片啊，直到阿莫多瓦跟他母亲在一起的照片。后面的这种，梦奇说了异常性的东西，用大量的这种对话、对峙，或者是这种母子之间的，近的不能再近的那种对话。不等于说是客观的拍摄，它是体现在那个方面，一段跟着一段，一段跟着一段的，他让我们看到一个现实生活里面的切片式的东西。
好，日常的切片和作者的主观使用，素材或者任何产品，包括黑字幕，前面用的大量的黑字幕啊，这两个东西里边，这是一个巨大的差异，我一点都不反对，甚至我觉得这种方法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一点都不挑剔，我在两种里面，我都看到了一种可能的东西。那就话题回到这个，就是我们刚才说了，就是在片子里边出现了N多的议题，教育，母子，爱，包括和母亲和父亲的这种关系啊，包括死亡，对待死亡的东西，最后躺在床上的，谈到跟父亲送葬的时候就涉及到死亡。还有父亲跟母亲之间的曾经的关系啊。就是我们可以随便数下，这10多20多个话题都在这里面的时候，我们说的是，哪一个东西是重点呢？这个我倒是觉得不重要，不一定非要理出哪个话题重要，问题是如何来使用这些材料和这些话题来构成一个王凯的影像？
那我们这个时候，我觉得话题无所谓多和少啊，王凯可以肆无忌惮的，任性欲为的，为所欲为的，把他想做的东西都放在里边，但是如何用一个绳子来把这些东西穿在一起的时候，我这时候倾向于，把开头的那十到十五分钟片子的，这个手法彻底的用下去。这个用下去倒不是说非要这样来用，我觉得就是说，在后面的这个段落里边，包括跟母亲的一段，讲到关于死亡的时候，跟母亲讲到那个，跟前女友关于这个的时候。那我们在前面看到的王凯的想法就是，叫“中断”啊，就把它叫做“中断”。“中断”就是说，我不要跟着生活走了，你的片段到此为止，我要开始在这个时候盖我的章了，他的盖章就是用他的任何的方法，画面也好，或者是用这个镜头的处理啊。那这样的一线贯穿下去，后面的这种日常碎片的切片式的使用，想要了，就拧到王凯的这个绳子里边，一直编织下去。
这个方式一直用下去的话呢，可能王凯下面的，另外一个家庭影像呢，都可以如此贯穿下去。我想说的就是，开头这个片子这一段里面，它给我一个巨大的启示就是，我觉得这个片子像这样用，我觉得是，对我来说是一个天灵盖打开，王凯可以这么来玩的哈。他的画加上这种旁白，并不是在议论什么东西，他是在提出一些，或者质疑的东西，他同时很多时候，他也在自我矛盾的里边，是在他的旁白里边，特别特别巧妙两个地方，一个就是阿莫多瓦这个照片。我们看到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他们这样坐在一个椅子上面啊，那王凯在这个画面照片上面，他说出了大量的旁白的时候，我们知道他的醉翁之意不在此。一个毫无关系的一本书《欲望电影》再扯到这张照片，我们在这个时候看到王凯的天马行空啊！他的心无忌惮的思维和情绪在游走啊！他又跟现实中间的这种，他想设计的东西又挂连起来。所以我想这样的案例，这样的材料，王凯有N多的啊，都可以在以后他跟母亲的这种日常切片的时候再使用。
那这个时候，让里边他想涉及到的一些话题，因为我在里面看王凯是一个，我猜测他是一个情绪和思辨都非常愤怒的一个人。这两个东西能不能统一在一起不重要啊，就他脾气来的时候他会非常情绪，他思辨来的时候他可以进入到一个非常微观的角度来进入，来谈论啊！尽管谈论那些，并不是一个言之成理的，或者是一个非常有逻辑性的，或者非常要舒服的东西，但它是一个王凯式的思辨啊！这个思辨的话，它构成了王凯的一个强大的叙述能力，以这个方式说下去，就可以构成一个王凯式的河流啊！他把所有这种，杂七杂八的，枝枝蔓蔓的，把它全部归整到王凯的河流里边，顺着流淌下去。最终我们可能，都不能完全辨白清楚，母爱到底是什么样的作用，父母之间的感情问题会对自己多大的影响，那自己对自己以后的择偶，会对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理解。我想这个时候，重要的已经不是真理，而在于这种，一个自认为之的道理的叙述方式。所以最终他可能成为一个谬误，错误和谬误遍布的一个文章，但是他在王凯式的叙述里边，滔滔不绝的洪流叙述里边，观众都被他席卷而去。那方式呢，我说就是用他开头的这种方式，它不一定是这样，一定有各种变化的。
那到了第二段以后，进入到日常生活片段的时候，就被生活的片段本身，就给它卷走了，因为这是另外一种片子形态的东西啊！如果没有前面的东西的话，那可能我们就谈看这样的一个纯粹的所谓的，又客观又主观的这种事实摆在我们面前，我们在里面在谈论，谈论什么东西呢？可能谈论就变成一个，如何做好儿子，如何择偶，如何坚持一个底线，或者什么东西，或者是一个，刚刚谈成一个关于母亲的扮演，或者母爱捆缚，他很快又被东西卷走，或是王凯的叙述的洪流铸造了没有？我觉得就是他需要在前面的这一段的，这个构造方式，让所有的观众这个时候服服帖帖的，老老实实的，没有任何反驳的，被他这河流席卷了走下去，而构成了一个强大的，一个王凯的叙述方式。好，我说这些呢。
王凯（作者）：谢谢吴老师。嗯。好像吴老师那网络比较卡。其实我大致听到你好像在表扬了我，但是我其实没有听太清楚说了什么。
影展后续活动预告
戴旭（主持人）：嗯，有录屏，然后我觉得你可以回去再看一下的。今天大家也聊了很多啊，我们今天真的超时了很多，我每次主持都控制不好时间，非常感谢吴老师。因为我觉得，今天聊的，我自己也觉得有的板块会有点概念化，我内心就很期待能有这种，这种能抓起来的这个东西。非常感谢大家今天来。嗯，因为对于母亲会不断去想，然后会有一些新的东西出现，虽然我们已经放映完，或者是今天结束之后我们的映后也结束了，但是其实我们并不希望所有的东西就在这里就此打住，目前我们能提供一个邮箱的对不对，就像那个征集母亲影片那个邮箱，然后大家也知道有公众后台，不单是包括观众。也包括作者本人，就是王凯，如果你通过这样的一个放映，或者是包括映后的这些讨论。你对于你自己这个片子的想法，或者说对于你未来创作的一些思考的东西，我们也期待能够看到以文字记录，或者是文字梳理这样的方式，然后我们能够有更深一步的一个延续，然后也期待所有，大家在看完这个片子，有感受或有想法的东西，可能我们很短的时间不能完全讲出来的时候，也希望大家能够以文字来反馈我们，然后我们也可以，就是不单在一场放映之后，就什么就没掉了的这种状态。
然后这周的这个单元“家庭蚀刻”明天还有一部片子，就是在《我的纪录片<来自我的家乡中国吉林敦化的视频和音频><狗年><二零二零最棒的一个年>中，所有女性角色镜头合集》就是姜佳鑫的片子放映，这片子是我们影展选择的最长的一部片子。然后希望大家能够来看这个片子，然后把这个片子看完，来参加佳鑫的映后。然后也再预告一下，周天我们有个影像助跑工作坊，《当你老了》，刘越洋的作品，由我们影展团队的张盾来主持，从下午三点半开始，晚上八点的是小涵的《是冬也是夏》，主持是高昂，然后非常感谢今天大家的。
梦奇：广告还没打完，我还要打广告，因为这个广告太重要了。我们这个消息还没有对外公开，可是非常非常重要，首先我们，就是在这几个周末的周日，会有影像助跑工作坊，从17号开始的周日，就会有一系列的嘉宾讲座、论坛和放映。所以是非常非常的期待大家。我就给大家先做广告，我们接下来会有，首先是台湾的一个作者叫黄惠侦，她拍的《日常对话》，我想可能很多人都听说过这个影片，是台湾，甚至说华语纪录片里面关于私影像，非常重要的一部作品，我们也非常高兴能把她请过来，这一次嘉宾的放映和她的对谈，是在17号周日的晚上。除了惠侦的影片，我们还有，高昂的导师，英国的纽卡斯尔大学的教授Ian老师，他会带来，我们现在还不太清楚他会怎么来组织他的这个讲座,因为他有可能会讲他的，因为他自己是研究，然后也做拍摄，然后同时他看了我们影展里面我们推荐的几部影片。所以他有可能会从创作分析，包括我们影展里面推荐的影片和大家分享。然后还有杜克大学的洪国钧教授，他是做台湾电影研究，但是同时他也是在做很多实验影像的教学和研究的一个老师，我们同时也是推荐了很多的影片给他。然后让他去看看，结合影展中的影片，比如说今天王凯的《瘾》，昨天我推荐给他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讲啊，但有可能他会讲到，所以大家期待他，然后还有个非常非常重磅嘉宾，大家有没有看过这本书？
梦奇: 噔噔蹬蹬！
戴旭（主持人）：噔噔蹬蹬！
梦奇: 我们很荣幸请到了《私人摄像机》的作者。
王凯（作者）：劳拉！
梦奇：劳拉·拉斯卡罗利老师，来给我们做一个非常重要的，可能有很多人看过这本书，但从来没见过她本人。所以我们会邀请她来专门给我们做一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分享会或者是什么了，我们不知道，反正我们就是抱着粉丝的心态，去朝拜她吧，所以很好的活动，向大家广泛的传播，好吧，我的广告打到这了，高昂你有补充的吗？
高昂：没有没有，说得很好。
戴旭（主持人）：好的，无论是工作坊还有嘉宾论坛，其实我们都想提供一个更多元的场景，关于“母亲”这个概念，当下的研究，当下的思考，各种各样维度和人，我们能够交织在一起。所以谢谢大家！后面持续关注，持续跟进，不要看了就走人，也请给我们一点反馈！这样我们才会知道，我们做的哪些是好的，哪些我们要延续下去，我们也会更有方向好吧。好的，谢谢大家，哇，今天12点半。感谢大家一个大超时。明天争取一点前能结束，涛哥，那个接力棒交给你。好，大家拜拜，感谢！
王凯（作者）：拜拜。谢谢。
戴旭（主持人）：谢谢王凯！
「母亲影展2022」影展团队：
章梦奇、戴旭、张盾、俞爽、刘晓倩、高昂、郭旭宏、胡涛、刘通
影展宗旨： Mother，Mother，just Mother！母亲影展2022（FILM FOR MOTHER 2022）在现实皱缩时刻，发问真实影像要走向他乡还是故乡？我们期许一种像说话、呼吸、心跳一样的原生能力，自由并负重的进行影像表达。藉由真实影像穿过当下生活，逆流照镜存档记忆，影展宗旨为从自我的照亮到众人的照亮，将创作视作生命之车，一生驾驶伴随。——戴旭执笔
「母亲影展2023」全年征片
↓ 详情如下↓
「母亲影展」MaMa搪瓷杯
📢 少量制作 · 限时发售
红绿蓝三色，好看好用好兆头
水、咖啡、白酒、中药……装啥都🉑️ 直接炉上加热
如果您喜欢咱们的影展🉑️购买支持哦！
~ MaMa搪瓷杯 ~
「母亲影展」文字回顾③《和爱有关的日子》+《海，三角梅及写诗的舒婷》（庐舍驻地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