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混血家族还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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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统二代”小马科斯和萨拉·杜特尔特的竞选组合，实现北南基本盘互补
编者按：菲律宾5月9日大选，将产生该国的正副总统和国会议员等。最新民调显示，已故前总统的儿子小马科斯，搭档现任总统的女儿莎拉·杜特尔特，在候选人中支持率遥遥领先。
根据以往经验，菲律宾总统和副总统职位的初步计票结果，大概在5月10日凌晨出炉，但正式计票结果需经国会核实，最晚在6月3日前公布。
按照宪法，菲律宾总统任期6年，不得连任。现任总统杜特尔特的任期，将于今年6月30日届满。
鲜为人知的是，小马科斯最大的总统竞选对手、现任副总统莱妮，其已故丈夫杰西·罗布雷多，本是第二代福建移民，2010年开始担任阿基诺三世总统任内的内政部长，2012年空难失事。
由于科拉松·阿基诺的独子阿基诺三世（2021年6月病逝）未婚无后，杰西·罗布雷多生前也被称为阿基诺家族的直接政治传人。崛起于中南吕宋的阿基诺家族，历史上一直与马科斯的老票仓——北吕宋针锋相对。
阿基诺三世的母亲科拉松·阿基诺，当年正是领导人民力量推翻马科斯总统后，成为了菲律宾第一位女总统，而她的祖籍是福建漳州。
菲律宾这个国家的基石，是各大家族主导的地方共治体系，其中不少家族都有华人血统或其他外族血统。
菲律宾这个国家，就算在东南亚，都算非常特别的。
简单来说，就这么一句话：人种上看，像亚洲；文化上看，像南美洲。
南美洲啥特点？简单来说，就是魔幻现实主义。
菲律宾魔幻到了什么程度？疫情前，我有几个朋友去菲律宾，他们本来知道得很少，也就知道菲佣什么的，在马尼拉玩了一个礼拜后，回来后，对菲律宾赞不绝口：人家那城市环境，放眼望去，高楼林立，还不堵车；人家那小区环境，布置景观，比国内小区不知高到哪里去了；人家那服务水准，太厉害了，价格还便宜，一个SPA才293块人民币，而且娱乐项目狂多，比中国不知高到哪里去了，要不是还有事，真不想回来。
反正就是一大堆“哎呀呀”，感叹得很。
我问了一下，才知道他们住的酒店在马卡蒂，查了一下地图，还是在马卡蒂最核心的区域，差不多等于上海的陆家嘴。跟他们说了，没想到他们说，人家最繁华的区域都到这水准了，同在一个国家、一个城市，普通区域能差到哪里去？
这就是菲律宾魔幻的地方了。
其实离马卡蒂几公里的地方，就有马尼拉的贫民窟。住在那里的人每天会提着个塑料桶，排队在有些繁华去的高档餐厅后门等着，一有泔水出来，就冲上去抢。就这抢到的泔水，他们要把里面人家吃剩的肉，一点点检出来，才给自己和家人吃。
那捡出来的肉，他们洗一洗之后，就放在外面卖，名字叫“pagpag”；也有餐厅买去的，往里面猛加大蒜、洋葱这种很冲的调料，盖去泔水的味道，做成类似盖浇饭的那种东西，名字也叫“pagpag”。pagpag的主要顾客，是当地工薪阶层中收入比较低的，贫民窟里的绝大多数人，还轮不到吃，因为对他们来说，这算美味。
我问过一个在菲律宾的华人朋友，菲律宾天气热，pagpag里，难道就没馊的，甚至烂的肉，人吃下去，就不会拉肚子？这朋友很随意地说：没事，他们吃惯了。
这种严重的贫富差距，很多发展中国家都能见得到。
像南美洲，2020年疫情暴发时，有些国家病人死在街头，政府懒得把他们拖去火化，就找张毡布，往上一盖，任他们当街烂掉。
但就算在南美洲，普通人多少还有点出头之日。像某个贫民窟的小子，经过自己的努力，成为政治家，或者亿万富翁，也还是有的。像我之前说过的巴西前总统卢拉，就是从贫民窟里走出，凭着自己一路奋斗出来的。
在菲律宾，这种人就很少了。
也有些人，看上去好像也是从贫民窟里冒出来的，但你如果仔细一查他的妻子或丈夫，就会发现：背后往往藏着一个背景深厚的大家族。
菲律宾，从本质上来说，就是完全被一群大家族彻底把持的国家。这些大家族相互之间往往沾亲带故，时而结盟，时而敌对，整个菲律宾政坛，也就波谲云诡，变幻无常。
这就有点像中国的东晋南北朝，政权也是大家族把持的。
不管是杜特尔特上台，还是他现在即将退出政坛，都是大家族利益博弈的结果。
这些大家族怎么来的呢？
菲律宾是个群岛国家，这个国家简单来说，就是南边有个大岛，北边也有个大岛，中间好像被谁狠狠地踹了一脚，都碎了，所以是一大堆零零星星的小岛。
南边那个大岛，叫棉兰老岛，是菲律宾第一大岛。
北边那个大岛，叫吕宋岛，是第二大岛。不过，要论在整个国家中的地位，它要重要多了。
古代中国人比较熟的，是棉兰老岛，反而不是离得最近的吕宋岛。
为啥呢？原因出在亚洲季风上。
古代航行靠风，在亚洲主要靠季风。图上可以看得很清楚，广东、福建坐船去菲律宾，要靠西北风，台湾以北，二月吹的是西北风，但过了台湾后，季风突然转成往东南方向吹的，对中国古代的船来说，沿越南海岸线走，顺风顺水，往吕宋岛走，就既不顺风也不顺水了。
在东南亚，中国古代人的航行方式，简单来说，就是沿着南海逆时针“兜一圈”：借着冬天的季风，穿过南海，到印度尼西亚的爪哇岛，或者顺着沿岸的海流，到现在的文莱。然后卖东西，喝酒吃饭，收货什么的。等到六七月，夏季季风来了，再乘着风回国，然后再在国内把东西卖掉。
冬季季风还好，夏季季风往往伴着台风，不想找死的话，就得拼命往回赶。大家归心似箭，吕宋岛也不在风向上，就被大家忽视了。
后来欧洲人到了东南亚，作了个统计，发现东南亚国家受印度影响的，大约占40%，主要在宗教层面上，但在日常生活、政治军事什么的，主要受中国影响，占60%。
像泰国行政区划里，就有“格温”，就是汉语里的“郡”，用的钱叫“铢”，吃鱼露什么的，都因为受了中国文化影响。
但对吕宋岛，中国人影响极小，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菲律宾群岛，文化非常落后，甚至到明朝时，当地的老百姓还过着部落生活。
大家都知道，后来西班牙人来了，1521年，麦哲伦搞人类首次环球航海时，发现了它，麦哲伦比较粗暴，想直接搞征服，被打死。
1565年，西班牙人吸取教训后，传播宗教加武力征服，软硬两手一起来，在几十年间，就基本搞定了吕宋岛和上千个大大小小的岛屿。
当时西班牙国王名字叫菲利普，“菲律宾”这国名就这么来的。
因为西班牙人太少，他们就疯狂和当地部落首领通婚，建立亲属关系，之后又直接给这些人授土地和老百姓，在菲律宾社会中搞出一大群有西班牙血统的人，再加上推广天主教，很快就在菲律宾站稳了脚跟。
因此这层关系，菲律宾文化，从底色上来看，不怎么像亚洲，反而更像拉丁美洲。
西班牙人花了将近300年时间，一点一点地推进，最后把整个群岛给占了。
西班牙人到了后，中国人也跑来了，主要是福建人。
那时候的中国，是世界经济的中心，茶叶、瓷器、丝绸、细棉布什么的，可是当时各国纷纷抢购的东西啊，比肾机还抢手。
西班牙人之所以跑来占菲律宾群岛，是因为它离中国近，可以当个商业据点。
之前我说过，西班牙人在南美洲搞到了很多白银，尤其是秘鲁。当年西班牙人就从南美洲，把白银运到菲律宾的马尼拉。当时装银子的船是大帆船，目的地是马尼拉，所以有个专用名词，叫“马尼拉大帆船”。
有亮闪闪的银子，中国商人积极性就很高了，纷纷装着各种货物，来马尼拉和西班牙人交易。西班牙搞来的银子很多，明朝后来因此实现了银本位。
1898年，美国人和西班牙人打了一仗，夺走了菲律宾。等形势稳定下来，美国人做了个人口统计，发现三分之一的菲律宾人有中国血统，比有西班牙人血统的多很多。
中国人勤劳能干，善于经商。不少中国人移民菲律宾后，先变成大富翁，之后又政商结合，慢慢地参与进了政治。虽说起点低，时间晚，但架不住华人能干，几代经营之后，有华人血统的家族，也“入圈”了。
在菲律宾，就有了两种家族：一种家族是西班牙人在的时候形成的；一种和经济有关，主要是华人到了后形成的。
这些家族之间，虽然相互通婚，甚至不大容易分得出来。
但美国人能分清楚。
1898年到1946年，除了有3年日本占领外，其余的时间都是美国人占领菲律宾。这段时间，美国人和不管是普通菲律宾人，还是菲律宾的政治家族，都相处得极其不愉快。
一开场就不愉快，1898年美西战争还在打时，美国许诺战后让菲律宾独立，西班牙人走了，美国说话不算数，不让菲律宾人独立，两家开打，战争持续了3年。
这场战争非常残酷：美国人差不多把所有城市夷为平地，还到处袭击村庄，见到村民就杀掉，大家结下了血仇。美国人自己统计说，有25万到27万菲律宾老百姓被杀，2万菲律宾士兵被杀，当时菲律宾400多万人口，差不多13个人中，就有一个被杀。
背后领导战争的，就是那些西班牙人时的老政治家族。
这场战争之后，很多老政治家族被毁，剩下的虽说不得不和美国人合作，心里总是怀着恨的。
后来太平洋战争爆发，这些老政治家族中，不少又乘机和日本人勾结，狠狠地坑了美国人一把。
但和华人为主的经济家族处起来，因为大家都谈钱的，彼此之间，就要愉快多了。所以在美国人统治期间，经济家族地位得到大大的提高。
就在这时，一个家族崛起了：马科斯家族。
记得早年时，看过一个泰国片子，叫《晚娘》。
电影有这么一个背景：泰国有个权贵家族的女儿，因为被人掳走，怀孕了，为了遮羞，招了个普通人做丈夫。而她丈夫，因为贪图权贵家族的钱财，也就认了。
马科斯家族就源于一次“喜当爹”。
1917年，在菲律宾的北依罗戈省，有对新人结婚了。
男方叫马里亚诺·马科斯，他爷爷是个西班牙法官的私生子。
女方叫何塞法。她的爷爷、爸爸，是当地村子的村长，妈妈来自一个叫克图利奥的富裕家族，祖先是中国人和西班牙人混血，但她属于旁支。所以整个家庭靠开杂货铺为生。
后来生了个孩子，名叫费迪南德·马科斯。孩子生下没多久，就被当地一个纯华人血统的富豪家族蔡家，认作教子。
后来大家才知道，马科斯真正的爸爸名叫费迪南德·蔡，就是这个蔡家的大少爷。何塞法是这位蔡少爷的情人，青年男女，烈火干柴的，结果何塞法怀孕了。但当时纯华人血统的家族，都会要自家孩子去福建故乡娶老婆，他父母坚决反对。
所以就找到了马里亚诺·马科斯。
这次婚事后，马里亚诺一帆风顺，当过北依罗戈省省长，还去参选过参议员。原因也简单：搞政治很花钱，但他总能搞到钱。
对这个儿子，马里亚诺从来不闻不问。
马科斯对马里亚诺其实挺不错的。
马里亚诺当时竞选众议员，对手叫纳沦达桑。马里亚诺败了，他很生气，说纳沦达桑贿选，纳沦达桑也不客气，直接叫人抬了口棺材上街，标明这是马里亚诺的棺材。
3天之后，纳沦达桑吃完晚饭，在洗脸池漱口刷牙时，突然“砰”的一声枪响，纳沦达桑中枪身亡。3年以后，马科斯被警察逮捕，承认就是他杀了纳沦达桑。
然后，他遇到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事：
最高法院准许他交保出狱；他还没申请，总统就宣布赦免他；记者追着他，连他在监狱里通过律师资格考试，都成了新闻。
出狱后，他成了律师。
大家都说，为了救这个孩子，蔡家花了大价钱。
但蔡家的忙，也就只能帮到这里了。
之后太平洋战争爆发，马科斯参加了美军，被俘虏，但他运气好，成功逃脱了，还拉出了一支抗日队伍，和日本打起了游击战，这在当时是很了不得的事。
所以后来美军打回菲律宾，麦克阿瑟就对马科斯很欣赏，1945年任命他为吕宋岛北部八省的行政官。
马科斯手头本来就有些枪杆子，麦克阿瑟这次任命后，他有钱有粮有地盘，队伍更壮大了。虽说枪杆子里出政权，不过马科斯挺沉得住气的。他1959 年任参议员，1962年任参议院议长，1965年当选为总统。
一个家族就此崛起。
背后金主是美国人，每次马科斯去美国，总能搞到大笔大笔的钱。
在当众演讲时，马科斯夫人伊梅尔达就公开说：菲律宾是美国的小儿子。
当然，也不是没有改变。
如果认真去看，就会发现：和之前的家族相比，马科斯家族很不一样，它背后支撑的家族，不管是马科斯外婆的克图利奥家族，还是蔡家，一有华人血统，二他们之前主要是经商的。
西班牙人时代形成的政治家族在衰落，有华人血统的经济家族在崛起。
另一个家族也在崛起：阿基诺家族。
和阿基诺家族相比，马科斯家族只算暴发户，马科斯能成功，全靠他当年积攒下的枪杆子。而阿基诺家族，却是底蕴非常深厚。
这个家族的祖先，是菲律宾的部落首领，后来投靠了西班牙人，世世代代都是政府高官。阿基诺家族的政治基地在打拉省，这个省几乎全是平原，是菲律宾最重要的农业省，阿基诺家族家里有很多田地。
虽说底子是西班牙人时的政治家族，但这个家族总能站对队，美国人到时，它们又跟了美国人。前面说过，当时老政治家族大多和美国人作对，这种投奔就显得很珍贵。
阿基诺家族因此升级，成为菲律宾的顶级家族。
家族领袖阿基诺一世，官至美国占领时期的菲律宾众议院议长。
他儿子阿基诺二世也很争气，1954年，也就是22岁时就当选成了首都马尼拉下面的一个镇长。第二年，喜讯传来：许寰哥家族看好他。
许寰哥家族，是菲律宾的顶级经济家族。
这个家族最早的祖先名叫许尚志，福建人，年轻时因生活所迫到菲律宾闯天下，到菲律宾后，他改名为许玉寰，因为他人勤劳，由精明能干，善于经营，在打拉省买下大批田产，成了这个省的首富。大家都叫他许寰哥，他的后人登记时，就把“许寰哥”当姓。
许家正好有个大小姐，比阿基诺二世只小一岁。
这位大小姐，家世背景深厚，光从她的大名，就能看出来：玛莉亚·科拉松·苏木隆·许寰哥。
她名字里的“苏木隆”，也是当时的顶级家族。
西班牙人在的时候，苏木隆家族就有了。美国人到来时，苏木隆家族和阿基诺家族一样，也“非主流”，投奔了美国人，站队战对了，因此家族地位再上一层楼，变成了顶级家族。
大小姐的外公名叫胡安·苏木隆，当过美国占领时的菲律宾参议院议长，两个舅舅，一个当过独立后的菲律宾参议院外交委员会主席，一个当过众议院议长。
1955年，阿基诺二世和许寰哥家族这位大小姐结婚，这场婚礼相当于许寰哥、阿基诺、苏木隆三个顶级大家族正式结盟仪式，可称得上是强强强联合。这点光从证婚人就可以看得出来：菲律宾总统麦格赛。
这次婚礼之后，许寰哥家族的这位大小姐被称为“阿基诺夫人”。
又一个带华人血统的经济家族崛起了。
当时人们普遍认为：作为三个顶级家族代表人物的阿基诺二世，就凭着这么深厚的家世背景，迟早有一天，他会成为菲律宾总统。
更重要的是：对阿基诺二世，美国人也非常支持。
他的总统之梦看上去就更有希望了。
阿基诺二世和马科斯，两人刚开始是合作的。
1959年，27岁的阿基诺二世成为打拉省副省长，1961年任省长，1967年成为菲律宾参议员，1968年成为自由党党首。
在这过程中，很多老牌政治家族被挤到一边去了。
这件事，美国人是很乐意看到的。
很多人觉得，马科斯做完两年任期后，会把位子传给阿基诺二世。但马科斯越来越表现出没这个意思，阿基诺二世不耐烦了，美国人也在后面说支持他，他就跳出来，说马科斯腐败什么的，盟友变成反对党了。
而马科斯，因为上台后大力整肃老政治家族，得罪人很多。阿基诺二世出来振臂一呼，顿时很多家族都纷纷出来响应，一时之间声势浩大。
但是前面说过，马科斯上台，是因为他有枪杆子，而且最早的枪杆子，还是他自己搞来的，不是美国人给的。
枪杆子里出政权，那里都一样。
1972年，马科斯宣布戒严，阿基诺二世和众多老政治家族的人、新闻记者被关进牢里。5年之后，检察官说阿基诺二世从事颠覆活动，法院判他死刑。
世界各国的家族政治，向来有条不成文的规矩：搞政治斗争，可以把政敌关进牢里，可以逼人流亡国外，但做事要留一线，不能动手杀人。
中国古代也是这样，像西晋，就是搞家族政治的，晋武帝也懂事，知道要这条规矩一定要守，所以大臣们牛逼哄哄，对晋武帝指手画脚，他都忍了。后来晋武帝的儿媳贾南风不懂事，看大臣们不顺眼，就忍不住动手杀人，结果就出大事了，搞出“八王之乱”。
马科斯竟然想杀人，此例一开，今后他岂不是想杀谁就杀谁了？各个家族纷纷组织力量，上街游行。连支持马科斯的那些家族，都劝他说千万不能杀人。
在背后，美国人也不断鼓动。
一个国家，如果分成力量差不多的两派，相互斗争，美国才有插手的机会。要是突然冒出个独裁者，对美国来说，是很不利的，因为独裁既意味着他有完全控制国家的实力，同时也意味着随时可以不听美国人的话。
马科斯不敢动手，只能把人关在牢里。
1980年5月，在美国压力下，阿基诺二世被假释出狱，去美国就医。之后，马科斯在撑了3年后，实在受不了美国和国内的压力，被迫同意阿基诺二世回国。1983年8月，阿基诺二世坐飞机回国，但刚走出机舱时，突然头部中了一枪，当场身亡。
菲律宾社会又掀起一场大波澜。
但阿基诺二世怎么死的，直到现在，都是个迷。
他之所以回国，是和马科斯达成了协议。马科斯也一直在说，他绝对没想杀阿基诺二世。还有人说，这件事可能是美国人干的，因为他们早就看马科斯不顺眼了。
接下来的路数，有点像颜色革命。
先是全国游行，搞了两年。
之后，马科斯同意举行大选，阿基诺夫人被推作他的对手。1986年2月，议会宣布马科斯胜选，但阿基诺夫人说马科斯作弊，实际上是她胜选了，并宣布接管国家权力。
菲律宾国内差不多所有的大家族都站了出来，宣布不承认马科斯胜选；美国和西方国家，也说不承认。
马科斯又想动军队，但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了出来：马科斯的姨表弟，也是菲律宾军队的总参谋长拉莫斯。拉莫斯来自塔克瓦家族，本来还算中等家族，但架不住表哥是总统，于是也成了当时的顶级家族。
拉莫斯宣布军队效忠阿基诺夫人。
对马科斯来说，听到这个消息，他简直是五雷轰顶，连表弟、连军队都背叛他了。他再也没有意志坚持下去了。美国立即宣布承认阿基诺夫人为菲律宾总统，然后一件奇事发生了：马科斯也流亡美国了。
这次事件，后来被称作“人民力量革命”。
但这事影响挺大，全菲律宾各大家族都卷了进去，一堆家族被清洗掉，一堆家族地位下降，基本没几个家族得利。
可以称得上是元气大伤。
从西班牙时代以来，菲律宾的政治中心一直是吕宋岛。
这个岛是整个菲律宾自然条件最好的。
这个岛中间，有一大块平原，名字叫中央平原，面积差不多有快2万平方公里。吕宋岛的北面，还有一大片平原，也有1万多平方公里。
对比一下，就明白了：珠江三角洲有那么多城市，像广州、佛山、珠海、深圳什么的，其实真正的平原面积，才1万多平方公里。
所以很多大家族就聚集在吕宋岛。
阿基诺家族和马科斯家族的这次对决，甚至波及到了菲律宾的第一大岛棉兰老岛。
在中国古代史书中，这个岛非常有名，当时岛上有个王国，名字叫苏禄。
明朝时，苏禄国王到中国朝贡，病死在山东德州，他的两个儿子留下守墓，现在山东还有苏禄国王的墓，他的后人也还在。
清朝乾隆年间，因为西班牙人不断入侵，苏禄国王实在受不了，甚至向清朝献出国家的地图和人民户口统计资料，在中国古代，这是献地，要求归属中央直接管辖的意思。乾隆皇帝嫌太远，没要。
不过苏禄国信奉伊斯兰教，和菲律宾主流的基督教文化不太一样，所以自从菲律宾独立后，一直非常动荡，各种游击队遍地都是，成了前线。
棉兰老岛最大的城市是达沃市。
1986年“人民力量革命”时，阿基诺夫人为了稳住棉兰老岛，为了稳住前线，她任命杜特尔特为达沃市行政长官。
杜特尔特来自一个小家族，他的父亲曾任过南达沃省省长，不过时间不长，他妈妈是个教师。但杜特尔特有个优势，他外公是华人，姓吕，所以他也有华人血统。
前面说过，阿基诺夫人也有华人血统。
棉兰老岛毕竟在最南边，离北面太远了，有华人血统的人要少一点。而杜特尔特，当时正好任达沃市的检察官。
杜特尔特是个好勇斗狠的人，他说自己16岁就用刀捅死一个人，“仅仅是因为我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还频繁入狱，“这里打一架，那里打一架”。
达沃市市长本来是马科斯的人，平时他就知道杜特尔特心狠手辣，听说阿基诺夫人任命杜特尔特当行政长官，吓得连夜逃走，把达沃市拱手相让。
之后，达沃市就成了杜特尔特家的地盘。
因为市长有连任次数的规定，所以杜特尔特就和女儿、儿子搞个轮流换庄，让女儿、儿子当市长，他当副市长，这么奇奇怪怪的，一直玩到他竞选总统成功。
在另一个岛萨兰加尼省，另一个家族也因为“人民力量革命”而崛起，它就是杰罗马家族，但这个家族有点运气不好，生的全是女儿，后来菲律宾出了个拳王，名字叫曼尼·巴乔，虽说没什么家庭背景，贫民窟出身，却在菲律宾人气很旺，所以就招了他当女婿。
之后曼尼·巴乔从政，先后当选代表萨兰加尼省的众议员、参议员。
就在这些外省力量崛起时，吕宋岛那些政治家族却祸事连连，陷入了麻烦。
阿基诺夫人执政6年。
之后是拉莫斯，前面我讲过他，“人民力量革命”时，就是他站了出来，把自己的表兄马科斯推下台去。
拉莫斯之后，吕宋岛的顶级政治家族居然推不出总统人选来了。
一个人自己冒了出来。
他姓埃斯特拉达。
只是出身于一个富裕家庭，不是什么大家族出生。
早年当过电影明星，扮演的全是硬汉。
在参加竞选时，埃斯特拉达说要打击政治家族，社会清廉什么的，还说不允许美国插手南海，菲律宾的事菲律宾要自己做主。
大家都当他说着玩，没想到他真干了。
他1998年当选成功，才干了1年多，奇怪的事发生了：原来支持他的政客们，突然一个个跳出来，说他收受贿赂了，连天主教会都跳了出来，说相信他已经不适合当总统了。
突然间，大家族、天主教会发动成千上万的人上街，要他下台。
之后菲律宾国会宣布弹劾他。
埃斯特拉达就这么被关了起来，直到7年之后，他才被放出来。
后来埃斯特拉达说：是我得罪了美国人。
埃斯特拉达后，是阿罗约当总统。
阿罗约的爸爸，名字叫奥斯达多·马卡帕加尔，当过菲律宾总统，马卡帕加尔家族是一个西班牙时代就有的政治家族。阿罗约还有个同学，名字叫克林顿。
但之后，吕宋岛的政治家族还是不见起色。
这些家族又把阿基诺二世的儿子、阿基诺三世推了出来。
阿基诺三世彻底投靠美国，在他任上，搞了个“南海仲裁案”，但他搞得乱七八糟，执政期间，菲律宾发生了45万多起谋杀案件，差不多一年有7万多次。
还有一大堆贪污的事，所有他刚下台就被抓了。
后来被放出，没多久，他就被放了。
2021年，他死了，没留下后代。
阿基诺家族居然绝嗣了。
在吕宋岛政治家族不行时，杜特尔特崛起，竞选成为菲律宾总统。
和埃斯特拉达一样，他也说，要打击政治家族，社会清廉什么的，还说不允许美国插手南海，菲律宾的事菲律宾要自己做主。
杜特尔特上台不久，埃斯特拉达说了一句话：就像当年对他一样，美国人不会放过杜特尔特的。
看样子，埃斯特拉达说对了。
和杜特尔特结盟的杰罗马家族，那个拳王，自从听说杜特尔特要竞选副总统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在说杜特尔特贪污了多少多少钱，还对中国有多么多么地软弱。
而杜特尔特，在坚持一段时间后，总要说将要退出政坛。
虽然他女儿当时说要选总统，但她如果单独出来，希望并不大。这种参选，与其说是想要获胜，倒不如说是想挟持民意，对抗某种神秘力量。
他宣布退出政坛，可能是在幕后达成了某个交易。
菲律宾非常美丽，物产丰饶。
但这地方就像被诅咒过一样，永远脱不了这个怪圈：大家族在得利，老百姓在受苦。
每当有人想要做点什么，哪怕一点点，也会有某个神秘力量出手，将它挡住。
这个岛国，依旧是小部分人天堂，绝大多数人享受不到。
最后上一张菲律宾海滨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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