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量面前，德云社丢了相声

作者丨乐乐

来源丨流量公园（llpark001）

“开票前是姐妹，抢票时是敌人，抢完后还是姐妹。”

9月10日，封箱半年多的德云社小园子终于开票。为了抢票，德云女孩们想尽浑身解数，有的提前半小时登入平台，有的守在路由器旁为了确保网速，有的加入各种微信群交流经验，有的相信玄学疯狂转发并蒂莲……

微博上一位成功抢到7场票的姐妹向我传授经验：“去年就出现过大麦账号不能用的情况，我不确定今年会不会关键时刻掉链子，所以发动群众，找了四个朋友帮我一起抢。”

尽管今年票务加强管理，在票面上印制身份证号，观众要凭证件实名进入剧场，激烈竞争下，原价60到300元的小茶馆业务场门票，仍被炒到一两千。也有人说，除了个别场次，今年与往年相比不算难抢。

相声这个200多年的艺术形式在互联网达到了人气巅峰，前无古人；抢票也成了德云社与饭圈追星大面积碰撞，这一活动特色鲜明、规模庞大、以一年为周期经常爆发。

带着荧光棒听相声

一些相声圈的业内人士和老钢丝认为，德云社固然值得祝贺，但相声和郭德纲正在被粉丝“毁了”。一味地追求流行，把老观众们推远了。

近20年来，促成德云社崛起、辉煌和被反噬的最大推手，其实是德云社自己。

第一春：论坛

曾有那么一段时间，网络粉丝对郭德纲的崇拜到了要为他成立一支“部队”的地步，狂热程度丝毫不比现在的饭圈粉丝差。

德云社的成立要追溯到2003年，如果算上郭德纲在北京其他茶馆演出，要早到上世纪九十年代。

郭德纲走红第一春，论坛起了非比寻常的重要作用。

2000年到2010年之间，互联网上相继出现了一批曲艺、相声、评书爱好者的聚集地，包括相声公社、相声坛子、相声吧、郭德纲吧、彩舞岚云QQ群、中国相声网、北方网曲艺茶座等。在郭德纲的授意下，一批画质极不清晰的天桥乐的演出录像，以各种转载的形式在网络扩散。

最早一批录像

这其中，相声公社，是德云社创立运营的官方论坛，当年公社有很多组织，趴趴熊军团、太保寨、丐帮、百老会、武饭馆、最高峰……都很热闹，但在“改版”后，活跃走向沉寂。唯一保留下来的是天乐票房，当年是相声公社里面的一个子板块，现在活动场所已经转移到微博微信，和德云社的关系也不大了。

相声公社和郭德纲吧已经烟消云散，现在只能从立党、胖泡、信浮沉等人的回忆中，找到一点踪迹。

郭德纲很清楚，钢丝窝窝、老和部队这样的网络力量很强大，足以让他的事业平步青云，所以从来不吝啬在节目中翻牌，和论坛网友们互动。

第一档团综：斗笑社

千呼万唤始出来，号称是德云社第一档团综的《德云斗笑社》经历了一年的筹备，今年9月终于亮相。

在横跨15年的德云社节目单中，流量公园（llpark001）找到了两组名字：

第一组，孔晓萌、李树盛、张雅琴、李𨑨鹏、杨凤杰、赵桐光、梁厚民；

第二组，朱云峰、张鹤伦、张九龄、王九龙、尚九熙、秦霄贤、刘筱亭。

前一个名单，是2005年起，德云社鼓曲专场节目单上截取的，节目单上的名字是京津冀一些京韵大鼓、单弦等曲艺演员，不喜欢曲艺的人，大多数没有听说过他们；

后一份名单，则是《德云斗笑社》的嘉宾团队。对于绝大部分路人来说，第二份名单和第一份一样陌生。

德云社带领麾下的“云鹤九霄”造出了IP，打出了人设，尝到了甜头，从原本死而不僵的传统艺术中榨出了剩余价值——但是流量造不出下一个岳云鹏，也造不出下一个“盘他”这样的梗了。

上半年德云社参演的综艺

《德云斗笑社》派出了现在德云社的头部阵容，且邀请到《极限挑战》的导演严敏操刀，开播3周，豆瓣评分8.0，微博综艺榜热度最高排到第4，根据猫眼专业版数据统计，9月15日获得综艺播放量冠军。成绩中规中矩，观众很多。

网友评论中可以看到，对综艺的不满意主要还是赛制，节目中淘汰的主动权掌握在现场观众手中，差评也集中在这里。路人和粉丝的意见无法达成一致，甚至不同“角儿”们粉丝也有多有少，意见分歧时，不免有一组观众弃坑而去。

流量是会水土不服的。

流量反噬

前几天，在综艺剪辑里，秦霄贤在倒茶之后茶壶嘴指着长辈，郭德纲提点他：“你就这么壶嘴对着我？”吓得秦霄贤赶紧拿起茶壶换位置，于谦也在旁边帮腔：“这是规矩，咱得懂。”

很多网友都觉得，筷子、壶嘴不能冲人、吃饭不能吧唧嘴是基本礼仪，但是不少秦霄贤的粉丝指责郭德纲小题大做，年轻人没那么多讲究，郭德纲这样苛责，是“披着‘传统美德‘外衣的封建糟粕”。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张云雷的粉丝身上，而且更激烈。

张云雷加入德云社也是在“论坛时代”，他才不到10岁。论坛时代就有他小时候的录像，但是直到2016年南京南站坠楼，都没火。

张云雷是德云社捧出的第一枚流量硕果，但是郭德纲遭到了意外的“反噬”。

今年1月，郭德纲生日前夕，张云雷的毒唯粉在一张棺材照片ps上“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字样，送给郭德纲“贺寿”。

来源新浪微博

尽管饭圈的日常操作就是骂“哥哥们”的经纪公司不做人，估计哪个艺人都无法接受“送棺材”这种威胁诅咒，更不要说以传统艺术的师徒制作为基本组织形式的德云社。

虽然张云雷本人很快发布了《致毒唯粉们》回应：“攻击我师父绝对不能忍受。”但是仍有大量粉丝，是他本人也控制不了的。

更大的隐患是，不需要专业评价，似乎连粉丝内部都心照不宣：秦霄贤的相声说得很差。

知乎上有一个问题叫“你因为什么对秦霄贤脱粉了？”有200多人回答。

高赞答主说：立人设，长得帅，靠不住，真正想走的远，还要靠说学逗唱一身本领。这个答案得到了200多个点赞。

当年德云社为恢复茶馆相声，做了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围绕电视相声不好笑、“三俗”与“反三俗”，曾经与主流相声界大肆争吵、喋喋不休，《论相声五十年之现状》成为“神作”。

论相声五十年之现状，搬运的录像很多

不过时至今日物是人非，其他相声人听到德云社的新消息，往往要说：“搞不懂。”再加上一句“和相声有什么关系”。

曾经，德云社的这块招牌，拯救了相声行业的江河日下；到现在，却成了流量的系统里的一头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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