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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我在精神病医院打妖怪-13
◆ ◆ ◆
2018
说 在 前 面
【本文系本人原创，未经授权禁止转载（此生也终于有机会享受说这句话的比格了～）】
【欢迎转载到各位朋友的微信、朋友圈、微博等社交媒体～（得病失业，非常想红）】
【本文是我在精神病院抗击重度抑郁症的全纪实。保证所有人物、事情属实，绝无虚构、捏造成分。（因为有些桥段的确挺玛丽苏的，我怕你们不相信，但请一定要相信，因为我本人就是半个玛丽苏呢）】
【每周二、四、六在郁金香阳光会公众号连载更新，给郁友们力量（我一个弱小女子可以，你肯定必须也可以）】
说是奋力，但其实也只有一小口，胸太痛了，每一次吞咽都是折磨。
我懦懦地移动到ED旁边，真诚小心地问他：“Can I smoke？Just one.”
他先走出房间，我配合地走到晾衣室，惊讶地发现他已经在卫生间里，招呼着让我进去。
我吓得立马躲进卫生间，锁门，问他：“你咋不在外面等着？！你有想过我俩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起走出去吗？”
他显然被我这个问题问懵了，但还是用一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无所谓态度拿出了烟盒。
我觉得这场景真是似曾相识，于是又想到学弟，心里想着：怎么？每个拿着烟的男的都要跟我在这个晾衣室的卫生间里躲一遭嘛？？
现在是北京时间凌晨4点，我又开始早醒了。
我的医生告诉我，早醒也是抑郁症的典型症状之一，而且是非常重要的判别标准。又是典型症状，反正所有的典型症状都是为了表明：我这是典型的抑郁症。
凌晨的绝望感来势汹汹，我躺在病床上翻来覆去。各种凌乱、恶心、让人不安的画面在脑中轮番上演，我确定，在1月的早晨，我又失去了睡眠。
也罢，我不睡总行了吧？然后我发现，原来病院的医护人员每隔一小时就会巡查一次病房。
续更吧..
ED熟练地给我点了一支烟，然后自己也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我看着他老练的手法调侃他：“竟然还欺骗我说不抽烟，看这娴熟的手法就是老烟民了。”
他极力否认，说除了平时社交以外从不碰烟草。
我笑着，哆哆嗦嗦地吸了一口。我要说，我时常说到自己在发抖，但这真的不是因为冷或者害怕。我吃的药的副作用之一，就是震颤，说白了，就是哆嗦。
我看着拿着烟的手不停地瑟瑟发抖，我笑笑说，我好像个帕金森患者噢。
他沉默。
我突然悲从中来，继续说：“这让我觉得，我果真不是个正常人。”
我说：“烟味太重了，要是被护士发现，我就真出不了院了。”然后我想了想，指着
他说：“反正是你抽的。”
他笑着回：“对对对，我抽的。”
短暂又愉快的“烟雾时光”结束后，我们一前一后走出卫生间。
然后，我们站在晾衣室的窗边聊着天，我把病院里的大小轶事、传闻八卦统统跟他梳理了一遍，他时不时出现的震惊表情似乎在说：这真是他无法理解的一个世界。
途中，他妈妈找了他一回，他回来后，笑着和我说：“惨了，被我姑姑发现了。”
我问，怎么？
他回：“我姑姑闻到我身上的烟味了，问我是不是抽烟了。我说没有。她再三强调，可千万不能抽烟啊。”
我惊叹ED姑姑鼻子的灵敏，便说：“我以后要离你姑姑远点，看到她一定要自动弹开。”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穿帮等于死亡。
有了前车之鉴，我们第三次的“烟雾时光”，ED只静静地看着我抽烟。他看我哆哆嗦嗦的样子，摸了摸我的头。他的行动时常让我觉得，他真的非常可怜我。
不知怎么，我觉得有些尴尬，于是打趣道：“哟！吸取教训了啊，不来一根啦？”
他回：“不能再让姑姑发现了。”
我于是把烟放在他旁边，说给你熏一熏。他好气又好笑地要来打我，但听到外面有响动，我们立马自动进入静音模式。
在尼古丁的作用下，我抖得更厉害了，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得瑟的表情包。ED突然伸手握住我的手腕，以期控制我的抖动，我撇撇嘴说，没用的，又不是我自己想抖的。
我把烟蒂冲进马桶，然后开始非常认真庄重地洗手。
ED问我在干嘛，我说：“洗手啊，手上烟味很重的，不信你闻。”说着我把手伸到他面前，他低头作势要闻，我立马把手上的水弹了他一脸。
他意识到自己被耍，笑着来捏我的脸，我敏捷地躲开了，有时我在想，他对一个小姑娘这么亲昵，他老婆难道不会介意吗？
时隔一星期，我在病院里收到了第二次表白。我想，怎么？难道我现在有种我自己不自知的病态的美感？
按照这个述说顺序，应该是ED跟我表了白，OH！天真的大家伙儿们，当然不是的。这次表白，来自我病区里的好闺蜜，晨晨。
没错，她是蕾丝边。一天，她把所有自己的秘密悉数挖掘给我看，无论是最悲伤的、最深处的、还是最肮脏的。我郑重承诺，所有这些都会烂在我肚子里。所以虽然我蠢蠢欲动，但在这里，我一点都不能提及。
她说自己“荒唐”，其实听完以后，我也这么觉得，这哪是刚成年的女生会做的事啊。但我还是强装镇定，对她说：无论你怎么样，我都接受，你都是XXX。（晨晨本名。）
她一脸惊讶地看着我，问真的吗？
我坚定地点头。
然后她说还有一件事，于是凑在我耳边轻轻说，其实我喜欢女生。
我笑着回：“那我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她笑了，然后沉默，最后开口说，这会让你尴尬。
我摇摇头，不会啊，要是你喜欢我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她又难以置信地问我“真的吗？”
我依旧坚定地点头。
她说：“我喜欢你。”
我回：“我很高兴。”
我是真的高兴，虽然我虚荣，但这次真的无关虚荣。而是因为对于我，对于这样一个我，消极、阴暗、虚伪，而她依旧接受、喜欢这样一个我。
——这足以让我欣喜若狂。
我和小浣熊，这里应该配我和晨晨的照片...但晨晨不爱拍照
我、ED、晨晨、小浣熊常常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但往往是我和ED聊着天，晨晨和小浣熊自动加入。
虽然小浣熊还是不自觉地陷入精分状态，说出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话，但这一点也不影响我们大家之间的友谊。
一天，我们照例在夕阳西下时，在一起闲话家常。（所以我说，我们都提前进入了养老院的生活。）
小浣熊对ED说：“阿姨们都说，你妈妈在病院出名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太帅了。”
我回：“阿姨们都这么说，她们看见我爸爸，也老说｛哇！你女儿好漂亮噢！｝就是社会人士的客套话，不必当真。”
晨晨和小浣熊笑了，ED佯装生气地怒目着我。
我马上改口道：“好好好，你帅我美，你帅我美，天下大同！平安喜乐！～”
然后ED向我们吐槽说：“一个阿姨问我几岁了，我说2X，她问结婚了吗？我说没有。结果她一脸震惊地说｛什么？！2X都还没结婚？！｝”
ED可能期望我们可以和他一起震惊一下，但让他失望的是，我们和那位阿姨表了同一种态度：“什么？！你还没结婚？！”
然后我补了一刀：“没错啊！你都2X了，为啥还没结婚？！！”
ED狂翻白眼，摆摆手说：“拉倒吧！”
说来尴尬，我又一次发病了。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我那位唯恐天下不乱的“好哥哥”。
他给我来电了——他特码竟然还有脸给我来电？？！我躲到晾衣室里接听。
他在电话里，始终坚称自己借高利贷是没错的，自己赌博是没错的，自己债台高筑是没错的。他做这一切的初衷，都是没错的。如果要说错，一切都错在我爸没有给他买车。
EXO ME？？！他哪里来的立场说这句话？？！作为一个养子？？！我在此声明，我绝不是对被收养子女有偏见，也绝无意伤害被收养子女的感情，在父母眼里，被收养子女也都是可爱的小天使。
但各位客官评评理，我思维逻辑独特的哥哥说的是人话吗？！！
他说：
“别人都开车，我眼红了，为什么爸爸不给我买？”
“钱我拿去赌掉了，欠的钱反正爸爸先替我还上。”
“我没错啊。错的人是告诉爸妈这件事的人。”
......实不相瞒，真是太jb气人了。很多话我都气得已经记不清了。什么叫朽木不可雕，这就是典型例子。我还要贴上一段他给我发的微信：
我气的连他的头像都不想打码！曝光他！！
我爸和我一直怀疑小时候的病把他的脑子搞坏了，他绝比有被害妄想症，觉得我们一大家子乃至整个世界都对不起他。
而击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来自他说的一句：“老妈气倒了。”
我妈又又又双双双叒叒叒叕叕叕被他气倒了。
原谅我，说起我哥，我真的无法发挥文采，我只想爆粗口和杀人！
我看着门外来往的人流，看着他们看好戏似的往晾衣室里的我望着，我强迫自己冷静，在电话里和他说：“断绝收养关系协议，你签了吧。”
他说：“不签。”
我说：“签吧。求你了。”
他说：“我不会签的。”
然后他就说了一段让我完全“不好了”的话，他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看看你自己吧，你现在是什么比样子，得了精神病住在精神病院里，爸爸妈妈为你操碎了心，天天上上下下跑。你给他们造成多大负担你想过吗。”
要了命了，他竟然能说出这段话，实在太有病了。
但最要命的是，我竟然觉得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我的精神状态高度紧张到极点，我控制不住地向着电话里吼道：“你走，你走吧！”
他还平静地问我：“我去哪？”
我吼：“你走吧！走！越远越好！！”
他说：“我不走。”
你们知道那种感觉吗？
就是你和一个巨讨厌的人怒吼：“别逼逼了”！
他贱兮兮地摊手和你说：“嘿嘿，我就逼逼呀！”
然后你狂吼着：“那你上啊！”
他依然贱兮兮地回应：“嘿嘿！我就不上呢！”
我真的疯。掉。了。
我开始控制不住地剧烈抖动，腿一下子软得瘫坐在地上，他仍然顽固地强调着我得了精神病住在精神病院里，要他废话吗？劳资自己不知道？？！WTF！！！在他孜孜不倦地努力下，我终于崩溃了。
我对着电话疯狂吼叫：你走！！你走！！！你走啊！！！你给我走啊！！！！！！走！！！！！
我心率飙升，浑身发抖，飙着高音，在我要完全瘫软在地上的一刻，一个人冲了过来把我紧紧抱住。
是ED。
他一手夺过我的手机挂断，一手把我的头紧紧按在他胸口，我在他怀里不受控地高声尖叫着，他控制着我，不停地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我也没办法，依旧不管不顾地发作着，我的胸口简直要炸裂了，眼泪自己顺其自然地飙了出来。ED大声说着：“XX！（我本名）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看个鬼。我什么也感受不到，就觉得“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他说“深呼吸！你深呼吸！没事了！你抱着我！你抱着我！！”说着，把我紧绷僵硬的双手环在他背上。
怎么，我现在平铺直叙地描述着，还觉得有点浪漫的样子，像是偶像剧里体弱多病的女主角发作，男主角不离不弃的桥段。然而事实上，当时的我真的痛苦得想立马死掉。
我艰难地呼吸，艰难地站立，艰难地等待理智回归。
渐渐地，我听到ED心脏快速的跳动，我看到自己发丝的飘动，我感受到这个世界离我越来越近了。
我哮喘似地呼吸着，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躯体。你们知道的，发病和羞耻心更配噢！在ED的怀里，我慢慢平复下来，第一个想法依旧是铁打不动的“妈呀！太丢脸了！”
虽然晾衣室没有人，但我打保票，已经有无数人假装“不经意”地从门口“经过”了。我在ED怀里，闷闷地问出了第一句话：“门...门口...有人吗...？”
他回：“没有。”
我依旧抖得很厉害，他抱着我把我塞进窗户旁的小空隙——一个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我紧紧抱着他，头枕在他胸口，努力地调整着呼吸和抖动节奏。他一直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小空隙。发现这个地方以后，这里就成为我每天看夕阳的“秘密基地”
我俩在小空隙紧紧相拥的那5分钟，我怀疑整个病区的人都往晾衣室找过我们。
因为我们一直听到门口传来“咦？怎么不在这？”“到底去哪了？”“怎么凭空消失了？”“太奇怪了！”
我俩尽量保持静音。待我终于平复，ED轻轻说：“我先出去。你等会出来。乖一点。”
我连点头的力气都没了，ED走后，我在小间隙里望着窗外，突然，远处绽放出一朵绚烂的烟花。
我看着烟花，觉得它奔放又绚烂，不知道烟花看着我，是怎样的感觉呢？
羞愧和后悔让我一点都不想动，我在空隙里木木地站了好久。然后ED和晨晨一起过来拉我，我坚定不移地和他们说：“别管我，我决心死在这个空隙里。”
——啊，我太不想面对这个世界了。
最后晨晨和ED苦口婆心，终于把我从空隙里拉了出来。
我假装若无其事地把手撑在后脑勺上，说：“你们看吧！我又要接受众人的鼓励和安慰了！”
果然，我刚刚走出晾衣室，来到走廊，众位叔叔阿姨、阿公阿婆轮番来劝慰我，无非也就是“会好的”“振作起来”“耐心点”这样的话，我言不由衷地回应着“对！加油！”“来！坚强起来！”“坚持住！我们能赢！”
我满脸正气之余，还握拳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几个交好的阿姨排着队给我拥抱，我一边坚毅地回复着“对！对！阿姨说的太对了！”一边朝着在旁看戏的ED大翻白眼。
一点风吹草动的消息都会在这一条走廊里不胫而走，在每间病房回荡着，被每个人的嘴巴咀嚼着。
所以我一点也不震惊，为啥就几分钟功夫，大家就对我发作的事情了如指掌了。
然后，让我更尴尬的事情出现了。
一位阿姨鼓励完我以后，竟然兀自哭了起来。
晨晨非常惊讶地问我：“你说什么了吗？把阿姨说哭了？”
我一脸懵比地完全呆住，颤巍巍地作了一个“1”的手势说：“我真的...一句话也没说啊...”
阿姨边抹眼泪边解释着：“不是的，不关XX（我名字）的事，我是看你们这些孩子，想到我自己的孩子也这样，都实在太可怜了！！呜呜呜！！”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一本正经拍了她的肩膀，目光如炬地对她说：“不！阿姨！我们不可怜！”
然后她继续悲伤地说：“我刚看到你那么痛苦的样子，你现在还抖成这样...你还那么年轻...”
我实在想不到什么劝慰的良句，于是很白目地接了一句：“阿姨...我..我不年轻了...”
欸，我都造的什么孽啊。
我的手机被ED没收了。
他说，必须等到晚上过去，第二天才能把手机给我，谨防我又接到电话。
我在ED怀抱里发作的期间，我一直听到来电的声音，我确信，是我哥哥想给我最后一击，好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我决心打起精神，回个电话再和他斗上300回合，因为我冷静下来之后，想到了很多可以杀他于无形的金句。但是ED始终不肯把手机交还给我。
他把我拉到晾衣室的角落，问我打电话来的人是谁。我不肯说，一个劲地要手机。他就一个劲地不肯给。
我举起爪子说：“你别逼我对你上下其手！”
他说：“不给。”
“反正抱都抱过了！无所谓了！”我说着就开始搜他的身，发现真的不在他身上。
他问：“是谁？”
我叹口气回：“我哥。”
我把事情的大概，用最精简的语言描述了一遍。
然后我说：“我觉得我哥说的没错。看看我现在自己什么样子...”
他明显震了一下，说：“振作点！现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好起来。你必须自己坚强起来，从内心深处改变一下，好吗？”
我笑着说：“所以你要说，我必须好好吃饭，对吗？”
他笑了，说对啊。
我说：“活着好辛苦啊。”
他没说话，伸手摸摸我的头，说：“欸，太不让人省心了。”
日常一拍 眼神终于灵动一些了～
我爸走后，晨晨和ED开始监管我的饮食。
ED每天照例要问一遍我吃没吃东西。我每天都要变着法地让他相信，我真的吃过了。他甚至吃了我极其难吃不放盐的病号饭，让我吃他点的外卖作为交换。
晨晨说ED有点太在意我了，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我说，不可能吧，他有女朋友的啊！
她回，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他看起来就散发着有女朋友的气场啊。
她说，这样的吗？
我回，即使没有，我是病人欸！
她说，那怎么了？
我说，假设我俩真的在一起了。那他就会有一个抑郁症的老妈，外加一个抑郁症的女朋友。
晨晨边笑边说，这一点也不好笑，这一点也不好笑。
然后我们就都接受了，他应该是有女朋友的设定。
病区里有一个病患阿姨，是我的舞伴。每次一见我，我俩就放肆地在走廊欢乐共舞。
但做完电休克后，她变得完全呆滞了。就像《飞越疯人院里》叛逆灵活的男主人公被做了脑部手术一样。好多人都说她做电休克做傻了。
而且，因为她妈妈擅自决定要她接受电休克手术，丈夫并不知情，他们家里人常常在医院大吵大闹。
一天中午，我照旧热情洋溢地和她打招呼，她疲累地抬起眼皮，愣了好几秒也没有回应，然后她紧紧抓住我的手说：“你...陪我聊一聊。”
我扶她回到病床，我俩静默着。突然她慢悠悠地问我：“你是谁？”
我说：“我是XX（我本名）。”
然后她又问：“那我是谁？”
我说：“你是我阿姨。”
她慢悠悠地比划着，问我是你阿姨吗？
我觉得她有所误会，立马解释道，你是整个病区年轻人的阿姨。
她说：“是吗？”
我俩又静默。
她说：“我好害怕，我糊涂了。这个世界，我不知道该相信谁，我不知道谁说的是真话。”
——这是我听过她说的逻辑最正确、结构最完整的一句话了。我由衷地同情她，当即动情地竖起三根手指，对她发誓：“不论别人怎么样，我，绝对不会骗你，我说的，都是事实。”
她语速缓慢地问，是吗。我坚毅地回答，是。
然后她问，你认识我吗？
我点头，说认识。
她又确认了一遍，真的吗？
我说，真的。
然后她慢慢地问道：“那我叫什么名字？”
实不相瞒，我僵硬了，发誓的三根手指尴尬地石化在空中。病区里，虽然每个人的名字都被护士站叫来叫去，但是病人与病人的相处中，似乎有一种不成文的规定，不问其名。我自然也不知道这位阿姨的真实姓名。
我哆哆嗦嗦地回应：“你...叫...阿...姨。”
她说：“噢...这样啊。”
——世界上的可怜人太多了。一个失去记忆、逻辑紊乱的人，毫无防备地、赤裸裸地被扔在这个现世，她怎么去面对这残酷阴鸷的世界呢？
我收到了一份外卖。
原来病区可以叫外卖，这让我惊讶不已。然后我发自内心地同情起外卖小哥来，要往精神病区送外卖给精神病人，需要突破多么大的思维障碍啊。
我做完治疗回来，护士和我说，护士站有我一份外卖。我非常疑惑，因为我从没在病区点过外卖，想着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结果我到护士站一拿，一袋水果，写的还真是我的名字。
一开始，我猜想是我朋友给我点的，但转念一想，我应该没有这么有良心的朋友，然后想着是不是ED点的。
在下午的牌局中，我用牌遮着嘴凑近他偷偷地问：“是不是你点的吗？”
他轻笑着，说“可以开胃的。”
后来我到护士站拿到充电的手机，打开微信，才看到他跟我说：“帮你点了份水果 差不多2点到 写的你的名字 到时候你自己去护士站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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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的体质和病症都不太一样；
因此，康复故事中的治疗方式，仅做参考；
给郁金香所有投稿及采编故事，默认可以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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