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人生都是痛和美的随机组合,生命究竟是“重于泰山”,还是“轻于鸿毛”,总在我们一念之间。
本篇作者 | 左灯
本篇编辑 | 董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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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郁友们会觉得,自己总是能通过和病友的交流,获得力量?
也许是因为,和那么多郁友在一起,才能让我们明白: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原来我所拥有的,可能正是别人奢望的。其实我们根本无需完美,我们也不可能做到完美,因为每个人都是痛和美的随机组合,而这恰恰也就是我们活着的证明。
前不久刚落幕的920郁友节,就是这样一个充斥着痛和美的场域,这里聚集着一批被外界称为“抑郁症患者”的人,而实际上,这里有的只是一批平凡又闪光的普通人,鲜活、真实、无需隐藏。这里的人拥有一种力量,那是大平凡里生出的小伟大。
今天的文章,便是郁友节的一位分享嘉宾左灯,在见证和看到了那么多郁友的故事后,有感而发所写。
每个人都有故事,每个人都有不易,而不同的是你选择如何看待。这些痛和美也许“重于泰山”,也许“轻于鸿毛”,总在我们一念之间。
以前会幻想自己拥有这样的超能力——看着别人的眼睛,他的生平就一帧一帧全部浮现出来。这样,我就能从别人的故事里摄取些什么,作为自己人生的给养。
但我是芸芸众生里的普通人,和每个其他人一样,都习惯了走在自己人生的轨迹里。就像一列没标记终点的火车,长年累月地奔波过后,只顾着“吭哧吭哧”地自怜自艾着自己的不幸,才不会管别人饱经风霜的铁轨上开放了什么风景。
所以,9.20郁友节对我来说,有如一次来自四面八方的人生交轨。它让每一位迷茫苦痛的乘客,都在分享和拥抱里,切实体察了他人的沉浮人生。
我们无需完美
认识新朋友对我来说,总是很惶恐。匆匆赶到会场,和一旁的永歌和任可互相“久仰”了几句,倒是一下子安心了起来。人和人之间,讲究一种磁场,哪怕我们满脸洋溢着笑容,似乎也能瞬间探知对方心底的苦痛。
这是一种独属于病友的心灵感应,它让我们无论身处何方,都有“他乡遇故人”的欢欣,像早已经通读了对方几百遍,很多的感同身受,已经到了其义自现的境界。
我们三人一排,一边听着别人的演讲,不时分享各自的感受;一边背着自己的稿子,紧张的浑身发抖。
不是每个人天生就能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侃侃而谈,对我们来说更是艰难。我们三小动作不断,不时地说一两句“紧张紧张”,再深深呼吸叹一两口气。任可发微信说“我要原地复发了!”我安慰说“没事没事”,自己也紧张的在桌下直跺脚。
——这就是看似在台上从容不迫的人,在台下波涛汹涌的心理实况。
以前,我总会崇拜在众人面前谈笑风生的人,自叹他们的姿态和底气是我穷其一生都无法拥有的。
现在,我反而觉得这样的我们,才更显真实可爱。所幸,郁友总是包容的,他们一路饱受苛责,跋涉过黑暗的沼泽,却选择带给他人宽容和谅解。
所以尽管我们都不完美,我们平凡,我们磕巴,我们在台上一字一顿看稿子,我们慌张,我们局促,我们有着软肋,有自己的不足和恐惧,但我们有血有肉,有得意,有失望,有顺遂,也有遗忘,我们始终是这样鲜活的,真实的,无需掩藏的。像任可的网名“任有病”一样,我们是一个一个坦坦荡荡的“张有病”“王有病”“白有病”。
和那么多郁友在一起,我们才能明白:其实我们根本无需完美,因为这就是我们活着的证明。
抑郁的理由
要是一说自己抑郁了,十有八九会迎来这样的拷问:你为什么抑郁啊?
世人觉得,凡事都有因果,抑郁不外如是。
每次我只能努力把自己的不幸尽力渲染夸大些,才不至于让自己看起来那么软弱。
可是瘦死的骆驼总是比马大,对比真正的不幸,我就像一个受了点委屈就要死要活的矫情小孩。
越大的苦难,似乎越是沉默。你只有自作主张地为它撕开一个小口,巨大的沉痛的冲击力才会泊泊而出,才能发现他们埋藏在心底的、饱涨着血泪的蛹。
永歌的毁容,任可的家暴,雨露的坎坷,让我震撼之余,记住的却是永歌感人的美好爱情,还有他们拿着定时器自拍的婚纱照;任可的一袭红裙,和她精致五官下的大方得体;雨露比耶的微笑照片,还有他的外卖小哥传奇。
真正的力量,可能是大平凡里生出的小伟大。别人的人生轨道在风吹雨打里早已锈迹斑斑,但在不经意的命运角落,却盛放了绚烂的花朵。我经过时闻到了热烈的芬芳,突然就觉得看到了远方的地平线,慢慢升起了耀眼的光亮。
不久前,我看过一部电影,《十二个想死的孩子》。影片里的每一个主人公,都有想要去死的理由,大到得了癌症生不如死,小到嘴巴上长出了小小的疱疹。
但当他们无意路过了他人的人生,自己自杀的理由甚至变的有点“拿不出手”。
在郁友节的现场也是这样,你会发现,你拥有的,可能是别人哪怕争到头破血流也无法企及的,你已经站在幸福的高峰,可以欣赏很多美妙的风景,只不过这些美好暂时被抑郁的雾气笼罩了而已。
你会知道,每个人的人生都是痛和美的随机组合,生命究竟是“重于泰山”,还是“轻于鸿毛”,总在我们一念之间。
“背锅侠”小白是也
做这次分享之前,小白(郁金香核心志愿者之一)特地来跟我强调:“分享时间控制在20分钟之内。”似乎是生怕我说多。但事实上,20分钟差不多是我的极限了。
因为加入郁金香以前,我从来没有这样面对过这么多人。仅记得上一次是高中因为在课桌底下吃泡面,被老师叫到讲堂上罚站。当时的我站在台上,面对着底下所有同学的凝视,脸红的像红烧牛肉面的包装袋。
从前说起当众演讲,觉得像天方夜谭。我结识郁金香近3年时间,郁金香着实给了我很多这样的“人生第一次”。
因此,《我在精神病院抗抑郁》这本书出版后,有读者私信我:“左灯左灯,我有个特别伟大的设想,成立一个抗抑郁症的组织。让全中国所有抑郁患者团结起来!”
我就会回答:“恭喜你!这个伟大的设想已经提前实现了!郁金香阳光会了解一下。”
要说郁金香,就绕不开小白。小白是组织里的知名“背锅侠”。郁金香的微信群里但凡有争执,小白总充当和事佬的角色,所以时不时也被“误伤”。有时我为他打抱不平,他却总是云淡风轻地说“我们要包容和理解。”
此外,是他教会我——温情,其实也是有原则的。
只有自己才能对自己负责
去年,有一个读者找到我,以自杀为威胁咄咄逼人。
我手足无措,寻求小白帮助。为了安抚我,他说了这样一句话:“我们不是救世主,只有自己才能对自己负责。”
那个孩子被郁金香解救成功后,我回头重新体悟了这句话——我们不是救世主,只有自己才能对自己负责。纵观旁人,确是如此。郁金香也好,亲朋好友也好,治愈我们的医护也好,他们为了把我们从抑郁的泥沼里拉出来,伸出了一只手。但最后决定要不要握住这只手的,永远都是我们自己,也永远只可能是我们自己。
抑郁只会是让我们坚强的理由,永远不应成为我们伤害别人的借口。谁都不会是我们的救世主,只有我们自己想要救自己,所有的斗争才是有意义的。
虽然自我拯救之路注定荆棘遍布,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对生命保有激情,对他人存有温情,那我们无论经受了什么,都会真挚地感受到一点——
那就是正因为我们经历的那些痛是真实的,所以我们有幸遇见的那些人,那些美,那些善,那些好,那些世界的可爱,也才都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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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的体质和病症都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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