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生还：他去了趟现场，回来时鞋底全是血浆，3天没吃一口饭 | 夜行档案004
「夜行档案」是魔宙的非虚构栏目
由周庸讲述跟华人有关的真实罪案
根据新闻报道、采访、官方档案整理而成
从而达到探索人性和警示你
大家好，我是周庸。
这段时间，因为看了200多集案件纪录片，心里有点不舒服——偶尔看几集娱乐还成，整天就看这个，确实有点受不了。
我去问徐哥，怎么缓解，他特没人性，说我还是见得太少，得用崩溃疗法，多看就好了。
为了这，他拉了一纪录片的片单，让我吃饭时候看。
这些纪录片里，有讲连环杀手的，例如《全球重大凶案》《连环杀手传记》。
里面讲了些有名的连环杀手，是怎么残忍的杀人、虐待、奸尸的——白银案放在这些人里，都算是比较小的案子。
这个还挺好看的，推荐
还有一些讲奇案的，比如《罪案侦缉》《中国西部刑侦大案纪实》，真是什么人都有，有一姑娘，就因为穷，长时间没肉吃，把自己婆婆杀死炖熟吃了。
但最让我难受的，是一个国家地理的纪录片，专讲空难的，叫《空中浩劫》，已经拍了18季，100多集。
《空中浩劫 》的片头
飞机失事太TM惨了，一死就是上百人，看这玩意儿，完全TM吃不下饭，难受。
中国人印象最深的空难，应该有两个。
第一个是92年的桂林空难，我问过我爸一次，他说那年代的人都知道，号称“史上最诡异空难”。
1992年，11月24日，上午7时52分，广州飞往桂林的一架南航波音737，在阳朔撞山，粉碎性解体，机上133名乘客，8名机组成员全部遇难。
现场很惨，141人，满地的碎肉，没留下一具完整的尸体——据说，最完整的，是一只手和一张人皮。
听有个桂林人讲过，那一整天，满街都是消防车和救护车警报声，官方能调动的人力基本全去了。
他朋友也参与了救援，回来时，鞋底全是血浆，几天没吃饭。
诡异的是，飞机是有明确坠毁地点的，但50多吨重的飞机，就找到2吨的残骸，而且一块大件残骸都没有。
据说是桂林空难的现场图
除此之外，在一堆尸体碎块中，发现了两个人的残骸，既不是乘客，也不是机组成员。
莫名其妙，多出了俩人。
所以当时有很多传闻，有说撞击到UFO的，有说被导弹击落或被恐怖分子引爆了，在空中就炸解体了，残骸才这么少。
我就这事儿问过徐哥，他说传闻是扯犊子，他说飞机爆炸，残骸少的空难有很多。
还有一种可能，很多残骸被附近人捡走卖废铁了，那年代这种事很多。
我觉得，捡飞机残骸卖废铁这种事，比较符合当时的情况
至于多出来的两个人，大概是机组成员的亲戚，没走正规渠道上飞机。
第二起人尽皆知的空难，就是4年过去，还没找到MH370。
我还记得MH370出事的时候，我去雍和宫闲逛，撞上了跟那儿祈福的乘客家属——看见他们，再想到那阵儿的新闻，当时心里特难受。
这事你应该印象很深
除了找不到飞机之外，MH370还有两个疑点：
➀ 有俩查不到身份的伊朗人，用别人的护照上了飞机
➁ MH370偏离了航线，而在飞机失联前一个月，机长曾用家里的飞行模拟器，操纵虚拟航班飞入南印度洋深处，练习了MH370的疑似坠机路线，有开飞机自杀的可能性。
可能你有疑问，用别人的护照，怎么上飞机——这涉及到一巨大的产业，假护照生意。
整个东南亚，都在做假护照生意，尤其是泰国，平均每年境内丢失护照4万本。
徐哥告诉我，曼谷有条叫考山路的街，全是卖各种假证和护照的。
曼谷考山路，在这儿你能买到一切证件
你可以在这儿花600美金买本欧洲护照，也可以200美金卖掉自己的护照。
恐怖分子、偷渡者、逃犯、洗钱贩毒的黑帮，都会在这儿大量购买护照。
为了维持这个生意，护照产业的大佬们，会贿赂东南亚的边检人员。
徐哥说他试过一次，去菲律宾旅游，用长相完全不一样的护照，他们的边检人员，会假装看不出来，给用黑护照的人放行。
泰国的黑市护照，全球闻名
在东南亚用假护照，是一太常见的事，和飞机失联没啥直接联系，但机长的行为，的确有点奇怪。
怎么就那么巧，在飞机失联前，练习了“那条路线”。
我和徐哥讨论过这事儿，他说法律里有个原则，叫“无罪推定”。
在判决一个人有罪之前，都应该以最好的想法去推测他——除非找到MH370的黑匣子，能证明这事儿，否则我不该瞎认定机长有问题。
其实在所有空难里，MH370这个机长，并不算争议最大的。
争议最大的，是185空难的机长，朱卫民，一个新加坡籍的华裔机长。
1997年12月19号下午3点27分，新加坡胜安航空185号班机，从印尼雅加达起飞，飞往新加坡樟宜国际机场。
飞行时长大约1小时45分钟。
185空难里的波音737
4点12，机场塔台和185进行了一次对话，一分钟后，塔台突然发现，胜安185忽然从35000英尺高空疯狂往下坠——30秒钟内，下降了4572米。
没一会儿，代表这架飞机的光点，就从显示屏上消失了，塔台没收到任何求救信号。
胜安185，坠毁在苏门答腊港的穆西河里，只差一百多米，就撞到了附近的村子。
很多村民都看到了飞机坠毁的画面：“飞机飞过来，发出啦啦的声音，然后一头栽进了水里，溅起了很大的水花。”
当记者问飞机为什么会啦啦啦，村民懵了：“飞机为什么啦啦啦，我也想知道。”
看见有飞机掉到水里，村民们开着小船去坠机点赶，想救出点幸存者。
但没人生还，他们只捞出几块机身碎片，还有一点行李。
飞机坠毁的穆西河
印尼的空难调查组，赶到坠机现场，接手了这件事——因为这架波音737是美国制造，ntsb（美国国家交通安全局）的空难调查人员也参与了调查。
美国派出了包括由法医、病理学家和牙医组成的18人团队，调查飞机上104人的死因，但直到调查结束，他们也只是从手指头、牙齿等一些人体残片上，确认了6个遇难者的身份。
除了尸体残骸外，飞机残骸的调查，也遇到了阻碍。
他们发现，这起空难有点反常：飞机残骸与其它坠机事件比起来，太碎了。
河里打捞出的碎片没几块，还特别小：最大的一块，也就40x40厘米——俩格尺长。
受雇打捞残骸的渔民
通过雷达记录，调查人员重建了飞机最后时刻的飞行轨迹。
然后他们吓着了：这架载有104人的客机，最后竟然是用超音速，一个猛子扎了下来的。
这哪是客机啊，分明是战斗机。
调查人员压力很大，除了要给遇难者家属一个说法外，他们还要搞清，这架波音737到底怎么了。
波音737，世界上销量最大的中程客机，直到今天，都是全世界最主力的机型。
如果查不清这架737出了什么毛病，地球上每个乘坐737的人，可能都面临着生命危险。
和犯罪现场一样，飞机上的每个残片，都可能是关键证据。所以空难调查的第一件事，永远都是“捡破烂儿”。
最重要的两个黑匣子，得玩命找，残骸、零件电线什么的也不能放过，等找差不多了，还得把这些东西拼回成一个飞机。
但这次空难中，把飞机拼回去明显不现实：方圆几公里全是搜索范围，坠机的穆西河就像一大沼泽，潜水员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在水里瞎摸，凭手感判断是不是飞机残骸。
找残骸的过程，非常费劲儿
更烦人的是，水底下是一层厚厚的泥——大多数残骸，应沉在淤泥深处。
没办法，搜查人员只好把精力，都放在寻找黑匣子上。
12月27日，坠机8天后，潜水员摸到了最重要的证据：两个黑匣子中的一个，飞行数据记录仪。
找到了一个，调查组有了点信心，出动挖掘机和掏泥船，筛河里的泥巴，花了半个月，终于找到了另一个黑匣子：驾驶舱语音记录仪。
除此之外，他们还找到了一半多的机身。
在河东岸4公里的地方，调查组发现了重要程度仅次于黑匣子的残骸：185号航班的尾翼。
波音737的尾翼结构图
90年代，波音737这个机型，总出事故，远没现在这么稳定，连续的几次波音737空难，都是因为同一个故障：方向舵急偏导致飞机失控。
通俗点说，就是方向盘不好使了。
调查组把185航班的下坠轨迹，与另外几次737空难轨迹进行了对比，发现坠落的轨迹还挺像。
模拟的飞机坠落轨迹
这让他们有点懵逼：上两次空难后，波音737修改了尾翼方向舵，185号航班是架出厂没多久的新飞机，绝对不该发生同样的事故。
调查人员特别担心：737的这个老毛病，是不是并没修好？
他们仔细检查了几遍尾翼，终于确定，这玩意儿没故障。
灾难发生前，尾翼一直工作的好好的，但飞机忽然在三万五千英尺的高空翻了个身，用1.2倍音速向下俯冲，速度太快，把它“扯” 下来了。
不是尾翼的错，到底是为什么。
所有的人都只能等待——等着已经运到华盛顿的黑匣子，出检测结果。
结果黑匣子里的信息，完全没用。
语音记录仪，录下了驾驶舱里的最后对话——全是尬聊。
飞机坠毁七分钟前，爬升到了巡航高度，机长朱卫民告诉副机长，自己要去后边儿溜溜，问副机长喝不喝水。
副机长说不用，机长说那成，那你吃午饭吧，副机长说，我这不正吃着呢么。
然后录音里了传来了金属扣碰撞的声音，应该是机长的安全带——这是最后的录音，语音记录仪停止了工作。
驾驶舱的金属安全带纽扣
另一个记录仪也差不多：所有数据都正常，但语音记录仪停工6分钟后，它也撩挑子了。
黑匣子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调查人员试图搞明白，是不是电路出了问题。
肯定不是总电路的毛病，不然两个黑匣子会同时罢工，不会一先一后。
调查组猜测，可能是语音记录仪的电路短路——但他们用另一架737实验，发现当电路出问题时，驾驶舱里会有个按钮跳出来，并有提醒的声音。
而语音记录仪的设计中，“预存”了250毫秒的电流。
也就是说，如果是电路故障，黑匣子记录下来的最后一个声音，应该是自己停工时，按钮弹出的警报声。
但185航班的语音记录中，并没有这一声音——这意味着，语音记录仪，是人为关闭的。
负责语音记录的黑匣子
他们怀疑起了飞行员。
根据飞机最后的飞行轨迹，调查组进行了模拟试验。
他们发现，任何故障，都不足以造成飞机超音速大头冲下飞行，除非是飞行员手动——只有飞行员一直大力推操纵杆，才可能飞出这种轨迹。
也就是说：这起空难，非常有可能是一起牵连了104条人命的自杀。
这种事之前不是没发生过——
1982年2月9日，一架日本航空的350号班机，从福冈飞往东京。
在接近羽田机场要降落时，机长片桐清二突然关闭了自动驾驶仪，操纵飞机向下坠落，口中喊道：“去死吧！去死吧！”
副机长拼命阻止，也没来得及，
日航350坠机现场
而1994年8月的阿加迪尔空难，也有很多人认为是机长蓄意谋杀——从摩洛哥的阿加迪尔起飞后，机长就关掉了自动导航系统，然后飞机撞向了山腰。
说回185空难，调查方向转向了两名飞行员。
副机长邓肯是一新西兰籍小伙，长得挺精神。
把这小伙儿的简历扒了一遍后，调查组觉得这哥们自杀嫌疑不大：他对开飞机是真爱。
出事前，他还和朋友炫耀，说其他人上班最多也就开一法拉利，我上班可是开飞机。
副机长是个帅哥
但机长朱卫民，看起来就有点问题。
他当过16年的战斗机飞行员，退役前，他隶属于空军精英部队，黑骑士空军特技飞行小组——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空难里，波音737“战斗机式”的坠落方式。
1992年，他加入新加坡胜安航空，没多久就升为机长，还当过好一阵儿飞行教员。
现在已婚，有三个孩子——空难当天，他还打电话跟媳妇儿报备了，说俩小时后新加坡机场见。
这好像又证明，他并不想死。
但随着调查深入，他们发现，机长朱卫民刚经历了一场财务危机。
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朱卫民平时喜欢炒股，一个失手砸进去100多万美元。就在坠机前不久，他的股票交易账户还被冻结了两次。
更巧合的是，朱卫民在出事前，还办理了人寿保险，坠机这天，正好是保单生效的日子。
倾家荡产，然后把自杀伪装成空难骗保，听起来非常合理。
机长朱卫民
但经过证实，调查组又发现，他也没到非死不可的地步：虽然炒股赔了一百多万，但他刚卖掉了一套房子来填补亏空，流程走完，手头还有三十多万美金。
调查组这时也有点懵，搞不清这人到底有没有问题，接着调查时，挖出了很多有意思的事儿。
朱卫民原来是飞行教员，比机长级别高，之所以后来又降回机长，是因为炫技。
在一次飞机降落时，朱卫民没按规定章程降落，用了一个战斗机的降落方式，把乘客抡吐了不少。
和他一起飞过的同事也表示，这人性格有点急，飞的时候老爱加速抄近道。更奇怪的是，出事前，他也有一次偷偷关掉过语音记录仪。
按我的想法，97年就敢炒股赔100多万美刀，开飞机喜欢炫技，这大哥一定是个特喜欢刺激的人。
但最让人相信他是自杀的，还有一点：事故发生的12月19日，对他来说有特殊意义。
20年前的12月19日，他作为战斗机飞行员，和两名战友执行飞行任务。
飞到一半，因为战斗机出了点故障，朱卫民提前返航了——就在那一次，他的两个战友执行任务时死了。
这大概也能解释为什么185号客机的最后时刻，是以90度直角超音速下坠的：这TM是个标准的战斗机动作。
朱卫民当兵时的部队，黑骑士空军特技飞行小组
事后，美国调查组出了一份报告，说机长朱卫民是蓄意自杀。
但随后，印尼调查方依据同样的证据，发出了另一份结论不一样的报告：由于没找到朱卫民自杀的证据，这起空难事故原因不明。“
2001年，六名遇难者家属，起诉了胜安航空公司，因为没证据表明机长是自杀的，家属败诉。
2003年，波音公司不再坚持是机长朱卫民自杀造成了空难，撤销了对朱卫民和胜安航空的起诉，作为回报，胜安航空也放弃起诉波音和零件制造商。
2004年，调查小组有了新的线索，他们发现一个零件可能有问题，并通过电子显微镜发现了零件的瑕疵。
2004年7月，美国洛杉矶最高法院，判决零件制造商派克汉尼汾公司败诉，赔偿三个遇难家属近四千四百万美元。
受害者家属坚持起诉，获得了大笔赔偿，但人再也回不来了
但这一切，仍然只是推测，不能证明是零件的问题导致了这起空难，也不能解释机长朱卫民身上的那些巧合。
能确定的，只有遇难者留下的痛苦——这些痛苦，还可能和你听过的一首歌有关。
林俊杰有一首很火的歌，叫《修炼爱情》，就是为这场空难写的。
他16岁时，被一位印尼华侨姑娘告白，虽没成为情侣，却变成好朋友。
但1997年的12月19日，他这位朋友登上了胜安航空185客机，再也没下来过。
在姑娘随身的遗物里，家人发现了林俊杰的照片，送到学校给他时，还带着汽油味——后来就有了这首歌。
《修炼爱情》 MV的片尾
随着这场空难，波音737又更换了一批零件，这让我获得了一些宽慰。
起码这些悲剧都转换成了教训，然后告诉你，航空业吸取了这个教训，这个悲剧不会再发生。
但不好的是，还会有新的悲剧，前天上午，阿尔及利亚发生了一起空难，运送士兵的军机坠毁，257人死亡。
前天发生的阿尔及利亚空难
如果有种交通工具，完全没风险就好了，比如能瞬移什么的，这样，所有家庭都不必再面临交通意外的风险。
我把这想法和徐哥说了，他说我总想这种没逻辑的事，让我暂时别写真实案件了，先缓一缓，学好逻辑再接着写。
所以，短期内，大家可能就看不到我写的真实案件了，等我缓一段时间，再来替徐哥，就这样吧，咱夜行实录再见。
参考资料
1.《Final Report NTSC》
2.《Silkair joint release》
3.《空中浩劫：胜安航空185号》
4.《silkair 185:pilot suicide？》
5.《胜安空难诉讼案 副机师：朱卫民曾尝试以“令人怕”的方式降陆》 联合早报
6.《看客特刊：胜安航空185号空难》 网易
7.《Unexplained Disaster / 'Insufficient Evidence' of Murder : 3 Years After SilkAir Crash, Experts Are Divided on Pilot-Suicide Theory》 纽约时报
8.《Was the SilkAir Crash an Accident Or Simply the Pilot's Death Wish?》 华尔街日报
9.《remembering the musi：silkair flight MI 185 crush victim identification》
10.《德国之翼4U9525空难实录：“这不止是悲剧，这是大屠杀”》 GQ
11. 《1992年11月24日桂林空难141死》
我不差这点儿钱
都打赏给徐哥吧
他穷
世界从未如此神秘
▬▬▬▬▬ ● ▬▬▬▬▬
We Promise
This is Original
文中图片均来自网络
未经授权 禁止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