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群人在地铁上专摸大哥,还说他们就为打假,不是色狼 | 街头猎人026
「街头猎人」是魔宙出品的半虚构故事栏目
由夜行者朴飞讲述多个城市街头的都市传说
大多基于真实新闻而进行虚构的特稿式写作
从而达到娱乐和警示的目的
大家好,我是朴飞。
2020年11月,我有个委托人在地铁上让人猥亵了 。
委托人叫周礼,是个四十来岁的大老爷们,他是在找我见面的路上被人猥亵的。
我俩因为一个别的事约在青年路的麦当劳见面,周礼说他车限号,所以坐地铁到青年路地铁站的时候,感觉有人往他身上使劲蹭。
我问蹭他的是个啥人,男的还是女的。我的助手冯凯插了一嘴说,女的不太可能吧。
冯凯的意思是,虽然地铁上的被猥亵的受害者有男有女,但是周礼又瘦又小还秃顶,以他为目标的概率不大。
我说地铁上被摸不见得是猥亵,还可能有其他目的,比如说偷窃和乞讨。
周礼说是个大小伙子,死不承认,他当场就报警,但警察来了也不咋信,训了两句就把人放了。
周礼说警察不负责任,还说最近地铁上变态多了,他遇见过好几次,让我俩也注点意,男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别让人占了便宜。
周礼还准备细讲,我说你找我俩出来不是听这事来了,咱先说正事。
周礼说好,他想让我帮他找女儿。
周礼说他的女儿叫周星星,16岁,今年上高二,挺听话学习也好,长期都是年级前几名,唯独身体不太好,腿有毛病,常年要靠轮椅行动。
因为疫情的原因,周星星一直都是在家上课,周礼出去上班,周星星独自待在家里,前天周礼下班回家,一开门,星星人不见了。
周礼赶紧回拨女儿的电话,但电话一直关机,然后马上就报警了,警察取了口供之后,让他耐心等着。
他也找人打听,亲戚同学那都问过了,连小区监控都看了,愣是没发现周星星进出的痕迹。
“一个大活人,咋能说没就没了?”
周礼说他看过魔宙的故事,问我能不能用手机号定位一下女儿的位置。
我说没那么简单,电话号定位要利用手机信号基站,周星星关机了,没法定位。
其实这不是绝对的,这么说是因为我不爱接找人的活,不过周礼是我妈在牌桌上认识的麻友,不好拒绝。
于是冯凯开车,我们一起来到通州运河湾,周礼住在这里,是个挺新的小区。
他领我俩坐电梯上了11层,周礼掏钥匙开门,让我和冯凯进了屋。
周礼家是个一室一厅,60平不到,他在客厅隔了个空间,他睡里面,卧室是周星星在住。
房子虽然小,但收拾得挺干净,地板都锃亮,看得出来经常擦。
我先去卧室转了一圈,里面就是一个高中生房间的样子,一张床,一个柜子,一个书桌,桌面上还垫了一层玻璃,下面压了很多周礼的照片,美颜过,比本人帅多了。
墙上还贴了些小明星的海报,有中国人有外国人,但是我一个都不认识。
除此之外,房间里还有一个柜子,里面全是芭比娃娃,各种大小颜色尺寸。
这些娃娃都不太正常,胳膊腿肤色都不一样,明显有人故意拼错了。
周礼说,周星星的母亲得病的早,这些年都是他独立带星星,星星性格挺文静,想当服装设计师,平时就喜欢自己捣鼓,给娃娃做衣服,随机搭配。
周星星喜欢拍照,说可以积累灵感,书架上有一本影集,里面都是周星星拍的风景照,我翻了翻,照得还行。
我问周礼,星星失踪前有没有啥异常行为。
他想了想说,还真有,近来一两个月,星星都醒得特别早,醒来啥也不干,就到客厅盯着他看,好几次他醒来都吓一大跳。
他问星星为啥要看他,星星说害怕周礼离开她,说的周礼挺心疼。
“自打母亲去世以后,这孩子都挺没安全感。”
周礼睡在一个沙发床上,平时当沙发用,拉开就是一张床,可以睡觉,旁边放了个三层的小矮柜,我拉开一看,里面全是药瓶,晃了一下,里面都有药。
冯凯说好家伙,这药量都够开药店了。
我问周礼,星星得了啥病啊,要吃这些药。
周礼说星星命苦,得的病可太多了,首先是肌肉营养不良、癫痫、哮喘、睡眠呼吸暂停。
冯凯说这家伙,得这么多病还有活路吗?
我检查了周礼家的门锁之类的,没有啥异常,我让周礼打电话给我妈汇报情况,我带着冯凯撤了,说有消息会通知他。
我和冯凯下楼,他问我咱俩咋就走了。
我说我觉得周星星不是失踪了,应该她是自己走的,因为家里没有任何入侵破坏的的痕迹。
冯凯说她一个残疾人,能跑哪里去。我说她行动可能不方便,如果有人帮忙就不好说了。
更重要的是,周礼的反应有点怪,提到药的时候他就特别紧张,可能有些事情没说实话。
冯凯说那咱们接下去咋办,我说两件事分头行动,先找地儿把药查一下,看看药是咋回事。
然后我和冯凯再找了一次物业,看看失踪当天的监控,到底发生了什么。
物业知道周星星失踪的事,我说我是周星星的表哥,就让我看了监控。
楼门口摄像头的位置很好,正对着门洞,进出的人都能看清正脸,我跟冯凯快进看了当天的监控,进出的大妈,上班族,快递外卖都排除了,只有一点有异常。
当天下午三点的时候,有三个戴口罩和黄帽子的人进了楼,过了一会人又都出来了。
我特意数了一下人数,进去的时候3个人,出来的时候还是3个,没有变化。
我问物业这些人是干啥的,物业大哥说这是一个公益组织的人,主要给没有行为能力的老年人、残疾人洗澡啥的。
大哥还给我了一张传单,说就是这个公益组织发给他的。
传单说这个公益组织叫阳光助老志愿协会,能给失去行为能力的老人提供上门理发、助浴、剪指甲等服务。
很多小区都有瘫痪,失去行为能力的老人,生活需求很多时候无法被满足,子女忙点,有些老人一个月洗不了一回澡。
冯凯说这也太惨了点,这事儿保姆不能做么?
物业说给卧床的人洗澡很费劲,一个人真还不好整,要不然也不用去两三个人,再说了,也不是人人都能请得起保姆的。
物业说这个协会今天有活动,现在人就在篮球场那,我俩没事可以去看看。
我俩出了物业办公室,来到篮球场,看见好几个男孩女孩在篮球场外面发传单,搞接待。
有个戴着粉色毛线帽的女孩,看我俩手里拿着传单,挺热情的凑了过来,跟她一块的还有个黄头发的男孩,长得挺帅。
女孩拦住我俩,说他们一周来两回做宣传,问我们有啥想了解的,还非要加我一个微信。
我问男孩认不认识周星星,把周星星的照片给他们。男孩说不认识,问女孩认不认识。
女孩看了一会,说周星星她知道,她在小区调研的时候,就知道这女孩腿有毛病,但是没服务过,因为她爸拦着不让,连家门都没进过。
“我们的服务都是自愿的,家人不接受,我们不能强求。”
周星星失踪那天,女孩正好在小区做宣传,还看见周星星,戴着墨镜和口罩。
“周星星根本没残疾,她是走出来的,还上了一辆出租车。”
这个消息是我没想到的,我说我俩还在监控里傻呵呵地等轮椅呢,马上就给周礼回拨了一个电话,问他到底咋回事。
周礼说不可能,星星就是病了,还给我发过来一堆医院的化验单。
周礼发来的照片里,有几张是照片,还有些是软件截图,而且是国内某个众筹平台的截图。
我在网上搜了一下,发现周星星果然在众筹平台筹款治疗,病因是癫痫,要筹款3万元,已经筹了一万多了。
我又上其他众筹平台,都找到了周星星的筹款记录,有十几条,筹款金额都在几万块,有的筹够了,有些没够。
冯凯说飞哥,周礼这老小子到处筹钱,该不会是拿女儿做骗钱工具吧。我说现在还说不太准,得去趟医院查查。
外面天彻底黑了,医院也关门了,我俩去九棵树附近一个潮汕火锅店,潮角李记鲜牛肉火锅。
他家吊龙、匙仁都挺新鲜,沙茶酱的味道不赖。
冯凯说他刚到网上搜了一下,利用众筹平台诈捐的事情挺不少,周礼这事情八成有问题。
我说确实有人做假病历和诊断证明,到网上骗钱的事,明早去医院就知道。
周礼发来的检验报告都是友谊医院通州院区做的,我提前托人找到医院里一个熟人,把周星星的信息发给他,让他给查查。
朋友说没问题,但要我们去医院找他一趟当面说,我说行。
这是我们这行的一个惯例,有些信息只能当面说,用其他形式都可能被录制传出去,所有线人都很忌讳这一点。
第二天上午10点,我和冯凯来到友谊医院,在地下停车场跟朋友见了面。
朋友事先已经把周星星的信息拷进了手机,让我看看,但不能带走,我说没问题。
周星星全身上下每一处组织,至少挂过一次号。冯凯看得眼都直了,“飞哥,星星身上还有好地方么?”
朋友说不止这些,他托其他朋友查了一下,周星星同一种病在好多家医院看过,恨不得住在医院。
据朋友说,周星星的每次诊疗都不太顺利,医生根据周礼的表述,下了一个初步诊断,但是一检查发现没毛病,但病人和家属坚称身上不舒服,最后只能给下一些疑似的诊断。
每次检查都是周礼陪护,签字啥的都是周礼在签,后续的治疗也都在做。
冯凯说这么说来,周礼就不是诈捐,不管病是不是真的,周礼筹来的钱起码确实用在治病上了。
我说可能还有一个可能,周星星其实没病,但是周礼坚持认为女儿有病,以此控制女儿,这是一种叫代理孟乔森综合征的病。
有个叫《恶行》的美剧就讲过一个这样的事,母亲靠照顾患病的女儿,把自己的包装成一个网红,以此敛财,后来才发现女儿其实根本没病,都是母亲伪装出来的。
这个电影是真实事件改编的,周礼是这样的人也完全有可能。
冯凯说如果是这样,周星星离开家,可能只是想逃离周礼的控制。我说确实有这种可能性。
但是当我再联系周礼的时候,电话却打不通了,发微信也不回。
冯凯说这是猜出咱查出来了咋的,还玩起失踪了。我说咱再上趟门找他问问,于是再次开车来到周礼的小区。
来到周礼家门口砸了半天门,都没人回应,冯凯说这是咋回事,女儿没找到,当爹的也失踪了。
我说没办法了,咱们在楼下等等,等他露面,守株待兔。
等了半个多小时,没等到周礼,却看见另一个染黄头发的人进了楼,过了一会又下来了,脖子上挂着一个相机。
这人看着面熟,我想起前几天在篮球场给我俩发传单的,一个是个女孩,另一个男的就是他。
我给那天加微信那个女孩发了条信息,说有点事想咨询,问她们今天在不在小区宣传。
女孩说今天不在,后天才来,不过有事的话,线上说一样。我说那算了,下回当面说。
冯凯说今天没有宣传活动,这哥们跑来干啥来了。我说不知道,周星星失踪那天,上楼的人里面也有他。
小伙子上了一辆黑色的天籁,我让冯凯跟上,不近不远跟在后面。
对方先上了通燕高速,又上了京通快速,走四环从通惠桥下来,转进小关北里外的路上。
小伙把车停在一个复印店外面,进去待了十来分钟又出来了,上车走了。
我下了车,让冯凯继续跟上小伙,我进复印店看看情况。
我进去随便转转,复印店不大,跟所有复印店一样,除了复印打印,还有些锦旗样品挂在墙上。
老板是个戴眼镜留小胡子的年轻人,见了我问我是不是要照证件照。
我说不照,递给他一根烟,说想跟他打听点消息。老板说室内不让抽,问我打听什么。
我说刚才那哥们是谁,来你这干啥来了。
老板说你是谁,问这些干啥,要照相就照相,不照相就走。
我说别着急赶人,我刚瞅见了,你那有一箱子章胚子,我出去就给警察打电话,说你做假章办假证。
老板赶紧把我拦住,说哥们你别急,有话好好说,问我要多少钱。
我说我不要钱,把刚才那人的事给我说说,我就当没来过,没看见。
老板考虑半天,最后说行吧,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坏我的名声。
老板说那个小伙叫迟鹏,是他一个老客户,来他这也不干别的,就是打印照片。
我说这也没啥见不得人的,为啥不肯说。老板说迟鹏打印的照片不一般。然后把我引到电脑前,拿出一个U盘,说是迟鹏留给他这次打印的。
我打开一看,前面几张都是他作为志愿者,帮扶老人的照片,看到后面发现一些端倪,迟鹏服务的所有老人,都是残疾人。
有些是盲人,有些腿脚不行,有些是丢了手臂,而且对于这些残缺的部位有大量的特写照片。
老板说,迟鹏每次来,洗的都是这类照片。
我问老板有没有留底,老板说他洗完就删,这种照片太晦气了,看着就闹挺。
但是有几张没打印好的废照片,还没来得及扔。
我让老板给我拿过来,拿来照片之后,基本还是上面一类的照片,但是我在照片里面看到了周礼的照片。
离开复印店,我给冯凯打了个电话,把这边的情况给他说了一下,冯凯说迟鹏进了旁边小区一个楼,他现在在楼下守着。
我让他把地址给我,十分钟后在一个老楼找到他的车,跟他汇合,冯凯说周鹏就住这楼一单元五层。
我把那几张照片给他看看,冯凯问迟鹏照这些照片干什么,我说上去问问就知道了 。
我俩来到迟鹏家外面,敲了敲门,门开了,就是迟鹏。迟鹏问我俩是谁,找他干什么?
我说咱们前几天刚见过面,然后把复印店那几张照片给他看了一眼。
我说你加入那个公益协会的真正目的不是帮助老人,就是想照这些相吧。
迟鹏还想否认,我说你是个慕残者吧,迟鹏没回答,低下头算是默认了。
我问他为啥要拍周礼?
迟鹏说不光是他在拍周礼,周礼现在是他们圈子里的一个名人。
我说这是咋回事?
迟鹏把我们让进家里,打开电脑进了一个论坛,里面全是些残疾人的照片。
迟鹏说这是他们慕残圈子里交流沟通的论坛。
迟鹏点开一个帖子,是一个精选帖子,里面全是周礼的照片,照片里的周礼只有一只正常腿,另一只腿发育不全,像一根奇怪的豆芽。
迟鹏说就是因为这组照片,周礼变成了论坛的名人,很多人想看看真人,就有人找到周礼的身份和住址,发现他是个身体健全的人。
还有不少人在评论里说,他们趁着周礼坐地铁的时候,专门去摸了周礼的右腿,是一只好腿,不是残疾人。
这应该就是周礼在地铁上总被人摸的真正原因。
迟鹏拍这张照片就是为了发帖子,说明周礼确实是个正常人。
冯凯说这就怪了,谁这么恶搞周礼是为了啥?
我点开发周礼照片的原贴博主,是个叫火火火的人,发的帖子不多,除了周礼,还有一些洋娃娃的照片。
洋娃娃的手脚都被安在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上,正是我在周星星屋里看到的娃娃。
也就是说,是周星星把父亲的照片PS了,发到了慕残论坛上。
出了迟鹏家门,我把迟鹏的事发给志愿者协会的那个女孩,让她处理,然后给周礼打了个电话。
这次电话一拨就通了,电话那端的周礼声音非常憔悴,周礼说星星找到了,现在在友谊医院。
我跟冯凯再次赶到通州,见到蓬头垢面的周礼。
周礼说,周星星是被警察在温榆河边找到的,被找到的时候,整个人晕过去了,两只膝盖都碎了。
警察勘察完现场,说现场没有其他的人痕迹,也就是说周星星是自己把自己搞残废的。
冯凯问这是为啥?
我说这也是慕残分三个等级:慕残者(devotee)、扮残者(pretender)、自残者(wannabe)。
周星星应该就是自残者,她这次出走,其实是自发的,就是想把自己搞成残疾人。
而周星星以前总去医院,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她渴望自己身体有问题。
周礼一听眼泪就流下来了,说这可能跟周星星母亲离世,没人照顾她有关。
周星星的母亲离世之后,周礼忙着赚钱,有点时间也都花在打麻将上了,在星星身上花的时间很少。
只有周星星得病的时候,他才会花时间陪周星星看病,可能是星星太孤独了,所以才希望用这种方式,获得自己的注意力。
时间一久,她就迷上了生病的感觉,发展到最后,甚至变成一个慕残者。
出了医院,冯凯长吁短叹,跟我说,周星星也太可怜了,周礼也不是东西,如果把打麻将的时间用来陪星星,悲剧可能就不会发生。
我说是啊,我回去也跟我妈说说,要少打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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