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方发布后的第一个周末,预告就获得了1.04亿的全球浏览量。数据超过了9400万的《美女与野兽》、7400万的《阿拉丁》与6800万的《黑白魔女库伊拉》。视频不仅在两天内收获了150万个“不喜欢”,成为迪士尼真人电影的反面之最。
推特话题#NotMyAriel(这不是我的爱丽儿)点击噌噌上涨。
无数人就演员的肤色、外貌乃至预告中的海底世界发动攻击。“WTF……什么时候安徒生笔下的美人鱼是黑人了?”那些剖析预告、分享干货的评论,都被淹没在一堆高赞的回答中——弹幕中袭来的则是对黑人的蔑称,抓住美人鱼的脏辫进行历史嘲讽。
前者下意识会辨别主人公的美丑,用原版动画的人设进行对比,甚至联想到种族分歧、政治正确乃至阴谋论。而后者,她们的兴奋点在于:动画里的小美人鱼终于有真人版了。你会发现人们对于海莉·贝莉版本的美人鱼有最大的两点不满:大家最熟悉的红发、肤白、绿尾巴版本的爱丽儿,是迪士尼在1989年,根据安徒生的童话改编而来。“举起她可爱的白手臂,踮起脚尖,滑过地板,跳起舞来”;“她的皮肤像玫瑰叶一样清澈细腻,她的眼睛像最深的大海一样蓝。”动画版的美人鱼在此基础上设计出了海藻般的红发,海鸥、龙虾朋友等新角色,以及最重要的名字——爱丽儿。但启用了黑人女演员不说,还将发型改成脏辫,并将蓝眼睛这一设定忽略,露出演员本来的褐色瞳孔。经过广泛的搜索,很明显哈莉拥有这种罕见的精神、心灵、青春、纯真和物质的结合——再加上美妙的歌声——所有这些都是扮演这个标志性角色所必需的内在品质。
在会唱歌、会和动物交流的两大迪士尼公主要素中,爱丽儿由于本身就是某种非人类的海洋生物。——以至于她会被巫婆盯上,用自己最宝贵的歌声去交换双腿。
难道找不到唱歌好听的白人女演员吗?难道没有长得漂亮、唱歌好听的黑人女演员吗?结合歌喉、咖位、资源等等合适的女演员来看,白人选择面还会广些,但范围缩小到有色人种就不一定了。经济方面,2021年黑人成为北美市场第二大观影群体,高于亚裔、拉丁裔,仅次于白人之下。靠儿童作品闻名的迪士尼,显然是这方面的开拓者,也是最大的责任方。又有哪个父母,会忍心将成年人的偏见、分歧夹杂其中呢?安徒生描写他是“黑发黑眼睛”,动画版改成了蓝眼睛,有人反驳过吗?原型是《冰雪皇后》(The Snow Queen),一个将邪恶的碎片注入小男孩内心的冷酷无情的反派。还有将原著中《阿拉丁》主角从中国人改成阿拉伯人;《公主与青蛙》中的女主角改成黑人;《小美人鱼》中的海鸥直接性转等等。“黑人可以创作自己的故事,为什么要强行代入经典童话”……
因为你会发现,无论后来有多少的问题,“万恶之源”都只有一个。
从对种族的质疑,到对长相的辩驳,再到后来的衍生矛盾,争议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相比成年人,在孩子的眼中,肤色不会是个强烈的概念。当成年人的世界面对“政治正确”还在争辩不休时,迪士尼却始终坚持用自己的方式去迎合当下的孩子们。那是在各种派系、团体、族群林立的世界里,所追求的一种平等的“趋同”。迪士尼本来就政治正确,从1937年,第一部长篇动画《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开始。它塑造过很多传统的,如白雪公主、灰姑娘这样的善良、优雅、需要王子拯救的公主形象。随着年代推移,也出现了像贝儿、木兰、爱丽儿、宝嘉康蒂这样更具个性,勇敢,拯救王子的公主。
然而,虽然相对于过去公主形象更进步,但她们大多还是逃不开爱情婚姻对于女性形象的绝对意义。
比如《风中奇缘》虽然在人与自然的主题上做得格局极大,但将白人男主塑造成印第安部落拯救者,显然是种冒犯。来到3D时代后,又多了长发公主乐佩、“别的工作室来的”(皮克斯)梅莉达、莫安娜等向往自由、搞笑女、有冒险精神、不谈恋爱甚至不唱歌的公主形象。在《无敌破坏王2》中,还借云妮洛普的口,对过去公主们娇柔不能自理的形象大玩自黑。不如说,它本来就是每个时代,每个当下新思想的一种体现。黑美人鱼的出现,显然能让更多孩子在故事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强行要求话语权上的弱者通过创造,能瞬间站到与强者一样的高度,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相较而言,能让弱者们参与到强者垄断的叙事体系中来,将蛋糕分发出去,这远比创造一个新的体系更直接,强劲,有力。因为在如此巨大的争议声浪下,被动摇的不仅是观众的期待,也是因为从小看到大的经典,无法接受如此的“改写”。就像许多人不知道,那个我们看着长大的爱丽儿,也曾经因为“魔改”被架上舆论场。
而在欧美的偏见中,红发(ginger head)在中世纪被认为是女巫的标志,而放到近代,则成为了邪恶、下等、堕落的代名词。
△ 在音乐剧中扮演爱丽儿的亚裔演员Diana Huey,消除了人们对亚裔不能饰演美人鱼的刻板印象无论是肤色、外貌还是整个迪士尼作品的风向,都是历史上无数次争议的不断轮回。
而我们,出于捍卫自己的童年,对当下孩子应该看到怎样的爱丽儿发表意见。我们的童年不可冒犯,但,上一辈怎样看待我们的童年?我们又凭什么扼杀小孩子童年的更多可能性?不仅粉丝嫌弃不好看,调成冷白皮不说,剧中的妆造还被贴上“辱华”的标签。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党同伐异代替圈地自萌,成为新的内卷潮流。而如果只带着拒绝的姿态去抗拒,我们如今捍卫的“经典”,可能就不会诞生了。又或者,以审视的眼光看,哪怕是经典,也将动辄得咎。
远离男人的艾尔莎可能被打成“女拳头子”;白雪公主和睡美人将成为“恋爱脑”和“傻白甜”;爱上野兽的贝儿是斯德哥尔摩患者;而露出内裤的小叮当,放现在来看妥妥的恋童隐喻……巫婆要求爱丽儿奉献出自己的声音,来交换双腿,反正她有足够的美貌可以吸引异性。那个本身就代表着打破物种隔阂与外貌歧视的公主,现在则成为了“过度正确”的代言。
当年看这部豆瓣最高排名的迪士尼电影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最初,《疯狂动物城》是一部间谍电影,包含了电击、项圈、地下俱乐部等等黑暗元素。
就像兔子朱迪一直重复的那句,在动物城,人人皆有可能。
“黑人为什么不自己创作一个自己种族的故事,要进入其他人种的领域?”
而相比那些天生强壮的老虎大象,种族不占优的她,还不是稳稳拿下了警校第一的成绩。它永远真善美,永远积极,永远将话语权交给孩子和未来。
△ 《疯狂动物城》故事总监Josie Trinidad因为这是一篇可以让我们探讨敏感话题的新世纪童话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