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这下他无缘内地银幕

终于等来了！！！

开篇便高能。

坟地里，一个白衣男子正在念着咒语，“送”人上路。

突然。

从坟里露出了一只手。

是个活人！？

躺在土坑里的女人，钻了出来破口大骂：x雷老x，地里又黑又闷，顶不住了！

原来。

他们俩，在荒山野外，一不是杀人埋尸，二不是招魂复生。

而是以诈死逆天改命，冲散死劫！

但天命真的有得改？

男人让女人躺好。

却听到天雷震震，远方云层越积越厚，大雨倾盆而下。

雨水流进泥地里，女人被压得喘不过气，而男人在一旁，趁吉时赶紧作法，顾不得许多。

纸烧到了一半，回头一看，才发现，大事不好......

女人，死了吗？

这场命，改了吗？

Sir先跟你们卖个关子。

毕竟，这部电影开头的4分钟，只能算是导演、编剧给你带来的小小开胃菜。

而真正的大餐，还在后面。

命案

久违的银河映像出品。

导演，郑保瑞；编剧，游乃海；演员，林家栋；监制，杜琪峯。

这个规模，仿佛是斗地主一开局，你拿了大小鬼，外加四个2，四个A。

这一局，你玩嗮了。

更重要的是。

在这里，我们找到了自2016年开始就已消失的“正宗”银河味道。

它不但让我们想起了《神探》《意外》《夺命金》《跟踪》《大只佬》等典型的“宿命论”电影，更是进一步提问：

“天命”之下。

到底还有没有所谓的“自由意志”？

而这个话题，所说的，又不止是电影而已。

01

天命难违

有这样的一句俗话（有一定封建迷信），说，影响人的成功失败，有几个因素：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

靠读书改变人生，被放在了第五位。

反而是将一个人的成败，归结于命、运，并且，是最重要的决定条件。

兴许，越是迷茫、复杂、波谲云诡的城市里，人们对于未来的走向，就有着越多的不确定性。

对命运的猜测与依赖，也深深刻刻在了香港这座城市，与它的电影里。

在香港电影里，有许多情节都与“算命”有关。

《胭脂扣》里，对自己命运毫无把握的如花，求签、算命，‍就是她对未来的窥探。‍‍‍‍‍‍‍‍‍‍

或是，《无间道》开头就是一代古惑仔老大韩琛，站在佛前烧香，说算命说他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而这也是为日后的“无间道‍”，埋下了‍伏‍笔。

而在杜琪峰的银河映像公司出品的电影，将“命运”这个game点，拍出了他们特有的风格，是最常见、也是最能玩得漂亮的“花活”。

比如。

《大只佬》里，无论大只佬怎么拯救李凤仪，但最后，李凤仪还是走上了她命运的那条道路，被人残忍杀死。

或是《夺命金》，一群人围绕着股票搏杀。

在最后一刻，傻子赚了大钱，精明的人，却又因钱而死。

风格最独特的，还是属郑保瑞导演的《意外》，讲的是一个买凶杀人的小团队，以制造“意外”的方法杀人。

他们精确到一盆花掉落，一阵风吹来，一个球滚下的时间，让目标死亡。

所以，《命案》这部电影的出现，反而更像是顺势而为，继续了银河映像的“宿命”概念。

故事开头。

郑保瑞和游乃海制造出了一场典型的银河映像“宿命”戏。

因为大雨。

希望“改命”的妓女美美中断了法事，打着出租车急急忙忙地往回赶。

而为了帮她继续改命。

算命大师（林家栋 饰）也只好紧随其后，急急忙忙往前追。

但与此同时。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楼下，正站着两个躲雨的人。

一个是专杀妓女的杀手（陈湛文 饰）。

这天，他与往常一样打算乘公交车回家，但因为大雨，他只好拿着一张报纸挡雨。

谁知等他拿开报纸，发现报纸上的“招嫖”广告已经印到了自己的手上：

福和大厦7楼A，美美姑娘。

雨夜的刺激（他习惯雨天作案），突如其来的巧合，让他相信了命运：老天让我今夜去杀这个女人。

于是。

他戴上口罩，往福和大厦7楼A走去。

而在楼下躲雨的另一个人，则是一家餐厅的少东家，平时帮忙送外卖（杨乐文 饰）。

这个男孩天生没有同理心，四年前，甚至因为虐杀一只猫而被判刑入狱。

这天，他正在送外卖。

因为大雨，他车筐里的地址也被雨水打糊了，以至于原本的“福和大厦9楼A”变成了“福和大厦7楼A”。

于是他犹豫之下按下了7楼的电梯。

自此。

加上一直追寻凶手的警察（吴廷烨 饰），五个人的命运，聚在了一起。

美美的命运能改变吗？

没有。

当她回到福和大厦7楼A的家之后，凶手早已埋伏她了。

捆绑。

虐杀。

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如命中注定的那样，在这个夜里，她失去了生命。

而这个男孩呢？

由于没有同理心的生理缺陷，使得他不断地敲着美美家的门，从而见证了一场让他兴奋异常的谋杀案。

打开了他渴望杀人的大门。

与此同时。

晚来一步的大师虽然沮丧于帮美美改命的失败，但他发现了这位男孩即将面临“大劫”。

于是决意要帮他改命。

但更巧的是。

负责这场命案的警察，正是当年抓他坐牢的警察。

他看出了他想要杀人的渴望，想要将其绳之以法。

自此。

命运的齿轮才真正开始转动。

一个很特别的点是。

影片一直强调的“天命不可违”，并不是虚无缥缈的道理。

它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的。

在这件事里。

它的实体，其实就是“雨”。

如果没有雨，凶手不会想犯案，他也就不会被报纸的油墨弄脏手，也不会发现那个随机出现的地址；

如果没有雨，餐厅小哥的送餐地址也不会糊，就算糊了，如果是数字2、4、8，可能都不会被看错是7，他也不会偶然出现在凶案现场。

如果不是那场雨，算命大师会帮美美改好了命，而美美，也不会回家遇到自己的死期......

是上天，让这一切“偶然”地按“计划”在发生着。

那么。

经历过一次失败的算命大师，这次会成功吗？

还是说，如银河映像其他的作品一样，也总是逃不出宿命论？

其实。

在海报上，有着这么一个细节：

“命”，是倒下的。

也有“被逆转”的意思。

什么意思？

人也许胜不了天，但或许，也有某种办法可以改变命运？

02

疯狂人间

郑保瑞说，《命案》是他那么多年来，第一部励志电影。

什么？

这和“励志”有什么关系？

要Sir说。

《命案》相较于郑保瑞之前的电影来说，只有两个字。

疯了。

这个“疯”首先是“肉眼可见”的。

这部电影太难归类了，其中有惊悚，有命案，有超自然元素，也有人与命运对抗的哲学思想。

它会有出人意料的配乐。

比如古典吉他弹奏的《命运交响曲》，以及在《神探》中也出现过的《波基上校进行曲》。

△ 这首歌在《让子弹飞》也出现过

也有，跳脱出来一些喜剧元素。

比如一个神经病想着替人改命，想了半天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跳楼喽

你死了就不会杀人了

一跳就可以改变命运

行不行

比如帮男孩布置家里的风水，结果用了芭比粉，弄得像色情场所一般。

更有奇奇怪怪的“误入”，比如，这段哈里波特魔法阵。

这其中尤其是演员的表演，可以说，怎一个癫狂了得。

比如林家栋。

在《命案》里，林家栋饰演的角色，就是有着遗传性精神病的人。

几乎有3/2的时间，他都是疯的。

到后来，大师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

一天连续两次头部遭到重创之后，他彻底成了个疯子。

为了向男孩证明自己不是疯子，他不停拍着自己受伤的脑袋，还给他看自己纹在身上的“化精神病符”。

越是证明自己没疯。

他就越疯。

emm……

只能说。

向来在犯罪类型片里树立起自己风格的郑保瑞，如今在游乃海的大胆笔法下，彻底在这部电影里放飞自我。就像他说的：“能拥有一个疯狂的想象力是件多美好的一件事啊！”

但仅仅如此吗？

不。

“疯”，还是表达上的。

比如说，“天”。

人间疾苦，只是天的“实验”。

天想看看，他们在已经注定的命运之下，是主动服从自己的命运。

还是，像疯子那样，有着逆天改命的不切实际想法。

于是。

在《命案》里，“天”就是一个具有实体化的“坏人”。

电影里，雨、云、闪电去代表上天开始行事，去影响戏里角色的命。

它本身就像一个疯子。

一个例子。

大师为帮男孩改命，于是决定放生群鸟。

结果。

到了晚上，他们却发现那群本该被放生的鸟一个个地死在了大街上。

这时大师彻底躺倒在了地面上。

捂着耳朵，紧闭双眼。

为什么？

因为他看到天在嘲笑着他。

这时候的天，月牙弯弯，呈一片红色，很是可怕。

没错。

这里可以解释为大师的幻觉。

但。

当一个所有细节都严格把控，甚至严丝合缝的故事，出现大量“常理”之外的东西时，就不免会让人多问一句“为什么”了。

经过二刷后。

Sir果然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路人。

电影里镜头里，出现了大量路人直接望向镜头的场景，有的站在一旁喝水，有的悠闲散步。

而这些镜头。

甚至发生在很容易清场的夜晚。

为什么这样？

Sir觉得，很有可能，是导演有意而为之。

它让人产生一种出离感。

甚至荒诞感。

仿佛。

我们在电影里看到的，就是一个疯狂的，不让人能理解的，一个全盘都疯了的世界。

“天”是疯的，“人”是疯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疯的。

而这个疯狂的世界，又与现实中的我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03

自由意志

电影的开头，有这么一句台词：

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这是对美美姐被杀事件的总结。

也是人们对“天命”这个词的普遍看法。

毕竟。

从天的角度看，人皆如蝼蚁。

它把握着人类的命运，事事能快人类一步。

不是吧，老天又快我一步？

但。

从人的角度看。

蝼蚁又何曾不是一个个准备逆天而行的人？

就拿希望改命的男孩来说。

没错。

他“屈服”于“命运”，天生就有暴力倾向，闻到血腥味就兴奋，这个“基因”改不了，他也没打算改。

但屈服之下就没有自由意志吗？

他第一次杀猫被杀的场景。

表面上。

“天”，是促使男孩杀猫的“帮凶”。

他捡到杀猫的玻璃瓶碎片，你看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镜头，像是从天上来的。

他被“天命”控制着。

但实际上呢？

后来有个镜头表明，他早就看到了警察向他跑来。

他杀猫。

只是想被抓。

只是想避免造成更大的伤害。

而更直观的是电影结尾。

男孩在路上，遇到了那位信誓旦旦要抓住他的警察，他又一次有了想杀掉这位警察的冲动。

可，就在他抽出刀来的时候，宛如鬼上身一般，动不了了。

他看见了一只，奋力爬出水坑的蚂蚁。

他第一次认真观察一个生命的努力。

蝼蚁尚且能够挣扎。

何况人呢？

值得一提的是。

在这部电影里，男孩、大师、警察，这三个角色都没有名字，甚至，他们只能用职业、年纪去代替。

为什么？

因为这三个人，其实是一种符号化的角色。

没有名字，去掉了个人存在，直接了当的成为三种情绪代表——

同理心、欲望与理智。

在采访中，郑保瑞解释道这三个人的关系：

我们因为同理心，而去杀死理性

欲望就会做出一些好恐怖的事

他们三个是可以互相制衡，也是互相融合的。

三者达到平衡，则是最佳状态——

同理心调控着理智，使人有共情力；

理智控制欲望，让人克制；

欲望依赖同理心，让欲望在适度下，无害。

但是，如果因为同理心过大（发疯的大师），最后，将理性（警察）杀死，那欲望（杀人犯与男孩）就会被无限放大，为所欲为。

于是。

当男孩与疯了的大师，合力抓住警察后，在大师的刺激下，他的杀人欲望达到巅峰。

他举起手里的刀，想瞬间结束警察的性命。

“理智”对他说：“杀人，你要坐牢的”。

“欲望”却说：“我们只是蚂蚁而已”。

这一刀下去，天就赢了。

人，就输了。

但。

此时。

疯了的大师，却向天奋力地伸出了手。

他开始与天对话——

你是老天 ?

我为什么会发疯

因为帮他改命

我知我帮他便会发疯，一直都知

为什么没去避?

为什么我还是疯了？

什么意思？

在大师的风水阵里，曾有一排葫芦藤蔓，刚开了白色的小花就被男孩毁了。

但，偶然留下的最后一朵花，还结出了葫芦。

他决定为男孩改命，也是因为他看到了花开，花落，结果，悟到了自己的命运。

凋谢后，才会结果。

他只有疯了，才能救人。

颇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之感。

所以，在男孩的刀准备插向警察时，他疯言疯语，却终于参透人生：

他喊出了一句让男孩突然冷静的话：

“我是花，我没输，是我自己选的！”

虽然，天命难违，它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在拉扯着每一个人的命运。

也有许多的未知。

与天搏斗无疑是蚍蜉撼大树。

但。

就连蝼蚁都有着对抗老天那种，以卵击石的勇气，何况人呢？

即使改变不了什么。

选择让理智留存，并走上另一条不会被天注定的路，不再顺欲望而为。

也许，就是赢了。

也是因此。

电影从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最终，变成了，万般皆是心，点点皆由人。

其中的转变，是郑保瑞之所以说这是他最“励志”电影的原因，也或许，是新一代的“银河映像系”的导演在回答对命运的悲剧性的答案吧。

于是电影结尾。

男孩走向了有阳光的地方。

只是，道路两旁依旧是黑压压的石屎森林。

或许每个人都是如此。

在一个悲观的世界里，依然会努力寻找光明。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

编辑助理：小田不让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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