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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毕节故事 | 水井之恋

2018-01-11 徐冰雪 云上毕节


九十年代初,我家所在的清毕南路成为第一批旧城改造的对象,为了城市的发展,几十年相邻而居的老街坊们怀着依依不舍,自此挥手作别。如今,站在麻园立交桥上,看到那四周高楼林立,霓虹闪耀,一片繁忙的城市风景。尽管拔地而起的工商银行大楼覆盖了曾经的老家,可留在记忆深处的时光,却更加清晰。



就在工商银行大楼后面沿河的路上,原有一口长约一米、宽约70厘米的长方形水井,叫做“聂绍安家水井”。井的四周和井盖都是由青石板所砌,能同时容纳两个人一起打水,终年不断的清水顺着一条小小的沟渠流到河里,也流过了我的童年。


听我那八十多岁的老父亲讲,这口水井是三十年代的时候他和几个小伙伴在河边玩耍无意中捣出来的一股清泉。谁也弄不清楚水源从何而来,倒是日积月累形成了一汪浅水潭,于是周边的住户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年复一年的修整,终于形成了那般古朴大气的模样。因通往水井的通道就在大地主聂绍安开办的客栈马房旁,于是大家习惯性地就把这口井叫做“聂绍安家水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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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在火焰般的烈日下,暖暖的河水波光荡漾,蓝湛湛的天空不时划过响着哨音的鸽子。河滩上一群赤裸裸的孩童牵着狗在浅水里嬉戏,少女们在水井边兴致盎然地用清甜冰爽的井水揉着从山上采来的野木瓜籽,用洁白的手帕过滤后拿回家,放上一点糖精,便是夏日最好的解暑佳肴。


前来挑水的邻里漫不经心地拉着家常话,时不时传来一阵笑声。若是家里来了客人,大人们会用一两分钱哄着自家小孩用小木桶提来井水,泡上几碗包谷做的老甜酒,招待远方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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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薄雾如烟似梦,清凉的夜风中星光闪烁,磨豆腐卖的人家挑着两只大桶,映着淡淡的月色去井里挑水。脚步声惊醒了沉睡的大公鸡和狗,惊动了河边草丛里的青蛙和蟋蟀,惊扰了萤火虫的梦。刹那间,鸡叫声、犬吠声、蛙鸣虫唱声此起彼落,也驱走了挑水人的寂寞。


每到雨季,猛涨的河水如一匹野马,咆哮嘶奔而来,淹没了水井,在那黄色的水浪中,晶莹的井水竭力推开压抑它的洪波,不屈不挠地涌出,像一朵朵透亮的莲花,瞬间又消失于混沌之中。不等洪水完全消退,人们就卷起裤腿,慢慢试着一步步走下通往水井的石梯,一只手稳住木桶,另一只手用木瓢去舀那涌出的甘露般之水,和夏天最热的时候一样,井边等满了挑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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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过后,井底积满了厚厚一层淤泥。在六、七十年代的时候 49 30555 49 15232 0 0 3854 0 0:00:07 0:00:03 0:00:04 3854,都是由居委会指派“四类分子”去清除。那时我们一帮小孩跟着去看热闹,见有些年纪较大的“四类分子”(地主分子、富农分子、反革命分子和坏分子),颤巍巍地用撮箕抬出从井里淘出的淤泥,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心里挺可怜他们。


想去帮忙吧,又不敢,因为有街道积极分子在旁边监视着的。当然,为了表示自己服从改造的决心,这些“四类分子”也会常常自觉的相邀去清理水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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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意肃杀的冬天,肆无忌惮的北风尖叫着,掠过之处,天地间一片惨淡,枯黄的草木无奈地抖索叹息着。河旁的低洼处结了一层薄冰,而井水的水面却雾气迷离,淡淡地弥浸在四周,就像是为井面蒙上一层柔曼的轻纱。挑水、洗菜的人挤满井边,熟悉的男人们相互调笑着打招呼,女人之间则相互耳语说着悄悄话。井旁的菜地里,三两树腊梅花正吐着幽香。


八十年代初,地区建筑公司买下了离水井不远处的一片菜地修建宿舍,从此以后,那清光流转的井水逐渐不再涌出,虽然没有干涸,却失去了澄澈甘甜,井旁也少了昔日的喧闹。随着时代的进步,一部分人家安装了自来水,没自来水的人家继续用水井里的水,因水位太低,只能把盖井的大青石板掀掉,用小桶系上绳子往井里提水出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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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有一年,那些住在水井周边的人家发生了伤寒,有的甚至全家都住院。经防疫站检验,据说是吃了带病菌的井水所致。于是政府有关部门免去了病人的医药费,强令这些人家都安装了自来水。至此,水井彻底废弃。


变成了深水坑的老井,只留下铺满浮萍的水面,井壁也长满青苔和杂草,成了赖蛤蟆和水蚂蝗的天堂,时有路过的调皮捣蛋的小男孩往里撒尿。直到九十年代旧城改造,这口曾经莹洁纯净的水井彻底封闭做成了水泥路,也变成了我们这一代人心中永远的回忆。



编辑:任佳丽  

编审:秦   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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