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归来已不是少年（连载三）| |新月儿

归来已不是少年（连载三）

文||新月儿

1996年初春我们家搬离了故乡东方红，2006年盛夏我再次踏上黑土地。下一站回到故乡还有什么犹疑呢！第三日清晨七点，我们搭乘开往东方红的火车出发了。我喜欢旅行，喜欢出发，喜欢那种人在路上体味到的漂泊和自由的感觉。这一次的远行于以往是那样的不同。无数次离开去的是远方，而这一次是回到我人生的原点。绿皮车破旧古老而又有些脏，我在河北很少看到。儿子嘟囔着：啥年代了，还有这么破旧的火车。

硬座车厢里闷热，小吊扇在我们头顶上方转动着嗡嗡作响，依然难解暑意。我宽慰儿子，“坚持就是胜利，到家就好了。从前妈妈上学那会还需要十三个小时呢。如今提速了，下午四点我们就可以到了。”儿子把脸转向车窗，说了句：我不会再来。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仿佛看到了年轻的自己，当年我离开的时候何尝不是如此倔强和决绝呢！

   火车不知疲倦向前奔跑着，一站又一站，很多我熟悉的站名，不断拉近着我和故乡的距离。无边碧绿的田野平铺眼前，树木像是画轴。山谷是淘气的孩子，跑到我的眼前，躲在我的身后，抑或突然出现侧面的车窗。小时候的我坐火车，喜欢靠近车窗的位置，感受烈烈的风，火车在转弯的时候我可以看到黑乎乎的火车头，它拉着长笛，甩出白色的水汽团，如龙摆着长长的车身。

   我的同学们在微信群里，不停追问着我到达的方位。初中同学周姐和萍儿，小学同学芝姐和玲妹早已经在车站等着接我。为了让我在故乡住的安心，玲妹在平安小区借了处闲置的房子。

  火车过虎林，过迎春，入小站我的故乡东方红。我按捺不住站了起来，透过车窗向外张望。我甚至需要把手放在胸口上，平复那颗怦然跳动的心。我跳下车，儿子紧随其后。一张张同样兴奋和激动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炳林，海东，萍姐，铃妹，芝姐，凤梅，周姐，我热烈拥抱着她们每一个人，大家感慨着多年后的我依然是老样子，儿子简直是我的翻版。

   平安小区里二室一厅的房子里干净整洁，室内设施一应俱全，床上用品明显是新的。海东患有腰间盘突出，腰还没有完全好利索，依然跑到超市搬来一大包矿泉水。玲妹说，你是扑奔同学们而来的，我们要安排的周到才可以。尽管故乡已无亲人，但是我的同学成了超越血缘另一种意义上的亲人。

周姐说，今晚初中同学已经提前预定颖妹妹了。你们小学同学就稍后吧！在周姐的安排下与初中同学的聚会成为我在故乡的第一顿饭。洗去路上的风尘，我换上了最平常的衣裙，红衣黑裙裤。不知为何，那句：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没来由地跳入我的脑海。不曾衣锦，依旧还乡！

 聚会的饭店名字很别致“双惠妈妈菜”，周姐知道我是回民，细心为我点着家乡菜，同学们陆陆续续到场。人到中年大家都胖了，岁月沧桑雕刻着我们的面容，但眉目之间依稀可辨从前的模样。十多个人紧挨着坐了一大桌。儿子不太习惯凭空之间突然多了这么多阿姨们，有些拘谨。而我的同学们看着我们娘俩，一边感慨着基因的强大，一边感慨着匆匆流年中自己如何不老，孩子们都到了当年我们的年龄。

举杯，夹菜，像大多数同学聚会一样，席间少不了共同的追忆，忆尖山春游中亮子他们的走失，忆我们的王建华老师对大家的作文指导。同学们回忆着我过去的样子，一个腼腆内向却爱傻傻笑的女孩，记着我的作文写得好。同学陶涛还笑着说，王老师是真的喜欢你这个学生，看你那眼神都不一样。大家哈哈大笑，共同的回忆瞬间让我们回到了最初的简单，一起唱着青春之歌，寻找回来的世界。

如此这般，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就像走马灯一般赶赴同学们为我安排的各个聚会。回来后我细数了一下，酒局得有十次之多，淳朴热情的同学们尽其所能款待远方的我，让我过意不去。其实故乡小镇随着最后一个企业贮木场的解体，经济已然衰败。生活在故乡的同学上有老，下有小，有哪一个不是在生活的旋流中苦苦挣扎！行文至此，我的泪水就像冬日里的飞雪簌簌而落，扑了我一脸。(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原名：张颖，笔名：新月儿，生于1974年，河北省廊坊市某院校老师。酷爱文字和音乐，也是一名旅行者，尤喜长城。2017年开始写作，从此开始我手写我心的日子。回首天涯，一抹斜阳，数点寒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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