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岁月(十九)(二十) 作者:尚 榕

醉 （十九）

作者:尚 榕

小道消息不时传来，什么邓小平借复出工作之机又与中央唱反调二进宫了，什么清明节天安门长安街闹事了，还有那些与中央文革唱反调的文章、诗词的手抄件在知青的手中悄悄的、大把的传递。知青们很多都不去出工了，你串到我队来，我俩又串到他队去，相互传递着各种小道消息。

串队者象滚雪球般队伍越拉越大。除了偷鸡摸狗，便是抽烟喝酒。白天广播收音机里讲的都是无产阶者文化大革命又取得了如何如何的胜利，用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人民医生把世界难题都攻克了，让千年的哑巴都开口讲话了。晚上那边说的又是一套。我们听来听去觉得是像在神话梦话胡话，讲的反正不是我们身边现实发生的事。懒得听这些离我们不近不远的龙门阵，还是听听《三下南京》《一双绣花鞋》《基度山伯爵》这些传奇故事热闹哟。 

想听故事可以的，但是要付报酬的。说书人要先打开烟喉过几口瘾才开口，讲到热闹精彩之处便要去屙尿了，赶快把烟泡子打起，好听更热闹的。听众大家都给说书人轮流敬烟，唯有我的“春耕牌”没人愿光顾，于是洗碗便是给说书人支付的工资了。 

成都老知哥也和我们搅在了一起，他们中有些人硬是比我们脑壳好使。抽烟本是公有制，谁有都要拿出来充公。可人家一屋子五个人发三转便把烟盒弄扁扔到墙角去。半夜大家起来拣烟锅巴别个总能拣到整支而折成两半截拿起抽。去河里炸了鱼，五六个人一大洗脸盆围倒，我们才吃了一两条人家桌上就堆了一山鱼骨头，等盆里消灭光我们吃鼓眼儿子饭时人家才津津有味的在那剔自己面前码起的鱼骨头。但人家嘴巴甜的象抹了蜜样直把你夸得美磁磁的便不计较他的狡黠了。 

天还没亮我们还在蒙头大睡他两条子便进城去赶场挣钱了。小晌午人家就收获滿满的提着肉凯旋而归了。大队代销点柜架上灰尘多厚的酒瓶子抹净，居然是两元零两分一瓶的剑南春。赶紧扯一瓶来高兴一盘哟！ 

肉端上了桌，酒打开了盖，围定亲人桌边坐。见者有份，不会喝酒学倒喝，头回不会二回会。几条子提前商定了要把我整趴，每次举杯人家都假打，从未沾过酒的我才两三口就手舞足蹈的张扬了起来，一边吆喝着黄河之水天上来，一边吼着不干就是龟儿子，整到整到就头重脚轻语无伦次了。队长从门口过看到我嘴里说的什么我也没听清楚便觉得在说我，不由分说抄起扁担就朝队长头上劈去，吓的他驾起簸箕云般地逃窜我却在后边穷追不舍。他慌不择路的跑到秧田尽头才发现不知是哪个用刺笆架把路封了，回头见我已追拢了已无路了只有一窜跳进水田里，神志不清的我仍紧追不捨，两人在上午才开了秧门的水田中几圈跑下来把秧苗象用耙耙过般的让很多秧苗都漂在水面上了。看热闹的兄弟伙们见我真醉了怕出事这才把我架回了院子里，可我还在环(横)板顺跳的大吼大闹，众人见无計可施只有弄了根绳子把我绑在柱头上。 

这一绑，酒一下都吓醒了，忙着求饶下话的让给我解绳子。在给我约法三章后松了绑，将歪歪倒倒的我扶上了床。刚一挨枕头一偏一口酒涌出喉头哇哇的吐了一床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半晌午我才昏昏沉沉的爬起来，头痛的就象唐僧在给我念紧樞咒一样难受。同队的老大哥忙让我洗了个冷水脸，又让我喝了碗稀粥，人才慢慢回了阳。他说平常你娃提劲打靶说会喝酒，这才晓得你冲壳子！二天再不和你喝了，你一晚上不醒把我们吓惨了！

串 队 （二十）

作者:尚 榕

那时的我们男女界线分的很清，同窗共读几年的同学因性别差异几乎没有相互接触交流。直到花甲之年有好事者借发达的通讯工具别出心裁的建起了同学群，哪知竟是一呼百应！分手几十载的昔日学友终于得以重聚，见面之时握手拥抱，互诉思情直把人弄的眼泪咕嘟的。哪个班花的老公人才怎样怎样还不及本班的谁谁谁，哪个帅哥得了妻管严现正从事着人类最伟大光荣无私无酬无怨的家庭煮夫的崇高职责；什么早知你我同城定来找你说不定有缘成为我的那一位呢。那情那景看的让人热泪盈眶真想把那逝去的青春找回来哟！ 

当知青了，下到农村生产队，一个人就是一户人。出工时同社员在一起有说有笑，收工回到家却是冷锅冷灶。打起电筒去井上担回水，生火煮饭，冷冷清清。从小一大家人一大街人一大班人群居的日子过惯了，忽然来到荒僻农村，独居一室，孤独寂寞的我们真还不适应，心念中随时都期盼着家人朋友同学邻居的不期而至。每次若有知青路过 家门口，不论相识与否都象遇见亲人般热情接待，互诉寂寞之苦，友谊之真。十天半月若见不到一个知友，便憋得心中发慌，腿杆不听使唤的就跑到了知友家中，大家一见面一交谈一杆烟一杯水一碗饭心中的憋屈不知怎么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当知青时男生特别爱相互走动。一走动便无法出工挣工分，当地干部给这种活动取了个名叫"串队"，意为不好好劳动挣表现，走乡串队贪玩耍，好逸恶劳坏习气！

但我们知青不吃那套，心中压抑久了，憋屈久了便要想法发泄。三两知友在一起酸甜苦辣一通倾诉，苦水一倒便通泰了，顺畅了，心绪平和了。

那年，某一天去邻社赶场，路边听当地人说此地也有剑阁知青是个女娃儿，打听到名字后断定是同学便兴高彩烈地去场上购置了生活用品，又专门买了肉也没在场上多呆，便返回找到了她的住处。 

门锁着。院里的大娘问明了我的来意后很快便将正在出工的她叫了回来。见到学友前来拜访，高兴异常地说到"出工时就有人在讲有知青打听我，原来是你"便将我请进她家。

屋中摆设和所有知青一样大同小异，不同的是家中非常干净整齐。这时已无同学时期几无交往的拘束，相互告知毕业分手后的各种经历和所知学友的踪迹。不一会儿热腾腾的饭菜已端上了桌，两人边吃边讲身边已知未知之人之事，午餐便在愉悦的氛围中结束。 

农村的午饭吃的较晚，这时已约摸下午两点了。看见骄阳似火她便让我午眠，她到邻居家休息。饭饱汤足的我躺在学友的床上，一股淡淡的幽香顺着嗅觉渗入心脾，那是何等的芬芳哟！几口浅呼吸便让我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学友早已候在屋中，太阳已偏西。她问我她这时想回城去，看我如何打算，我才猛然明白了男女独处带给她的不便。就顺着她的话说我也要回城于是就结伴而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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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尚榕，又名尚勇，男，62岁，四川省剑阁县人，现定居绵阳。四川省知青沙龙俱乐部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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