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莫迪废钞令2.0短评
梵华荐语
刚发完GTKH先生的莫迪废钞令文章，莫迪居然再启废钞令，将印度2000卢比的钞票逐步退出流通，很有意思！我不禁思考，莫迪再次废钞，到底图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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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莫迪废钞令2.0短评
一、前言
《莫迪经济学鉴赏》系列第四篇《废钞令豪赌》系统梳理莫迪于 2016年11月8日高调出台的废钞令（以下简称‘废钞令1.0’）黯然退场幕后的始作俑者以及算计演绎等，并引用当前舆论共识论其成败为总结：“……直接经济影响得失参半、间接经济影 响争议不断、政治博弈得不偿失，莫迪【废钞令 1.0】是一场失败的豪赌。”
《废钞令豪赌》也引用印度知名财经记者A.K. Bhattacharya 著《The Rise of Goliath: Twelve Disruption that Changed India/巨人崛起: 12项改变印度的巨大转变》的总结：“废钞令的鲜明教训使得今后印度任何其他领导人大概率都不会重蹈覆辙。”然而，《废钞令豪赌》也指出：“……鉴于废钞令叙事不断被修正的先例，不排除有朝一日因某种特殊因素的出现，几经修正的废钞令叙事‘修成正果’，在天时—地利—人和作用下神奇地符合莫迪选票政治适时需求而一夜间咸鱼翻生、变成莫迪经济学的香饽饽。”
2023年5月19日，印度央行突发宣布把 2,000 卢比面值的纸币从流通中撤出，并要求所有人在9月30日之前将手中的2,000 卢比面值纸币兑换或存入银行；纸币兑换 从5月23日起开始运作、然而每次兑换限额为20,000 卢比（以下姑且简称‘废钞令2.0’）。（笔者注：2,000卢比面值纸币是因应废钞令1.0而开始发行的新纸币，新发行之际因与废除500卢比和1,000 卢比面值纸币同时并行而显得自相矛盾并备受诟病。）
本篇短评整理目前公开信息，阶段性评论印度央行这一次的突发行动。
二、废钞令2.0政令内容
废钞令2.0政令主要涵盖六个重点（来源：今日印度、印度时报等媒体2023年5月19-20 日报道）：
(1) 印度央行援引“Clean Note Policy/洁净纸钞政策”把2000卢比面值纸币从流通中撤出，但这些纸币依然保留合法货币地位；
(2) 2000卢比面值纸币并非常用交易货币。这些纸币的使用量从2018年3月31日的6.73万亿卢比（占流通纸币37.3%）下降到 2023年3月31日的3.62万亿卢比（占流通纸币10.8%）；
(3) 流通的其它面值纸币足以满足公众需求；
(4) 那些手中握有2,000卢比面值纸币的人士可以将这些纸币退还给银行，或从银行分行兑换成其他面值的纸币。存入银行账户可以在现有指示的约束下不受限制地进行；
(5) 如果将2000卢比面值纸币兑换成其他面额的纸币，每次限额为2万卢比。银行将在2023年9月30日之前为这些纸币提供兑换和/或存款便利；
（梵华注：从兑换期限和限额来看，莫迪废钞2.0都很宽松，不会造成2016年废钞1.0时混乱的局面，因此对社会的冲击应该非常有限。那么莫迪这么做到底有啥用呢？能限制到谁呢？我头脑风暴般想了想，莫迪废钞2.0政策出台的原因可能有三条：第一依然是反对党背后的政治黑金或者腐败分子的黑钱，因为莫迪当前对银行资金的监控和追踪能力都比此前有了长足的进步。即便这些黑金通过蚂蚁搬家的模式重新进入银行系统兑换成新钞，莫迪政府或许觉得也能顺藤摸瓜予以打击，对此，我不是很看好，废钞1.0的经历告诉我，印度人民的“创造”是不可估量的，黑金总能找到办法洗白；第二是借此助推电子支付或数字货币的发展，这样既能更好监控和打击黑金，也对电子支付的企业是巨大的利好，某些印度财阀及其关联的政客又能打捞一笔；第三可能是2000卢比的假钞太多了，前阵看过一个印度的电影，名字忘了，就是讲一个犯罪集团如何做2000卢比假钞的，不排除艺术来源于生活啊！）
(6) 印度央行已建议银行立即停止发行2000 卢比面值纸币。纸币兑和/或返还纸币的过程将于5月23日开始。
据信，2017年至2021年期间，印度央行发行了121.733亿张 2000卢比面值纸币（总面值高达约245万亿卢比）。另外，印度官方来源指出，印度央行已于2018-19财年停止铸印2000卢比面值纸币（来源：印度教徒报前线，2022年4月2日）。换言之，假设2023年3月31日共发行了245万亿卢比的2,000卢比面值纸币，而仍在市场流通者仅有3.62万亿卢比，则高达98.5%的 2000 卢比面值纸币去向成谜，变相成为最新的藏匿黑钱工具一说甚嚣尘上，与黑钱叙事相配套的假钞叙事也应运而生。
此外，根据坊间流传，莫迪政府实际上已经早已暗中启动收缴2000卢比面值纸币行动，废钞令2.0政令只不过是官方正式宣示行动。
三、废钞令2.0时空背景
废钞令2.0出台约一周以前，莫迪领导的印度人民党于2023年5月10日，在印度南部大邦卡纳塔克邦输掉了邦选举。虽然印度人民党大体上控制了选票流失（整体得票率比上届邦选举略低0.35%），但由于多数票选举制度使然该党流失高达38个邦议会议席而败北。有关印度人民党在2023年卡纳塔克邦选举败北的原因尚未定案，但大体上指向邦政府腐败无能、底下阶层民生疾苦、以及宗教族群不和三大方向。某位亲印度人民党人士分析指出，莫迪在邦选举最后冲刺阶段现身卡纳塔克邦以个人魅力力挽狂澜，才挽救印度人民党于重大败选、是该党勉强得以维持整体得票率的关键。
2023年3月16日，莫迪在卡纳塔卡邦拉票| 图源：印度时报
2023年5月19日印度央行突发宣布废钞令2.0之际，莫迪人在日本进行访问，废钞令2.0文告由印度央行行长Shaktikanta Das发表。此人在废钞令1.0之时代表莫迪政府发言、积极‘护主有功’而最终官升央行行长，此次再度作为废钞令2.0门面人物可谓驾轻就熟。四、废钞令1.0与废钞令2.0比较废钞令2.0政令新鲜出炉，刻下仅能简短将其与废钞令1.0进行粗略比较：(1) 废钞令2.0于印度人民党在卡纳塔克邦选举败选之后出台，与废钞令于印度人民党自2015年末至2016年连续在多个邦选举败选之后出台，莫迪面对的政治压力有相似之处；(2) 废钞令2.0由印度央行恰逢莫迪人在国外之际发布，与废钞令1.0由莫迪亲自高调发布大相径庭；(3) 废钞令2.0政令全文使用官僚用语，把废钞令2.0定位为行政调整、只字不提黑钱。反观废钞令1.0政令使用政治用语，直指所谓：“打破腐败和黑钱的钳制……由‘anti-national /叛国’和‘anti-social/反社会’份子窝藏的500卢比和1,000 卢比大面值纸钞将沦为废纸… 解决伪造印度纸钞、有效消除囤积现金黑钱、并遏制假钞资助恐怖主义……”。(4) 废钞令2.0撤回2,000卢比面值纸币并保留该纸币合法货币地位，与废钞令 1.0即刻废除500卢比和1,000卢比面值纸钞、马上取消该纸币合法货币地位，操作上截然不同；(5) 废钞令2.0 撤回的2,000卢比面值纸币占流通纸币10.8%，而废钞令1.0 废除的500卢比和1,000卢比面值纸钞所占流通纸币86%，两者规模不再同一个级别。有趣的一点是，印度某知名电视平台同时采访了印度财政部副部长与印度人民党某发言人，前者一味强调废钞令2.0是印度央行‘独立自主决策’采取的行动、只字不提行动目的，而后者则毫不讳言废钞令2.0是冲着打击黑金而来（来源：Times Now，2023 年5月19日）。纵观以上比较，可以清楚观察到在时机选择、台面上运作、政令叙事与用语、操作规模与细节等，都指向莫迪政府深刻吸取了废钞令1.0 失败的教训。综合目前多位评论员的看法——包括亲印度人民党、亲莫迪人士——舆论几乎一致重申废钞令1.0是失败的实验——并期许废钞令2.0不重蹈覆辙（来源：Times Now、Republic World 等媒体，2023 年5 月19日）。多位评论员也认为废钞令2.0 对普通老百姓影响有限，言外之意是莫迪展现‘亲贫’立场的利好；“一项把富人油水吃干抹净的计划所渗透出的政治吸引力是无人可抗拒的”（来源：Puja Mehra著《The Lost Decade (2008-18): How India's Growth Story Devolved into Growth Without a Story/失去的十年(2008-18)：印度的增长故事如何退化成没有故事的增长》）此外，废钞令 2.0 意外逼迫印度舆论界重新审视废钞令 1.0，结论基本附和《废钞令豪赌》的总结。然而，废钞令1.0 幕后灵魂人物——莫迪心腹亲信、国民觉醒阵线 联合召集人Swaminathan Gurumurthy/古哥——目前尚未公开出面发表看法，因此莫迪政府真实算计如何、废钞令2.0 是否意味莫迪意图扭转败选厄运，或按捺不住废钞令1.0的失败故执意重来、人为操作欲令废钞令咸鱼翻生，此时盖棺定论尚早。GTKH
2023年5月20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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