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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永远无法被征服的雪山,和发生在这里的96小时

Wildamaze 荒野气象台 2019-04-09

在这个春日,荒野气象台“逃离”北京,来到了位于云南省迪庆藏族自治州的德钦县,在梅里雪山脚下开启了 96 小时的探索之旅。也许这里对于很多人来说是陌生的远方,但雪山的壮阔的自然风光、酒店匠心独具的现代设计和当地居民的独特文化仍让我们着迷。

——台长

离开梅里的那个早晨,我有幸目睹了“日照金顶”,这样的场景并不是每一个来到既下山·梅里酒店的客人都能见到的——


在夜色还未完全褪去时,梅里雪山的主峰卡瓦格博在流淌的云海中逐渐现身,阳光先是点亮了山峰的尖端,然后慢慢向下推进,直至将整座山染成了耀眼的金色。



我认为这是某种美好风景的召唤。毕竟,在这恢弘而神秘的雪山面前,当你希求见证些不寻常的风景时,人的执念会显得无力且不合时宜,只有放空自己的欲念,真正伟大的风景才会现出真容。


在今天,登顶地球最高峰珠穆朗玛峰已经不是新鲜事,但世界上仍有一座山峰从未被人类所征服,这就是梅里雪山的主峰——卡瓦格博。

 


梅里雪山又称太子雪山,属于我国西南边陲的横断山脉,位于云南省迪庆藏族自治州德钦县和西藏林芝市察隅县的交界处,正处世界闻名的金沙江、澜沧江、怒江的“三江并流”地区,距离省会昆明 849 公里。


离梅里雪山最近的机场是迪庆香格里拉机场,从北京出发并没有直飞的航线。如果乘坐中国南方航空在重庆转机需要 5 小时 50 分钟,而乘坐东方航空经停昆明的航班则需要 7 小时 5 分钟。我此行前往的酒店既下山 · 梅里就位于面朝雪山的德钦县雾浓顶村,从迪庆香格里拉机场到达,还需要 3 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梅里雪山平均海拔在 6000 米以上的山峰有 13 座。在当地藏民的心中,并无“雪山”之说,只称梅里为“神山”,每年来到这转山朝觐的信徒不计其数。


主峰卡瓦格博海拔 6740 米,是云南省的最高峰,也是藏区八大神山之首。2001 年,出于安全和当地文化因素,中国法律禁止了在卡瓦格博的一切登山活动。



早在上世纪 30 年代,美籍奥地利植物学家约瑟夫 · 洛克就曾在美国《国家地理》发表的探险日记中称卡瓦格博为“世界最美之山”。


在那之后,受洛克的启发,英国作家詹姆斯 · 希尔顿创作了小说《消失的地平线》,以藏传佛教的理想圣土香巴拉为原型,虚构了一个名为“香格里拉”的乌托邦,但这却成为了现迪庆香格里拉市的来源。


如今,香格里拉已是东西方人眼中宁静祥和的人间乐土的代名词,梅里雪山也仍以其恢弘壮美和圣洁神秘跻身中国最美雪山之列,我此行前往的既下山·梅里就位于梅里雪山下。



抵达梅里

 

从北京出发,经停重庆换乘高原飞机,航班提前抵达迪庆香格里拉机场。走出机场,接过酒店管家事先准备好的热姜茶,我才从降落前飞越雪山遇到气流时颠簸的眩晕中回过神。


不过,从香格里拉机场前往既下山 · 梅里所在的雾浓顶村需驶过纳帕海依拉草原、穿越海拔 4000 多米的白马雪山隧道,这 3 个多小时的盘山路显然让人无法在此时就放松下来。

 


天色渐暗,车窗外的景致也愈发模糊,只留下山岭如刀削般的俊朗轮廓。身体随着蜿蜒曲折的崎岖山路不受控制地轻晃颠簸,呼吸还未完全适应 3000 米海拔的稀薄空气而略显急促,这一切都比视觉更真切地提醒了我,现在已然不是寻常的都市场景。


我忽然想起王安石《游褒禅山记》中的一句话: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



抵达酒店的时候,等候的工作人员向我们献上哈达,壁炉里的篝火和大堂温和的光线让我长舒了一口气,经过一整天的颠簸,我们终于来到了既下山·梅里。


酒店位于云南省德钦县雾浓顶村,这是一个只有 22 户人家的小村落,如今“既下山·梅里”酒店作为小村落的第 23 户人家正式来到这里。



正像诗人马骅所写:“我最喜爱的……是山顶上被云脚所遮掩的透明和空无。”在既下山·梅里酒店,你可以看到远处的梅里雪山,安静、恢弘、孤绝,这是自然带来的最珍贵的礼物。


酒店建筑由传统的藏式民居改造而成,我入住的 102 房间位于整个建筑的西南角,房间正对梅里雪山,侧面的浴室则面向白马雪山。



在高海拔地区的第一天,人极易产生严重的高原反应,此时如果不小心感冒则会使各种身体反应加剧。


所以在来到这里的第一晚,我们被建议不要洗头或洗澡,以避免着凉的风险。而即使房间里安装了地暖,第一晚的温度也不宜调得过高,容易加重高原反应。


我在疲惫中简单清洁了自己的仆仆风尘,整理好行李,最后又拉开酒店的窗帘,以期望第二天一早能看到雪山,这才开始认真观察房间的室内设计。


室内的家具和摆件多为木质、粗陶,布艺沙发和窗帘则是原色的棉麻;床铺正对的立柜上以一幅暖色的抽象画和风干植物枝叶作为装饰,角落里还有一幅雪山花卉的水彩画。



浴室在房间进门的左手边,里面设有单独的电热暖气以保证温度,洗漱用品则来自澳洲有机环保护肤品牌 Appelles。



Wabi-sabi


既下山·梅里酒店的前身是本地小有名气的季候鸟旅馆。毕业于哈佛大学的建筑师赵扬将原本两层半的建筑改造为三层半,在保留原本藏式民居的“堡垒”结构的同时,以水泥混合传统的夯土,兼顾藏地村落的气质和现代建筑坚固、保暖的功能性需求。


与此同时,室内设计师谢柯为酒店带来了丰富的细节,也让既下山·梅里在融入当地的同时,向外散发出一种更加深刻、现代的气质,它试图为每一个逃离到雪山下的都市人提供一个接纳之处,无论你到这里寻找宁静或是繁华,都不会显得突兀。


既下山·梅里将自己的设计风格阐释为“侘寂”(日语罗马音:Wabi-sabi)。这是一种以接受短暂和不完美为核心的美学理念。侘寂的美有时被描述为“不完美的,无常的,不完整的”,它的特征包括不对称,粗糙或不规则,简单,经济,低调,亲密和展现自然的完整性。

 


顶层的卡瓦格博酒吧便是建筑师赵扬以轻质钢材加盖的部分,命名就源于酒吧正对的、梅里雪山的主峰卡瓦格博。

 


从楼下步行来到楼顶,在高原地带这样的“剧烈运动”让我有些气喘,心脏也仿佛要跳出胸腔;走到室外,感官被无限放大,我集中注意力于呼吸试图平静下来。


高原拥有天生的极简主义。由于空气的稀薄,在这里做任何事情都显得十分“冗余”。换句话说,既下山·梅里是一个最适合安静与思考的地方,而卡瓦格博酒吧是整个酒店视野最好的部分,你可以在凝视雪山的同时凝视自己。



传统的藏式民居通常会有一个进深较大的中庭,受限于建筑结构,中庭往往晦暗不见天日。为了满足采光需求同时加强空间的戏剧性与仪式感,建筑师赵扬以藏族寺庙的金顶为灵感,在中庭上方修砌了一个弧型的金顶。


这块金顶制作起来颇有难度。需要先利用 20 厘米见方的铜板相互串联、两端固定悬垂于天花板,以自然曲线为模再依次贴上金箔,避免了人工抹出吊顶曲线的刻意和不自然。



金顶既隐喻着梅里雪山的奇观“日照金顶”,也是象征着光明与神圣的藏文化符号;由顶层照射进建筑内的光线经由金顶反射,更让中庭二层的图书馆有了一种特别的精神氛围。


酒店二层的图书馆名为雪山短歌,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青年诗人马骅。2003 年,毕业于复旦大学的马骅来到德钦县云岭乡斯浓村明永小学做义教,《雪山短歌》正是他以梅里的生活和德钦民歌为灵感创作的诗歌集。



图书馆的地毯、对侧的墙面均由传统唐卡的佛像图案解构演绎而成。不同于具象的宗教符号给人带来的压力和紧张感,抽象的符号更加隐晦地传递了整个场域的精神力量,藏区的在地性也得以温和地被表达。



比起明亮的中庭,走廊略显昏暗。管家介绍说,走廊的设计是建筑师受藏地“中阴之路”的启发而刻意为之。在藏传佛教中,死亡并非生命的终结,当灵魂脱离肉体,在生死的旅程中走过恐惧与希望并存的中阴“隧道”,人方才得领悟生命的真谛。

 


进入房间,视线豁然开朗。不论哪一种房型,房间内的窗户都是一体的、无窗框的,听说这是建筑师赵扬为了保证室内观看风景时不受阻断的完整性而特意设计的。而通风的部分被他巧妙地安置在了窗框之下。



不同于江南水乡温润环境下的人与自然的“天人合一”,在大自然更加粗粝强势的藏地高原,虔诚、内敛、克制才是这里生存之道。同样,在处理酒店的室内设计时,内向与朴素就成了室内设计师谢柯演绎既下山 · 梅里东方美学的核心。

 


模仿藏式民居的木门、黑灰色竹制墙面、当地植被的干花与装饰画,低调贯彻了 “Wabi-sabi”的设计风格,略显枯槁、简素至极,却又让人倍感亲切。


房间内摆放的书籍和装饰画都各不相同。梅里雪山所在的“三江并流”地带是我国物种最丰富的地方之一,这些装饰插画所呈现的均是本地独特的植被。值得一提的是,房间内许多家具是设计师从当地人的旧宅中回收而来,个人化的使用痕迹给了这些老物件以时间的魅力。



酒店主体建筑依山坡地势向下延伸,穿过狭窄的走廊,视野突然变得开阔,这里是位于酒店一层的餐厅。



餐厅朝南,直面雾浓顶村与白马雪山,从大堂进入,有种下一步便会走进村落的错觉。这让酒店建筑与村落的关系变得异常有趣。



明永冰川


第三天上午,雪过天晴,我们决定前往前日由于天气原因未能探访的明永冰川。明永冰川位于卡瓦格博峰下,是一条低纬度热带季风海洋性现代冰川,它也是我国境内纬度位置最低、海拔高度最低的冰川。

 

明永冰川在藏语里称“明永恰”,“恰”有冰川融水之意,“明永”则意为火炉,这得名于冰川附近温和的气候。不过,由于气候变暖的影响,明永冰川在过去的四年里已经后退了 200 米,我们的向导也十分惋惜地说,在他小时候,在山脚就能看到冰川,现在却不行了。



从酒店所在的雾浓顶出发,途经德钦县城、澜沧江河谷,驱车近 2 个小时,才到达冰川下的明永村。在这里换乘电瓶车绕山路上山,还要近 10 分钟;再后的山路,就只能徒步前行。

 

山路并不好走,高海拔的加持更让我们刚走出不远便气喘吁吁。我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冰川,却忽然想起《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里主人公的“教诲”,如果你急于完成某件事,那么说明你并不是真的在享受它。

 

在森林中仔细辨别松木的香气、听潺潺的溪水和鸟鸣、看山尖的云卷云舒,也不失为一种都市生活的逃离。只身处偏远之地是不够的,还让心要沉浸其中才是。



从明永村到冰川身侧的观景平台,海拔提升了 1000 多米,横跨亚热带干暖河谷、温性针阔混交林和硬叶常绿阔叶林三个垂直分布带,植被极其丰富,我们也认出了许多有趣的植物。

 

常青藤的圆形果实在针叶树木为主的森林中非常显眼,我们一下就注意到了它。它是常绿木质藤本植物,对环境的适应性很强。



雪山上最常见的就是针叶树种了,这种银杉被植物学家称为“植物熊猫”,也是国家一级保护植物。它生于海拔 940-1870 米的山脊地带。



这是我国特有的川滇高山栎,开始我错把它认成了冬青。它是一种常绿乔木,常生长在山坡向阳处或高山松林下。



走到半山腰时,抬头仰望雪山与冰川,我方才意识到,在来的路上,我们 2 个小时之前便已经与它相隔遥望。但是兜兜转转,在山间的公路盘绕了许久,才最终来到它的脚下,得以一窥其样貌。



抵达边境似乎就需要这样的辗转反复,我们早已与其相遇却未能及时辨别,只有亲自“吃了苦头”才得以清明。在遥远的雪山,抵达内心的边境,这便是来此“修行”的意义。


当最终来到冰川观景台,我用力呼吸,用嘴巴和胸腔感受这夹杂着松针味道的湿冷空气,数着每一次吞吐时心脏的跳动,辨别运动过后不同部位肌肉的酸麻,眺望我们来时的河谷山脊,让目光聚集再失焦…


在都市语境下的“温室”中,我们被外界的诱惑困扰,注意力不断被转移分散,总是难以回归自身。来到雪山,我们转机乘车步行,走了太远的路;可最终,路还是在脚下,无论向何方延展,永远通往内心。


梅里雪山所在的迪庆藏族自治州山区平均海拔在 2200~2800 米之间,普通旅行者可能会因暴露在低压低氧环境中而产生高原反应。以下是我们认为需要注意的地方:

 

❶ 进入高原地带应做好心理准备,但也要避免不必要的紧张。一般说来,大约 3~4 天人体便可以适应高原环境(但也因人而异)。高原反应是可以预防治疗的,比如提前服用如红景天口服液等抗高原反应的药物。

 

如果没有锻炼身体的习惯,进入高原前最好不要临时抱佛脚地锻炼。保持正常生活节奏,让身体处于健康状态即可。不要带病进入高原。

 

抵达高原的第一天应避免洗澡、洗头,不要剧烈运动、暴饮暴食。要注意放松心情,保证休息和充足的睡眠。

 

如果呼吸困难、气喘严重导致难以入睡,可以垫高头部或采取侧卧睡姿,以便使呼吸更加顺畅。必要时可通过吸氧、服用止痛来片缓解症状。


高原地区天气变化快、昼夜温差大、紫外线较强,应备好不同厚度衣物,注意防晒。部分地区空气湿度较低,应注意皮肤及呼吸道、鼻腔的保湿。


编辑、撰文:鱼尔布开克

摄影:Andy、鱼尔布开克


文章已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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