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国内最时髦的时装展，更想让你看到可持续时尚

可持续和时尚，听上去是一对矛盾的名词：理想中的“可持续践行者”，似乎应该坚定地执行断舍离，所有服装都应严格地满足实用原则；而时尚界的时间，是以“季”来划分的，每季推出新衣，旧衣成为过时品，堆进闲置空间。

一边是不断升温的地球、不断枯竭的资源，另一边则是消费欲望、物质享受的不断更新换代，这样的矛盾有可能被打破吗？一个人可以既热爱时装，又不制造更多浪费吗？时尚产业可以既制造美丽，又承担起环境责任吗？

几乎没有人知道标准答案。在《can U？》「有料」可持续时尚美学展览中，策展人和艺术家们选择先交出自己的答卷，再把答题卡交给观众。

但并非所有对时尚或是可持续感兴趣的人都能成为观众，因为展览刚刚宣布开展，前三日的预约就已经约满。

这不仅是上海“复工”后迎来的首个时尚展，实际上在可持续时尚的主题下，国内还没有过如此规模的尝试。

● 在永福路 52 号展出的《can U？》「有料」可持续时尚美学展览

● 展厅一层“情感衣旧”展区中展出的 Uma Wang 2012 秋冬女装

● 展厅一层空间“Can U Consume？”中展示的装置作品

● 艺术家 Celia Ju 创作的多媒体沉浸式装置“不要温顺的走进一天”

我们熟知的三位策展人各自都在时尚行业有资深、丰富的经历，让他们办一场和时尚有关的展览并不是最有挑战的事——去此时此刻上海最时髦的展览看衣服？当然可以，但《can U？》「有料」更想让你“看到”的是可持续时尚。

如今，“只有可持续才是时尚行业的未来”已经成为了几乎所有从业者的共识，问题在于，怎么把这个共识传达给更多人？

“几乎没有人知道，

怎么办一个好的可持续时尚展。”

这次展览的主策展人、canU 可持续时尚内容平台创始人崔丹在策展过程中，深刻地感受到了可持续时尚与大众之间的“信息差”：“不论是学院中的研究，还是政府的诉求，都面临着没有走向市场的痛点”。这也意味着，大众并没有感知、认同“可持续时尚”的机会。

崔丹

“这个时代应有的时尚是什么？无疑就是可持续。”

在崔丹参与的一次论坛上，一位政府领导分享了自己的看法：“国内已经有很多前端的相关政策，许多研究和供应链的水准也很高，可是为什么我们做的事情大家都不知道？——能不能用时尚圈的玩法把这些循环经济、可持续发展理念推广出去？”

这种迫切性，也让崔丹决定：“我们一定要做这件事。”与此同时，正因为身处时尚行业，我们都知道崔丹无论在曾经的时尚媒体、还是当下从事的工作中，都是行业最有影响力的人之一，因此，很容易就对他说的另一句话印象深刻：“我就是要做跟别人不一样的，我就是要做更新的东西。”

实际上，canU 就是崔丹做的“不一样的东西之一。这是一个专注于可持续时尚的综合平台，它以时尚产业为出发点，涵盖了各种可持续生活方式。这个平台思考过种种问题，譬如如何让时尚产业的运行方式，与保护自然的责任匹配，如何在消费欲望中建立起新的循环系统——但最重要的是，关于“可持续时尚”，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在这次展览之前，canU 就已经做过了可持续时尚议题的尝试：每年两度与上海时装周合作的“有料”展览，邀请时装行业上下游的企业和平台，共同探讨服装面料的创新研发思路。而这次展览，在策展人们的构想中，则是和“产业篇”互补的“美学篇”——通过内容和创意，更直接地在观展人心中种下“可持续”的种子。

● 2021年，有料×新天地快闪展览

● 2021 年春夏上海时装周上的有料展览，主题为“融合·新生”

Monica Mong

“以‘外围人’角度入圈，从美学出发，借艺术包装，以人的情感为本，用创意说故事。”

联合策展人、canU 可持续时尚内容平台创意总监 Monica Mong 在策展中，思考的则是如何让这个严肃的话题变得更可接近。“可能大家一看到可持续时尚就会觉得是一个很高深的话题，但我选择的切入点是用美丽的、有创意的东西先抓住观众们的注意力。”

“我其实是意外地开始学习可持续时尚的，曾经也不够理解这个概念——在美国的语境中，我会觉得可持续时尚是一个非常 cynical 的话题，也找不到与自身相关联的切入点。”联合策展人、独立可持续领域内容策划人 Yidi Chen 说。

Yidi Chen

“以学生心态研习可持续，以设计师思维运用可持续，以艺术家方式呈现可持续”

但当她进入时尚行业之后，发现行业中追求的视觉与物质之美，其实与环境资源的紧迫存在巨大的冲突。同时，业界对可持续时尚的关注，更多地是从学术和研究领域出发；而近些年出现的可持续展览，或从纯艺术角度呈现，或从政策和生态角度呈现，很少有展览能真正向大众讲清楚，为什么可持续时尚如此重要。

“我们最早对可持续时尚的认知来自北欧，那里有很多可持续时尚的社群，但是即便如此，我们也还没有在全球范围内看到一个很好的示范，到底要怎么把可持续时尚更敞开地呈现给大众？”

在策展人们的眼中，可持续是必然发生的趋势，而时尚和服装，则是紧贴着每个人的媒介。

“我们希望扮演沟通者的角色，让大家了解到这两件事真的很相关，并且真的离我们的生活不遥远。”Yidi 这样总结。

“即使只有一件衣服，

也举足轻重。”

在这次展览中，canU 策划的特别项目“情感衣旧”也会亮相，倡导者们邀请来自演艺圈、时尚界著名品牌、设计师和创意界好友们，让他们选出对各自具有特殊意义的典藏。不论是衣物见证的私人经历，品牌过去的辉煌和灵感，还是以创意将旧工艺升级再造的全新作品，每件服装都由面料和故事共同织就。

每个人的衣橱里，或许都会有一件再也不会穿戴，但不舍得丢弃的单品——它或许见证过一次重要的约会、一次令人惊喜的胜利，或者代表着一个私人时代的落幕。我们保存衣服，衣服也替我们保存一段回忆，像是用衣柜打造一个私人博物馆。

譬如，井柏然选出了看似平平无奇的一件戏服，但戏服背后，则是拍摄《后来的我们》时，见证了他对亲情和家庭的感悟的衣服；而周迅则选择了自己的第一件 CHANEL 高级定制——从配色到扣子的选择，再到测量尺寸、胚布打板，这是一件完全属于她的衣服，也因此成为了“重要场合与纪念意义”的见证物。

● 来自井柏然的收藏：（从左至右）J.W.ANDERSON 套装、《女心理师》戏服、《后来的我们》戏服

● 来自周迅的收藏：CHANEL 高级定制

不同参与者选择的衣服，都代表了他们人生中的一段感悟：时尚评论人唐霜选择的，是一件 Phoebe Philo 设计的“广告款”亮粉色 CÉLINE，在前年的生日宴会上，她不小心用在裙子上留下了一个香烟烫的小洞，让它烙上了时间的刻痕；而作家孙哲选择的 Dior 黑色西装和 Supreme 黑色大衣，代表了一段人生感悟：“我从二十出头就喜欢黑色，那时总是一身黑，为了让人觉得自己很特别；但现在穿黑色是自然而舒服的事。黑色有两种功能，一是隐藏，而在隐藏中，它本身又有彰显的意义。”

● 来自唐霜的收藏：CÉLINE

● 来自孙哲的收藏：Supreme / Dior

再如 LANVIN 的展品，则是 Alber Elbaz 入驻品牌并担任终身设计总监的十周年之际推出的 2012 秋冬女装。在 Elbaz 执掌 LANVIN 的十四年期间，他用设计为品牌赋予了全新的活力和色彩，将品牌推向了新的巅峰。即使 Elbaz 已经离开我们，这些服装却会长久地在品牌的资料库里留下，作为时尚圈对他记忆的锚点而存在。

● LANVIN 2012 秋冬女装

“情感衣旧”并不仅仅包括“留存”，也代表“新生”。来自贵州的设计师 022397 为“情感衣旧”项目进行的特别创作：来自苗族的他，对本民族的标志性文化符号和工艺有深深的眷恋，并通过使用先锋的设计语言，重新为历史面料和老绣片赋予生命，从而诉说着新与旧的转化。

● 来自 022397BLUFF 的作品：苗族老绣片拼接大衣

这些展品的意义，并不只在于像琥珀一样凝结过去的回忆，而是成为当下反思和展望的媒介，给予我们走向未来的灵感——而这或许正是“可持续”的一种方式，让历史成为未来的养分。

流动到“此刻”的过去，

和等待答案的未来

《can U？》「有料」可持续时尚美学展览，以“Can U （   ）?”的格式，向受邀的艺术家、设计师和从业者提出了九个环环相扣的问题，作为展览的艺术脉络——而艺术家们则用分布在 12 个空间里的 52 件作品向公众展示它们的回答。

● 12 位艺术家用身边随手可及的素材创作的“Can U”LOGO

从展览的选址开始，“可持续”的思路就已经开始发挥作用。展览选在永福路 52号举办，这栋建筑建于 1932 年，由美国哈沙德洋行设计，如今，它归为上影集团。

在这栋九十岁的建筑入口处，陈列着一排排沙滩椅，沙滩椅上的图案来自摄影师冯立的新旧作品：观众可以观看，也可以坐下，可以仰望天空，也可以观察自己。

这一系列作品是冯立 2020 到 2022 期间创作的“WHAT IS FASHION”系列，在观摩“淘宝丑东西大赛”时，他想到“如果那些原本被认为丑的东西，出现在一个出其不意的环境里，佐以合适的搭配、换一种不同的眼光，是否能变废为宝？”展览结束后，这些沙滩椅会跟随主人去往各自的空间，而在合适的时机，或许又会回到下个展览，成为“新展品”。

一层的展品，聚焦于过去与现在的关系：除了如“情感衣旧”一样完整地呈现过去的面貌和情感，也有对于过去废弃物的“Upcycle”，让曾经无用之物通过创意，变成新的“现在”。

在名为“Can U Consume？”的空间，是策展人口中的“The Table”——餐桌的布置暗喻着当下的生活方式：时尚行业制造的垃圾，或许会经历和食物一样 的循环，被制造、被丢弃后，又改头换面，重新回到我们的世界，成为餐桌的一部分。

● EAT THE POEM by XIANG GAO & TIN GAO

● 以义乌手机的库存玩具、回收的面料纱线等为原材料，设计出“食材”，烹调成一件新作品，以隐喻享乐背后的过度生产。

● 容器反应 by PAUL HSU, AREAN ZHOU, BOYA WU

● 烛台由各种回收的瓶瓶罐罐与树脂融合而成，被制成一个化学实验的造型。九个独立的容器以多种方式串联，形成不同的蜡烛低落方法，寓意艺术家们在餐桌上的思想碰撞。

● NO NAME by HIDE SUZUKI

● 这件作品是发型师 Hide Suzuki 在 2020 年纽约疫情封城时期创作的头饰，作品历时9个月，在秉承发型艺术史的前提下，用聚酯氨泡沫作为新型的表达载体，来探索美的全新可能。

通往二楼的台阶旁，是灯饰艺术家 JUN ONG 的灯光装置。这件名为“STAR”的 LED 灯饰艺术装置， 曾于 2015 年出现在槟城，在 2021 年出现在吉隆坡，并被重组为“STAR/KL”。在 2022 年抵达上海，再次重组后的它被重新命名为“CONSTELLATION”。这件新作品的诞生并没有消耗额外的材料，并且每个部分都可以单独使用。

● CONSTELLATION 是由独立灯管组成的十二星座，也预示着新星的诞生。

二层的展品，则是艺术家们对于“可持续时尚的未来通向何方”的缤纷答卷——如果走出时装的既有定义，重新审视它的格局，并且跨越、联动不同的专业，是否可以构建出时装全新的面貌？技术和想象力的进化，是可持续时尚的下一站必经之路。

艺术家团体 threeASFOUR 的展品放在“Can U Explore?”议题下恰如其分：他们的每个系列都伴随着复杂的研究和探索，可以涉及几何、生物和数学，也涉及了有植物学和人类学的迷思——未来的服装，是否必须看上去“像是衣服”？

● IRIS PETALS 这件作品的灵感来自声音的多维特性，以谐振图形为模型基础，由若干层单色谐波几何图形构成，向内、向外折叠后，形成花朵般的形状。

BUJ STUDIO 是集建筑师、时装设计师和艺术家身份为一体的 Raquel Buj 于2019年创立并指导的实验性时尚品牌，在“Can U Resolve?”议题下，展出的是来自“巢穴”（AW 21/22） 和“生长的景观”几个系列中的作品。

在这一议题下，Buj 的作品探讨的是，除了装饰性和功能性之外，服装带来的关于消耗和降解的难题，是否可以自圆其说。在“巢穴”系列里，她的作品模仿了壁蜂、黄猄蚁等生物的巢穴结构——“我们应该向鸟类和昆虫学习：它们所使用的材料其实受到环境的限制，只能用可以收集到的东西来筑巢。”

● AVOSETTA II（图中）灵感来源于蜂巢的体积和构筑方法。它由收集来的天然花瓣为材质，透明铂金硅胶的作用与壁蜂筑巢时所用的花蜜相似，拼接起所有部件并覆满柔软的网层结构，手工总时长超过 710 个小时。

● TEJEDOR II（图左）灵感来自鸟巢，用铜丝作为主要材料，手工编织，用超过352工时的时间才织出这张包裹住人台的金属网。

在永福路 52 号漫游期间，游离在展厅之外的展品同样能带来灵感：入口外墙处悬挂的巨大“花朵”，是国内花艺设计师 Bryant Lee 的工作室团队 BLOOP BLOOP 利用回收铝锭和咖啡胶囊制作而成的装置。

而在二楼的阳台，还有艺术家 Paul Hsu 提供的艺术装置：回收塑料喷泉——喷泉是水的循环，而这件装置亦是废弃物的循环。

除此之外，在一楼的电影放映厅，观众还可以看到服装背后的“人”——来自法国巴黎的 About a Worker 工作室把工人作为中心，请服装工人们发挥创意，拆解、重构、装饰自己日常的制服。荧幕上放着 About a Worker 的纪录片，而“坐”在观众席上的，正是之前与工厂、监狱里的工人合作设计的服装作品。

或许，在看完整个展览之后，对于“可持续和时尚如何链接”，观众们依然无法在答题卡上写下确切的答案——但，思考答案的过程，已经是这次展览希望达成的效果了。正如 canU 的谐音“参与”所暗示的那样，我们参与其中的每次行动和选择，都帮助时尚业、以及我们生存的地球，做出改变。

展览信息：

时间：2022 年 7 月 22 日至 8 月 2 日 10:00 至 18:00 （每日 17:30 分停止入园） 

地点：上海永福路 52 号

即日起观众可点击下方海报，通过“canU 有料 可持续时尚美学展览”微信小程序，提前预约线下观展时间并获取更多信息。

*因疫情防控要求，入场需提供当日小程序预约码及 24 小时内核酸阴性报告。核酸报告显示“检测中”或超过 24 小时都将无法入园。特殊时期，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敬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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