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女教师举报山师大博导性侵,如何避免高校职场打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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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教师打怪指南的第142篇原创
昨天9月21日,浙江传媒学院青年女教师徐某发布长文帖子,“流氓教授傅某,你还要作恶到何时”,其中实名举报,山东师范大学新闻与传媒学院院长、博导傅某在2019年11月4日性侵自己,在未得逞之后对自己进行学术打压至今。
此帖在网上迅速传播开来,山东师范大学官微昨天晚上发布声明,表示“学校高度重视,第一时间成立工作组进行调查核实,将根据调查结果依法依规处理。”
今天九派新闻联系当事人,傅某否认试图上述指控,声称当时是“要早睡才送她回房间,性侵和学术打压是诬陷已报警”;举报人对此回应,“他报警是好事,让警方来调查。”
事情的真假和是非曲直,我们静静等待山东师范大学工作组和警方的调查结果。
对于事情本身的真假,本文不做任何判断,主要基于当前的公开新闻报道,来分析这个举报帖的内容,以梳理举报人所描述的从性侵到学术打压是如何进行的,同时来讨论青年女教师如何避免职场性侵,如何应对职场迫害,同时也为其他职场女性提供一些建议。
01
举报帖:从性侵到学术打压
在长文帖子中,徐某声称,傅某2019年是自己的博士论文答辩主席,同年11月与同事出差去福州参加第十六届中国戏剧节,自己第三次见到傅某,但晚上因同事被迫爽约而独自在傅某房间聊天,在告辞离开时被傅某抱住;傅某把自己“扑倒在床上”,并动手解扣子,但因身穿牛仔裤不容易解开扣子,自己才得以挣脱;随后,傅某强行把自己送回房间,进门后拉上窗帘,并坐在床上;但自己走进房间,要求傅某出去,经过几个回合,自己才把傅某“推着出了房门”。
徐某继续说,自己第二天上午将此事告诉了同事和妈妈,被建议息事宁人;下午收到傅某的道歉信息,并给同事看了;在下午勉强接受当面道歉要告别时,傅某抓住自己的手,让自己再去他房间坐坐,被拒绝;在戏剧节最后一天,同事约傅某和自己一起吃饭,在同事前去结账的空隙,傅某再次提出要求;自己在回杭州路上“把所有细节都告诉了”同事,但被劝“不要把事情闹大”。
在回杭之后,虽然再与傅某没有任何交集,但自己“一病不起”,陷入抑郁状态而于11月28日去医院检查,并开始吃药治疗,一时不能入校上班。
在院办询问之后来校,“面对着领导的一再追问,我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将事情说了出来濒临崩溃的状态总算得到了一点舒缓。”
徐某说,此次举报的直接原因是,在之后的四年里,傅某“一次次滥用职权,只要遇到我的文章、课题,就以各种堂而皇之的理由疯狂打压。……为了摆脱恶魔的迫害,我唯一的活路就是告发他,以免不明就里的人们还被蒙在鼓里。”
这篇帖子条理清晰、语言流畅、文采亦佳,其中能够提取出来的事实部分基本如上。而基于帖子中的事实描述,傅某的行为至少是强制猥亵或强奸未遂,且更接近后者,已经涉嫌刑事犯罪。
当然,对于这篇帖子的描述真实与否,真实程度如何,我们相信山东师范大学工作组和警方不难调查出来。
即使当时宾馆走廊里的监控视频早已过期覆盖,但毕竟当事人、傅某、同事、办公室主任、领导、就诊记录、通讯记录等都在,可以访谈和调取,还原事情经过并不是难事。
我们也期待这个调查结果,要么还傅某一个清白,要么还徐某一个公道。
02
面对职场性侵,女教师如何应对?
性侵(sexual assault)这个词算是舶来品,其含义模糊,所指广泛,既可以包括一般意义上的性骚扰(sexual harassment),例如带有性意味的肢体接触和言语挑逗,也可以包括霸王硬上弓的强制猥亵和强奸(rape)。
这种模糊性很多时候会遮盖事情的严重程度,甚至把言语挑逗类的性骚扰直接与强奸混淆在一起,让人不明厉害。
所谓职场性侵,当然指同事之间和同行之间,上下级关系也属于同事之间。相比于企业,高校中的职场性侵还是比较少见的。
真好这一口的男教师可能更倾向于向女学生下手,而不是向年轻女同行下手,毕竟后者的风险更大,成本更高。当然,敢向女同行下手的,也几乎必然会向女学生下手。
徐某帖子中所描述的职场性侵发生在宾馆房间内,二人同处一室,没有监控,也没有目击者;而只要没有淤青或损坏,身体上的一般接触和衣服上的拉扯也很难作为证据保留;虽然到了走廊上有监控,但也并不能直接判断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二者各执一词还是有可能的。
虽然这样强制猥亵和强奸未遂的职场性侵更加隐蔽,也更难取证,但并不表示,女教师无法获得辅助证据。比如,在徐某帖子中,傅某的道歉短信或微信就是最合适的证据。
而遭遇了这样的侵犯,女教师可以选择第一时间报警,也可以在拿到电子证据后立即报警。在这个时候,至少还会有走廊里的监控作为证据。
报警不仅能够使得,事件的处理必须走完全部法定流程,警方可以调查所有监控录像、电子信息和拉扯痕迹,而侵害方也很难以一己之言辞来洗脱嫌疑。
03
是否职场打压,要如何认定?
我们继续分析。
在本帖子中,徐某在事情发生后之所以被说服息事宁人,其实也大概有以下几个原因。
其一,傅某既然是徐某博士论文答辩的主席,那么他显然与徐某的导师和该校其他老师非常熟识,至少是朋友,也甚至得到他们的敬重。而如果傅某真是学界大佬,那么这些老师就不敢轻易得罪他。
其二,如果傅某真是学界大佬,那么徐某刚刚入行任教也是不敢轻易举报或报警。因为只要没有绝对的实锤,傅某之后安全脱身的概率还是很大的。而到了那个时候,他还是大佬,而你还是一颗小虾米,从此要如何在本学科存活下去呢?
这可能就是徐某的同事劝导她的主要理由。
女学生之所以更敢于举报男老师,在于她们基本上三四年之后就毕业走人,从此与之不再相见,后者也没有权力影响到她们。
与之不同,学界男大佬因为占据行业内的各种评审权和发表权,就可以一直或多或少、或明或暗地地影响年轻女同行的论文发表、课题申请和评奖晋升等。
这就使得,如果出现这样的学界男大佬,的确可以借机不断打压不接受咸猪手的年轻女同行。徐某这篇帖子里描述的现象并非是不可能的。而年轻女同行也大概率只能忍气吞声或者另谋出路,要么熬到这位猪兄退休让权。
当然,如果年轻男同行得罪了这样的学科男大佬,也会遭受到同样的命运,以致于论文发不了,课题评不上,晋升通不过。
虽然学界评审一直力图增加一道程序,以剔除可能存在利益冲突的评审人,但这样的学界大佬仍然可以间接发挥影响,比如到处故意贬损某一研究领域、研究成果或研究个体。
而且,在当前的学界评审体系中,你根本就无法避免已经盯上你的学界大佬的大手,让你十年拿不到课题,评不了职称,还能让你想辞职调动也阻力重重。
回来头来说,徐某在2019年工作以来,整整四年没有取得像样的成果,或者像帖子中说的,“文章课题都被疯狂打压”,是有他人在场能够提供实际证据,还是自己的风闻或臆想,亦或自己真的技不如人,我们不得而知。
无论如何,对于既要保护自己的人格尊严、又要保护自己的学术生命的女教师来说,在基本上有证据的强制猥亵或强奸未遂的时候,一定要当即报警,即使不能让这样的学界败类锒铛入狱,身败名裂,也至少让他臭名远扬,从此不敢再去祸害其他女教师或更多的女学生。
而一个人一次的忍气吞声,只会让作恶者变本加厉,不仅继续羞辱自己的人格尊严,还会让更多的女性同胞陷入类似的危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