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求生指南丨书店纷纷关门的今天，策展力能否挽回颓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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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文丨记者

雒文佳丨编辑

近日，伦敦传奇书店Pleasures of Past Times在其官网上公布线下实体店将在2020年1月中旬关闭。令人遗憾的还有，在南三里屯路4号院经历了14个年头的北京老书虫书店也于上周日度过了它的最后一天。还有多少我们热爱的书店正在夹缝中挣扎？又有多少书店打破了“实体必死”的魔咒？国际君将陆续推出「书店求生指南」专题的内容，以期和书店人共同思考和探讨，如何守住我们共同的精神角落。——国际君按

11月1日至3日，“2019成都国际书店论坛”在方所成都店举行。本届国际书店论坛以“城市：策展的时代”为主题，通过4场主题论坛，讨论了“策展”思维如何凭借知识、经验和技巧，在爆炸式呈现的资讯中挑选、诠释纷杂的表达素材，并将之置入艺术、文化与生活的语境中，展现其独特的思考与审美趣味。来自全球书店、出版及文化领域的资深从业者、企业管理者、行业代表围绕论坛主题进行了深入探讨。

2019成都国际书店论坛开幕式方所自2016年起主办成都国际书店论坛，迄今已经举办至第4届。在本届论坛开幕式上，成都市锦江区副区长朱波致辞表示：“成都国际书店论坛在推动书店业创新发展的同时，也为成都这座千年文明古都带来了新的文化元素、文明交流与智慧火花。”他希望借由成都国际书店论坛的举办，不断提升锦江乃至成都的文化影响力、集聚力和辐射力，在推进品位锦江建设的同时，为成都市建设世界文化名城、四川省建设文化强省贡献更多更大的锦江力量。

前三届成都国际书店论坛海报在传统认知中，“策展”一词通常与博物馆、美术馆、艺术馆等艺术文化机构联系在一起，但当前，随着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策展”概念的范围得到了极大的延展，其丰富的内涵广泛涉及当代社会的方方面面。正如方所文化集团、例外时尚集团董事长、毛继鸿艺术基金会创始人兼主席毛继鸿所言：“在现今的时代里，策展更像语言，是任何人必须具有的沟通能力。”从这一角度出发，策展人则如同各种观念的编辑，不断推动艺术与文化实践，从而透过展览、出版、网站、论坛及其他活动使观众认识这些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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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策展”思维 / 激发/ 城市创意

策展可以改变一个城市。享誉全球的日本艺术村庄越后妻有就是用艺术和策展改变城市的典型案例。1996年，日本策展人北川富朗（Fram Kitagawa）来到了一个离东京有两小时车程的偏僻小山村的“越后妻有”，村庄破败的景象让他产生了巨大触动，北川富朗决心用艺术策展为这个村庄带来改变。他在那里策划举办了第一届“越后妻有大地艺术祭”，后来这一展览成为了全世界最大的艺术节之一。越后妻有的变化，正是得益于“策展”的力量。

2018越后妻有大地艺术祭由此出发，本届论坛设置了“地方创生与节日都市”议题，邀请英国爱丁堡国际图书节总监尼古拉斯·巴尔利和法国里昂侦探码头文学节总监赫莲·芙仕巴赫，就如何透过文化策展的方式和产业规划提升城市的活力，并串连各种资源促进城市发展，形成更具传播效应的城市名片进行了分享。

尼古拉斯·巴尔利与杨照英国爱丁堡国际图书节始创于1983年。经过30多年的发展，爱丁堡国际图书节已发展成为全球顶尖的文学、写作和观念的节日，每年举办近900场面向成人、儿童和青年的活动。巴尔利从2009年10月起担任爱丁堡国际图书节总监，关于图书节对城市的影响，巴尔利提到，图书节给当地经济作出了很大贡献，但更为重要的是，图书节构建起一个公共空间，让人们通过阅读和交流思考自己在世界当中的角色，思考如何让社会变得更好。“图书节的核心是思想。我们创办图书节的目的不在图书本身，而在于为人们提供一种理解世界的方式。这种方式不仅仅是教育受众如何认识世界，也不是作家单方面地对读者进行教导，它是作家与读者之间的一种双向对话。”

爱丁堡国际图书节从2005年首次举办至今，里昂侦探码头文学节已走过了15个年头。和爱丁堡国际图书节不同，法国里昂侦探码头文学节更“因地制宜”。赫莲·芙仕巴赫提到，里昂本就是法国的文化重镇，也有成为“侦探之都”的潜力。里昂是国际刑警欧洲总部的所在地，是国际警察的所在地，也是刑事警察培养的“摇篮”。里昂历史上有很长一段帮派和土匪存在的历史，此外，里昂位于罗讷河和索恩河交汇处，带有大陆性的温带海洋性气候使得这里水汽丰富，“有侦探故事发生的氛围”。不仅如此，里昂市政府对侦探文学奖也十分支持。为了让更多人享受到文学、文化的益处，“不收费”是里昂侦探文学节的最重要原则。只有免费才能让社会上各种阶层的人都能无门槛地接触到这一文学节。“如果收费的话，就和我们的出发点相悖了，所以我们不希望有朝一日会收费。我们会依靠政府资助，或私人合作及企业赞助来解决文学节独立运作的问题，但免费是文学节创办的基础。”

里昂侦探码头文学节活动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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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书店 / 迎来/ “策展时代”

本届书店论坛的另一大议题是“书店策展力”。传统观念中，书店与“策展”并未有明显而直接的联系。但实际并非如此：“在书店里，举凡推荐图书的选择、陈列、海报、展览等，这些每天会发生微小的创意性爆炸，使得书店既像是一个精心编辑的媒体，也像是流动不息的策展，顾客可以从这里接收书店传递的讯息，并从每个书店所描绘的书的宇宙中，确认不同书店的风格。”在本届书店论坛开幕式上，毛继鸿这样解释本届书店论坛以“策展”为主题的原因。当前，书店作为公共文化空间之一，越来越注重“策展”。书店的“策展人”就是书店的运营者，他们通过“策展”为书店带来的更丰富面貌和更多的可能性。 

在本届论坛上，主办方邀请了法国伊冯·兰伯特书店国际销售与通讯助理苏珊·范·博肯、澳大利亚河湾书店创始人苏珊娜·威尔森、阿联酋马格鲁迪书店联合创始人伊泽贝尔·阿伯赫尔、法国ICI书店联合创始人戴芬·布塔尔和安娜-劳拉·维拉、新西兰联合书店副经理玛丽安·卡斯特里、英国哈查兹书店经理莎拉·麦吉等书店代表共谈“书店策展力”。 位于巴黎市中心的伊冯·兰伯特书店的创始人伊冯·兰伯特是法国有史以来最具代表性的画廊主之一。他创办的伊冯·兰伯特书店独具一格。博肯在演讲中表示，伊冯·兰伯特书店书店闪耀着鲜明当代个性与艺术色彩，透过定位、选书、展览、演讲等，不断塑造着它作为小型公共文化空间的样貌。“伊冯·兰伯特书店不只是书店，不只是画廊，也不只是出版社，而是一个有很多故事要讲的地方。”博肯在演讲中提到了“反向策展”的概念，她表示反向策展是指书店要谨慎选择合作对象，包括作者和出版商。书店会给艺术家自由的空间，让他们去发挥自己的创造力。

伊冯·兰伯特书店内景书店是社区的一部分，与当地景观交融出独特的人文色彩。如果以现代地理学中的“第三空间”（The third space）概念划分，书店无疑是提升人们生活质量的第三空间。威尔森理解的“第三空间”是“家园之外的家”。她的河湾书店就是很多昆士兰当地人的心中的第三空间。对于书店的策展，威尔森认为，书店非常需要策展和策划。但所谓策划，不是把畅销书放在陌生人的手里，而是在合适的时间为合适的人找到一本适合他的书。而要做到这点，则需要有出色的售书人，他们能用对书的丰富知识，来帮助读者来建立和书的关系和对书的信任。

河湾书店内景及活动现场从私人阅读到开书店，甚至创立一个文学节，伊泽贝尔·阿伯赫尔将阅读的影响力不断扩大，使马格鲁迪书店成为迪拜人心中不可或缺的文化空间。这位5个孩子的母亲，将书店当作了她的第6个孩子。在谈及书店的“策划能力”她表示，每一个书店都有自己的个性，书店体现的是创始人自己的个性。“当你准备开一间书店时，你首先要扪心自问：在你的理想中这间书店要放什么书。之后你需要去实际去市场了解，去和其他人交流，了解大家想看什么书。最后再将这些问题的答案融合在一起去选书。”她强调，书店里会有成千上万不同的书和其他商品，需要书店经营者有自己的判断力和决策力，同时还要了解客户的需要。对此，她的诀窍是之一是不把时间放在办公室里，而是去店里了解客户的需求和偏好。“读者是最好的信息源，他们的消费行为和偏好帮助你做出决策。”

马格鲁迪书店内景及活动现场法国ICI书店是巴黎最大的独立书店，该店占地500平方米，包括多个功能区。尽管设计繁杂，但整个空间感觉流畅而轻盈，因为其布局清晰而纯净。两位联合创始人戴芬·布塔尔和安娜-劳拉·维拉表示，“策展力”是可以让书店与竞争者形成差异化的关键。看来，“策展”意味着能够做出选择，并有效推广这种“选择”。随着互联网兴起，如今图书零售渠道不仅有实体书店渠道，更有网上书店渠道。网上书店渠道将图书选项全部呈现给顾客，而没有经过事先筛选。这造就了顾客的购买行为呈现高度实用性，并且是依据大数据算法给出的最优结果进行较为理性的消费。相反独立书店则具有很强的人文特色，让顾客有探索发现图书的乐趣，同时顾客在店内的选择具有很强不确定性和冲动性。而达成这种效果的关键就在于书店的“选择”，即“策划”。

ICI书店

52年前，阿兰·普雷勒顿在新西兰首都惠灵顿的中央商务区创建了新西兰联合书店。经过半个多世纪的发展，联合书店凭借独特的选书原则，形成了与众不同的“个性”。卡斯特里在演讲中表示，联合书店的运营讲究“相关性”，这是普勒斯顿的座右铭，也是书店员工选书的重要原则，更是书店生存之根本。关于策展，卡斯特里表示：“实用性是策展过程中的一个永恒不变的原则。”同时她也提到，图书销售情况和媒体反馈会影响书店的策展活动。

新西兰联合书店英国哈查兹书店英国历史最悠久的贵族书店。它诞生于1797年，至今已有222年的历史。哈查兹书店自建立之初便一直将“把书店打造成伦敦的文化艺术中心”作为目标，而策展力则是书店的核心。“策展力是我们的自我定位，也是书店创始人哈查德希望我们秉持的意志”，麦吉如是说。在她看来，完美的策展是把对的图书摆放在更对的位置上，并且管理好书店与读者、书商和作家的关系。

英国哈查兹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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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策展”思维 / 感受/ 跨文化魅力

成都国际书店论坛于2018年开始设立主宾国，今年论坛的主宾国是法国。论坛期间，法方带来了法国最具代表性的书店、文化节日与创意项目。在论坛开幕仪式上，主宾国代表法国驻成都总领事白屿淞致辞表示，他非常荣幸法国能作为本次论坛的主宾国。白屿淞特别提到图书在法国文化和创意产业中的重要作用，也因为如此，书店总是受益于公共政策的保护，成为法国文化产业中的例外。“图书不能等同于其他的任何商品，图书不应该受到一般市场规则的约束。”他同时也肯定了独立书店在面对现代电子商务的挑战时做出的努力：“电子商务对现今的书店形成了很大的挑战，它改变了现今的消费以及阅读的方式。独立的书店从未停止自身的调整，并且去适应现在的文化。”白屿淞同时也呼吁更多人能成为爱书人，加入到书店行业中来。 

法国驻成都总领事白屿淞值得一提的是，本届书店论坛开幕当天，第11届傅雷翻译出版奖新闻发布会也在方所成都店举行。白屿淞、法国驻华大使馆图书与思想辩论处项目官员欧玉荻、毛继鸿、傅雷翻译出版奖组委会主席董强、作家阿来以及四川外国语大学校长李克勇出席了本次新闻发布会。本届傅雷奖共收到参评作品44部，其中社科类29部，文学类15部。最终有10部作品入围终评，分别是文学类的《魔鬼医生的消失》《一座城堡到另一座城堡》《加缪书店》《杀戮之神》《音乐课》；社科类的《吃，是一种公民行为》《教育科学与儿童心理学》《主体性与真相》《自然与城市马赛的生态建设实践》《枫丹白露宫：千年法国史》，这些作品充分体现了中国当代法语译界的多样活力。据悉，第11届傅雷翻译出版奖最终获奖作品将于11月23日在成都揭晓。

中国是法文图书的引进大国，近年来，中文一直高居法国出版界版权转让语种榜首。截至2018年，中法双方签订的版权转让合同高达2033份。2009年，在以董强为代表的中国法语界学者的合作支持下，法国驻华大使馆设立了傅雷翻译出版奖，旨在促进法语文学和学术作品在中国的翻译和传播。从2009年到2019年，傅雷翻译出版奖走入了第11个年头。在被问及奖项在过去10年中最大的变化时，董强表示变化有两个：一是翻译的重要性日益凸显；二是年轻化，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从事翻译工作。 在当前这个阅读生态发生急剧改变的时代，书店的生存发展面临很多挑战，但也未尝没有机遇。在本届论坛闭幕式上，方所策划总顾问廖美立说道：“对于书店而言，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糟糕的时代。如今，书店为了生存和发展，作出了很多创新，包括客观硬件环境的改变，商业模式的变革，以及跨界发展等。但我想，每一个做书店的人心中都把图书作为他们的坚守。如何守住图书这块‘阵地’，是书店人需要共同思考和探讨的。”未来，我们也期待出版业、书店业能够充分运用“策划”的力量，迸发出更多创新的火花，以应对阅读生态的变化，为全社会营造更浓厚的阅读氛围。IP点击橙色关键词看更多有料新闻：法兰克福书展丨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特刊丨全球出版业报告丨BIBF丨众筹出版丨“一带一路”出版丨美国大学书店丨国漫丨香港书展丨轻小说丨民营出版丨图书加征关税丨夏日书单丨数据库“走出去”丨巴诺书店被收购丨故事驱动丨网文“出海”丨德黑兰书展丨亚马逊“退华”丨巴黎圣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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