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树，大寒里的春意

今日大寒。

宋人邵雍有诗云：“旧雪未及消，新雪又拥户。”是日，北京很应景地下了2022年的第一场雪，闺蜜的朋友圈里，银装素裹的颐和园依稀还是34年前的样子，万寿山、昆明湖、十七孔桥历历在目，昨日重现。可是已经回不去了，不只因为疫情。

颐和园的雪（摄影：向芳）

还好，有现在，有朴树。

民谚云：“小寒大寒，无风自寒。”大寒里的珠海却暖阳高照，日丽风和。洲仔之巅，我的朴树昂然屹立，露出一丝丝春意。

两年前我从香洲调到吉大工作，才机缘巧合发现了它。人与人讲缘分，人与树也一样。想起张爱玲那段话：“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阳光灿烂的午后，这棵朴树虬曲苍劲、直冲云霄的风姿，瞬间俘获了我的心，当即认定它是我朴。所以，当梨花拉我进朴树观察群时，它是我唯一的选择。

2022大寒，我和我朴（摄影：朱古力）

朴树的“朴”字本应读 [pò] ，音同“破树”，于是梨花和我、朱古力约定，将错就错就念 [pǔ]，我朴不可亵渎。这种文科生非科学精神气得纠错的一帆大师毫无办法。一帆是把我引进植物圈的人，不仅扶上马还送一程，给了我许多无私的帮助。他的公众号“一帆之花颜草语”更新太快，我虽然是热心读者无奈总记不住。今天临时翻出他的朴树来救场，发现信息量好大，道尽了朴树的前世今生。

（一帆的大作《朴树》）

一帆在洲仔

因为离得近，人少空气好，我三天两头会过来看看我朴，有时一个人，有时几个人，多是冲着它的颜值气质而来，走马观花。今天中午却是带着目标任务来庖丁解牛的，目标是树皮、芽苞。

从洲仔社区公园俯瞰港珠澳大桥和九洲港

这棵朴树长在半山腰，胸径超过一米，植株目测高约20米，树龄至少超百年。植物智上说朴树“树皮光滑，灰色”，但我朴是卓尔不群的，树主干是灰黑甚至乌黑的，树皮算不光滑，树身还留有刀砍的伤痕。距它二十米范围有个朴树群落，大约有十几棵大大小小的朴树，身上也是疙疙瘩瘩的。是因为滨海的生境、真菌的作用、抑或是时间的沉淀？不过我在三灶镇屋边村看到的朴树，树龄130到150年，倒是契合植物智的相关描述。

梨花和我（摄影：朱古力）

左为朱古力，三人小分队成员

土花园主涛哥为我朴打call

沟沟坎坎的朴树皮

三灶镇屋边村的朴树

至于芽苞，围着我朴转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其只有半粒芝麻大，褐色的，包得紧实，更像枯枝，让人担心能不能抽出芽来。朴树观察群群主一窗山海在其推文中解释道，“那些苞芽是夏秋之季孕育好了的，到了冬天会停止生长。等过了这个冬天，它才又开始生长，现在的这些休眠芽我们叫它冬芽。”原来如此！诚然，一个人走得更快，但一群人可以走得更远。虽看不真切芽苞，树梢还残余着旧年的小核果，却早有鹅黄嫩绿的新叶萌发。这好比跳班生，轻松跨越了成长过程的某个时段，迫不及待报告春的消息，让人觉得春天的猝不及防。

（一窗山海的大作《二十四节气里的朴树（大寒）》）

旧年的核果

今年的新叶

看不清的芽苞

一窗山海拍的图看得真切些

说到我朴，薜荔是绕不过去的话题。它们“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相爱相杀，共生共荣。朴树是薜荔高大上的依靠，使薜荔得以获取充足的日照而快速生长；薜荔也知恩图报，还黄叶落尽的朴树一树墨绿和佳果，使之在寒冬不至落寞，颇有点像中国的亲子人伦关系。

生死相依的朴树与薜荔

朴树 Celtis sinensis ，大麻科（原榆科）朴属乔木，为中国乡土植物，是国家保护的极小种群。据说台湾新竹县新丰乡凤坑村，有一处天然的国宝级朴树林，数量约百余株，树形独特，姿态优美，被列为自然生态保护区 。好期待去新竹实地领略。洲仔这个朴树群落是否野生的？太多的问题待考究。

新竹县新丰乡凤坑村的野生朴树群落（图片来自网络，摄影：杨木村）

歌德说：“思考比了解更有意思，但比不上观察。”惭愧的是思考和观察我都缺乏。同样是观察，神游的记录细到维管束、皱褶、核果、白斑、气孔。带的工具有皮尺、“一帆色卡”、微距镜头，有时还带个高剪。神游是珠海旅游圈里最懂植物的，植物圈最会做旅游的，由于对凤凰山草木的痴爱，加上俊朗有型，人称“凤凰山最靓的仔。”无奈疫情两年来，他的主业基本歇菜，笔下的朴树小核果“布满忧伤皱裂”。幸好有凤凰山，红花荷、吊钟花、木姜子等，给了他最深的慰籍。朴树朴实、坚韧、执着，神游也一样。祝福他，也祝福珠海。

（神游的大作《学习观察一棵树——朴树⑴》）

神游（左）和元宝，不仅是有家国情怀的自然主义者，而且是真正的勇士和绅士

寒尽春生

否极泰来。

大寒，珠海终于不用全民核酸了，朴树也快开花了，离自由行走的日子不远了吧。

活着就有希望。

春天的我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