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京生 | 各国王室钱包过秤，猜猜谁最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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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美国之类的小字辈，世界上多数国家，历史上都曾有过皇帝、国王，最不济也有个酋长什么的。这份职业最大的好处就是有钱，古时候，一国首富，往往就是该国的君主。今天世界上的君主国固然没有了往昔的风光，但终究是烂船还有三斤钉，关于他们的财富神话，依旧让人神往。下面就让现存的，和那些已经消失了的王室逐一出场，我们来帮他们把钱包过过秤。
被“富养”的朝鲜下野王室
溥杰在他的回忆录里面提到过一件事：清帝退位后，摄政王载沣经常对他念叨：“英国灭了印度，印度王侯至今世袭不断。日本吞并朝鲜，李王一家现在也仍是殿下……”言下不无艳羡。
同是下野君王，朝鲜的王室，一度确实混得不错：
1910年日本吞并韩国时，为了表示对朝鲜李氏王族的优待，将朝鲜末代国王纯宗李坧封为“昌德宫李王”，1907年被迫退位的太上皇高宗李熙封为“德寿宫李太王”，享受与日本皇族“宫家”（亲王）相同的地位。
昌德宫
在经济方面，朝鲜李王家享受的待遇比日本的亲王要优厚得多。当时日本政府拨给李王的岁费高达150万日元，相当于今天的57亿日元，或人民币3.32亿元。除了高额的岁费外，李王家还在朝鲜和日本拥有众多宫殿、别墅、庄园、土地。当时日本的皇族“宫家”每家每年只有7.2万日元的费用（每月6000日元，合人民币132万元），与李王家相比，可谓待遇悬殊。至于1879年被日本吞并的琉球王国，其国王尚泰一家获得的亡国补偿只是二十万日元的7%年息公债而已。
朝鲜末代国王纯宗李坧
但是1945年日本投降后，经过“麦克阿瑟改革”、朝鲜战争、以及敌视李朝王室的韩国李承晚政权的剥夺，李氏王室五百年积累下来的所有财产可以说已经丧失殆尽。
化国为家的日本皇室
朝鲜废帝的待遇优于日本亲王，但跟天皇比，可就小巫见大巫了。
1900年起，日本内阁为日本天皇制订的岁费高达450万日元，约等于当时的46.1万英镑，或中国的库平银270.7万两，是李王家的三倍。这个标准一直沿用到战后的1947年。
除了这笔固定的岁费，天皇家另外拥有庞大的产业，包括山林、城市土地、股份、有价证券、投资等等，每年也会带来巨额的收入。在1945年日本投降前夕，日本皇室每年的总收入大约在2500万日元左右，相当于今天的950.75亿日元，或人民币55亿元。其中包括皇室费450万日元，股份和国债收入1000万日元，帝室林野收入1000万日元等等。
在江户幕府时代，天皇只是寄生在幕府将军卵翼下的高级食客，拥有能出产四万石粮食的土地2.2万町步（1町步=0.992公顷）。而幕府将军所属的土地每年出产高达八百万石，号称“德川八百万石”，是天皇的两百倍。明治维新之后，在伊藤博文、山县有朋等元老的操作下，将巨额的国有财产变为“皇室财产”。比如倒幕战争胜利后没收的幕府将军及各藩大名的土地、山林，先定为国有财产，然后经过契据上的转让手续，无偿变为皇室财产。1945年日本战败时，天皇拥有的土地面积高达135万余町步，相当于日本国土总面积的3%。帝室林野局所属的山林面积达129万町步，木材储量达5.6亿余石，等于日本全国山林蓄材量的8%。被定为皇室财产的山林实行封禁政策，严禁老百姓入内采木、拾柴，也禁止改为耕地。
二战前的日本皇室财产还包括固定年息7%的公债1.7亿日元（年息1190万日元，国家出现财政赤字时也如数支付），以及股票1.8亿日元。这些股票都是日本政府用国民税款，或由大藏省储蓄部购买的，然后通过转账手续变为皇室财产。1895年中日马关条约后，清朝赔款2.3亿两白银，合3.65亿日元，其中2000万日元被划为“帝室御料金”，成为皇室财产。
维新元老建立起庞大的皇室财产，其初衷并非是对天皇一家特别钟爱，而是想用这种方法来绕开国会的拨款限制，在对外用兵等情况下，可以不经国会授权和拨款，直接由皇室财产里提取相关费用。所以1945年日本投降后，盟军最高总司令部首先把皇室财产作为清理整治的对象。1945年10月，盟军总司令部下令冻结皇室财产，并禁止动用皇室内帑金。
1947年3月，麦克阿瑟下令对日本皇室财产征收巨额的财产税。经清查，当时天皇财产总计37.75亿日元，征税33.38亿日元，税率将近90%。
但盟总公布的日本皇室财产数额其实是被严重低估的，如果将土地及其出产，还有皇室名下的无价古董都折算进去，保守估计，天皇财产也达到了14.36万亿日元，合1321亿美元。
顺便说一句，如今日本的皇室费用是每年61亿日元，除去“宫廷费”（国务礼宾活动开支、宫殿维修等）55.5亿日元，用于皇子公主的“皇族费”2.3亿元，每年用在天皇和皇后身上的“内廷费”只有3.2亿日元，核不到两千万人民币，距离“一个小目标”尚差之远矣，可谓大不如昔。
人财两空的沙俄皇室
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欧洲可以说是君主制国家的优势天下。当时欧洲有25个国家，只有4个实行共和制。
其中最富的当属俄国的罗曼诺夫皇室。1995年《纽约时报》曾经发表过一篇文章，称1917年俄国革命之前，罗曼诺夫皇室拥有的土地、宫殿、艺术品、珍宝、债券、股份、现金和存款等等，价值相当于今天的450亿美元。其他不同的文章则称俄国皇室的财产在今天的价值高达3000亿到6000亿美元。
俄国皇室最值钱的是土地，大片大片的土地。沙皇俄国两千多万平方公里的版图，皇室领地占了约三分之一，其中大部分在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苏联时期，在这些土地上发现了丰富的石油、天然气、煤炭、有色金属、黄金、钻石等资源。当然，在帝俄时代，石油和天然气并不像今天这样值钱，富含黄金和钻石矿藏的西伯利亚也只是不毛之地。这些矿藏是在苏联时期用“古拉格群岛”的极廉价人力成本开发的。
1917年5月1日临时政府公布了罗曼诺夫皇室在俄国境内的财产：总额1247万1811卢布69戈比。按照当时的汇率，大约合113万美元，远不及当时俄国的一些贵族和实业大亨，但是这只是一部分，此前沙皇已把大量流动资金转移到了国外。
沙皇另一部分财产是无法具体估值的，就是皇朝三百年来巨大的艺术品和珍宝收藏。闻名世界的冬宫艾尔米塔日博物馆收藏有沙皇家族的大量艺术品珍藏，包括绘画、雕塑、挂毯、钱币、勋章、武器、钟表、邮票、珍版古书……再比如叶卡捷琳宫的“琥珀屋”，号称“世界第八奇迹”，它的原始造价估值约1.5亿到5亿美元，但其真正的价值也是无法衡量的。
在十月革命后，还有大量属于皇室的珠宝珍玩被苏联国家贵金属和宝石保管中心接收。其中最名贵的是“法贝热彩弹”，总数50枚彩蛋，十月革命后由玛丽亚·费奥多罗芙娜皇太后带走1枚，苏俄政府保留了10枚，剩下的全都被苏俄政府委托美国石油商阿曼德·哈默带到美国变卖了。如今这些彩蛋就像圆明园铜兽首一样，每枚都拍卖出了天价。
罗曼诺夫皇族在俄国各地还拥有大量的宫殿、行宫、庄园。包括圣彼得堡市著名的冬宫、夏宫，还有俄国各地以及今天乌克兰、格鲁吉亚、芬兰等国的行宫。
十月革命之后，位于俄国境内的罗曼诺夫皇室财产自然是一风吹了，德国境内的俄国皇室财产，在一战后德国的恶性通货膨胀中化为乌有。存放在英法等国银行里的存款则由于没有合法的继承人能够拿出存款证明而成为沉睡的死账户。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剩无多的海外罗曼诺夫皇室财产，也有不少人惦记。二三十年代欧洲出现过好几起假冒沙皇子女的诈骗事件，最著名的是假冒末代沙皇小女儿安娜斯塔西亚的安娜·安德森（DNA证明她是假冒的），也有假冒阿列克谢皇储和沙皇另外三个女儿的。
而事实上，这些公主皇子都死相极惨，曾参与处决沙皇一家的雅科夫·尤克罗夫斯基在处决报告中写道，当士兵们在叶卡捷琳堡地下室内向沙皇一家开枪后，几位公主由于在胸衣里塞满了钻石和宝石，因此并未被第一轮子弹打死，他们是被刺刀戳死的。最后在焚烧尸体前，从皇后和公主们的身上搜出了重达18磅的钻石、宝石和珍珠。亚历山德拉皇后身上一根弯曲成手镯形状的巨大金条就重达1磅（454克），还发现了一根缀满珍珠的带子，1921-1923年在苏俄国家贵金属和宝石保管中心对这些财宝估值时，仅这串珍珠就价值60万金卢布。沙皇一家随身携带这些珍宝，显然是为了流亡国外时的生活所需——然而他们最终也没能跑出俄国。
一顶顶王冠落地的欧洲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革命浪潮扫清了另外两家历史悠久的皇族的财产：德国的霍亨佐伦皇朝和奥匈帝国的哈布斯堡皇朝。
德皇的财产价值约为2亿金马克（5280万美元，相当于今天的1300亿美元），此外还有德国境内的114处宫殿、城堡和庄园，以及大量土地、古董和艺术品。1918年11月13日，德皇退位四天之后，这笔巨大的财产被普鲁士邦财政部无偿没收。此后经过讨价还价，霍亨佐伦家族索还了5万公顷土地、39座建筑物，以及1500万马克现金。其余的皇室财产，尤其是象征皇权的皇冠、权杖等宝物，全部成为德国的国有财产。位于波茨坦的采西琳霍夫宫就在这次归还之列，它成为废太子威廉的住处，1945年在这座宫殿里召开了著名的波茨坦会议。
哈布斯堡皇族的命运也很类似。奥匈帝国末代皇帝卡尔一世在1918年退位，之后奥地利、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南斯拉夫等国纷纷通过了没收其境内哈布斯堡王朝财产的法令。卡尔一世携全家流亡葡萄牙的马德拉群岛，很快死于肺炎，遗孀齐塔皇后带着孩子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靠其他各国王室亲戚的接济度日。
类似的情况也发生在二战后意大利、希腊、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南斯拉夫等国废黜王室的身上。
今天最富的君主，国王皇帝不如酋长
如今世界上最有钱的君主是迪拜的马克图姆酋长，财产达317亿美元，之后是泰国国王（300亿美元）、文莱王室（200亿美元）、沙特国王（180亿美元）、阿布扎比酋长（150亿美元）。
欧洲最有钱的君主是列支敦士登大公，以35亿美元的身家排在第八位（主要是列支敦士登王室基金，其艺术品收藏的价值并未估算在内）。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的个人财产是4.5亿美元，排在了第十三位。但是如果把王室财产算进去的话，其财产将超过600亿英镑（847亿美元）。王室财产与女王的个人财产有所区别，前者不能随意动用、开支、切割、赠予、抵押。英国的王室财产包括王冠和皇家珍宝，皇家收藏（1.1万幅画作和15万本珍本书，大量的传世珠宝、首饰、瓷器、银器、兵器甲胄、名马、邮票收藏等等），白金汉宫和温莎堡等皇室宫邸，兰开斯特公爵领地和康沃尔公爵领地，大量的信托基金和投资，以及皇家特许状带来的商业收入。
大清皇室有多少钱
中国久废帝制，但把当年大清皇帝的家底儿拿出来亮亮，比对一下上述的“夷狄之君”，倒也蛮有意思。
台湾学者赖惠敏所著《乾隆皇帝的荷包》一书中梳理统计了乾隆一朝的清朝皇室各项收入，大致可以分几块内容：
1、内务府在直隶、盛京、热河等地有大量官庄。乾隆时有官庄132.73万亩，出产各种农产品和手工制品。除了皇庄，清室还拥有长白山禁地、木兰围场、大凌河围场、达里冈爱牧场等大片土地，面积超过16万平方公里。
2、一部分税关的税收盈余。
3、清代内务府垄断的关外人参、皮张、新疆玉石收入；崇文门和左右翼税务衙门变卖上驷院的老弱牛羊驼马。此外内务府有大批官房对外出租，每年还有租银收入。
4、清代皇家每年收入大量外国贡品，用不完的就发售变卖。红楼梦贾府那些“内造上用”的宫花啊、茯苓粉啊、俄罗斯雀金裘之类估计就是这么来的。
5、内务府先后经营26家当铺，最主要的经营方式是依靠官员押当，借钱给官员，然后从其俸禄中按季坐扣。
6、盐政收入和盐商的“报效”。乾隆朝六十年间，内务府来自盐政和盐商的收入在4260万两左右，平均每年六七十万两。
赖惠敏书中统计，乾隆时代，皇室每年的岁入在200万两左右。
但乾隆后期，用度靡费，虽然嘉庆抄了和绅家缓过一口气，但到了道光末年，仍然是入不敷出，再经咸同等朝，内外交困，每况愈下。清末，皇室的收入主要靠户部拨款，但预算仍是连年高企。宣统三年内务府为次年制订的皇室经费预算高达1024.7万两。内务府支出数字的巨大变化，除了贪污等因素外，也有清末经济规模总体膨胀所带来的物价上涨因素。
清朝灭亡后，按隆裕太后与民国政府达成的优待条例，民国政府每年付给皇室岁费四百万两，改铸新币后每年拨给四百万元。此时清室仍有大量的财产，主要是土地。其他还包括紫禁城里的文物等。此外1913年民国曾经将承德避暑山庄和沈阳故宫的文物各11万余件运到北京，本来是以一定价格从清室手中买断的，但民国政府没钱，无力偿付，以至于1916年段祺瑞不得不承认这些文物“均系清室私产”，“估价五百余万元”——当然了，优待条例里答应的四百万两岁费也从来没给过。
1924年溥仪被驱逐出宫后，紫禁城由故宫博物院接收，“我大清”的皇室财产从法律角度上来说就应当算是消亡了。溥仪曾从公里携出宫一批字画、珠宝，但经过之后二三十年的各种历史事件，到他被关进抚顺战犯管理所并最后一次向国家“献宝”之后，可以说是一件也不剩了。
顺便说一句，伪满时代，日本人为溥仪制定的预算是300万元每年，但伪宫廷开支庞杂，“尚书府”、“宫内府”、“参议府”、“祭祀府”、“侍从武官处”的开支都要从这300万元里出，可谓捉襟见肘。真正落到溥仪手里的只有80万元。
依靠着伪满在东北残余土地的租金，以及溥仪在天津日租界的房产租金（每月四千余元），溥仪的开支才稍微宽裕一些。但是他每月只给“皇后”婉容三千块钱，含膳食、仆人等一切开支。婉容有严重的鸦片瘾，每天要抽二两烟土，还要抽80多支香烟，因此其生活费用较为紧张，连三五牌香烟都抽不起，以至于曾经购买彩票，指望发财。
参考资料：
祢津正志《天皇裕仁和他的时代》
申学峰《晚清户部与内务府财政关系探微》
赖惠敏《乾隆皇帝的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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