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婷 | 在民国，不挂一串勋章，都不好意思出来拍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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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政要在正式场合或者拍照片，明晃晃的勋章几乎成了标配。尤其是民国的军人们，恨天高的军礼帽，夸张的肩饰以及胸前闪闪的勋章，才能get当时的fashion。不挂一串勋章，都不好意思出来拍照片……
袁世凯这张照片是当时军事要员最时尚的造型
佩戴勋章的蔡锷将军
佩戴勋章的段祺瑞
一
中国是古时候是有类似“徽章”奖励制度的，如汉代厌胜钱、清乾隆颁发的御赐养老银牌等，但现代意义上的勋章则源自西方。晚晴在日趋频繁的中外交往中，中国与西方的一些礼仪差异凸显出来，诸如国书、国歌、国旗等，勋章也是其中之一。
常出洋的李鸿章等就常被各国赠予勋章以及纪念章。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大清国岂缺一枚勋章，于是奕訢等人拟定了《宝星章程》，获得朝廷批准，从此诞生了中国第一枚勋章——宝星勋章。不过，这勋章只赠予外国人，并不颁给其他中国人。比如“中国海关之父”赫德、曾帮清朝购买军舰的德国海军元勋提尔皮茨，都曾被授予过双龙宝星勋章。
初期的宝星勋章
改版后的宝星勋章
宝星勋章专授老外，此中用心暗藏鸡贼，既是彰显天朝礼遇之隆，又通过这种不在正式功勋系统内、不与实权挂钩的奖赏，来防止洋人因功而掌权。然而不足之处也渐渐暴露，1909年载涛贝勒上奏说，中国官员出洋，在礼仪场合遇见外国大员，人家胸前都是blingbling的，而中国人却没什么能佩戴的，“裸胸”相向，实在太没面儿，希望能改改《勋章章程》，以后勋章的发方面广一点，让我大清员雨露均沾。然而时值清末，政局动荡，朝廷顾不上勋章这等小事，修订版的《勋章章程》拖了2年才被批准，而此时中华大地已响起了革命军的炮声。
佩戴宝星勋章的载涛（第一排右二）
二
1912年中华民国建立。不久，民国陆军部便制定了《勋章章程》，获得了大总统孙中山的批准。此次制定了3种勋章：九鼎勋章、虎罴勋章、醒狮勋章，各分9等。由于民国初建，战事未停，这些勋章主要奖给军人。只有醒狮勋章可颁给国家办事人员。
3种勋章的设计颇有深意：九鼎勋章中刻黄帝像，列五兵于其身旁，外围以九鼎，意为黄帝作五兵挥斥百族定九鼎，以显扬战功；虎罴勋章中刻老虎与熊罴，外围花纹，表扬佩此之军人，如虎如罴；醒狮勋章中刻一狮，外围花纹刻一古钟，意为自由钟声惊醒全国同胞。
其后北洋政府陆续颁发《陆海军叙勋条例》等文件，几经修改，先后设置了大勋章（不分等）、嘉禾勋章、白鹰勋章、文虎勋章、金狮勋章、星云勋章（以上分9等）宝光嘉禾章（分5等）、棠荫勋章（分金质、银质2种）、慈惠勋章（分宝光、金色、银色3种）、陆海军奖章（分4等）等等。
勋位是一种终身荣誉，以古代的封爵制度为原型，北洋政府的勋位褒奖级别要高于一般勋章，除了授予徽章和证书外，还享受一定的年金。在佩戴时，勋位徽章也高于其他勋章，按规定须佩于左胸，排在其他勋章之前。
1928年，国民党发动北伐，推翻北洋。南京国民政府建立后，于1929 年5月15日，颁布《陆海空军叙勋规则》，公布了青天白日勋章和宝鼎勋章两种，前者表彰“攘御外侮”有功者，后者表彰“震慑内乱”有功者。1933年12月，又公布《颁给勋章条例》，设立了采玉大勋章与采玉勋章两种国家勋章。1935年6月，公布《陆海空军勋赏条例》还增加了云麾勋章。
青天白日勋章
一等宝鼎勋章
采玉大勋章
青天白日勋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国军最高勋章，虽然其至高地位在抗战期间被国光勋章取代，但由于国光勋章受勋者极少，1949 年以前仅有蒋介石、傅作义二人，青天白日勋章事实上是国军将士向往的最高荣誉。
三
从晚清到北洋再到国民党政府，中国军政人物跟勋章打交道越来越多，虽然这段时候中国内外交迫，实在看不出朝堂掌枢者有多少治国之功，但这却不妨碍大人物们挂一身勋章，来标榜功勋，我们就来让他们各自亮亮家底，看看勋章集邮哪家强。
前面说了，勋章本是舶来品，所以晚清大员的多是外国颁赠的。一生与洋务和洋人打交道的李鸿章李中堂，所获勋章特别多。加上三个儿子李经方、李经述、李经迈和孙子李国杰，都曾担任驻外大臣或随团出访各国，家中各种花花绿绿的徽章就成了堆。到了李鸿章曾孙这一辈，各类勋章、纪念章拆去盒子还装了一麻袋，具体数量，实在没法数。
李鸿章获得的最大一枚勋章是1896年他以74岁高龄出访欧美时，德皇威廉二世颁发给他的那枚。当时，大清甲午新败，急需联络欧美，李鸿章正好借参加俄皇加冕庆祝仪式的机会遍访欧美，一行长达半年之久，在访问德国时，德国外务部大臣代表德皇向李鸿章和长子李经方各颁发了一枚“红鹰大十字头等宝星”勋章。据说此勋章缀有五十多颗宝石，最大的一颗直径有1.5—2厘米，非常精美。
佩戴勋章绶带的李鸿章与英国首相索尔茨伯里（左）
但这枚“大红鹰”，现已遗失。文革中，李家后人为保一家安全，在某个漆黑之夜，将“大红鹰”扔进了什刹海。
晚清民国，距今年代虽近，但种种风波所致，很多名人勋章的命运，都与这枚“大红鹰”相似，以至于今日我们只能通过档案、照片来了解。各名人故居，未必藏有该人的勋章，博物馆里陈列的勋章，很多也不一定能查到原主是谁，流传有序的名人勋章并不太多。
2011年《辛亥革命百周年展》在香港中曾展出了黎元洪的“大勋章”，大勋章是大北洋政府颁发的“大勋位”徽章的一种特别形式，限大总统佩带，或赠予外国元首。黎元洪墓曾被红卫兵破坏。湖北省博物馆得知后，派人到现场说服红卫兵将墓内文物交给博物馆，才保存下了这枚珍贵的大勋章。
黎元洪佩戴大勋位徽章（箭头）、嘉禾勋章、文虎勋章
大勋章由佩于胸部的星章，红色大绶和坠在大绶花结上的勋章组成。其中星章直径105毫米, 银镏金分四层打造。中心层用珍珠、珊瑚、宝石浮雕镶嵌的12种中国传统物象图案，分别是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外圈再环以36颗珍珠，极其华美。外层三层成八出的锐角形状，由内至外分别是蓝色珐琅层、红色珐琅层及外圈光芒层。勋章直径74毫米，银镏金分三层打造，双面珐琅工艺。正面图案与主章一致，背面垂直篆刻“大勋章”三字。
黎元洪的大勋章
黎元洪的大勋章背面
黎元洪佩戴大勋章照片
说到这大勋位，孙中山先生也曾获得过，但经历就比较曲折了。孙中山于1912年双十节，正式被授予“大勋位”。然而不到一年，二次革命爆发，袁世凯立刻下令褫夺孙中山的大勋位。1916年，袁世凯称帝失败去世后，大总统黎元洪又下令将孙中山等人的勋章予以复还。
除了担任过民国元首或政府首脑的袁、孙、黎，以及冯国璋、段祺瑞、徐世昌等人，大勋位还曾被授赠予日本大正天皇和蒙古活佛哲布尊丹巴，民国时期最后一位获得大勋位勋章的，是张作霖，但他的勋章，是自封的。
佩戴勋章的张作霖
底层出身的张作霖，步步为营登上人生巅峰，获得过不少勋章。根据文献记载，张作霖至少获得了“一等宝光嘉禾章”“一等嘉禾章”以及“二等文虎章”。其中，“嘉禾勋章”是北洋政府授给有勋劳于国家或有功绩于学问及事业的人；而文虎勋章是北洋政府时期颁发给武官的，因勋章正中圆圈内雕刻一只老虎图案而得名。
二等文虎勋章背面
文虎勋章是北洋政府时期比较重要的勋章，普遍制作精良。为显示其荣耀和威严，在制作勋章上不惜工本，大多交由银楼定制，还曾到欧洲和日本的造币厂制造。材质为金银质，中心加珐琅彩，由两层八角星芒组合而成，两层八角星芒相错或重叠；大多数文虎勋章在上层星芒上标识了等级；下层为代表汉满蒙回藏五族共和的五种颜色，星芒间的长短不一；证章中心圆圈内以蓝天草地为背景图案，上面蹲坐一只向上扬起尾巴的老虎，代表得到勋章的人文武双全、有勇有谋。
嘉禾即禾稻，因其生长得特别茁壮，古人即认为嘉禾乃祥瑞的象征。民国建立后，嘉禾图案取代清朝的龙纹图案，开始广泛地出现在货币、证章上。
九等嘉禾勋章形制不一。张作霖所获得的一等嘉禾勋章，正面为蓝圈套白圈珐琅，蓝色珐琅部分发青蓝色，上面是代表各族共和的五色圆点，施釉均匀，颜色饱满。内圈白色部分，珐浪亮白，上绘有1茎5穗嘉禾图案，稻谷颜色为金黄色，叶子为嫩绿色，代表五族图案的绳结，系在嘉禾的根部处。两层八角星芒重叠排列，每角星芒长短不一、代表了各族共和。
一等嘉禾勋章
七等嘉禾勋章
宝光嘉禾勋章普遍认为是北洋政府1916年10月7日颁行的，宝光嘉禾勋章分5等6种：一、二等大绶宝光嘉禾章，二至五等宝光嘉禾章。各等勋章的绶制是：一等大绶红色绿缘，二等大绶红色蓝缘，二等无绶，三等领绶黄色绿缘，四等襟绶加结黄色绿缘，五等襟绶黄色绿缘。勋章图式：一等大绶宝光嘉禾章中嵌珊瑚圆珠，加绘嘉禾；二等大绶宝光嘉禾章至五等宝光嘉禾章中嵌宝石，加绘嘉禾。张作霖所获得的就是嵌珊瑚圆珠的。
一等宝光嘉禾章
勋章不仅是个人荣誉，更承载着近代的历史变迁。溥仪伪满时期老照片中，也曾有满胸的闪闪勋章，但这些勋章却充满了耻辱，是日本侵华的罪证。
溥仪照片中，比较显眼的勋章就是那“御用大勋位兰花章”了。溥仪的御用大勋位兰花章是仿日本的菊花章设计的，特别之处就是兰花章上有一金质颈饰。四十三节相扣，上面的饰物采用了七宝烧。所谓七宝烧日语中对金属珐琅器的称谓，其中有八节内镀绿色珐琅面，上面饰有八宝图案，分别为宝伞、白盖、法轮、法螺、莲花、宝瓶、金鱼和盘肠，还有一节为深蓝色珐琅面上饰开金正龙绕珠图案，另有二节为绿色珐琅面上饰八卦文，分别为“乾”“坤”符号。其余节内均为镂空开金五瓣兰花。除了正龙外围为六瓣如意头花瓣，其他均为图案外围是五瓣兰花瓣，每节嵌件中间还有开金盘肠。“御用大勋位兰花章”现存沈阳故宫，是溥仪在抚顺战犯管理所时，献给人民政府的。
伪满时期的溥仪
溥仪的伪满大勋位兰花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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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主编 | 曲飞 值班编辑 | 小窗 主播 | 水滴
这是第 173 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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