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政治走开丨【世卫新冠溯源报告】的科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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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l 项栋梁
原标题：
我们用一天一夜整理了【世卫新冠溯源报告】的科学版，让政治走开
昨晚，世界卫生组织公布了一份新冠病毒的溯源报告（中国版）。中文媒体在报道这个新闻时主要在讲，“这事儿不赖中国”以及“起源地不是武汉华南海鲜市场”。
这是对的，但是严重跑偏的。
【新冠病毒起源于哪个国家？】【零号病人是谁？】这需要调查。但找到零号病人的目的是继续追查Ta是怎么感染的，而不是把责任推给哪个国家。
新冠病毒的源头是什么物种？ 病毒最早通过什么途径传播给人类？
这两个才是有科学价值的问题。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将有助于我们防控当下这场席卷世界的新冠疫情，并预防未来可能出现的新的威胁人类种群存续的疫情。
世卫组织这份溯源报告的核心内容也是这两点。报告主要分析了四种可能的源头感染途径，不仅给了评估结论，还晒了正反方的论据。
世卫组织召集的新冠病毒起源全球研究：
中国部分
世卫组织-中国联合研究
2021年1月14日-2月10日
联合报告
原报告长达120页英文，基本常识公众号花一天一夜做了【去政治化纯科学版】的总结提炼，供大家参考：
源头感染途径一：
直接人畜共患传播
世卫评估可能性：⭐⭐⭐☆
这种理论是说：新冠病毒(或非常密切相关的祖病毒)来自动物宿主，宿主直接传给人类，然后出现人传人。
支持方↓↓
目前大多数人类冠状病毒都起源于动物，2003年的非典病毒已证实来自蝙蝠。
2013年在中国和日本发现了蝙蝠中存在和新冠病毒基因高度相似的病毒，缅甸、泰国也有发现过。
否定方↓↓
虽然与新冠病毒基因关系最接近的是蝙蝠病毒，但疫情后详细的研究发现，此前发现的蝙蝠病毒和现在流行的新冠病毒之间差着几代的进化差距。
而且，之前在蝙蝠体内发现的主要是病毒基因序列，分离出活病毒的情况很少见。而且其中只有少数几个能够跟人类ACE2受体结合。
水貂对新冠病毒的高敏感性反映了某些鼬类作为源头或中间宿主的潜力。
支持方↓↓
密切接触过蝙蝠的人体中发现过蝙蝠冠状病毒（非新冠）的蛋白质抗体（表明进入过人体，但不等于感染）。
否定方↓↓
人类与蝙蝠或穿山甲等纯野生动物的接触很少，与家畜或养殖野生动物之间的接触频率更高。
目前没有证据表明冠状病毒是通过食用蝙蝠或其他野生动物肉而接触传播的。
从以上的证据来看，支持方与否定方证据强度半斤八两。所以世卫组织评估认为，新冠病毒由源头宿主动物直接感染人可能性不高，但不能完全排除，打三星半。
源头感染途径二：
通过中间动物宿主感染人类
世卫评估可能性：⭐⭐⭐⭐☆
这种理论是说：甲物种是新冠病毒的源头，它传染给乙物种，乙物种再传染给人。
支持方↓↓
目前蝙蝠中发现的病毒与新冠病毒关系最近，但在进化上存在代差。
在穿山甲中也发现了高度相似的病毒，表明至少有一次蝙蝠跨物种传播。疫情之后发现多种鼬类和猫科动物会感染新冠病毒。
否定方↓↓
新冠病毒的确感染了多种动物，但目前的遗传和流行病学研究表明，这些动物都是被人类感染的，而不是反过来。
支持方↓↓
此前其它几种冠状病毒已发现存在中间宿主传播。
高密度的动物养殖场可以形成复杂的传播途径，此前一些农场动物传播的病毒也是冬季更活跃。
否定方↓↓
专家检测了很多家养动物和野生动物，都没有发现到新冠病毒的遗传或血清学证据。
疫情以来，全球专家严阵以待，但2020年再没有发现过动物传染早期新冠毒株给人类的案例。
总的来说，支持方发现了病毒跨动物传播的实锤，但目前的确没有找到由宿主动物直接传染给人类的实锤。世卫组织评估认为，中间宿主感染人类的可能性是极高的，打四星半。
源头感染途径三：
通过冷链/食物链传播
世卫评估可能性：⭐⭐⭐
这种理论是说：病毒源头是某种动物，冷链产品或包装是传播病毒给人类的一种途径。
支持方↓↓
中国在2020年经历了几次与进口冷冻产品相关的疫情，发现了一些存在新冠病毒的有限证据。
在青岛疫情中，从进口冷冻产品外包装中分离出了新冠活病毒。
否定方↓↓
工业食品生产有较高水平的卫生标准，并有定期审查。
2020年在冷链中发现的新冠病毒浓度都很低，病毒在冷链产品上没有扩增，不太可能达到感染浓度。
支持方↓↓
有广泛的证据表明城市污水中存在新冠病毒核酸。病毒进入冷链再通过污水散布是一种可能性。西班牙和意大利的污水检测表明，新冠病毒可能已经在武汉爆发之前就在当地传播。
有用仓鼠做过的感染实验表明，口服途径可能导致新冠病毒感染，病毒在肠道中可以复制。
否定方↓↓
武汉疫情爆发后，没有证据表明在任何被检测的动物中存在感染。
主张新冠病毒从冷链包装传染给人类的观点并不能说清楚感染方式，到底是接触还是食用还是呼吸。
风险评估得出的结论是，与呼吸道传播相比，通过食物链传播新冠病毒的可能性非常低。
总结来说，支持方的证据提示了一种可能性，但并未找到冷链感染人的实锤，否定方则从整体研究层面出发认为呼吸道传播是已经证实的，冷链传播可能性低。世卫组织综合评估认为冷链传播有可能性但证据不强，打三星。
源头感染途径四：
通过实验室泄漏事件传播
世卫评估可能性：⭐
这种理论是说：从事相关病毒研究的实验室人员因意外被感染，进而在人类中扩散。
支持方↓↓
世界各地的不同实验室都在研究蝙蝠冠状病毒。
武汉病毒所曾为一种来源于蝙蝠肛拭子的病毒CoV RaTG13测序，这种病毒与新冠病毒序列相似度为96.2%。
否定方↓↓
96.2%看起来很高，但不同的那部分是蝙蝠病毒与新冠病毒之间的进化代际差距，并没有直接关联。
在2019年12月之前，武汉的实验室中并没有记录任何与新冠病毒密切相关的病毒，或可用于组合成新冠病毒基因组的序列。
在此之前，也没有证据表明新冠病毒在全球人群中传播。
现有的实验室研究计划处理的病毒样本数量很有限，在实验室中因为意外培养出了新冠病毒的可能性极低。
支持方↓↓
2019年12月2日，武汉市疾控中心实验室搬迁至华南市场附近的新地点。这种变动对任何实验室的运作都可能造成破坏。
否定方↓↓
武汉的三个实验室都有高质量的生物安全水平，设施管理良好。
疫情前几个月这些实验室的员工健康监测计划中也没有与新冠症状吻合的呼吸道疾病的报告。
武汉市疾控中心实验室搬迁过程没有中断或事故。据实验室人员陈述，在疫情爆发之前没有关于冠状病毒或其他蝙蝠病毒的储存或实验室活动。
总的来说，支持方只是根据时间巧合提出了一种没有任何实证支持的猜想，否定方基于大量实证调查基本排除了实验室泄露的嫌疑。当然，从逻辑上来说，证有不证无，所以世卫综合评估实验室泄露的可能性为极度不可能，打最低的一星。
由于目前四种可能途径都没有完全证实或完全否定，出于科学严谨的考虑，世卫组织指出了进一步研究需要做的工作与方向。
对于可能性最高的中间宿主动物感染人类途径，世卫组织认为：
需要扩大地理范围调查养殖动物作为新冠中间宿主的可能性，包括中国的其它省份以及东南亚地区。可以在更大的地区和更多的国家开展健康筛查，对高风险潜在动物中间宿主及其人类接触者进行基因组分析和血清分析。
基本常识结语：
新冠病毒起源地的问题已经被严重政治化，在一定程度上对于病毒溯源的科学研究造成了干扰。此例一开，对人类的整体健康是极为有害的。
呼吁各国停止将新冠溯源问题政治化（反正特朗普已经下台了）。
呼吁媒体更多将目光聚焦在溯源研究的科学层面（提高点姿势水平）。
声明：
出于帮助非专业人士了解报告内容的目标，本文并没有采取逐句逐词翻译的做法，而是对观点进行了提炼，仅供参考。请勿将本文作为信源进行二次引用。如因能力有限出现与原报告意思不同之处，以原报告为准。
报告版本：
WHO-convened Global Study of Origins of SARS-CoV-2: China Part
Joint WHO-China Study
14 January-10 February 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