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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 l GetCommonSense
文 l 项栋梁
首发于 2020-11-23
前置声明
说疫苗普及≠万事大吉，并不是说疫苗没用，而是强调应该正确认识疫苗的真正价值在于公共卫生层面，在于将新冠病毒的威胁控制在人类能够承受的范围内。
且不说新冠疫苗永远不可能在全球真正普及，就算真正普及了，也不等于零感染，更不等于战胜新冠，更不等于战胜新冠的一个又一个突变毒株。新冠病毒将与人类长期共存。这个时间肯定在10年以上，中国人也不会例外。
接下来，各国的防疫政策与国际交流都将会以这个判断作为前提，不会再有哪个国家要求永久彻底地消灭新冠病毒。（当然，朝鲜可能是个例外。）接下来，我们每个人也都需要调整面对新冠疫情的心态，一方面积极预防，一方面平静面对，不再把感染新冠病毒当作天塌下来的事情。是的，我知道疫苗快出来了，事实上恰恰是因为疫苗上市有眉目了，我才做出上面人类与新冠病毒长期共存的判断。很多人以为疫苗出来就万事大吉了，这是美好但不切实际的愿望。疫苗将有助于遏制新冠病毒的传播速度和扩散范围，疫苗上市肯定是好消息，但并不能让某个国家成为“净土”，也没法确保某个人一定不会被感染。疫苗给了各国政府一个调整防疫政策的台阶，让全球人员流动可以逐步恢复。这个台阶的诱惑力如此之大，没有哪个政府能拒绝得了。作为代价，我们可能永远失去了消灭新冠病毒的可能性。疫苗的上市将会成为全球新冠疫情的转折点，但我们并不能期待在几年内就看到它的终点。之所以这么说，是基于三个原因，这是三个现在的人类用科学技术无法克服的困难。一个很直观的类比：当前人类每年生产的食物在总量上完全足够养活全球人口，但仍有数以亿计的人正承受长期的饥饿与营养不良。国与国的财政实力相差悬殊，地区与地区的基础设施天差地别，粮食的生产不是问题，但想要流通到最需要粮食的人家碗里，却是个解决不了的问题。疫苗的普及也将面临这个解决不了的问题。即便我们在科学上解决了疫苗研发的问题，在工程上解决了疫苗大批量生产的问题，想要把疫苗普及到全球每一个有需要的角落，仍然不可能做到。以辉瑞公司研发的新冠疫苗为例，当前数据显示其保护率超过了90%，足够好用。但这种疫苗需要在零下70度的低温下储存和运输才能保证效果，这一苛刻的条件基本，就把建不起冷链的经济落后地区排除在外。配1台超低温液氮冰箱哪个国家都配得起，实在不行我都捐得起，可是1000台，10000台呢？就算有比尔盖茨这样的土豪打包票说他捐得起，那不通电不通公路的地区又怎么办？一并把电网和路网也给建了？Moderna公司的疫苗也很优秀，保护率达到94.5%，但也需要在零下20度储运。条件最宽松的灭活疫苗也需要在2到8度的冷链环境下储运，比运粮食可难得多。在最最理想的状态下，举全人类之财力，把疫苗储运的硬件问题都给解决了，还有各个环节合格人才短缺的问题解决不了。这是最让人沮丧的地方。因为人类发展的不平等，所以疫苗普及一定会有死角，悲观一点说，全球疫苗接种率想达到50%都几乎不可能。
第二个原因是人类观念的不统一
在政治层面，各国出于意识形态的不同，产业利益的保护，药品审批的法规，甚至莫名其妙的民族自尊心等因素，不可能同时采用最优秀的那一款疫苗。甚至有的国家还可能强行批准安全系数够高但保护率并不可靠的安慰剂型疫苗。比如俄罗斯放的卫星。在科学层面，疫苗是对抗新冠疫情最有力的工具，但这一点并没有成为人类的共识。有相当大的群体认为，疫苗是政府和大公司联合起来毒害民众的阴谋，美国甚至有专门的反疫苗团体。还有更大的群体认为，疫苗本身有风险，最好是别人都接种形成群体免疫保护，这样他自己不接种也没问题了。客观地说，这种想法对于个人的确是最有利的，可问题在于，一旦这么想的人达到一定比例，群体免疫保护也就不存在了。因为人类观念的不统一，所以新冠疫苗在人类社会不可能实现全覆盖，甚至连能否形成群体免疫保护都得打个问号。
作为一种病毒，COVID-19真的是太狡猾太难对付了。
从现有的证据来看，新冠病毒既可以通过呼吸传播，也可以通过接触传播，当然也可以通过血液和密切接触的性行为传播。相比于乙肝病毒、艾滋病毒、HPV病毒来说，新冠病毒的传播途径要多得多。防范艾滋病只要避免有限的几种高危行为就行，而完全防范新冠病毒除了戴上口罩，还得戴上手套、穿好防护服，戴上护目镜，而这是人们在日常生活中不可能长期坚持的。人类迄今为止唯一消灭的传染病是天花，消灭天花的成功一方面得益于超过一百年的疫苗推广，另一方面也得益于天花病毒的传播途径受限。新冠病毒另一个难缠的特点是，可以通过物品传播。从现有的证据可以初步判定，新冠病毒可以在相对低温潮湿的环境中较长期的存活并感染人，这种物传人的防范就比人传人要难得多，真正的防不胜防。最后一点：已经有充分证据显示，新冠病毒会感染人类之外的动物；还有初步证据显示，新冠病毒可以由水貂等动物传染给人。这种跨物种传播的渠道一旦被证实，基本上也就宣告了消灭新冠病毒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新冠病毒的以上种种特点，所以疫苗能作为人类对抗新冠病毒的良药，却很难成为消灭新冠病毒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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