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经授权转载自 l 微信公众号“海边的西塞罗”
ID l yujianshijie1988
文 l 西塞罗
家中收到了堆积如山的“死亡诅咒”,屋外游荡着对其不怀好意的不明人士,各个社会组织如同被下了记忆混淆咒一般纷纷与其割席,并将有关她的介绍、照片都纷纷撤下,舆论场上充斥着对她的侮辱和谩骂……这不是《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中伏地魔重现江湖,摄魂怪和食死徒横行的魔幻场景。这是现实中西方的左翼激进主义者们对《哈利波特》系列作者JK罗琳正在发动一场批斗运动。对于这位被全球哈迷尊称为“哈利妈妈”的女性来说,一切灾难的根源,来源于去年她在推特上的一次祸从口出:那天,她转发了一篇题为《后新冠病毒时代,为来月经的人创造一个更平等的世界》的报道,并评论说:“‘来月经的人’,我敢肯定,以前有一个词可以形容这些人。(我想不起来了,)谁来帮帮我?这个词是Wumben?Wimpund?还是Woomud?”罗琳这话,会让不了解西方眼下“政治正确”黑话体系的人听起来感觉很晦涩。所以我们必须解释一下:所谓“来月经的人”其实指的就是女人,但在眼下西方一些“尊重”跨性别者的左翼人士看来,在某些情况下直接说女人,是对那些通过变性手术变成女人的变性者,或者生理为男性却坚持自认为是女人的人的不敬。于是他们就发明了“来月经的人”这个词汇,用以指代“原生女人”。身为一个靠写文字吃饭的人,罗琳肯定觉得这种表达非常之别扭而可笑(说实话,我很能理解她这种感受),于是她就小小的嘲讽了一下:想说女人就说女人嘛,非要说什么“来月经的人”?但她没想到的是,这句话,可是捅了左派们的马蜂窝。一堆的人蜂拥上来喷她,说她这话伤害了LGBT(同性恋、双性恋、无性恋、跨性别、间性人)群体,要她立刻道歉。这个时候,头铁的罗琳阿姨犯了她在此事上的第二个错误——她居然试图跟这帮庸众讲理。罗琳连写了数条推特,直言对她的指责很荒谬。其中一条回复是这么说的。“如果(如你们所说)性别是不真实的,那也就不存在同性间的吸引力。如果性别是不真实的,那么全球女性的真实生活就会被抹去。我认识变性人,也爱他/她们,但是消除性别的概念使许多人无法有意义地讨论他们的生活。我觉得说出实话并不可恨。”看了这段留言,我觉得罗琳阿姨在写完《哈利波特》之后,虽然已经封笔多年,但真的是宝刀未老。在推特只允许280个字符的苛刻限制内,她居然用短短两三句话就施展了借力打力的神功——如果如你们所说性别不重要,那同性恋、女权就都没有意义了。我不歧视变性人、只是说了几句实话,你们至于么?但这种犀利的吐槽,却恰恰正是刺痛那些庸众的存在——我们高举政治正确的横扫大旗,岂容你这般有理有据的狡辩!于是一场偶发的网络口角,正式发展为对罗琳长期的追咬。而几个靠饰演《哈利波特》成名的演员,也纷纷与罗琳“割席断交”。在《哈利·波特》系列电影中饰演赫敏·格兰杰的艾玛,因为熬惯了左翼人设,当然冲在最前面,她在推特上直接写到,“变性人的性别就是他们自称的那个性别,他们应该过自己的生活,而不应该总是被质疑,也不应该被告知他们不是自己自称的那个性别。”而饰演哈利的丹尼尔·雷德克里夫则说:“变性女人就是女人。任何相反的声明都会抹杀跨性别者的身份和尊严,也违背了专业卫生保健协会提出的所有建议,这些协会在这方面比(罗琳)和我都更专业。”相比这两位,饰演金妮的邦妮·赖特话说的更圆滑一些,试图两头不得罪:“如果哈利·波特是你(罗琳)爱和归属的源泉,那么这份爱是无限的,你可以毫不犹豫地接受它。跨性别女性就是女性。我明白了,我爱你,邦妮。”总之,在英文互联网上,似乎一度掀起了一场运动,所有相关人物都要被逼着表态,要跟罗琳“划清界限”。在这种巨大压力下,全球两个最大的哈利波特粉丝网站MuggleNet和TheLeakyCauldron,相继开除了罗琳的“魔法籍”,将网站所有关于罗琳的图片和文字全部删除,也不再提及她对哈利波特魔法世界创造的成就。——这个意思就是说,罗琳魔法世界的钱我们还是要赚的,但她这个人我们不保了,你们随便咬。而今年恰逢哈利波特电影 上映20首年,11月16日,HBO宣布举行纪念活动,参演电影的众多演员将被邀请参演纪录片《哈利波特20 周年:重返霍格沃茨》,以“向电影幕后制作的魔力致敬”。然而,罗琳作为《哈利·波特》宇宙的创造者,没有得到片方的邀请,居然。——这个意思则就是说,罗琳一个臭“恐跨者”懂什么哈利波特的魔法世界!滚一边去。11月19日,三位“跨性别运动”的活跃人士,拍摄了一张他们站在罗琳位于爱丁堡家外的照片,背景中可以看到,她家具体地址。这张照片被发布在推特上,用以“抗议”罗琳针对跨性别群体的“歧视”。22日她发布推特抨击该行为,“我必须假设三位认为公布我的私人信息会吓倒我,让我不敢为女性的性别权利发声。他们应该反思这样一个事实,我现在收到的死亡威胁纸条多到能堆起一间房子。也许证明你的运动(跨性别运动)不会对女性构成威胁的最好方法是停止跟踪、骚扰和威胁我们。”当然,这条推特一如既往的引发了大量左翼“平权人士”的攻击和谩骂,他们都觉得:这仨人只不过是公布了一下你的住址,侵害了一下你的隐私权么,可你呢,你可是深深的伤害了我们尊贵的跨性别群体啊!前天和昨天,我写文说美国现在的白左上层醉翁之意不在酒、下层则走火入魔。喏,我今天给你举曾经的另一个保守主义大国英国的例子——讽刺的是,罗琳这几年一直在为女权发声,而女权其实严格说也在白左大联盟的名单中,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们还是觉得这人的言行“右倾”了,必须揪出来批斗一番。关于罗琳为一个单词儿招祸这事儿,我不想扯什么“言论自由”之类的复杂道理。罗琳阿姨是写小说的,会用最生动的故事阐明很多道理,而此时此刻,我想起了《哈利波特》里的那个著名的情节:从《哈利波特》系列一开篇,罗琳就写了那个魔法世界中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对于伏地魔这个反派大boss。几乎所有巫师都是不敢直呼其名的。他们称他为“神秘人”(You know who)、“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He who must not be named)或“黑魔王”(The Dark Lord,食死徒常用)。完全不懂魔法世界规矩的哈利,觉得这个习俗太可笑了,有名字为啥还不让说呢,于是直呼伏地魔之名。邓布利多还鼓励他,说孩子你这么做很对啊!“人们必须要有勇气去正视他的恐惧”。刚读《哈利》的时候,我经常觉得邓大师是于丹老师附体,明明是魔法大师,却成天净给哈利讲一些心灵鸡汤。于是哈利波特同学就豪爽的干了这碗校长递过来的心灵鸡汤,继续跟着他校长直呼伏地魔的大名。原来,人们之所以不敢直呼“伏地魔”的名号是有原因的——在《哈利波特》所构造的那个精妙的魔法世界中,精通魔法的伏地魔,在他的名号上设置了相关的魔法,一旦有人直呼这个名字,就会触动这个魔法,伏地魔以及他的追随者食死徒们就会感知到该人的相关信息,并进行追捕。全魔法世界敏感词,这操作比银角大王的紫金葫芦还牛逼啊……在《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中,逃亡途中的哈利在气恼中不顾赫敏的劝阻,直接喊了伏地魔的名字,触动了这个魔法禁忌,立刻引来了食死徒的追捕,最终哈利、赫敏与罗恩被抓到马尔福家的地牢中,差点GAME OVER。最后还是在小精灵多比救助下才脱险,可是可怜的多比却为此牺牲了性命。结合罗琳当下在现实中的遭遇,你会不会觉得现实与小说中的情节真的高度相似呢?小说中的人们不敢直呼伏地魔的名字,现实中的白左们不让直呼包括女人在内的很多名字。小说中哈利觉得这规矩很可笑,现实中罗琳也觉得这规矩很可笑。两个人都勇(lu)敢(mang)的打破了这个“可笑的禁忌”。两个人都同样触发了埋藏在语词禁忌背后埋藏的那个“魔法”。可能唯一的区别只在于,现实中并不存在一个勇敢独立、知恩图报的小精灵多比敢出来仗义执言。现实中,在批判的恐吓面前,所有受过罗琳恩惠的人都背叛了她。所以写到这里,我真的有点怀疑,罗琳当年写的到底是童话呢?还是寓言(预言)呢?哦,不对,小说她好歹写了多比挺身拯救哈利的那一段。那么眼下的罗琳有没有后悔过自己因为错发了一个推特,而引发了这么多的追咬和迫害呢?这个问题让我想起了我当年读《哈利波特》时另一个困惑许久的问题:邓布利多身为最伟大的魔法师,显然是知道直呼伏地魔之名,是会惹祸上身的。那么他在明知此事的情况下,还不警告哈利,并鼓励他继续直呼其名。这算不算是坑了哈利一把呢?带着这两个问题,我去重读了那一段,然后发现罗琳在这里是让邓布利多这样说的:“哈利,你要永远对每一件事物使用正确的称呼。因为对一个名字的恐惧,会强化对这个事物本身的恐惧。”邓布利多在这里谈的,其实并不是伏地魔这一个名字该不该提的这个单一问题。他是校长,是老师,他要教给哈利的,是这个男孩今后在人生路上对一切事物都应该奉行的一个准则:你不要惧怕提任何名字,因为你恐惧那个名字,就是在恐惧那群人。这会让他们得逞、并更加猖狂。是的,无论小说中的食死徒,还是现实中横行无忌的激进主义者,其实都在利用人性中一个普遍的弱点,达成他们的目的,那就是怯懦。在小说中,我们可以看到,伏地魔的成长史,其实是利用了社会对他的宽容来行使自己的不宽容。当他还是孤儿汤姆·里德尔时,当他还是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一个普通学生时,当时法力已经非常强大的邓布利多,本来是可以轻易掐灭这个未来灾难秧苗的。但正如现代西方社会主张宽容各种思想一样,霍格沃茨是一所宽容各种思想的魔法学校(详见《“斯莱特林净出坏人,霍格沃茨为啥不取缔了它?”》一文)。所以里德尔在这里学成其艺,成为了伏地魔。而成为伏地魔之后的他,反过来利用了社会给予他的宽容,建立了自己的不宽容王国:他强行要求所有人都赞同自己,不能容忍哪怕一点忤逆他的意见,甚至有人哪怕直呼他的名字,他都认为这是一种冒犯,要加以迫害。并且用迫害相威胁,强令所有人顺从自己。这个成长历程,其实像极了西方激进左派所走过的历程。白左们其实也是在利用社会的宽容,在编织自己的不宽容。其实,无论极端LGBT、极端民粹、极端环保、极端原教旨、还是其他极端组织。持其观点者本来都是社会中的少数,如果没有现代社会言论自由、思想自由、结社自由的宽松大环境,他们本来都是成不了大气候的。是宽容而自由的社会理念给了他们发声的机会。但这些人的一些极端分子,在获得了这种机会之后,却反咬他们赖以为生的现代社会底层逻辑一口:我不宽容你们的宽容。你们说的什么什么词儿,必须由我们来定,我听了不开心就不允许你们说!谁说我就咬谁!这个巨婴做派,真的太像小说里的食死徒了——这些激进主义者本来人数很少,却利用了大众对其迫害的恐惧,强势形成了某种社会舆论的气氛,并掀起了一场极端运动的风潮。是的,总有一些人压抑不住内心中的那个暴君,总有一些人,在利用人类宽容的共识,制造不宽容。这是现代文明社会正在遭遇的一场不治之症。解药就是,必须有一个足够勇敢的“格莱芬多”,他要站出来,像戳破皇帝新装的孩子一样,勇敢的说出那个别人恐吓他、不让他说的词汇。也可以是某位美国前总统对美国人民说出的那句久违的“圣诞快乐”,更可以是JK罗琳其实最终也没有说出口的那个“女人”(women)。就是个名字而已么,我们说说怎么了?想怎么说是我们的自由!就不惯你们这帮食死徒那些穷毛病!是的,不要惧怕提任何名字,也不要惧怕任何干涉你自由的威胁。邓布利多想告诉哈利的,正是对这种”社会之癌“的破解之法。《哈利波特》中的普通魔法师们因为畏惧魔法,不敢提“伏地魔”几个字,确是这个社会的“实然”。而罗琳借邓布利多之口说出的,确是这个社会的“应然”:“哈利,你要永远对每一件事物使用正确的称呼。因为对一个名字的恐惧,会强化对这个事物本身的恐惧。”从罗琳自己的遭遇看,眼下的西方社会确实被一群极端左派的“食死徒”用威胁裹挟了,而且还病的不轻。我们至少希望,这个世界上能有越来越多的“哈利”,勇敢的喊出那个名字,因为当这样的呼喊越来越多时,附加在名字上的那个魔法、那个禁忌,一定会因为疲于应付而彻底失效。愿哈利妈妈不再受那些无聊的迫害纠缠,愿这个时代的一切激进主义灰飞烟灭,愿勇气与自由长存世间。原创不易,感谢有你!点个「在看」,不怕走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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