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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坚信,台湾与我们终究不会分离

维罗阳光 2023-11-30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海边的西塞罗 Author 海边的西塞罗

本文经授权转载自 l 微信公众号“海边的西塞罗”

ID l yujianshijie1988

文 l 西塞罗



人,并不栖居在邦国中,人栖居在自己的语言里。请不要忘记,我们的母语,就是我们真正的故土。——萧沆(Emil Cioran)



01



说来很有意思,我第一次跟台湾同胞有较长时间的交流,居然是在日本发生的。


记得几年前,新冠疫情还没爆发,我有一次去神户旅游,爬六甲山,因为在山顶上看了太久阪神平原的夜景,而错过了巴士。


山上又打不到出租车(日本出租太贵,有我也不会舍得打),只能徒步赶往下山缆车的车站。


可走着走着,我又不免有些害怕,不知自己到底能不能在末班车发车前赶得上,要是在山上下不去,可就惨了。


正为难的时候,远远见到空无一人的路上,也走着一个游客模样的大叔。


我当时心想,太好了。应该也是错过了巴士又急于下山的人。于是就紧赶几步上去找他问询。


“不好意思,请问您也是要去做下山缆车的吗?走这个方向没错吧?”以为他是日本人,我就用日语跟他搭话。


“嗯,是的,是这条路没错。”他也用日语回答说。


“那请问徒步过去还来得及么?”我又问。


他看了看手机,然后回答说“完全来得及,我们到时,应该还有两三班。你不用担心,这条路我之前走过的。”


一听对方路熟,我就把心放到肚子里了,跟上他的步伐,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虽然此时说的都是日语,但我隐隐能感觉到,对方在口音和一些习惯上,都和我一样,有非常明显的“中国腔”。所以我越来越确定,他一定是一个会日语的同胞。


想来,此时他应该也确定了我也是。


这就很滑稽了,俩中国人,结伴走夜路,非用日语聊天?何必呢?


这个时候,按说最简单的切换回汉语的方式,就是问对方一句请问您是中国人吗?”这样一下子就能把话挑明了,然后彼此都能放开海聊。


可是之前有过一点搭讪经验的我。又知道,这样问是有一点风险的——如果对方和我一样来自大陆,他肯定早就这样先问我了。


这人明知我也是中国人,却不这样问的原因,很可能就是因为他来自台湾。


这个时候我若主动问他一句“你是中国人吗?”而他又是一个有台D倾向的人,可能会认为我在找他吵架,进而强硬的回我一句“不,我是台湾人。”


这样可就把天聊死了。


想象一下,我作为一个支持祖国统一的好青年,必须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异国荒郊野岭上和这个台D分子,为统一问题大战五百回合,而由于我还和这位大叔同路,并且都要赶车,我们还不能分道扬镳,必须一路同行……


那样的话,交流场景真的是一场噩梦。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所以思虑再三后,我决定用一种更巧妙的方式进行试探——用日语聊着聊着,突然切换回汉语。这样就能最大限度的避免分歧。


果然,他一听我换回汉语,就跟捅破一层窗户纸一样,很顺畅的也把语言换了回来。


而这大叔一说中文,我就知道了——果然,一口标准的台版“国语腔”。


“你来自哪里啊?”用中文聊了几句之后,他忍不住率先问我。


这其实又是一个坑,我要说“我来自中国”,他回一句“我来自台湾”,我俩就又不得不吵起来,所以这里必须回答“我来自大陆”或者是……


“哦,我是山东人。”我最后选了这个答案,因为我觉得这个回答更容易把话题聊开一些。


“哦,山东啊,不错不错,是孔孟之乡,中华民族的精神故乡。”果然,这位大叔说了我所期待的回应。


然后我们的话题就转到了明星黄渤上,他问我黄渤在《疯狂的石头》里说的山东话,为什么和他以前听过的味道不一样——我回答说,那是我们胶东的方言。


大叔还说,他很喜欢《疯狂的石头》这部在台湾拿过金马奖的作品,他看了多遍。因为他父亲和祖父都是四川人,前些年的时候,他还去过四川,替父祖回乡还愿,到过成都。


我当即表示特别羡慕,因为我还没去过四川,还没领略过他说的巴山蜀水的风景。


这位台湾大叔这时就聊的有些兴奋,热情的建议我,将来一定要去一趟,看看武侯祠、杜甫草堂什么的。我们随后就又顺着这个话题,什么《三国演义》、唐诗宋词、“天下未乱蜀先乱”、邓丽君、罗大佑,还有中国人对日本人的观感什么的,聊了很多。

那大叔很喜欢唐国强版的“诸葛亮”

真到了做缆车下山,山下车站要分道扬镳的时候,我们其实已经几乎成了半个朋友。他掏出手机来问我有没有“连我”,我确认了半天才弄明白,原来这是一款在台湾地区比较通行的类微信APP


我很抱歉的说我没有,他还有点遗憾。


“小兄弟,以后欢迎你去台湾玩。有缘再会啊。”临别的时候,这位大叔这样说。我说有机会一定。


当然这个邀请,最终没有实现。过了不久就爆发了疫情。各地旅游中断,如今台海局势又因为佩洛西的窜访而恶化如此。去台北街头逛逛这个愿望,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实现。


但这次偶遇,依然让我印象极深。因为那年独自一人在日本旅游,我确实有过多次和他人攀谈、搭讪的经历。可是搭讪日本人和与这位大叔攀谈,感觉是如此的不一样——就算我会日语,也熟悉一些日本文化,跟日本人交流时,还是会感觉始终隔着一层。真正熟络起来是很难的。


可是和这位台湾大叔交谈,却很不一样,因为我们是在用共同的母语中文交流。更为关键的是,我们有共同的文化记忆,从孔孟之道到《三国演义》,从巴山蜀水到唐诗宋词,从关帝庙到武侯祠,从邓丽君、罗大佑到《疯狂的石头》、“我顶你个肺”。


所有这些共同的文化记忆,让我们在沟通的时候,会彼此感觉非常亲切,很迅速就能彼此无碍融通。而这样的感觉,是你跟一个外国人,无论你或他把彼此的语言学的再好,文化了解的再多,也不会有的。


是的,这场交流让我冥冥中感到、并相信了,无论海峡上暂时有多少风浪,历经多少动荡。我们终究不会失去台湾,因为大陆与台湾之间,在那海峡之下,我们有着一条永远割舍不断的纽带相连,这个纽带名叫母语,名叫共同的文化记忆。



02



冷战刚刚结束的时候,美国著名战略学者、哈佛国际和地区问题研究所所长塞缪尔·亨廷顿,曾经出版过他的名著《文明的冲突》。


在该书中,亨廷顿曾经提出过一个著名的预判:在未来的世界上,冲突的基本根源不再是国家或意识形态,而是各文明之间的差异。


亨廷顿将全世界划分为了七大或八大文明,也就是中华文明、日本文明、印度文明、伊斯兰文明、西方文明、东正教文明、拉美文明,还有可能存在的非洲文明。他认为这些文明在内部最终会完成彼此的认同与整合,并作为“玩家”参与新的世界博弈。


亨廷顿的这个观点,是不断遭遇挑战和质疑的。毕竟即便冷战已经结束,很多国家或地区之间意识形态的分歧依然是严重的,政治乃至军事的对抗依然是剧烈的。这个时候你说,人们最终会基于自身的文明,而不是政体或意识形态走到一起。这不是有点扯淡么?


然而,这几十年来世界格局的发展,似乎一步步验证了亨廷顿的远见——信息时代的到来,大大加速了同文明、尤其是同语言人群内部的共同记忆构建。互联网和手机终端,让两个人即便远隔万里,生活在完全不同的环境下,但只要有着相同的母语、相同的文化基底、相同的宗教信仰或处事逻辑,他们就会比他人更容易被同一首歌、同一部影视作品、同一篇文字、同一种思想所说服和感染。


文明,正随着信息流通与普及,显现出强于以往任何时代的向心力。这就是为什么,前些年西方基督教文明与中东伊斯兰文明之间会产生强烈冲突,而很多从小生活在西方世界的中东移民,会在这种冲突中站在后者一边的缘故。


为什么亨廷顿的判断会是对的呢?


因为民族和国家都是“想象的共同体”,而人,作为一种生存在“意义之网”上的生物,终究是要基于他的母语和他所习惯的文化、处事逻辑,来寻找共同体认同。政治、军事甚至是经济的风云突变,也许会左右两个群体之间一时的分合。但最终将划分人与人分野的,还是文明。


或者说的接地气一些,文明的本质,其实就是生活的方式——你的语言,你的思维逻辑、你的行为习惯、你的为人处世之道,能不能得到对面那个人的理解和认同。


我们和谁生活在一起,会让彼此都感觉到轻松、惬意,彼此聊得来,有共同语言。从历史上看,跨过一切时代乱流,这件事总是最终将决定一个地区、一个群体的归属。


这些事情,就是所谓的“文明的向心力”。在信息时代,如亨廷顿所预判的,“文明的向心力”的影响,是被大大增幅的,以至于超越了军事、政治,乃至经济的作用。成为最终的决定性力量。


而从这个角度去审视,台湾在历史上可能被从中国分裂出去的最大的一次危险,发生在“日据时代”。


1894年马关条约签订后,清廷将台湾割让该给了日本,日本效仿法国在非洲的“文化同化”政策,在台湾执行了整整半个世纪同化教育,台湾人被要求起日本名字、说日语、在学校里向天皇遥拜,学习成绩优异则会被选拔到日本大学去进行深造。

日据时代的台湾报纸

与此同时,日本人还竭力对留在台湾的中华文明气质进行贬低。比如曾任日据台湾总督后藤新平就曾贬低台湾人说:“畏威而不怀德。虚诈而嗜名利”,主张对台进行“文明改造”——


但讽刺是,这句话的原句恰恰出自中国的史书《资治通鉴》((唐)太宗曰:“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

看着自己的话被这么乱用,也不知谁能来摁住太宗皇帝的棺材板……

不敢想象,如果中华文明的根底弱一点,或者日本在台湾的殖民时间长一些,当时的台湾,很可能就真的被日本所同化了。如果台湾因为长时间的被殖民,真彻底被改造的人人说日语,认同日本文化,日本姓氏传了几代。那么即便日后能得到光复,重建对中国的文化认同,也将是件更难的事情。


但幸运的是,日本很快就玩砸了。


1945年日本战败,1949年蒋介石败退台湾,虽然大陆与台湾之间统一,仅仅只维持了三年(且这三年中,大陆还在发生内战)。但蒋介石败走造成的一个副产品是,大量的大陆移民同期到达了这座宝岛。1945年光复时,台湾人口只有600万。1949年却直接移民过去了150万人,且在这150万“外省人”中,有大量的精英,在之后占据了台湾政治、经济、文化的高层。


在之后的岁月里,新一代台湾人所受的教育,与大陆其实是有非常多相似之处的。台湾的“国语”,其实也就是大陆这边的“普通话”,历史教科书上他们也讲尧舜禹汤文武、秦始皇统一中国、霍去病扫匈奴、祖逖岳飞北伐,鸦片战争开启近代中国的苦难史。甚至1894年台湾被割占之后,历史的叙述主体,依然是以海这边为主线,如辛亥革命、抗日战争。


在这种教育下,很多50-80年代长大的台湾本地人甚至不经提醒,都意识不到他们的父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对垒中,是在那一头被奴化教育要“为天皇献身”的“皇民”。


所以,不知该不该说是因祸得福、悲中有喜。半个多世纪前的那场山河巨变、进而导致的台湾“大换血”,其实可能还拉近了台海两岸之间的文化距离。如果没有那场大规模移民和国民党之后对台湾省的重点经营,可能海对面的同胞的今天,甚至未必与我们有这么多的共同文化记忆。


这就解答了我儿时的一个怪现象——90年代曾一度风靡大陆的很多爱国歌曲、诗词,其实都是海那边的同胞创作的。什么“巨龙脚底下我成长,长大以后是龙的传人。”什么“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可能是因为有乡难回的缘故,那一代台湾文人对华夏的民族认同,对爱国情绪的抒发,反而更加浓烈。


台湾地区真正在其当局的引导下,开始淡化这种家国民族叙事的,是到了90年代李登辉上台,甚至是他下台以后。直到这个时候,独派才开始企图营造他们自己的“台湾文化叙事”。但对他们来说很遗憾的,是他们的时运非常不济。这事儿他们一定办不成。


首先,九十年代,尤其是新世纪以后,恰恰是两岸交流开始频繁的时代。两岸中国人因为有共同的语言,同样的传统文化,所以很自然会喜欢同样的歌曲、看同样的电影、引用同样的典故。这些文化纽带,随着交流的频繁,是无法被割断的。


其次,随着信息时代的到来,这种交流变得前所未有的方便和廉价化。在古代,即便两个群体有着相同的语言甚至文字,由于长期的地理或政治军事隔离,而最终被分化为两个民族,也是非常常见的事情。这方面突出的例子,比如俄罗斯族与乌克兰族,就是13世纪被蒙古征服后,经历数百年的分隔而分道扬镳的。


而在现代,如亨丁顿所洞见的,这种因地理、政治隔离,而让同民族、同文明最终分化为两个民族,两个文明的事情,恐怕将很难发生,甚至根本就不可能再发生。因为信息的传播已经变得太方便、太廉价了。


今天大陆这边网友流行的《小苹果》,明天可能就被对面的台湾同胞唱了起来。而多年以前,台湾甜心教主王心凌的一首《爱你》,也能唤起无数大陆大龄青年们的“老夫少女心”。


更不用提周杰伦周董发个什么《最伟大的作品》,马上就会引起两岸共同的追捧热潮,轻松销量破亿。


这样的时代,这样多的共同回忆,两岸之间的中国人,真的会因为分隔日久,最终分化为两个民族么?开什么玩笑吧。


最终,我觉得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体量的问题。


文明,是一个需要满足自给自足的“意义的生态圈”。一个人需要在自己的文明中,对生活中遇到的一切苦恼、难题(小到怎样处理与他人的关系,大到群己权界如何划分)寻找到解答,那么这个给予回答的文明,才能被称之为文明。


这种特点就决定了,一个族群想要形成自己的文明,一定要有足够大的体量,经历足够长的时间,才能诞生足够多的思想家、音乐家、文学家、艺术家、诗人……用以完成自己文明生态圈的构建。


而在构建过程中,这个形成中的文明,又是不能受到另一个与它“基因”相近的有魅力的强势文明吸引的。否则它就会被吸引过去,成为后者的一部分。这一点上,也可以参照当下的乌克兰。由于与俄罗斯之间的龃龉,以及与欧洲文明的相似性,这个族群就正在从曾经,从属斯拉夫文明中剥离,而融入到欧洲文明中去。且这个进程,正随着俄乌战争的爆发、拖延日久,在加速。


可我们反观大陆与台湾,我们会发现,情况要好得多。因为首先,中华文明本身就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与其他文明(哪怕是最接近的日本文明)之间,都存在巨大区隔的“孤岛性文明”


说简单点就是,中国人的为人处世、思维习惯与行为方式,与世界其他哪一个文明都截然不同。“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却依然是中国心。”


中国人走到哪里都是中国人,当然某些个体,也许可以通过努力融入当地文化,在海外待上一两代的华裔也会在文化上被同化。但作为一个群体,被其他文明所同化这事,历史上从来没有在中华文明身上发生过。


因为我们离其他文明都太远,导致这种“文明剥离”很难在中华文明身上发生。



03



所以,从文明、文化的前途上看,台湾地区未来的走向,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真的能自成一派,自己形成一个独特的文明。要么最终还是与大陆殊途同归,最终合流融入到中华文明的瀚海中。


但让我们想一想,正常情况下,前一种可能性真的可能吗?


大陆有14亿人口,台湾只有2300万人。


体量差别如此。只要我们的文明、文化氛围保持正常的繁荣、自由与活力,只要我们能诞生足够多、足够有魅力的思想家、文学家、艺术家、音乐家、诗人,只要他们能自由表达,创造足够多,足够优秀的作品。让这些诗歌、小说、散文、电影,甚至游戏,能够用我们共通的中文,反映我们共通的审美,阐述全人类相通的生存、处事理念。那么,我们就将产生足够的文化吸引力,让海对面终不会从中华文明中剥离。


而对我们非常有利的是,中华文明从来就是一个强调统一、强调合流的文明。你很难想象,一个熟读四书五经、爱看《三国演义》“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背着“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的人,他会打心眼里不认同,中国应该走向统一的理念?


“德意志,你在哪里?为什么我找不到你。”这是德国18世纪诗人席勒的悲鸣。的确,在席勒的年代,神圣罗马帝国的幻影逐渐消散,邦国林立的德意志重新走向统一,似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席勒可能不会想到,仅仅在他死去不到70年,德意志就完成了统一。


又过了一个多世纪,因为迈入歧途而再次分裂的德意志,再次冲破重重藩篱,再次统一。甚至这一次,整个欧洲都在他创作的那首《欢乐颂》下,试图达成一种更大规模的统一。


如果一次统一可以解释为“铁血”,又一次的统一可以归结为意识形态的胜利,那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统一又是因为什么呢?


这只能解释为文明的向心力。


因为一个诞生了席勒与贝多芬,康德与黑格尔,巴赫与莫扎特的民族,一定会想要统一在一起。


因为一群从小都听着《格林童话》长大、见面互问“今天秩序怎么样”的人,一定生活是在一起更舒心。


政治的起落、军事的成败,甚至个别倒行逆施掀起的逆流,都无法阻止这种大势。


“人,并不栖居在邦国中,人栖居在自己的语言里。请不要忘记,我们的母语就是我们真正的祖国。”这是罗马尼亚裔旅法哲人萧沆(Emil Cioran)的名言。


所以我想,我们有什么理由不乐观一些呢?


如前所述,中华文明的基底,我们面临的局面,至少要比席勒当年面临的情况好得多。


所以我觉得,我们不必过于着急,我们要把自己的步伐走对,我们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而后我们要培育、保养我们的文明,让它在自由、宽容的空气中健康生长,让更多更璀璨的群星,增加它的魅力。


只要做到这些,最终,文明的吸力,会把海峡两岸的人们,重新吸引到一起。



04



文章的结尾,我想起了一首歌,叫《亚细亚的孤儿》。


前两天看了台湾作家廖信忠先生的一篇文章。文中提到了这首歌,说它最能反映台湾人的那种悲情——一百多年中,被割让、被殖民、经历短暂的统一之后,再次与祖国大陆割裂,七十年代又被国际社会整体抛弃。只能像个孤儿一样“在风中哭泣”。


我看了文章以后,又重新听了听,我觉得廖先生的文章说的很对,这确实是一首很悲情的歌。但听着听着,我又觉得很奇怪,因为这首歌的调性,给人感觉又不仅仅是悲情,而有一种我们中国人会感到特别亲切的“昂扬”感。


于是我拿起我的小提琴,试着把这曲调演奏了一下。又到网上去查了查这首歌的曲谱。


然后发现,它的谱子是这样的:


从简谱上你很容易看到,这首曲子其实不过是这五个音的变换和重复,12356


这个音阶是什么呢?这其实就是中国最最传统的“五音音阶”,我们的祖先管它叫——宫、商、角、徵、羽。


所以你若是中国人,你一定会对这首歌感到亲切,因为这首歌就是用那种刻在你民族基因里的音阶审美唱出来的。


在歌中,歌唱者悲叹台湾是“亚细亚的孤儿”。


可是他用的语言是中文,他用的曲调是最中国的五声音阶。


这词中意,这曲中情,只有我们中国人能懂。


所以我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就像走失的兄弟,一定会回家;也像有着同样乡音的同行者,不会一路不说话。


总有一天,“亚细亚的孤儿”一定会回家。


我们需要思考的,是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少经波折,少流血泪,更容易促进那一天的到来。


廖信忠先生的那篇文章,叫《台湾为何与我们渐行渐远?》,但我觉得,我这篇文章,应该叫《为什么台湾与我们终不会分离》——基于同样的论据,却不同的逻辑推演,我对那一天的终将到来,还是乐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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