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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书•地理志》所记唐蕃道部分地名及南北道考

李宗俊 江西地名研究 2022-03-18

江西地名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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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书•地理志》所记唐蕃道部分地名及南北道考

文/李宗俊


摘要:《澹王待封墓志》印证石堡城在黄河以南,其遗址即为今甘南卓尼县羊巴古城;因吐谷浑人中有尉迟部,而将其驻牧的川谷称为尉迟川;碌曲县郎木寺镇贡巴、波海两个村子紧邻若尔盖沼泽,沼泽是由湖泊沼泽化形成的,湖水退化前靠近贡巴、波海两个村子的即为苦拔海;素罗汗山、王孝杰米栅在唐代洮州境内,今甘肃碌曲县西倾山附近;墨离海应为今天玛曲县境内之尕海,而墨离川应为今茫拉河等河川组成的河谷区,莫离即墨离,莫离驿即在墨离川,三者都在吐谷浑的中心地;大非川应即今青海大河坝草原;《新唐书•地理志》所记石堡城以上的地名与路段的确在唐都州境内,石堡城以下者均在唐洮州境,史书将二道混淆为一乃误记。



1振武军城石堡城

拙文《唐代石堡城、赤岭位置及唐蕃道路再考》(《民族研究》2011年第6期)将出土文献与民族关系、军事地理紧密结合,对学界争议问题进行了辨正,确认唐蕃殊死争夺的赤岭石堡城其遗址即今甘南卓尼县羊巴古城。这一研究,由甘南碌曲县境内道格尔古碑的发现所证实,也被敦煌出土文书中有关文书所证实,分别参见拙文谴格尔古碑即唐蕃赤岭划界碑考辨》(《民族研究》2013年第1期)与《敦煌文书P.3885反映的吐蕃行军路线及神策军驻地、洮州治所等相关问题考M《唐史论丛》第21辑,2015年)。今由《唐王待封墓志》的相关记载与唐蕃道路走向的有关信息,又可作为本人已有观点之补充。

《唐王待封墓志》2009年出土于西安,杨宏毅先生已撰文考释。该墓志正文述及志主官履,其中曰:

公自天宝五载从戎陇右,以殊功特授陪戎副尉,守右领军卫延安府左果毅都尉。九年,旋师河北,录勋迁致果副尉,守左武卫翊府中郎将,仍同节度副使。乾元初,本道进名宿卫,因戾神策军,志获所归,忠果弥著。代宗登极,赐宝应功臣……

这里提到志主天宝五载至九载(746—750年)任职并立功陇右事,正如杨宏毅先生所考,在这期间志主先是参与了唐与吐蕃在青海湖一带的战役,随后又参与了唐和吐蕃石堡城、树墩城之战。但作者对墓志提及的“九年旋师河北”之“河北”理解有误,提出“这里的'河北'应为'河西'笔误,亦即黄河上源之北的甘肃河西走廊、青海湼中地区”。其实,这里之“河北”无误,而且正好印证了唐与吐蕃殊死争夺的石堡城的位置正在黄河以南,其遗址即为今甘南卓尼县羊巴古城。

石堡城为唐朝与吐蕃殊死争夺的战略要地,因其控扼着唐睿宗以来双方有疆土争议的河西九曲地的东大门。河西九曲地,为黄河上游西端回环曲折的地区,古有“河曲’“九曲”或“河西九曲”之称。但在唐与吐蕃疆土之争期间,就指今天青海省境内共和县至循化县沿黄河一线以南、唐洮州以西的地区。

开元二十九年(741年)石堡城陷落吐蕃后,惊动了唐朝廷,唐玄宗为之大为震怒。此后为了重新占领石堡城,唐玄宗几易将帅。天宝四载(745年),皇甫惟明攻取石堡城失败后,随即就被玄宗借故贬杀,继任陇右节度使的王忠嗣虽然身兼四节度,但因为不能收复石堡城而令玄宗十分不满,竟不惜将士的性命誓要攻取,旋即借故贬黜王忠嗣为汉阳太守,另授哥舒翰为陇右节度使而继续推行其强行攻取石堡城的计划。天宝八载(749年),哥舒翰为夺取石堡城首先投入了63000人的庞大兵力,并逼迫负责攻城的两位下属裨将立下了三日攻克的军令状。结果正如王忠嗣所料,唐军“士卒死者数万”,伤者应该更是无计其数,最终以惨重的代价再次夺取了石堡城。大战结束以后,双方撤军,天宝九载“旋师河北”,唐陇右节度使及随军将士返回陇右节度使治所都州城(今青海乐都),然后给立功将士录勋授官,正说明此前发生的唐蕃石堡城大战就发生在黄河以南的河西九曲之地,而石堡城正好位于地当九曲东境的洮河岸边。


2

尉迟川与苦拔海

尉迟川,石堡城与苦拔海之间是尉迟川,尉迟川应该是与尉迟姓氏有关,但正史无考。日本学者佐藤长认为因鲜卑别部尉迟氏族众居此而得名。此观点应该是成立的,因尉迟本为南北朝时北方鲜卑族姓氏之一,其部落号尉迟部,该部后随孝文帝进入中原,被命以族名尉迟为姓,称尉迟氏。吐谷浑人曾长期居住在洮河流域,而吐谷浑也为鲜卑所出,有可能因吐谷浑人中有尉迟部,而将其驻牧的川谷称为尉迟川。另外还有一说为''藏语'弯曲河’或'回旋河’的音译。今地为青海省倒淌河草原,属倒淌河镇辖区。”而我们认为洮河上游几经回环曲折,正合藏语“弯曲河”或“回旋河”之意,则尉迟川应该也在洮州,其地应该是唐蕃赤岭划界立碑一道格尔古碑所处的河川,位于碌曲县道格(刀告)尔沟、赛杰布沟与玛日科沟的交岔处,为道格尔曲河汇入叟曲河形成热吾克赫河的汇流处,为三山环抱的方圆一华里左右的平川草滩。

苦拔海《旧唐书•哥舒翰传》有记载,在天宝初年哥舒翰跟随王忠嗣任职陇右期间“吐蕃寇边,翰拒之于苦拔海,其众三行,从山差池而下,翰持半段枪当其锋击之,三行皆败,无不摧靡,由是知名。”可见,苦拔海地当吐蕃要道。具体位置《通典•边防典》记可跋海曰:“有可跋海,去赤岭百里,方圆七十里,东南流入蛮与蛮西洱河合流而东,号为漾鼻水,又东南出会川为泸水焉。”此记载《唐会要》卷97与之略同,唯“七十里”为“七里”,“西二”为“西洱“,”漾濞水”为“扑鼻水”。此二书所记的可跋海流的方向为东南;而泸水,我国古代西南有泸水,三国孔明曾五月渡泸南征,为今天的雅砻江;所谓的“蛮”即中国古代对西南各族的称呼,唐时期,将南诏多称“西南蛮”。这些与吐蕃辖境东北部,今川西地区的河湖特征、古代对该地区的民族称谓,都十分吻合。而洮河上源与西南川藏交界地区恰好毗邻,应该说此亦清楚标明赤岭的位置就在紧邻唐西南的洮州西境。

黃河从阿尼玛卿山东北隅而出北流,又折西北流,其以东为今玛曲县曼玛草滩(亦称乔科滩),据当地老百姓反映,该地20世纪90年代前还是一个大沼泽,这片大沼泽一直向东延伸到今四川若尔盖,早年应该是黄河水涨为湖,水旱为沼泽的地方。而这片大沼泽的东部,即今碌曲县郎木寺镇境内有贡巴、波海两个村子,两村东南就是四川省阿坝藏族自治州的若尔盖高原,即若尔盖沼泽,古称潘松草原,沼泽由湖泊沼泽化而成,如至今山原宽谷中尚有莫乌措尔格、江错湖和夏曼大海子,为湖泊退化后存留的小湖泊,很可能在湖水退化前紧邻贡巴、波海两个村子的即为苦拔海。贡巴、可跋或苦拔,皆为吐谷浑语或藏语的音译。



3

王孝杰米栅与素罗汗山

唐前期因吐蕃东扩,王孝杰受命出征的事迹史书记载明确。武则天长寿元年(692年),唐发兵欲收复陷落的西域安西四镇。王孝杰时任右鹰扬卫将军,因久在吐蕃中,悉其虚实,被武则天诏封为武威军总管,与西州都督唐休璟、左武卫大将军阿史那忠节率众以讨吐蕃。唐军大破吐蕃兵,取回四镇,唐朝重新将安西都护府更置于龟兹,以兵镇守。《资治通鉴》“武则天天册万岁元年(695年)条”记载:

“秋,七月,辛酉,吐蕃寇临洮,以王孝杰为肃边道行军大总管以讨之。”次年“三月,壬寅,王孝杰、娄师德与吐蕃将论钦陵赞婆战于素罗汗山,唐兵大败;孝杰坐免为庶人,师德贬原州员外司马。”回但敦煌古藏文文献《大事纪年》却记:“及至羊年(695年)……大相钦陵在吐谷浑,于虎山汉坟场与唐元帅王尚书大战,杀唐人甚多,是为一年。”

这里似乎与汉藏文献记载的时间不一致,但另据《旧唐书•娄师德传》记载,此事确实发生在证圣元年(695年)。对于王孝杰、娄师德与吐蕃作战的素罗汗山《通鉴》胡注曰:“据娄师德传,素罗汗山在洮州界。”今据任乃强、曾文琼《〈吐蕃传〉地名考释(六)》考,素罗汗山在今甘肃碌曲县西倾山附近,是一个山口名。结合实地考察,经振武军驻防的石堡城(今羊巴古城遗址)循洮河西行数里,在洮河南岸贡去乎村则岔石林景区入口,有三条河流汇入洮河,分别是地勒库合、热乌库合、果日布库合,其中的“地勒库合”读音与“素罗汗”近似,是否即为此地,待考。但由以上所引史书关于王孝杰这次出征吐蕃地确在洮州的记载,则“王孝杰米栅”应该在唐朝洮州境内,而“米栅”或为囤积军队粮草的地方,或应该为'木栅”,即临时驻军之地。


4莫离驿、墨离川、墨离海

《新唐书•地理志》记:“自振武经尉迟川、苦拔海、王孝杰米栅,九十里至莫离驿”也就是说,继王孝杰米栅之后又九十里至莫离驿。莫离驿别处无载,但正史及出土文献多处出现墨离军、墨离川和墨离海,而且均与吐谷浑人有关。而墨离军为唐代设在瓜州境内的一军,有人认为也是因吐谷浑人而设。

考察莫离驿、墨离川、墨离海所在位置,正史文献如《旧唐书•王忠嗣传》记:“后频战青海、积石,皆大克捷,寻又伐吐谷浑于墨离,虏其全国而归。”《新唐书•王忠嗣传》记此事为:“后数出青海、积石,虏辄奔破,又讨吐谷浑于墨离,平其国。”《资治通鉴》卷215“天宝五载条”亦有大致相同记载。王忠嗣于唐玄宗天宝五年(746年)至七年(748年),继皇甫惟明后担任河西、陇右节度使。这里的“青海”指青海湖;“积石”指大积石山,今之阿尼玛卿山,又称玛积雪山,藏语意为黄河源头最大的山,位于青海省果洛藏族州玛沁县西北部;而“墨离”应该就指墨离川。前两处都是王忠嗣与吐蕃鏖战处,说明都与随后的墨离川不在一地。而王忠嗣因伐吐谷浑于墨离川而虏其全国或平其国,说明墨离川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地理单元,当时吐谷浑人集中居住地就在墨离川,而且至唐朝开元、天宝年间那里曾有吐谷浑建立的一个亲吐蕃政权。此条史料也说明,王忠嗣任河西、陇右节度使期间,虽然没有对石堡城实施强攻,但其以西、以南地区对吐蕃控制区和受吐蕃驱使的吐谷浑人发起进攻,最终将居住在墨离川的吐谷浑人政权消灭,还强制迁出其民,显然是在切断吐蕃占据的石堡城的后援,企图令其成为一座孤城。

那么至开元、天宝年间还存在的吐谷浑政权是何时建立的呢?众所周知,贞观九年(635年),唐朝遣侯君集平定吐谷浑政权以后,随即扶植诺曷钵重建了亲唐政权,以其为河源郡王、吐谷浑可汗,贞观十三年(639年)将唐朝宗女弘化公主嫁于诺曷钵。但自唐高宗显庆年间(656—661年)开始,吐蕃禄东赞父子积极北扩,进攻亲唐的吐谷浑政权,龙朔三年(663年),吐蕃大军在黄河边击溃了吐谷浑军队。吐谷浑可汗诺曷钵与弘化公主率数千帐被迫迁入凉州,后又令其徙于灵州,吐谷浑全境被吐蕃占领,政权灭亡。此后,汉文史籍不见吐谷浑亲吐蕃政权存在的记载。但从以上所引天宝年间王忠嗣伐吐谷浑而平其国的记载,说明龙朔三年吐蕃占领吐谷浑后,随即又扶植了一个亲吐蕃的吐谷浑傀儡政权。这一点,被敦煌文书《吐谷浑(阿柴)纪年》残卷的发现与研究所证实。

该残卷是一份纪年性质的文书,而且是附属于吐蕃政权的吐谷浑王的一部大事纪年,乌瑞称之为“吐谷浑(阿柴)小王编年”。经研究,残卷记载了706—715年吐蕃统治下吐谷浑王庭所发生的大事。其中还记载到金城公主出嫁吐蕃期间,曾取道吐谷浑小王莫贺吐谷浑可汗王庭,接见了莫贺吐谷浑可汗及其母后等人回。由此不仅进一步说明当时亲吐蕃的吐谷浑政权的存在,还说明当时唐蕃道路之一就是经过吐谷浑驻牧的中心地。而这一中心地,应该就是天宝五载王忠嗣因伐吐谷浑而平其国之墨离川。这一点,从《王忠嗣神道碑》也能得到反映,该碑在其中追述王忠嗣在任河西陇右节度使期间,因吐蕃占领了石堡城,同时吐谷浑人胁从吐蕃,与唐朝为敌,曰:“猖狂先零,国怨家仇。建牙榆溪,树羽河讨吐谷浑于墨离,平其国”之句中所指的墨离川。

其次,敦煌、吐鲁番文书中还有涉及到墨离川、墨离海和吐谷浑人的资料,其中记载了早在武周时期,曾役属于吐蕃的吐谷浑政权的投唐事件。其一,20世纪70年代在新疆吐鲁番阿斯塔那225号墓中,发现了一批来自敦煌的文书,其中有近30件武周时期的军事文书,有些还铃有“豆卢军经略使”的印文,当是豆卢军军府文书,涉及武周时期的吐谷浑归朝史事。其中出现有墨离川、墨离海。如文书《武周豆卢军牒为吐谷浑归朝事》:

(一) 72TAM225:25(本件有“豆卢军经略使之印”多处。)

(前缺)

1. □/口拨褐口/口落蕃人瓜州百姓贺口/□

2. □/□六岁,一匹父五口/口草九岁,一疋赤草七岁,一匹白口/□

3. □/□胡禄一口/□鞍三口/□

4. □/□玖拾口/口刀壹口蕃书壹口/□

5. □/□十日牒称:得押领人吴口/□

6. □/□接得前件浑及马,谨将口/□

7. □/□蕃人贺弘德款称:弘德口/□

8. □/□德常在吐浑可汗处,可汗口/□

9. □/□州陈都督处,可汗语弘德口/□

10. □/□众,今□墨离川,总欲投汉来,请口/□

11. □/□接者。郭知口大配山南口/口,令便往应口/□

12. □/口差兵马速即□□应接,仍共总管口/□

13. □计会,勿失机便者。此日□知运便领兵马往口/□

14. □/□至准状口/□满,其所领兵口/□

15. □/口令端等处降浑消息,兵粮如少口/□

16. □/口差子总官张令端口/□

(二) 72TAM225:33

(前缺)

1. □人口/□汗遣口道口/□

2. 向瓜州陈都督处,可汗语弘□/□

3. 及百姓可有十万众,今

(后缺)

(三) 72TAM225:38

(前缺)

1. □/□以状牒上墨离

26

2.□/□报并牒郭知

(后缺)

(四) 大谷3369

(前缺)

1. □/口牒口/□

2. □/□称得瓜州都督口/□

3. □/口运向水源应接讫。牒口/□

4. □/□应接者。先缘腾逐贼口/□

5. □/口无水草,移在孤秀山口/□

6. □获/□东界奉牒,既令计口/□

7. □/□

(五) 大谷3368+3367

1. □/□接降浑,七千

2. □/□将向南,其郭

3. □/□为彼处粮尽,昨

4. □/□既至,知运口/□

5. □/□且渐回,七月十七日

(六) 大谷3370

1. □/□称前件浑见欲口/□

2. □/□应接者,谍支度速往口/□

3. □/□案内今月七日使往差口/□

4. □/□已准敕各谍所由讫

5. □/口商量具状垂报口/□

6. □/□接,军州既差兵马,并口/□

7. □/□谍马见口/□

(七) 大谷1086

(前缺)

1. □/□

2. □/□日在瓜州,迎口/□

3. □/口奴陀住经个口/□

4. □/□回赤水川来唤浑王,拟括□/□

5. □/口坠口遂被浑大首领,大口/□

6. □/□汗与三人说,计拟口/□

7. □/□王婆儿口/□

(后缺)


由以上文书可知,吐谷浑可汗牙帐设在墨离川,派瓜州落蕃人贺弘德去联络唐朝瓜州陈都督,欲投归唐朝,希望派人马接应。随即应该是陈都督派郭知运带领人马去南山接应归降的吐谷浑部众。因文中有武周新字,说明文书签发的时间在武周时期。而据张说撰写的倾曾凉州都督上柱国太原郡开国公郭知运碑》,志主郭知运早年因功“加游击将军沙州龙勒府折冲”,说明文书中之郭知运带兵接应一事不虚。而这个吐谷浑政权就是上文所考的龙朔三年吐蕃占领吐谷浑后,随即又扶植的一个亲吐蕃的吐谷浑傀儡政权。墨离川能够居住10万人,可见气候适宜、地域广阔。

考察武周时期吐谷浑人投唐事件,据史书记载,圣历二年(699年),吐蕃内乱,吐蕃专权的大相论钦陵被杀后,其子论弓仁叔侄率“吐浑七千帐”投唐。不久,论弓仁又派人赴吐谷浑部招降“吐谷浑以论家世恩……从之者七千人”。同年七月,又有“吐谷浑部落一千四百帐内附”。圣历三年(700年),吐谷浑“余部诣凉、甘、肃、瓜、沙等州降”由此可见,上引文书反映的武周圣历年间吐谷浑人投唐事件正史是有记载的,但正史不见吐谷浑可汗投唐事,很可能因唐朝接应不力,在吐蕃的阻挠之下,上引文书提及的吐谷浑可汗没有投奔到唐境。此后,其王室继续在吐蕃的控制之下,政权延续到了上文提及的莫贺吐谷浑可汗统治时期,直至天宝五载被王忠嗣所灭。

另外,据正史有关史料反映,圣历年间唐朝接受投唐的吐蕃、吐谷浑之地不仅有瓜、沙二州,而且包括整个河西走廊其他各州,如肃州、甘州和凉州。当时为安置吐谷浑人唐朝廷曾展开激烈辩论,时任凉州都督、陇右诸军大使的郭元振提出在吐蕃、吐谷浑的河西各边州就近安置。所谓:“今吐谷浑之降者,非驱略而来,皆是渴慕圣化,冲锋突刃,弃吐蕃而至者也。臣谓宜当循其情以为制,勿惊扰之,使其情地稍安,则其系恋心亦日厚。当凉州降者,则宜于凉州左侧安置之;当甘州、肃州降者,则宜于甘、肃左侧安置之;当瓜州、沙州降者,则宜于瓜、沙左侧安置之……因数州而磔裂之,则其势自分。顺其情,分其势,而不扰于人,可谓善夺戎狄之权矣。何要募聚一处如一国,使情通意合如一家,脱有异志,则一时尽去,伤害州县,为患滋深。何如分置诸州,使每州皆得吐浑使役,欲有他怀,必不能远相连结总去。”可见,昔日安置投唐的吐谷浑人的州不限于瓜、沙二州,而寻找与吐谷浑有关的地名就不能局限在接近瓜沙二州地。

其二,敦煌文书P.2555澹人诗集残卷》中的佚名诗59首,其作品应为敦煌陷落吐蕃以后,作者被押送至吐谷浑与吐蕃境内期间所作。其中一首为《至墨离海奉怀敦煌知己》:朝行傍海涯,暮宿幕为家。千山空皓雪,万里尽黄沙。戎俗途将近,知音道已赊。回瞻云岭外,挥涕独咨嗟。”这里提及的墨离海附近为千山皓雪、万里黄沙,离吐谷浑部落居住地已很近。根据佚名这首诗及行程中的另外几首诗提及的青海湖、赤岭等地名,陈国灿先生认为:“诗人由当金山口南下进入苏干湖地区,苏干湖即墨离海;若是循甘泉水而南,过紫亭东南行,墨离海当为哈拉湖,墨离川当是墨离海所在之平川。而高嵩、荒川正晴则认为墨离海在苏干湖,称由东向西流入此湖的哈尔腾河,即是墨离川。”吕建福先生亦认为:“墨离川,今之哈尔腾河,墨离海,今日苏干湖。”王素先生认为:“'墨离川,应在'墨离军'附近,军名因于川名。”而唐朝在瓜州设有墨离军《吐谷浑国编年史》Vol.69,fol.84号中记载的鲜卑山之羊山堡''即在墨离川一带”。钱伯泉先生等则认为墨离海大约是今哈拉湖一带,距青海西北约150公里、哈拉湖东约100公里,仍有小镇木里,木里即墨离的异译,应是唐代的墨离川。

其实,墨离军、墨离川、墨离海等名,确实与吐谷浑人有关,可能正如部分学者认为的那样:因吐谷浑的墨离部落而得名,磨离为墨离的同音异写。以上学者所认为的墨离川、墨离海位置的确定,多疏忽了墨离川承载近10万人口的史实。那里应该是吐谷浑境内一个自然资源相对较好、畜牧人口相对较多,地理上又是一个有利于军事防守、相对安全的中心地。以上学者所考的苏干湖、哈拉湖一带,位处当金山或祁连山,地面狭促,至今人口稀少,而且也远离了吐谷浑强盛时期的中心地。上引佚名诗为中晚唐所写,时间应该是沙洲沦陷以后,吐蕃将其与其他唐朝落蕃官员押解往吐蕃东道节度使驻节之地河州大夏川去的途中所写,所以沿途要经过青海湖、墨离川和赤岭等地。

北朝以来,吐谷浑人控制的中心地区除青海湖区外,就是黄河以南的九曲地区,史书记载称“属永嘉之乱,始度陇西,止于粃罕。其后子孙据有甘松之南,洮水之西,南极于白兰,在益州西北(其松山在今合州郡境今临洮和政郡之南及合州郡之地)。”正是因为黄河以南的九曲地区曾长期为吐谷浑人控制,所以南北朝时期,吐谷浑王拾寅、伏连筹等先后都被南朝封为吐谷浑河南王。尽管自北魏以来,吐谷浑人的势力发展到了青海湖区,并一度又扩及至西域南道的都善和且末,但其中心地始终在青海湖区与河南九曲地区。结合以上所引《新唐书•地理志》所记的莫离驿,位于继王孝杰米栅之后90里,地理位置很近,说明莫离驿也在吐谷浑的中心地一黄河以南的洮河至河源地区,而莫离即墨离,莫离驿在墨离川,墨离海也就在墨离川一带。具体来说,墨离海应该就是今天玛曲县境内之尕海,尕海草原也是至今亚洲最优良的草场之一。每年夏季,水草丰美,牛羊肥壮,气候凉爽宜人,是人们消夏避暑的理想之地;而墨离川应该就是今甘肃玛曲县、青海河南蒙古族自治县、同德县、贵德县等县境内由茫拉河等河川组成的河谷区,该地区有一段流沙区,但大部分至今水草丰美,宜农宜牧,而且该地区正好处在洮水之西,三面黄河环流,军事上具有防守的优势,自北朝至隋唐就是吐谷浑驻牧的中心地。

至于今青海哈拉湖附近的木里镇,如果确实与吐谷浑有关,笔者认为也应该是中唐以后,在吐蕃占领整个吐谷浑旧地以后,吐谷浑被迫不断北迁后的一个据点。此外,结合木里、莫离、墨离的名称以及原吐谷浑东境有漠门军,西境有大漠门城,而且都是汉语,笔者认为,很可能“木’“莫”或“墨”,应该都与吐谷浑王族的''慕容”有关。木里、莫离、墨离也就是“慕里”,本指吐谷浑王族慕容氏居住的中心地,很可能也是汉族人对于吐谷浑王室居地的称谓。

对于金城公主入藏的路线汉籍无载,但据近年来学者们对于敦煌古藏文文书《吐谷浑纪年》的研究,该文书所记的莫贺吐谷浑可汗及其母后等于其驻地会见的,公主”,就是金城公主。而她于710年途经的玛曲(黄河上游)、曼头岭等地,据研究就是原吐谷浑旧地,今青海河曲一带回,说明其行程经过了吐谷浑境,而此也正与《新唐书•地理志》所记相符合,因继上引文之后,该书又记:“又经公主佛堂、大非川,二百八十里至那碌驿,吐浑界也。”也就是说,自唐朝振武军所在的石堡城之后,驿道经过的尉迟川、苦拔海、王孝杰米栅、莫离驿和公主佛堂、大非川,都在吐谷浑境内。


5公主佛堂与大非川

继莫离驿之后,《新唐书地理志》记:又经公主佛堂、大非川二百八十里至那碌驿,吐浑界也。”

公主佛堂与大非川都在吐谷浑境内,而且应该是相连或是相望。大非川史书多有提及,但具体位置学术界多有争议。其一,认为就是今青海湖南面的切吉草原;其二,认为指今青海湖西面的布喀河;其三,认为当在今青海切吉以南的黄清河与青根河合流一带,即大河坝草原。

其实,大非川多见于唐史,对于其大致方位,首先根据《旧唐书•吐蕃传》有关记载可以确定。其中记载:开元十四年(726年)冬“吐蕃大将悉诺逻率众入寇大斗谷,进攻甘州,焚掠而去。君奧度其兵疲,勒兵蹑其后,会大雪,虏冻死者甚众,自积石军西归。君奂先遣人间道入虏境,烧道旁草。悉诺逻至大非川,欲休士马,而野草皆尽,马死过半。君?与秦州都督张景顺追之,及于青海之西,乘冰而度。悉诺逻已去,破其后军,获其辎重羊马万计而还。”积石军,胡三省注:“廓州达化县西有积石军,本静边镇,仪凤二年为军,东有黄沙戍。”具体位置在今青海省尖扎县与贵德县境。由此条材料已知,大非川在积石军西、青海湖南,而且因没有提及是否渡过黄河,说明很可能在黄河以西的北道上。

其次《旧唐书•李靖传》记载贞观九年征讨吐谷浑之际,战争初期,吐谷浑“退保大非川”。而《旧唐书•侯君集传》记载在这次平定吐谷浑之后,南北两路大军''乃旋师与李靖会于大非川”。《旧唐书•吐谷浑传》亦记:“两军会于大非川,至破逻贞谷”。《新唐书•吐谷浑传》的记载尤详曰:

贞观九年……夏,四月……分二军,靖与大亮、薛万均以一军趣北出其右;君集、道宗以一军趣南出其左……君集、道宗登汉哭山,战乌海,获名王……君集、道宗行空荒二千里,盛夏降雪,乏水草,士糜冰,马秣雪,阅月,次星宿川,达柏海上,望积石山,览观河源……两军会于大非山(川)。

对此《资治通鉴》卷194《考异》记:“《实录》及《吐谷浑传》皆云'君集与李靖会于大非川’。按《十道图》:大非川在青■海南,乌海、星宿海、柏海并在其西……”这里,正史所记贞观九年唐朝征讨吐谷浑的南北两路大军,其实就是兵分两路,分别进攻吐谷浑的两个聚居中心地。李靖率领北道大军,从都州向西,直奔吐谷浑在青海湖区的中心地伏俟城,而侯君集、李道宗率领南道大军,取河州、洮州至河源道,直奔黄河以南的吐谷浑河南九曲中心地树墩城。李靖的北路大军应该是先西进,转而南下;侯君集、李道宗率领南道大军应该是先南下,后西进。而面对唐军两路大军的强势进攻,吐谷浑必然是分兵迎击,但节节败退,退却的焦点也就是最后的大战之地,即大非川战役发生之地。加之,根据上引《旧唐书•李靖传》记载战争期间吐谷浑“退保大非川”“君集、道宗行空荒二千里,盛夏降雪,乏水草,士糜冰,马秣雪,阅月,次星宿川,达柏海上,望积石山,览观河源”等记载,也说明双方会师之地必然在青海湖南至黄河河源之间的北道上。如此,以上所列举的关于大非川位置的观点中,认为大非川当在今青海切吉以南的黄清河与青根河合流一带,即大河坝草原的观点比较合理。

再者,正史有关著名的大非川战役的记载。咸亨元年(670年),吐蕃北扩,在西域陷唐朝西域十八城,在青海猛烈进攻吐谷浑,亲唐的吐谷浑河源王慕容王诺曷钵及其妻弘化公主被迫走投凉州,该年4月,唐朝以右威卫大将军薛仁贵为逻娑道行军大总管,以左卫员外大将军阿史那道真,左卫将军郭待封为副总管,以“护吐谷浑还国”为名,率约10万唐军攻击吐蕃。《旧唐书•薛仁贵传》记载“军至大非川,将发赴乌海,仁贵谓待封曰:’乌海险远,车行艰涩,若引辎重,将失事机,破贼即回,又烦转运。彼多瘴气,无宜久留。大非岭上足堪置栅,可留二万人作两栅,辎重等并留栅内,吾等轻锐倍道,掩其未整,即扑灭之矣。’仁贵遂率先行,至河口遇贼,击破之,斩获略尽,收其牛羊万余头,回至乌海城,以待后援。待封遂不从仁贵之命,领辎重继进。比至乌海,吐蕃二十余万悉众来救,邀击,待封败走趋山,军粮及辎重并为贼所掠。仁贵遂退军屯于大非川。吐蕃又益众四十余万来拒战,官军大败,仁贵遂与吐蕃大将论钦陵约和。”由此可见,此次薛仁贵本是护送吐谷浑王返国,打算是轻骑长途奔袭,结果因副将不听调度导致出征失败。但从“逻娑道行军大总管”的出军目标,“乌海险远”与“彼多瘴气’“至河口遇贼”等特殊地理环境,说明这次行军到达地为高山缺氧之地,地近黄河河源,深入吐蕃之地,说明乌海应该就指今天的黄河河源的冬给措纳湖或鄂陵湖、扎陵湖等湖区。在通向乌海的道上,大非川为了补给前线,与乌海之间的距离还不能离得太远,而今青海湖南面的切吉草原与今青海湖西面的布喀河都远离了这一军事补给线,所以相比较而言大河坝草原也是比较合适的。

大非川之后,自都州西经承风戍、青海湖东后折而南下的道路两道相合,但自开元二十二年(741年)唐蕃赤岭划界以后,双方又明确约定于“赤岭交马”(即驿站交接),唐蕃官方驿道为以上所考之道,即河州、洮州通河源道。因前引《通鉴》“自积石军西归”之句《旧唐书•吐蕃传》记为“遂取积石军西路而还”,说明当时将黄河两边的唐蕃道路分别称东、西道或南、北道

公主佛堂与大非川很可能通过黄河河桥隔河相望。《资治通鉴》卷213“开元十六年(728年)条”记载’秋七月,吐蕃大将悉末朗寇瓜州,都督张守珪击走之,乙巳,河西节度使萧嵩、陇右节度使张忠亮大破吐蕃于渴波谷;忠亮追之,拔其大莫门城,擒获甚众,焚其骆驼桥而还。”对于吐蕃大莫门城,胡三省注:“大莫门城在九曲。”则骆驼桥也在九曲,为吐蕃控制吐谷浑之后进入九曲地区的黄河河桥。

大非川之后,上引文称''二百八十里至那碌驿,吐浑界也”,说明大非川、那碌驿仍在吐谷浑境内,其南抵近河源与大雪山(阿尼玛卿山),唐前期吐蕃与吐谷浑的分界处正在这里。而那碌驿之后吐蕃境内的驿道走向,前贤考证已多,可参考佐藤长《西藏历史地理研究》之《唐代青海拉萨间的道程》与吴均《吴均藏学文集》之《对日本佐藤长〈西藏历史地理研究〉中一些问题的商榷》等。


6《新唐书·地理志》所记都城以西道路


经以上考证,我们发现《新唐书•地理志》所记唐蕃道路石堡城以下至大非川的地名都在洮州至河源道上,这一段在唐前期也被称为南道,为唐蕃往来的驿道。正说明《新唐书•地理志》把洮州境内的石堡城以下的多个地名一并记在都州西平郡下确为误记,即就是说,本该是两条道路而混淆为一道了。那么石堡城以上的道路地名方位及道路走向究竟如何呢?《新唐书•地理志》记:

“鄯城,中,仪凤三年置,有土楼山,有河源军,西六十里有临蕃城。又西六十里有白水军、绥戎城,又西南六十里有定戎城。又南隔涧七里为天威军,军故石堡城,开元十七年置,初曰振武军,二十九年没吐蕃,天宝八载克之,更名。又西二十里至赤岭,其西吐蕃有开元中分界碑。自振武经尉迟川、苦拔海、王孝杰米栅九十里至莫离驿。又经公主佛堂、大非川二百八十里至那录驿,吐浑界也。”

其实,上引《新唐书•地理志》所记石堡城以上的道路地名与路段的确在唐都州境内,均在唐蕃道之北道上。按照上引《新唐书•地理志》所记,北道从都州治所出发,沿湼水谷地西行,中经河源军的治所郵城镇(今西宁市)。唐朝河源军的治所郵城镇后来演变为宋代河涅吐蕃的青唐城,继续向西60里至临蕃城。临蕃城天宝年间哥舒翰曾置临蕃县,位置大约即今天的多巴镇,控制着涅水谷地东西道与南面的甘河谷通涅中县的一道;临蕃城又西60里有白水军、绥戎城。白水军与绥戎城应该为一地,大约即今涅源县城所在地。该地亦控制着涅水谷地东西道与南面的白水河与南响水河谷通日月山的道;过了白水军与绥戎城又转而西南行60里有定戎城,大约位置在今哈城村,但其城应该在河谷以东;又南隔涧七里为天威军,应该在今营盘台的位置,应该是定戎城与天威军位处三道路口,隔涧相望,把守着北通白水军(今涅源县)与东通今涅中县的两道。从该地区临蕃城、绥戎城、定戎城以及天威军的地名含义,明显可以看出已经为唐朝边界。其以西、以南是吐谷浑境,在吐蕃控制吐谷浑以后,也是唐与吐蕃的分界处,所以这一段只记到唐蕃边界为止。正因此,《通鉴》174郵州条记:“西至绥戎城峡旧吐谷浑界”。而此正好与《新唐书•地理志》所记在南道那录驿之后所加一句“吐浑界也”相呼应,说明其文献的原始记载很可能本来是交待清楚了的,北道天威军以西、以南,南道石堡城以下至那录驿皆为吐谷浑境,只不过在传抄的过程中,把南道洮州境内石堡城以下的多个地名一并抄写在北道之后,又没有做任何交代,造成了以讹传讹。

需要进一步考证说明的是,石堡城与天威军无涉。上引《新唐书•地理志》称:“天威军,军故石堡城,开元十七年置,初曰振武军,二十九年没吐蕃,天宝八载克之,更名。”这里称石堡城即原振武军,振武军后改名天威军。但另有正史明确记载,天宝八载哥舒翰再克石堡城后,改名为神威军,而非天威军《资治通鉴》记载,天宝八载,哥舒翰攻克吐蕃石堡城后:“闰月,乙丑,以石堡城为神武军,又于剑南西山索磨川置保宁都护府。”可见,石堡城开元十七年由唐朔方节度使信安王祎攻拔以后,改名为振武军,后陷入吐蕃,在天宝八载由哥舒翰派军攻拔以后,又改名其防守军为神武军。

正史别处不见天威军,但见有神威军,却在青海湖区,而且明确记载并非石堡臧《旧唐书•哥舒翰传》记载,天宝六载,在王忠嗣因不能攻取石堡城而被贬以后,哥舒翰代为陇右节度使“明年,筑神威军于青海上,吐蕃至,攻破之;又筑城于青海中龙驹岛,有白龙见,遂名为应龙城,吐蕃屏迹不敢近青海。吐蕃保石堡城,路远而险,久不拔。八载,以朔方、河东群牧十万众委翰总统攻石堡城。翰使麾下将高秀岩、张守瑜进攻,不旬日而拔之。”此段记载说明神威军在青海湖边,为哥舒翰于天宝七载设置,但很快被吐蕃攻破。随之,哥舒翰又于青海湖龙驹岛筑应龙城,于是吐蕃屏迹不敢近青海,应该是随即又恢复了神威军。接下来又言吐蕃石堡城路远而险,久不拔,最终八载由哥舒翰派军攻克,又正好说明石堡城不仅与神威军无关,而且也不在青海湖区。


唐蕃道陇右段示意图

 



另外,唐代陇右还有威戎军,也在青海湖区。《资治通鉴》记载:开元二十六年(738年),“三月,吐蕃寇河西,节度使崔希逸击破之。郵州都督、知陇右留后杜希望攻吐蕃新城,拔之,以其地为威戎军,置兵一千戍之。”位处青海湖区的威戎军与神威军,都是唐开元天宝年间设置,而且一直延续到唐代中期“安史之乱”的爆发。唐肃宗至德二载(756年),史书记载“吐蕃陷威戎、神威、定戎、宣威、制胜、金天、天成等军石堡城、百谷城、雕窠城。”这里排在前三位的威戎、神威、定戎三军均在青海湖区,后面的石堡城、百谷城、雕窠城又都在黄河南的九曲地区,尤其位处青海湖区的前三者中,正史后不见绥戎城与天威军的记载,很可能''威戎”即''绥戎”的改名,而“神威”即“天威”的改名,都是随着唐蕃关系的变化而改,则进一步说明《新唐书•地理志》记载的都州以西道路,最西到达与吐谷浑结界的地方,就是唐“天威军”,也即“神威军”,位置大约就在今日月山附近。这一段可称为北道,但北道在史书文献中除记载有行军打仗取道外,很少有行人、使节往来之记载。而《新唐书•地理志》所记石堡城以下的唐蕃道路本是从唐洮州石堡城开始,记至大非川,也是记至吐谷浑西境,之后从那碌驿便是出吐谷浑境通向吐蕃道路,可称为南道。南道自开元二十年(732年)唐蕃赤岭划界以后,为双方交马的驿道,也即唐蕃往来之大道。



文章来源:《西藏研究》2019年6月第三期

文章作者:李宗俊

本期编辑:洪珊

文章转化:洪珊

终校:代停停

审订:杨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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