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方言地名通名历史层次分析
摘要:通过考察分析南昌方言地名通名的历史层次,进一步研究论证了南昌方言的形成原因和南昌方言文化的丰富性,并说明南昌方言地名通名和南昌方言文化的相互依存关系,即:南昌方言地理通名的历史层次折射出南昌人文的历史层次。
关键词:文化语言学;南昌方言地理通名;历史层次分析
一、关于南昌方言地名通名的历史层次划分
二、底层的南昌方言地名通名;古百越语地理通名
而所谓“古百越语”也是多种民族语言的合称。学界一般认为,上古时间,汉藏语系的汉语族先民分布在中国北部的黄河流域,藏缅语族的先民分布在中国的西部,壮侗语族的先民分布在中国的东南部,苗瑶语族的先民分布在中国的中南部。据此观点,“古百越语”应该和现在的壮侗语族和苗瑶语族有着直接的传承关系,同时也在现代南方诸方言中留下其深深的印记。
如果将春秋时期的干越民族作为先秦赣地区的主要先民,那么干越民族也应该有着自己的民族语言,又由于干越民族居住地处于“吴头楚尾”的位置,属于上古时期所谓壮侗语族和苗瑶语族交错的地区,其语言也应该类似于两者。值得注意的是,现代侗族自称Gaeml,发音近似于汉语的“干”,有学者认为两者应存在传承关系。至于干越民族语言的真实面貌我们目前还难以知晓,但西汉扬雄在《方言》中有46次提到“南楚、南楚之间、南楚之外”的字音,从中或许能窥视其一斑,如“猪,……南楚谓之豨,其子或谓之豚”,似乎和现在南昌方言中“猪“的读音(今南昌市区读[tsy],新建松湖乡读[te])有点相似,而今天南昌方言中“禾”[uo]的读音和侗语[wa]、壮族[hou](百色壮族)、瑶族[kou](瑶族拉珈话)的读音有同源关系,其演变过程应是[hou→kou→uo→wa]。又如古代江西,多有以“干”为地理通名,如“余干、新干”,此无疑是古代干越民族语言遗存。
底层地理通名主要指先秦百越民族语言中使用的地理通名,一般通过不同的汉字记录下来并沿用于现代南昌方言中。南昌方言中常见的底层地名通名有“埠、溪、坪、槎、垴”等。
南昌地名通名中的“埠(步、浦)”,基本上位于水路岸边,如南昌古地名“支步、桥步、津步、王步、南浦、青云浦”等,南昌市至今还保存“桥步街”(后人讹称“翘步街”)。南宋以后才逐渐被“埠”代替,词义引申为码头商埠。宋以前,北方方言地名中很少用“埠”。现在南昌比较有名的如“石埠、下埠、万埠、赵埠、长埠、闽埠、文埠、塘埠”等。
溪:[t
坪[p’in]:湘西苗语“坪”音“banx[pεn]”,与“坝”通用。“坪”是南方方言区一个很常见的地名通名,北方方言区十分少见,说明“坪”属于古百越语底层地名通名。“坪”的历史非常悠久,在湖北随县出土的战国曾侯乙编钟编磬铭文就有“坪”字。《说文》:“地平也。从土从平,平亦聲。皮命切。”本义是“平地”,但作为南方方言地名通名,多指“山上平地居住地”。如南昌湾里山区的“上坪、义坪、荷坪、郭坪、杨家坪、何家坪、邓家坪”等。
槎(榨)[ts’a]:《说文》曰:“槎,衺斫也,本义是“砍树”,后引申为为“木筏”,如“桴槎”。似乎和地名没有关系,但闽粤赣地区多见以”槎”为通名的地名,如广东肇庆地区的“横槎、云槎、西槎、奇槎、桐槎、黎槎”等,南昌地区也有几处,南昌县的“滁槎”,新建县的“上槎、下槎”。可见,作为地名通名的“槎”应有其他含义。值得注意的是,现代侗语中“村、寨”的读音为“xaih[
垴[lao]:“垴”是南方方言俗字,多见于湘语、赣语。其本义是“小山丘”。南昌方言区有许多以“垴”为通名的地名,如青山湖区的“汪家垴、彭家垴”,新建县的“韩家垴、雷公垴、鸡子垴、狮子垴、七甲垴、刘家垴、巴蛇垴、望眉垴、祖家垴、铜鼓垴、铁头垴、白石垴、鹅公垴”等。现代壮语区多以“罗”表示“山”,如“大罗山、罗山、苎罗山”等,读音为[lu;k],与“垴”读音相近,两者或为同源词,应有传承关系。
三、中间层的南昌方言地名通名:古赣语地理通名
四、表层的南昌方言地名通名:北方方言书面语地名通名
坡:原作“陂”,《唐韻》“彼爲切”。《集韻》“或作波”。南昌话读[po],保留上古读音。《说文》释义:“坡,阪也”,“陂,阪也”,“坡者曰阪。一曰泽障。一曰山胁也”。段玉裁《說文解字注》:“陂与坡音义皆同。”但中古两字分开使用,读音也发生演变,但南昌话中,“坡”只用于“山坡”,“陂”只用于“池塘”。在南昌方言区内(特别是南昌市区),以“坡”为地名是一个很突出的语言现象。“坡”作为地名在南方方言中并不多见,往往见于北方方言,如河南许昌、山东济南地区就有许多以“坡”为地名的乡镇村落。根据中国移民史资料显示,秦汉至唐,迁入赣北地区的北方移民主要来自河南、山东两省。可见南昌方言地名中“坡”的使用是和早期北方移民的方言性质密切相关的。过去南昌民谣中有“七门九洲十八坡”的说法,可以推断,2000多年前的南昌市区,应该是赣江东岸边一片地势高低不平的丘陵地带,早期北方移民很自然用自己方言词汇命名为“坡”。值得注意的是,“坡”的地名只限于南昌市区,其它县区很少用,说明“坡”是南昌城形成之初的地名,应该是秦汉之际北方移民带来的,历史很悠久。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南昌方言地名通名历史层次大致可以分为底层(古百越语地理通名)、中间层(古赣语地理通名)、表层(北方方言书面语地名通名)三大层次,其根本依据在于南昌方言是上古原始汉语分化的产物,是秦汉以来移居南昌地区的北方移民的方言在不断吸收百越原住民方言的漫长过程中,逐渐演化而成的。但从地名形成的时间先后看,百越原住民时期的地名应早于北方移民时期的地名,赣方言形成之前的地名也应早于赣方言形成之后的地名,这是我们划分方言地名通名历史层次的基本原则。南昌方言地名通名历史层次分析是南昌方言文化研究的重要内容,方言是地域文化最重要的载体,而方言地名通名则是方言最重要的载体之一,面临当代南昌现代化进程不断深入,南昌许多古老的地名逐渐消失并被人们遗忘,南昌方言文化的特色也在逐渐消失,对地域文化研究者来说,方言文化和地名文化的继承和研究迫在眉睫,刻不容缓,否则,愧对后代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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