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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 REVIEW | 文爵:人造洞穴中的假面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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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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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爵是一位年轻的画家,其作品受到古典绘画、流行时尚与日本漫画的多重影响,展现了“00一代”所特有的视觉偏好与文化观察。他的个展“超体:丰饶角”正在Bank画廊展出,展示了文爵近两年于上海创作的架上作品。在这些作品中,人们可以看到艺术家对于自我身份的虚构与探索,以及他对于不同门类的视觉文化的引用与致敬。展览标题“超体”出自法国导演吕克·贝松执导的科幻电影,讲述了一个女子在摄入一种能激活大脑潜能的药物后,逐渐成为超人类的故事。电影中的主角露西,在大脑被激活后,逐渐拥有了超越常人的感知力与意志力,甚至能够操纵时间和空间,最终化身为无所不在的神秘存在。而在文爵这里,绘画本身便是制造“超体”分身的方法,副标题“丰饶角”则暗示了这些创作的多样根源。虽然不是所有的作品都有着明确的古典来源,但几乎所有形象都被安置在了一个人造洞穴般(grotto-like)——一种巴洛克时期的园林建筑构件——的厚涂颜料堆中:这些鲜艳如奶油的颜料有的十分对称,有的则意在制造深度,大部分都是为了营造一种庄严的祭祀感,配合着画面中心的神怪形象以及如咒语般的标题,这些绘画看起来既甜蜜又诡异。



“                ”…对了,不要露出来,2022

贝壳、木板油画,114x149cm

自画像习作 G (时间旅行者),2023

木板油画,31x22cm



电影《超体》提出了一些有趣的问题。比如,人类是否应该追求无限的变化和力量,人类是否能够承受这样的变化等等。而在文爵这里,“超体”则意味着巴洛克建筑、荒木飞吕彦、安东尼·高迪、梵高、让·杜布菲(Jean Dubuffet)、亚历山大·麦昆、三星堆以及弗朗西斯·培根。文爵将一切视觉形象都视作帮助“自我”无限进化的能量来源,他意图磨平在文化、性别、领域之间的差异,或至少是替这些差异带上“面具”。在他的作品中,自我的进化趋势与状态以长线条、背景中的网格以及不同甜度的色彩来加以表现,最终,这些“替身使者”——荒木飞吕彦在漫画《JOJO》中所设定的迷人的第二自我——就成为了文爵的创造性资源,有时是为了寻找身份或是为了另一种想象中的生活,有时则是构建一个新的世界或是重塑整个宇宙。譬如,在《SANSOUCI》中,作品中的花瓶、枝叶、外星人和内部空间、白色的网格与银河一样的色彩诗意而又抽离。这些形象会鼓舞创作者继续去寻找自我和宇宙的本质。



假装自己很坚强,2022

贝壳、木板油画,114x149cm

世纪浴场 (致伟大的赌徒们),2022

木板油画,114 x 149cm

德拉弗玛斯,2022

木板油画,114 x 149cm

“不可触碰”_ 皇后 _ 目的地 / 大胡子鲍勃,2022

 布面木板油画,73 x 100cm

水星人自画像习作,2022

布面木板油画,60x73cm



文爵作品中的主角是一些怪奇的生物。赫耳墨斯与盖亚,带着面具嘬着奶嘴的美杜莎,住在花瓶里的外星人,根据石黑一雄的故事与洛可可母题所杜撰的“克拉拉”,克苏鲁船长,暗黑系的皮格马利翁,以及各式各样的自画像。其中,大部分的形象是文爵在上海生活期间所自我投射出的形象。展览中的自画像系列既有对于经典漫画和时尚杂志的模仿,也有对于当代流行文化和网络虚拟形象的评论。站在职业生涯的开端,文爵将“自我意识”置于高于一切的位置。传统国画以及西方绘画工作室的学徒经历并没有造成影响的焦虑。实际上,年轻画家的“自我意识”的概念并非是越轨和冒犯产物,他选择以自己的喜好——狂热的日漫爱好者以及对时尚高度敏锐的人——去转化那些被大多数人视为典范而难以接近的母题。



以一个怪奇昆虫收藏家所作的自画像 , 2023

布面木板油画,60x73cm

皮格马利翁与伽拉泰亚,2023

木板油画,88x125cm



文爵的这些分身让人联想起热衷于异名的葡萄牙诗人费尔南多·佩索阿。他的那些有着冗长名称的作品——《“不可触碰”-皇后-目的地/大胡子鲍勃》《自画像习作R(火星共和国国会议员兼火星金鱼爱好者同好会会长)》《通过吧、通过吧…这是哪里的小径?这是…天…神的…小…径啊…借…过…》——似乎是在向观众示意,展览似乎是一场由画家所设定的假面游戏。像佩索阿的诗歌一样,这些作品中的形象只是一个个具有自传性质的角色扮演游戏。在这一设定中,文爵可能是一位“时间旅行者”,也可能是一位“男爵夫人”,他(她)在服饰方面有着特殊的趣味,他(她)的耳朵或是面容则有着精灵般的特质。这些亚文化的片段在文爵的绘画中找到了自己位置,因为展览的真正核心就是艺术家文爵所扮演“露西”。在真实的创作过程中,艺术家调用了大量的图像档案,从而在一个环环相扣、难以追踪的形象传记中扮演起了自我宇宙的某种“元角色”。与其说文爵是在展示绘画,倒不如说他在向观众展示艺术的“超体”。在这个游戏里,这些拼贴的形象陷落于“人造洞穴”(grotto)之中,掩盖在对称的构图、由厚着的颜料所支撑着的方形或盾形构图之中。



西西弗斯,2022 ,布面木板油画,46 x 55cm

永恒族·盖亚 ,2022

贝壳、布面木板油画,114x149cm

自画像习作 O (克苏鲁船⻓)  ,2023

木板油画,31x22cm

自画像习作 W (伽拉泰亚),2023

木板油画,31x22cm



在某种意义上,文爵的“人造洞穴”与巴塔耶的能量宇宙相类似:如果人们愿意得到启示,那么也只能是通过狡诈或晦涩的黑暗世界。对于乔治·巴塔耶来说,洞穴是仪式和牺牲的地点,它是子宫,也是不祥的避难所。在《艺术的诞生:拉斯科奇迹》中,巴塔耶将洞穴绘画中的动物解释为神祇或野兽,总之,它总是超越或低于人类。我们无法定义文爵绘画中的那些形象究竟处于什么位置,因为它们更像是一张张自我分裂的文化皮肤。文爵将日式漫画的线条和表意符号等元素,与时尚影像中的造型与色调结合在一起,创造出了一种既有叙事性又有装饰性的图像。这些绚烂的绘画也许来自洛可可式的自画像传统,也许仅仅是来自艺术家所钟爱的匿名网络头像。当然,这些猜测并不重要,因为年轻的艺术家随时可以用一个“分身”去否定另一个“分身”。然而,这些绘画不仅仅只是来自于艺术家文爵的“超体”世界,事实上,它也是新世代画家对于当代生活的多样性所做出的本能反应。



來自遠方的禮物,赫菲斯托斯的神秘微笑,2022

贝壳、木板油画,114x149cm

自画像习作 S (银河),2023

 木板油画,31x22cm



文爵,2001年生于北京。2015年就读于巴黎大茅舍艺术学院,2016年进修于弗朗索瓦·勒朗德工作室,2019年成为法国泰勒艺术基金会终身会员,现居上海。他的创作围绕着对“油画”这种媒介的实验,通过颜料的物理质感堆积,令三维的类岩石和浅浮雕与二维绘画相互碰撞,产生出新的对话关系,赋予结构与图像以全新的定义。


近期个展包括 “超体:丰饶角”(BANK,上海,2023),“夏日弗拉明戈”(hiart space,深圳,2021),“我和我的…”(程昕东国际当代艺术空间, 北京,2020),也参与群展 “I Waited For You”(无事发生画廊,上海,2023),“春潮”(BLANKgallery,上海,2022),“术士与猎犬”(HALF IMAGE,上海,2022),“人间”(BLANKgallery,上海,2022),“经编机”(大气层空间,南京,2022)。





展览现场







撰稿:夏天

图片由BANK画廊惠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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