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起亚裔和非裔间的冲突是我们想要的“复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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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Eric E闻美政

首发平台：公众号《纽约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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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近期，亚裔在街头被无端袭击的现象的情况仍然时常出现的新闻报道中。虽然政府已经出台了《 Covid-19 Hate Crimes Act (新冠仇恨犯罪法)》，但在中文社交媒体上，不少人纷纷认为，非裔才是背后一切的罪魁祸首，好像只要“打倒黑人”，我们的安全就会有了保证。然而事实真的如此么？

作者在文章中写道，解决当下的问题有两方面，“建立良好的种族间相处关系” 和 “提高社会的安全度”，但这两件事和与非裔做死对头不但没有任何关系，反而背道而驰。那么，解决问题的根本在哪里？我们亚裔所经历的歧视与非裔群体到底有什么关系？

本文转载自公号《纽约时间》E闻美政专栏发布的文章：亚裔和黑人是死对头吗？I E闻美政（附音频），原文包含音频。

上周五晚间，一名 61 岁的华裔男性，在纽约曼哈顿街头遭到暴力袭击。这位华裔叫马耀攀，在疫情中失业，目前在纽约闹市区靠收集易拉罐等垃圾为生。袭击者从背后推倒马先生，并在其头部连踩数脚。造成马先生颅脑损伤和面部骨折，目前依然处于昏迷状态。

周一，纽约警方逮捕了嫌犯，49 岁的杰拉德·鲍威尔（Jarrod Powell），他将面临企图谋杀、攻击和仇恨犯罪的指控。其攻击动机目前不明。鲍威尔是一名恶迹斑斑的罪犯，曾多次因为联邦重罪入狱。

嫌犯Jarrod Powell

据纽约警方的数据，仅纽约一地，在新冠疫情暴发之后的这一年时间里，针对亚裔的攻击上升了 45%。其中严重到犯罪程度，需要警方介入调查的就有 27 起，是上一年度的 9 倍。而西海岸的另一个华裔聚集区，加州的洛杉矶奥兰治县，针对亚裔的仇恨行为增加了 12 倍。

再据联合国的一份报告显示，自从新冠疫情暴发以来，全美国针对亚裔的仇恨犯罪达到了警戒水平。2020 年全年的数据, FBI 还没有公布，但就去年 3 月到 5 月的 8 个星期里，针对亚裔的仇恨攻击就高达 1800 起。

加州一名 84 岁的泰国裔老人，上个月无故被人推倒死亡。

去年 8 月，一个华裔家庭正在餐馆里庆祝孩子生日。一名川普支持者，一家科技公司的 CEO Michael Lofthouse，突然对他们摆出侮辱性的手势并高喊：“川普会 F- 你们。你们必须滚蛋。亚洲臭狗屎。” Lofthouse 随即被这家华裔和餐厅的店员驱逐。其后迫于公众压力道歉。

波特兰市一名越南裔公民，在自己的门口发现有人用粉笔写下了 Kung Flu 以示侮辱。

这种针对亚裔的攻击，一部分原因来自疫情的影响，但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来自当时的川普政府刻意煽动的对亚裔的仇恨。因为煽动仇恨永远是让民众支持政客的最好方式。川普不断使用"China Virus"、"Kung Flu" 等明显煽动仇恨的词句，相当于给那些内心对亚裔存有敌意的人颁发了政府背书的攻击许可。

拜登上台后第一个礼拜，已下了行政令禁止联邦政府中任何人使用类似的词句。上周四，参议院以 94 比 1 几乎全票通过了《 Covid-19 Hate Crimes Act （新冠仇恨犯罪法）》。这一法案要求司法部专门针对与疫情相关的仇恨犯罪指派了一名官员监督此事。这相当于在司法部内建立了一个专门的针对仇恨犯罪的部门。

他们目前首要的任务，是收集各地针对亚裔的仇恨犯罪数据，并拨有专款建立了支持多种语言的仇恨犯罪报案热线。这里必须提出一下，在今天的美国政治氛围中，这一由民主党人控制的众议院提出的法案，只做了很小的修改，就能够在参议院以如此高票通过，是出乎很多人意料的。这一点上，应该给予参议院的共和党人以肯定。

起初，强硬保守派的德州参议员，共和党大佬泰德·科鲁兹（Ted Cruz） 曾提出反对，并宣称说众议院的这一提案只是 “民主党贩售的虚假宣传，他们说你只要承认新冠病毒是从中国武汉发源的，你就是种族主义者。” 但这一说辞受到了广泛的批评，这包括共和党内的一些参议员。科鲁兹参议员随后又试图在法案中加入“禁止接受联邦经费的高等院校限制亚裔学生入学” 的提案，这表面上看是有利于亚裔的，但实质上是在亚裔的强项上继续开绿灯，继续制造高等教育领域的不公正，这一提案也遭到了否决。最终，科鲁兹改变了自己的立场，投票支持了这一法案的通过。

往期相关阅读：参议院刚通过了反仇恨亚裔犯罪法案，克鲁兹趁机反平权法案

唯一投反对票的，是川普最坚定的支持者，来自密苏里州的共和党参议员乔什·霍利（ Josh Hawley）。

今天我想谈的却是亚裔和非裔的关系。因为不止一次，我听到一些亚裔这样说，“攻击我们的大多数时候是非裔，那我们为什么还要为非裔说话？我们应该一起来讨伐非裔！”

听到这个说法，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起了 1992 年的洛杉矶暴动。这是一起涉及 63 人死亡，近 1万人被捕，600 多起纵火，经济损失超过 10 亿美元的大型种族间冲突。

1992 年洛杉矶暴动

原本的起因和亚裔无关，但很快有人想起一年之前有一位韩裔在冲突中用手枪打死了一名 15 岁的非裔女孩，整个暴乱一度转向针对韩裔所有商铺的攻击。大约有 2280 家韩裔经营的商铺被纵火或破坏，韩裔损失约 4 亿美元。

这就是标准的底层互害。我们在面对这样问题的时候，应该冷静地问自己一句话，“我们抗争的目的是什么？”

是复仇吗？非裔犯罪率较高，攻击亚裔的比例较高，那么我们就去攻击非裔？或者给非裔制造更多的困难？这样做是否能改善我们亚裔被攻击的现状？答案是，不能。

我们必须清楚一件事情。亚裔遭到攻击，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种族间仇恨犯罪，另一种是普通刑事犯罪。种族间仇恨犯罪的解决办法，是像加拿大一样建立良好的种族间相处关系；刑事犯罪的解决办法是提高社会的安全度。请注意，这两种情况，两种解决方法没有一个是靠攻击非裔能解决的。这都必须是由白人占主导力量的社会建制来解决的问题。

请记住，我们的目的，是解决问题，不是复仇。要解决亚裔受歧视和攻击的问题，就必须也同时解决非裔受歧视和受压迫的问题。社会只要不公平，种族歧视、暴力犯罪，乃至底层互害就会频繁发生。解决底层互害的途径，绝对不是让底层相互复仇，而是整个社会要让底层人民脱离困苦，过上体面的有尊严的生活。

事实上，非裔在争取少数族裔的平等对待上是做出最大贡献的一个族群。在美国还有《排华法案(Chinese Exclusion Act)》的时候，非裔运动领袖费德里克·道格拉斯（ Frederick Douglass ）就积极站出来为华人说话，要求废除“排华法案”。在 60 年代非裔民权运动中，通过了 1965 年的选举权力法，其中规定了禁止语言歧视，亚裔从此有了自己可以看懂的选票和选举规则（非裔本身没有语言问题），同时还正式结束了臭名昭著的“排华法案”。

Frederick Douglass

反过来想一想，我们为非裔平权运动做了些什么呢？

著名的女权运动和有色人种运动家，哈佛历史学博士 Andrea Smith 所著 ” Color of Violence“ 一书中，白人至上主义有三个主要支柱，其中两个，就是奴役非裔，和东方主义（Orientalism，指矮化东方）。要创造一个公平公正的社会，反对歧视亚裔，其实是和反对歧视非裔相辅相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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