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说出口的「我爱你」，让他替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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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耀辉，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如果何宝荣还在，他今天会说这句话吗？

1997年的5月20日，王家卫凭借《春光乍泄》荣获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奖。

一年后，范晓萱出了首歌叫《数字恋爱》，歌词里面说，“520是我爱你”。

后来，王家卫也没想到，自己拿导演生涯最高荣誉的这个日子，竟然演化成了一年一度的示爱日。

一个最懂表达爱的导演，和一个关于爱的日子，像冥冥中注定般有了关联，听起来似乎也不错。所以感谢范晓萱。

不过王家卫才不会直说“我爱你”。他把这三个字翻译成无数种缠绵婉转的表达，悉数藏于电影之中，只待旁人慢慢发现，慢慢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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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乍泄》里，每当关系濒临破裂，何宝荣就说这句话。他笃定爱人总会回心转意。

而对黎耀辉来说，这句话像是魔咒。听到之后，他总能放下争吵，似乎真的重新来过了。

何宝荣半夜想抽烟，他穿上衣服就下楼买；

何宝荣肚饿，他发着高烧炒蛋炒饭；

何宝荣被人欺负，他去酒吧替他出头。

何宝荣想要的，黎耀辉都给。

或许在王家卫的表达里，这句话并不是“我爱你”，能心甘情愿被这句话困住才是。

可惜没有机会从头来过了。

电影里的黎耀辉终于厌倦“从头来过”的戏码，独自返回香港，把何宝荣永远地留在另一个半球的阿根廷。

在电影外也没了回头路。在那个悲伤的2003年愚人节黄昏，饰演何宝荣的张国荣纵身一跃，将自己传奇的一生永远定格。

据说张国荣过世之后，有影迷曾在机场向梁朝伟喊道，“黎耀辉，你还记不记得何宝荣？”本来已经走远的他突然停下来，朝影迷点了点头，方才离去。

梁朝伟和张国荣的交集，其实从可以追溯到王家卫1990年的《阿飞正传》。这是一个关于“无脚鸟”的故事：

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他只能够一直的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他死的时候。

张国荣饰演的旭仔，一只自由的无根之鸟。感情中永远的主导者，轻易将人俘获又毫无留恋地离开，不为任何人停留。

无脚鸟的寓言一语成谶。电影的结尾，寻找生母的旭仔死在了遥远的菲律宾，而另一只无脚鸟，梁朝伟饰演的周慕云，寄居于阴暗的房间中，正梳妆打扮，重复下一只无脚鸟的轮回。

故事里多的是被无脚鸟的羽毛俘获过的人，舞女咪咪便是其中之一。放浪不羁，在所有人面前游刃有余，唯独愿为旭仔放下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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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养你。

《喜剧之王》里，周星驰用这三个字替代“我爱你”向意中人示爱，成为华语电影中的经典一幕。但其实早在《阿飞正传》里，咪咪就已经说过了，而且从一个女性口中说出，听起来似乎更凭添一份痴情。

率真而热烈的角色，让刘嘉玲来演再合适不过了。1980年，15岁的刘嘉玲离开故乡苏州来到香港谋生，粤语蹩脚，没有学历和背景，硬是花两年时间考上了TVB艺人培训班。

刚出道的时候，港人觉得她长得俗气，又是大陆妹，因此嘲笑她为“北姑”。但恰巧也是因为这份“俗气”，演起舞女来反倒浑然天成，而且是一种让人讨厌不起来的艳俗气。

即使卑微到说了“我养你”，刘嘉玲的咪咪终究还是没能留住旭仔。不过有趣的是，电影之外，她和另一只无脚鸟梁朝伟，几十年爱情长跑终得修成正果。

梁朝伟和刘嘉玲，1988年因彩排舞台剧结缘，彼此相识相知，2008年在不丹结婚。恋情从曝光起就一直被人唱衰，但他们依然稳定持久地秀了几十年恩爱。

最被人熟知的感情故事与一次绑架案有关。1990年，梁朝伟拍《阿飞正传》期间，刘嘉玲遭遇黑社会绑架。于是他当即暂停《阿飞正传》的拍摄去照顾刘嘉玲，以至于最后的主角换成了张国荣，而他在电影里只剩下一个梳头的镜头。

刘嘉玲在那段日子万年俱灰，“最绝望的时候，就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个晚上，很多事情我们就是差在那一个晚上”，而梁朝伟则安慰她，“这个圈子那么复杂，我们就离开吧。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

不过在这段感情的多数时间里，梁朝伟才是被照顾得更好的那个人。一个文艺范，深沉内敛，一个女王范，热情开朗。生活中的梁朝伟很依赖刘嘉玲，小到换电灯泡，大到房子装修，都是刘嘉玲全包。

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赚到了，有能力付出表示我很强。梁朝伟也有他的优点及魅力，我喜欢他演戏优秀，而且很孝顺。

王家卫的电影里，舞女和无脚鸟的爱情，是一方无条件付出的“我养你”。但在戏外，是两个独立而互补的灵魂，互相扶持和欣赏。

《阿飞正传》还有一个重要角色，是张曼玉扮演的苏丽珍。苏丽珍盘桓于多部王家卫的电影之间，《阿飞正传》、《花样年华》和《2046》，都有她。

在《阿飞正传》，苏丽珍被第一只“无脚鸟”旭仔抛弃，但她真正的故事，要等到《花样年华》，和第二只“无脚鸟”周慕云共同谱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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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有妇之夫，一个是有夫之妇，在香港阴暗狭小的出租屋里成为邻居，于是一段感情隐秘滋长：错误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在昏暗的光影里，越是禁锢，越想挣脱。 

一场错误的相遇，他优柔寡断，她矜持顾虑。不能毫无保留地说出那三个字，于是恋情也仅止于此。

苏丽珍终究没有跟周慕云去新加坡。王家卫解释说：

那是一种难堪的相对，她一直羞低着头，给他一个接近的机会。他没有勇气接近，她掉转身，走了。故事就这样收了尾。

因为《花样年华》，许多人觉得，张曼玉才是最适合梁朝伟的那个人。

梁朝伟夸她“是一个非常聪明非常有智慧的女人”，而就连刘嘉玲，谈起丈夫的红颜知己，也坦言“如果梁朝伟真的喜欢张曼玉，我也挺开心的，就他决定就好。”

“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张曼玉至今没有遇到对她说这句话的人。有过的恋情不少，但都无疾而终。好在她的人生已经足够精彩。

18岁刚出道时根本不会演戏，但从演王家卫的《旺角卡门》开始，演技天赋显露无疑。

在王家卫之前，做演员对我而言就意味着做反应，毫无原因地狂喊，像孩子一样哭，蹦蹦跳跳，而拍《旺角卡门》时，我要寻找感情的深入点。从这开始，我就开窍了，我也决定将拍电影作为自己的事业。

自此之后便一发而不可收。《花样年华》里把旗袍穿到极致的苏丽珍，《阮玲玉》里的一代名伶，《青蛇》里不谙世事的小青，《甜蜜蜜》里自强自爱的李翘……她把多少经典影片中的人都演活了。

贾樟柯评价张曼玉的表演：“对演员宿命的认同，让她好像灵魂附体，我把她当做中国所有天才女演员的结合体。”

2004年，大小奖项尽收，功名利禄都有，张曼玉正式息影，跑去法国活得逍遥自在。近年再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竟然是以摇滚歌手的身份。

50岁的她写歌、组乐队，参加户外音乐节。初次登场，唱摇滚版的《甜蜜蜜》跑调万里，被众人嘲笑为“车祸现场”。即便如此，也抵不过她自得其乐。她自小爱音乐，现在能做喜欢的事情，管他外人怎么说。

有一次户外音乐演出，因为天气不好，主办方劝她暂时离场，却换来她一句“我不想停”。洒脱至此，人生何来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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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卫电影的老熟人里，能和张曼玉一样单身且自洽的，要数金城武了。贵为“亚洲男神”，但多数时间在日本小城市过着隐居生活。虽然时有电影产出，但只要不在电影宣传期，就绝对不出现。

第一次和王家卫合作是1994年的《重庆森林》。收集凤梨罐头的白皙少年，不知迷倒多少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东西上面都有个日期，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分手后的絮絮叨叨，何尝不是另一种“我爱你”。

然后在5月1号，过期的那一天早上，金城武的传呼机收到了一声“生日快乐”，只是不知是阿May，还是前一晚刚刚爱上的女杀手。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多年以后，《一代宗师》里的这句经典台词，在此恰好可以作为注解。

据说王家卫曾经让他的演员翻译“I love you”，有人直译成我爱你。他惊讶，怎么可以这样，应该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坐过摩托车了，也很久未试过这么接近一个人了，虽然我知道这条路不是很远。我知道不久我就会下车。可是，这一分钟，我觉得好暖。”

后来这成为了《堕落天使》中的金句。没有人比王家卫更擅长翻译“l love you”了。

在现代社会里，我们似乎都忘了表达爱，于是就有了“520”这一天。

你有多久没说“我爱你”了？多久没听到这句话了？爱是需要表达的，不管是 “今晚的月色真美”，或者“我想你”，还是一句王家卫式的经典台词。

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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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音乐-

《春光乍泄》《花样年华》《阿飞正传》

-主播-

素年锦时，十点人物志签约主播。朴素的年华，似锦的时光，用声音温暖你每个夜晚。微信公众号：素年锦时FM，荔枝播客：素年锦时FM（ID：fm186458），新浪微博：@主播素年锦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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