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烊千玺 寻找第二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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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道第5年,易烊千玺每次站上舞台之前还是会紧张。这种紧张感伴随了他近13年,对于还未成年的他而言,似乎有点久。
坐在采访镜头前的他却很自如。他不习惯讲一大段话,但是开口回答问题之前,他会先想一想,再用很低沉的声音表达出来。实在想不出来了,便很诚实地笑一笑,“我不太记得了。”
采访的间隙,他坐在椅子上,两只脚交替着数拍子。在易烊千玺的自我世界里,没有面前的这群工作人员。
和大多数同龄人不同,这个17岁的男孩与工作打交道时,意外地冷静。
你还记得自己18岁之前的样子吗?如果有一个机会能回到小时候,你想重新来过吗?
易烊千玺的回答是:“因为现在这个人生,我已经经历过了,我可以选择另外一个我想去经历的人生,去试一试。”
自语
整个高中时期,易烊千玺只在学校里上过一周的课。高考前的57天,他终于相对完整地做了一回高中生,闭关复习。
在这之前,易烊千玺的大多数时间都交给了工作。17岁生日会筹备阶段的一个夜晚,拍完戏的他回到酒店,嗓子因为感冒而有些嘶哑,一堂声乐课照常进行。
声乐老师不断向他确认,“这么多(首)歌吗?”“确定吗?”“歌真的挺多的。”他没有回应,低着头,手里玩弄着杯盖,老师明白了他的意思。这节课在接近零点时结束,易烊千玺向老师争取第二天的上午用来休息,“(不然)到后天我连词儿都说不出来了。”
然而这一天还没有结束,易烊千玺终于可以开始看学习资料,家教老师也陪着他赶进度,直到深夜。只是这样的学习状态,效率并不高,“那会儿能学进去也非常少,能记住、能背下来的也其实特别少。”
▲ 深夜上家教课,截图自纪录片《我的时代和我》
每次学得累的时候,易烊千玺有独特的自我激励方式。“你累了,别人也累,反正就再多学那么一分钟,或者多学那么一点,你会收获到更多一些。”在心里这么念叨几番后,他终于承认自己真的累了,就允许自己休息一小会儿。
他将这片刻的放松当做“偷懒”,通过这样的心理暗示让下一秒的自己更投入一些。
和内心的自己对话,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
2岁开始,为了成为爸爸妈妈所期盼的“与众不同的人”,易烊千玺乖乖地参加了各种特长的培训:不同舞种、书法、架子鼓、魔术、变脸……
没有时间和其他小朋友玩,他安慰自己,反正也不知道玩别的什么,就多练一练,也许“成了爱好以后就不会觉得太辛苦。”
练字时总能碰上楼下的小女孩弹钢琴,当他觉得乏味了,便告诉自己,“小女孩的琴声没有停,我就应该继续练下去”。
小千玺学会的第一个人生道理,大概是“人如果改变不了环境,就必须得适应环境”,这句话在往后的许多时刻都帮到了他。
5岁起就“被迫”参加大大小小的选秀,易烊千玺都不太喜欢,只知道上了台就得开始表演。评委看着眼前这个什么都会点儿的小孩,也忍不住建议父母给他卸下几个担子。
只是,在千玺妈妈的心里,这些是为了让儿子没有她经历过的遗憾。在《人物》的采访中,千玺妈妈谈起了自己的过去:“因为贫穷而不得不高中辍学,南下深圳的车间打工”,而她的遗憾来源于“学生时代对班上文娱委员的羡慕”,她也想成为那个被同学们关注的、闪着光芒的女孩。所以,她希望儿子也能多才多艺。
▲ 易烊千玺和妈妈
一次节目结束后,记者委婉地替父母问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学习很多东西,没什么时间去玩,也觉得很开心对吗?”
“没有,不是很开心,就是习惯了。”
还好他在其中找到了一样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跳舞。参加舞蹈培训时,老师总对他和妈妈说,“这孩子很有天赋。”他以为老师为了让大家继续报班,对谁都这么说,但去得次数多了,他发现自己好像确实有些天赋。
舞蹈练习室成为了他众多行程中最爱去的地方。第一次去北京建外SOHO的一家舞蹈室时,他感觉自己走到了一个迷宫。
去久了之后,易烊千玺便对这块地方有了归属感。有一天晚上培训结束,爸爸没有按时来接他回家,他便在楼下一个红色小滑梯上坐着等,等了会儿竟然安心地睡着了。倒是爸爸迷了路,绕来绕去,凌晨两点才把他找到。
后来的易烊千玺才知道,这样一个在外独处的夜晚,只能是一段宝贵的回忆,不可能再发生。
焦点
13岁成为了易烊千玺的第一个人生分水岭。
受日韩偶像文化的影响,2012年左右,国内一些娱乐公司在模仿中形成了自己的练习生制度。在当时,这种造星方式还不太成熟,有幸在网上红了一段时间的人,最终还是很难被更多人记住。
易烊千玺在9岁时加入过一个组合,叫做“飞炫少年”。每周有三天下午他都必须从学校请假,出去参加团体训练和电视节目,周末自然更折腾。
▲ 易烊千玺(右一)“飞炫少年”时期
那是小千玺最奔波的一段时间,千玺妈妈带着他转换于北京的多条公交线路,吃饭、换衣服都在路上解决。直到11岁,为了更好地完成小学升学,他才离开了“飞炫少年”,兴趣培训也只留下舞蹈和书法。
上了初中后,“上电视”的生活再次启动。2013年,当一家名为时代峻峰的公司联系上千玺妈妈时,她把这趟重庆之行当做了众多尝试中的一个。
彼时,时代峰峻有一个临时组合,组员是王俊凯和王源,通过翻唱一些当红歌曲,在网上溅起了一些水花。《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的原唱范玮琪曾转发他们的演唱视频,对两个小男孩表示鼓励。慢慢地,他们有了自己的粉丝。只是,由于一直没有原创作品,往后的发展也被打上了问号。
新面孔易烊千玺的出现,让时代峰峻有了新打算——由他们三个人组成少年偶像组合TFBOYS。
▲ TFBOYS
自2013年8月起,易烊千玺站在了聚光灯下,这束光,越来越亮。
刚出道时,易烊千玺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切看起来和往常没有太大区别。跳舞、录歌、拍一些MV,是已经提前“适应”过的事情。偶尔向学校递交请假条,被领着去拍“新奇的东西”,他觉得“挺好玩的”。
但是,随着去学校的次数越来越少,新的“不适应”又出现了,等待着他去克服。“学习做不了,作业都交不了”,起初的新鲜感被无法做好学生本分的迷惑感替代。
而另一边,粉丝的快速增长也给易烊千玺带来了压力。2013年10月在重庆,第一次粉丝见面会,面对台下的尖叫与欢呼,易烊千玺很困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我们?”要出席的场合越来越多,他总是被提醒要“笑一个”。
“我从小,就我的性格,也不太喜欢被大家关注,我喜欢躲到一边。”易烊千玺发现自己躲不了了,不能表演完节目就溜走,不能回到学校和同学玩闹。“摄像机对着你,或者所有人突然把焦点放到你身上。”回忆起当时的状态时,易烊千玺的表情里有了一闪而过的不自在。
当同龄人在学校上课时,他却和两个小同伴奔走于各个城市。每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最先去适应的是酒店的床,很多时候,醒来会忘记在哪个城市,也记不起来今天是什么活动,是要干嘛来了。”但易烊千玺说,这份不安全感消失得很快。
随之而来的,是无法避免的争议,人们开始谈论“初中生易烊千玺”的身份。“作为学生,就做学生该做的事情,那样才能成为榜样。”类似的问题,他不是没有思考过,他有些想念学校的正常生活,有些可惜错过了与同学们相处。
15岁的他试图去理解现状,并给出了一个答案。“我们想去做什么,喜欢做什么,我们可以自己坚持下去。”
后来,在三周年粉丝见面会上,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倾诉,“其实,小时候被爸妈寄予厚望的千玺同学有些累。”
他对过去的自己说:“抱歉之前只看到你不好的地方,给了你很多的压力,因为急切地想让你变得更好,所以有了抱怨和责怪,对不起。现在,我想摸摸你的头,告诉你,你当时所做的、现在所做的都是爱你的人为之骄傲的事情,你要跟着我一起,继续坚持下去。”
▼点击下方视频,即可观看「十点与易烊千玺对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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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逃离聚光灯,易烊千玺觉得最幸福的事情是回家,看到爸妈、弟弟还有猫。他可以在紧闭着门的房间里度过一整天,听音乐、玩自己的小东西、看看书、发发呆。
“其实(我)很久没回去了,我弟又长高了,我们家猫也长大了。”
寻觅
当易烊千玺关着房门时,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妈妈和助理找他,都得敲门获得应允了再进去。终究,他还是不能一直待在这扇门的另一边,只能走出来,重启“适应环境”技能。但适应不等于完全顺应,他得找到自己的兴奋点才行。
小时候,发现自己喜欢舞蹈并坚持了下来,从会跳舞到会跳自己的舞,易烊千玺发现,当自己能编完一整首歌的舞蹈时,舞步里有了曾经没有的态度。16岁时,他与偶像Michael Jackson的生前编舞师Travis Payne见面,一起为生日会排舞。
一开始,他安静地听着Travis说,不停地点着头。过了一会儿,他转向工作人员,尝试着说出自己的看法,“这里动作再多一点。”Travis很快认可了他的建议,他才继续看向Travis,进入了沟通模式。
▲ 易烊千玺和Travis
被赞赏时,易烊千玺害羞地笑了笑。捕捉到这个表情的Travis很激动,“看,你会笑啊,你有牙齿呀!”看来,他成功地叩开了易烊千玺的那扇门。
难得独处的时候,易烊千玺继续寻找着他想要的。虽然在挤不出时间的日程里,留给他的可选项并不多,但内心的探索还是让他觉得快乐。
有一次,无意间看到一个捏泥的视频,他被吸引住了。主动去找老师学习,坐在一个地方不挪窝,一个下午或晚上就过去了,面前的泥塑也逐渐成型,里面有他不擅长用语言表达的东西。
▲ 易烊千玺的泥塑半成品
然而,在坚持下来的几件事情之外,易烊千玺也放弃了很多。他的身上还是有一些孩子气,“学一个东西,觉得热度过了,可能慢慢慢慢就冷掉了。”但他也不觉得遗憾,“因为稍微了解过一点,”
“在这种忙碌节奏中,有一件事情让自己很激动,这很珍贵。”以前,他不觉得“时间”是一个很特殊的概念,但现在,他渴望能拥有多一点的时间,能做很多想做的事情。只不过,“出去玩”也仅仅成为了脑海中的构想,去哪里、怎么玩都想好了,却不会迈出那一步。
“时间”还是要留给更重要的事情,比如演戏。
在五月天的歌曲MV《成名在望》中,易烊千玺扮演了一位追求音乐梦想的男孩,从不被父母支持、出道后被玩弄取笑,到与兄弟反目成仇、摔断吉他险些放弃一切。
他把自己锁在一间木屋里抱头痛哭、嘶吼,而这一场戏易烊千玺并不能完全共情,只能靠想象“爸妈不在了,朋友不在了,支持我的粉丝也没了”来逼迫自己到达情绪点。
这些濒临崩溃的事情,易烊千玺幸运地从未遇到过,但他还是能隐约体会到一丝害怕。后来,他又去扮演了《十二长安时辰》里的李泌,《少年的你》中的北野,隐约像他,但又不是他。他开始主动去挑选,因为演戏或许是亲身体验不同人生最快的方式。
易烊千玺不想重复的人生新角色,可能是他还未说出来但已经找到了些许苗头的身份,也可能是一位出租车司机。平日里,他总是喜欢在一旁静静观察身边的人,“出租车司机每天碰到很多不一样的人,也是在另一个视角看大家,跟顾客交流也比较少,我觉得挺酷的,那个角色我觉得以后可以试一试。”
近两年,易烊千玺外在的成长可能如他自己所说,“比以前更适应与外人相处了,不会像以前那么紧张、那么害羞。”而内在的成长可能更有意义,“我一直在寻找什么是适合自己的,什么东西会让我感到很自如,如果以后状态没有这么‘理想’,我就会去做自己更喜欢的事情。”
▲ 易烊千玺写给自己的话
今年,易烊千玺以文化课高出湖南省艺考分数线132分、专业课第一的成绩考入了中央戏剧学院,他想要的“第二人生”,或许能从这里开启。
在采访的最后,被问起“作为一个演艺工作者,最理想的状态是什么”,易烊千玺又反复提到了“适应”这个词。“特别适应、特别舒服,在这个环境里面,你是在做自己觉得不错的事情,没有受到外界任何影响,真的适应了。”
在这一天到来之前,他还是对当下的自己提了一些要求,“你也得知道你要18岁了,成年了,所以你必须得有一些责任感,一些使命感。”
参考资料:
1.《我的时代和我 | 易烊千玺:我终会长大成人》
2. 央视纪录片《加油男孩》
3.《易烊千玺:花未绽放,已有苗头》GQ实验室
4.《易烊千玺:此间仍少年》时装LOFFICIEL
5.《易烊千玺:珍贵的他》Tmagz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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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时光》 易烊千玺《昨天的你的现在的未来》
-作者-
成琨,一个爱跑马拉松的记者。本文首发十点人物志(ID:sdrenwu),记录每一个值得被记录的人,转载请在后台回复“转载”。
-主播-
林静,中文系毕业的电台主持人。愿多年后,故事不再伤人,阳光依旧温暖,你如此迷人。让我的声音和别人的故事陪你每一个不眠的深夜。微信公众号:晚听经典、静听林静。新浪微博@DJ林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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