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路遥》⑨ | 人生下半场，拼的是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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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读 | 不雨亦潇潇
今天，我们继续共读《人生路遥》。
昨天，我们读到了路遥小说《平凡的世界》的创作历程。
为了创作出这部超越自己的作品，路遥不仅做了大量阅读工作，甚至还进入山中潜心写作，真正做到了“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境地。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路遥的努力下，《平凡的世界》第一部终于成稿了，而路遥也决定暂时休息一下，出去走走。
那么，路遥又会去哪里呢？他的文学之路又将何去何从呢？让我们开始今天的阅读吧。
再接再厉
1986年夏，在《平凡的世界》第一部发表大体有眉目后，路遥决定去广州逛几天。
一来，自己这几年埋头创作，对中国社会的变化不是很敏感，亲自到改革开放最前沿的广东走走，现场感受那里的变化，寻求心灵体验，对接下来的创作有好处。
二来，即将开工的第二部是写改革开放大潮下我国北方城乡底层人物的梦想与追求，不了解中国改革开放最前沿地区社会生活的变化，又如何把握？
于是，路遥南下广州体验生活去了。白天他漫无目的地在广州的大街小巷中游荡，晚上回到旅馆，就把自己的见闻与观感写到笔记本上。
笔记本写满了，路遥也再次回到了西安，启动了《平凡的世界》第二部初稿的创作工程。
在第二部初稿的最后创作过程中，路遥明显地感到自己身体的变化——逐渐衰老。创作和修改稿件都是高强度的劳动。
1987年春夏之交，路遥几乎是每天都在屋子里工作。他基本上放弃了常人的生活——没有星期天，没有节假日，不能陪女儿逛公园，连听一段音乐的时间都被剥夺了，更不要说上剧院或电影院了。
这样长期往复违背自然规律的作息方式，以及高强度的劳动，对身体所造成的损害是不断潜藏与积累的。
包括妻子林达在内的许多人都劝路遥纠正“不良”作息时间，但这种劝阻对心性要强的路遥是没有作用的，久而久之，只好无奈地放任他这个特殊的“作息方式”。
持续攻坚
又到了陕北的深秋季节，只见路遥穿着一身水洗布外套，住进了榆林宾馆，继续创作《平凡的世界》第三部。
这次选择榆林宾馆作为第三次“阵地战”的主战场，还是颇费一番心思的。路遥的身体因为长期严重透支，体质极度虚弱。在这种情况下，进行长篇小说创作的作家，一般都是继续静养身体，恢复体力后再行创作。
事实上，路遥内心在要不要继续一鼓作气写完第三部的问题上有过一番激烈的斗争。他也曾想过停笔静养，但路遥不想错过这个文思泉涌的黄金时期，他更不想重蹈曹雪芹的覆辙，给世人留下一部残缺的长篇小说。
于是，在这种身体极度透支的情况下，路遥决定进行一次“生命冒险”——咬紧牙关，继续创作！
《平凡的世界》第三部创作到后期，作品中的每个人物都有顺乎自然的结局。但写到后面，路遥的体力和精力明显一天不如一天。
榆林的朋友们晚上看他，发现他边说着话，边将双腿费力地抬到沙发上，两臂也十分无力地向两边摊放着，这可是体力不支的表现啊。
朋友们劝他休息上一两天再写，可路遥回答得很坚决：不行！他知道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把气运足、运圆，不然作品的质量会受到影响的。
后面的创作基本到了舍生忘死的程度。按照预先的计划，路遥无论如何要在春节前完成第三部的初稿。这样，才能以较完满的心情回去过春节。
路遥知道，长篇小说创作越到最后越激烈，因为它的艺术打击力量都在最后。需要创作者的精力更旺盛，体力更充沛，精神状态更沸腾！因此，他的整个工作不仅不能有任何中断，而且必须完成每天确定的工作量。
有时候，某一天会出现严重的不能解决的困难，只好拉长工作时间，睡眠就要少几个小时。睡眠一少，就意味着抽烟要增多，口腔胸腔难受异常。由于这是实质上的最后冲刺，精神高度紧张，完全处于燃烧状态，大有“毕其功于一役”之感。
随着初稿的临近尾声，路遥内心不断祷告上苍不要让身体猝然间倒下；只要多写一章，就会少一分遗憾。
1988年1月27日，路遥在身体几乎虚脱的状况下，终于完成了第三部的初稿。
至此，《平凡的世界》已经呱呱坠地了，它会获得怎样的读者认可度，拥有怎样的生命长度，一切还需要时间的检验。
困难重重
路遥虽然是写作狂人，可他也不得不为生活操心。
他当时的工资不高，稿费也不多。《惊心动魄的一幕》五百元，《人生》一千三百元，而长达百万字的巨著《平凡的世界》也不过三万元。即使1989年的电视剧《平凡的世界》著作权报酬，也只有六百八十元。
而路遥抽烟凶，又喜欢喝咖啡，这两样的开支不在小数。当然，他还既必须承担抚养女儿的家庭责任，也必须承担资助清涧与延川两处老人的基本义务。因此，他基本每月都是囊中羞涩。
当《平凡的世界》交稿后，路遥想赚钱的思维又开始活跃起来了。“金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路遥不止一次地说起这句当时的流行语。
路遥的第一个举动是想卖牛仔裤，接着他还设想开家大餐馆，想搞个运输队，想在陕北办个牧场等等，但这仅仅是“务虚笔谈”，路遥最终还是得吃写作这碗饭！
于是，路遥开始写作“有偿报告文学”。
1988年12月，路遥应《中外纪实文学》主编徐岳邀请，去汉中撰写报告文学多日。徐岳是路遥老朋友，主办的《中外纪实文学》面临生存危机。徐岳想借路遥的大名为刊物打开一条生路，路遥慨然应诺。
这样，他和徐岳有了一次汉中之行。在汉中期间，他们参观了武侯墓，路遥特意用身体贴着墓碑拍了一张照片。汉中回来后，路遥专门躲在西安电影制片厂大酒店，很认真地完成了“作业”《汉中盆地行》。
这篇文章不是媚态文章，而是一篇文笔与思考俱佳的随笔，看不出应景作文的痕迹。
在路遥忙于生计的同时，他的家庭问题也渐渐出现了问题。
俄罗斯大文豪列夫·托尔斯泰说：“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路遥与林达的婚姻，注定是一场悲剧。
路遥与林达的婚姻，可谓北京知青上山下乡运动的副产品，没有知青的上山下乡运动，就没有这样的婚姻形式。
问题不是路遥不能找北京女知青，关键是如何找，找什么样的人，要运作成什么样的婚姻。年轻时期的路遥很有文才，心志很高，非北京知青不娶。因为北京女知青身上散发出的是都市文明的气质。
他的第一个女朋友是林达同村插队的好朋友，这个女知青漂亮、多情，也颇有心计。她和路遥在县文艺思想宣传队认识，一下子勾住路遥的魂。路遥甚至将能跳出“农门”、改变自己命运的招工指标，执意让给这位女知青。
当时，县里好多人给路遥提醒，你在做“鸡飞蛋打”的傻事啊！但路遥却固执己见，结果可想而知。路遥与林达来往后，许多人再次提醒他，但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如果说路遥的第一场恋爱是浪漫型的话，那么他与林达的恋爱与结婚则透露出更多的现实功利性特点。
路遥有文才，是当时全延川县一颗冉冉升起的文学新星，这一点不假。但他却是农村一个赤贫如洗的家庭的养子，除了勇气与胆略、才能与知识之外，没有任何与林达相抗衡的地方。
而林达尽管不是“仙女型”美女，但具有北京大都市知识女性的一切特点。她在插队之时文采也不逊于路遥。更为关键的是，她是南方人，归国华侨子弟，拥有高干家庭身份。
这样，两位心志均很高、同样有文才的青年人注定能够在恋爱中交集，也注定能碰撞出耀眼的火花，但却不是最合适的夫妻。
首先，路遥的生活习惯与正常家庭的生活格格不入。长期的伏案创作，昼夜颠倒的作息方式，随之而来的是一系列具体问题——如吃饭问题、穿衣问题、送孩子上学问题、甚至是夫妻生活问题等等。
林达是杂志社编辑，她必须按时上下班，也要承担接送孩子上学甚至管理孩子吃饭的具体任务，而路遥基本上是“甩手掌柜”。
路遥每天起床了，见不到老婆孩子，自然也吃不到一口热饭，只能是随便凑合一下。
长期这样生活，路遥的家庭自然会产生诸多不和谐因素。当然，要解决这个问题只能双方妥协。路遥是把创作看成比生命还重要的人，他绝不会妥协。
那么，林达能否进行妥协呢？这也不可能。林达是都市知识女性，工作是她身份的确认，她也不会放弃工作成为专职相夫教子的家庭妇女。她的工作时效性强，必须守时守点。再说她能一心一意照料孩子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
其次，“农裔城籍”的路遥负担很重。他有延川与清涧两家老人，兄弟姊妹众多，穷亲戚多，这些势必要让他不断分心。
路遥是念家之人，早在1980年初，陕北农村吃不上白面、大米，他总想办法从西安长途给延川与清涧的老人们捎米、捎面，尽一份孝心。
在农村的兄弟姊妹找他这个大哥，他能不给钱吗？这种所有的爱心是建立在真金白银的基础上啊！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长此以往，这个家庭有矛盾与裂痕是迟早的事情。
路遥长期在外搞创作，林达默默地支撑着这个家庭，心有怨言也属正常。倘若路遥能够及时解决问题，化解矛盾，就不会出现后面的问题。
可是，早在创作完《平凡的世界》第二部、身体出了问题之后，家庭就亮起“红灯”，林达提出离婚，但路遥坚决不同意。
再到后来，路遥家庭出现长期冷战，夫妻之间形同陌路。
俗话说得好，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是的，婚姻是现实文化的产物，仅凭初始的“共同语言”远远不够，还需要努力经营与不断维护。路遥家庭这本“难念的经”，像双刃剑一样，成就了路遥，也毁了路遥。
结语
今天，我们读到了路遥继续在创作道路上前行。
为了更好地创作小说，路遥不仅南下广州寻找素材，还在身体透支的情况下坚持写作。他的执着精神固然令人佩服，但也因此造成了家庭关系的破裂。
好在路遥的小说《平凡的世界》已经顺利完成，他终究实现了自己的心愿。
那么，《平凡的世界》这部小说究竟具有怎样的文学高度呢？路遥的人生又会通向何处呢？让我们期待明天的阅读吧。
图片来源：网络
《说不定哪天就永远分开》《It's My 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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