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晓明：表面繁华
作者 / 朱婷
晚上十点半，我们拨通了黄晓明的电话。刚拍完一场大夜戏尚未卸去疲惫，电话那头的他却反客为主先向我们嘘寒问暖起来，“辛苦啦，要多保重身体。”
八面玲珑的商贾程凤台与人缘颇佳的演员黄晓明，在那一刻微妙重叠。当初一言堂接演程凤台几乎被所有人质疑，事实证明这是黄晓明从影生涯中恰如其分的一次决定，把一个参与激荡时代变革的风流人物演活，观众都看在眼里。
面对如潮的好评，黄晓明理性的反映是冷静。“我需要时刻告诉自己：这些只是表面繁华而已，可能转头又要骂你了，因为我已经被骂习惯了。”但在采访中感性的一面时而占据上风，比如聊着聊着，他忽然像剧中程凤台哄二奶奶一样撒娇道，“你可以帮我发一下微博和朋友圈，安利我们的《鬓边不是海棠红》吗？”
千人千面程凤台，黄晓明又何尝不是。
不被看好的程凤台
2018年12月14日，于正新剧《鬓边不是海棠红》（以下简称《鬓边》）官宣。
彼时，于正主导的电视剧《延禧攻略》正处于大丰收阶段，再加上《鬓边》中自带的京剧、耽美等元素，怎么看，这都是一次自带热度和话题的影视改编。尹正饰演商细蕊，倒是遂了一众原著粉的愿，而剧中另一个焦点人物程凤台的扮演者——黄晓明，则就没那么好运了。
一边是关于黄晓明饰演程凤台的质疑声；另一边则是铺天盖地的预言：黄晓明要爆了！坦白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捧和杀全占齐了。
在此之前，黄晓明身边所有的人，也都不看好，团队苦口婆心地相劝，但并没有改变最终的结果。于正一言堂定下黄晓明，黄晓明一言堂接演程凤台，这让两人的第一次合作，多了几分壮士断腕的决心。
他在采访中表示是京剧促成了这次合作。“《霸王别姬》这种类型的戏一直都是我内心的一种渴求”，虽然《鬓边》跟《霸王别姬》不一样，但黄晓明还是觉得自己小小的心愿得到了满足。
看原著，健身、控制饮食，琢磨程凤台的模样，黄晓明习惯确定好每一个角色之后，先从形外表着手准备。再深入剧本，思考这个人的性格特征，透过台词找到程凤台与黄晓明的共通，让自己在那一段时间就活成程凤台。
他眼中的程凤台是一个生活精致，表面纨绔子弟，实则内心孤独的人。黄晓明要求自己一方面要在出场的时候，把他顽固和痞的一面表现出来，但同时也要展现他生活上精致的一面。比如：《鬓边》第一集中的名场面：黄晓明坐在车里变装，刮胡子、梳头、抹香水。鲜少有人知道，这是黄晓明刻意加的一场戏。
关于程凤台的孤独，在第六集商细蕊唱杨玉环那一场戏，开始外露。
先是眼眶湿润，一段想象中的一对一对话，待戏唱罢，程凤台一人望着空荡荡的戏院，回忆起来自己的母亲。像失了魂一般，在雪中跌跌撞撞地走，嘴里念着：“台上的人，不知自己身在戏中。台下的人，不知自己身在梦里。”
一声叹气后，他望向天空，“一梦一生，一生一梦。”这段让黄晓明的演技备受好评，网友还为他创造了一个新词：洗洁精式演技。
“我觉得在那一刻，我就是程凤台，程凤台就是我。”时过一年，在回忆起当时的拍摄，黄晓明还是历历在目。独白中的每句台词都像是他现阶段的内心写实：人活着就是身不由己就是孤独就是求而不得，你无法决定出生在什么家庭，无法预知未来，能做到的只有努力，但努力也不一定就有好的结果，不努力又不行。活着活着就越发明白，孤独才是人生常态。
“那场戏拍了多久？”
“一条过。”
黄晓明解释道：其实很多重场戏不像大家想的一样，拍的很复杂。演员演这种戏是很累很累的，第一次的情感，绝对是最投入的。他直言惠楷栋导演（代表作：《延禧攻略》）是一个很懂他的人，给了他一个安静酝酿情绪的环境，能不在摄影机前的都不在；待他尽情的把这个情绪发泄出来后，才喊卡。“大家看了多长时间，我就演了多长时间。”
采访至此，有一瞬的恍惚觉得：此刻与我对话的那人，大概就是程凤台。
商细蕊是知己，二奶奶是软肋
对于黄晓明来说，接下《鬓边》最大的难点在于：能不能跟《上海滩》许文强做一个区分？“我最重要的任务是让大家知道，这个不是许文强，而是程凤台，是程二爷，是凤儿。”
他需要一个很明确的演戏方式来做切割，以往黄晓明喜欢最大限度的展现角色的优点，但这一次，为了使得程凤台更加贴地飞行，他刻意弱化了主角光环。根据现场环境和道具，设计许多小细节，呈现出程凤台怕冷、洁癖、逗比的性格。“人无完人，程凤台也有弱点，身子弱。”（笑）
小说里提到的程凤台和商细蕊出去边吃边聊的桥段，在剧里面，黄晓明几乎都改成了不吃，擦桌子换餐厅，将洁癖贯彻始终；衣服永远穿的比别人多，姐夫一锤，就咳嗽，和曹贵修一起跑步，跑两步就喘，都是他刻意为之。
黄晓明将程凤台在剧中的关系分为三种，家人、商细蕊、敌人，分别对应三副面孔。总体来说，女人们（二奶奶、姐姐、妹妹察察儿）都是他的软肋，二奶奶有恩与她，总以为程凤台是因为感恩才与她在一起的。“虽然是抱着感恩的心和二奶奶在一起，但他其实也很爱二奶奶。”
黄晓明继续说，二奶奶其实是一个特别没有安全感的人，程凤台需要做的就是让她安心，哄她开心，甚至是撒娇。“男人一旦撒娇起来，女人一般是无法不受触动的。”黄晓明认为这是这个人物比较有意思的地方，对外非常强大，但在二奶奶面前又呈现出孩子气的一面。
黄晓明当然也感知到了观众们嗑的点，但他更愿意用“知己”、“欣赏”、“求而不得”来形容程凤台与商细蕊之间的关系。就像插曲《此生此时》的歌词：干了这杯戏里灵魂相对，有些惭愧我不说，但你心领神会。
末了，又打趣地补充道：我的粉丝也并不都是异性，也有男生喜欢我，但并不是说他想得到我，就是很欣赏我。“程凤台可不可以欣赏一个他欣赏的人呢？我想是无可厚非的吧。”
谈及和尹正的合作感受，敬业用功是黄晓明提及最多的词汇，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但现场气氛十分融洽。“我们常常怼来怼去。他说他是我的墙头，是我的迷弟，我说你肯定是拿我打岔，拿我开玩笑。”
“尹正身上哪个点是您没有的？”我们问他。
“年轻呀”，几乎想都没有想，黄晓明就给出了答案。“我可羡慕尹正了。”话题突然又回到《霸王别姬》，他说特别想演尹正那个的角色，奈何年纪大了，不适合了，所以就只能演二爷了。语气中多少还是暗藏些许失落，停顿几秒后又感慨道：“但能参与这个戏就很好啦。”
在一个采访中，黄晓明自言在片场，也曾想扮一回商细蕊，但惠导嫌麻烦给拒绝了。当我们向惠导求证时，他笑着说：“确实麻烦呀，绑头、上妆…一弄就是好几个小时。”而说起这个小插曲的源头，惠导还打趣地说道：“尹正，每天扮商细蕊，太美了，不止晓明，很多人都被吸引了。”（笑）
惠导告诉娱sir：曾经也有很多质疑黄晓明的声音堆到他这里，经过熟悉、了解后，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彼此信任，达成一种默契。他认为这对于一个导演来说，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鬓边》开拍之初，惠导和黄晓明有过一次深入的角色沟通。“帅是一个演员的自身条件，演技呈现，才是观众最愿意看到的”，他希望最终呈现出来的程凤台能让大家重新认识黄晓明。事实证明，黄晓明给予了程凤台一个很好的诠释，完成度很高。“更重要的是，观众确实看到了黄晓明不同于以往的表演。”
这两年明显可以感知到，黄晓明在作品产量上做减法，不再乱接戏。目前，黄晓明和惠导正在合作第二部戏：《危机先生》。说起来，还是因为《鬓边》结下的缘分，二人会在收工之后，相约在酒店一起投屏追剧。
黄晓明坦言其实私底下，一般不看自己的作品。一来害怕自己演不好，丢人；二是看自己怎么看都变扭，尤其不敢开弹幕，因为老是被骂，有阴影。“但惠导坚持开弹幕，结果好评居多”，说罢又赶忙补了一句，“我说的是《鬓边》大部分好评，之前有些戏不好。”字里行间，你能捕捉到他藏匿起来的小心谨慎。
表面繁华
《鬓边》播出之前，黄晓明内心有一种笃定：应该不会差，但没有预料到大家会如此喜欢程凤台。
面对四面八方涌来的好评，黄晓明觉得还是得表现冷静一些。在表达完自己的欢喜之后，又补了一句：“我得时刻告诉自己，表面繁华而已，可能转头他又要骂你了。” 他现在已然习惯性把期待值降到最低，他说这样会让自己开心一点，他说不敢高兴太多，怕失望太多。
理由是：“已经被骂习惯了。”
演员与角色之间，终是一场注定好的宿命，共生共荣，反之，亦然。一个真正的演员，被选择是职业常态，往往排在剧本、导演团队之后。《人物》采访张艺谋导演时，惊讶于他也为没有好剧本发愁。而张艺谋本人，则不止一次公开喊话：“等米（剧本）下锅。”
“看到角色，忘记黄晓明”，是黄晓明希望可以留给观众的印象。有些实现了，但大部分成了大众的槽点，并且深深地烙在互联网记忆中。黄晓明表示：“选择真的很重要，尤其当你有了作品之后，就更难做选择了。”
出道这些年，尽管程凤台、刘彻、许文强、武田、成冬青、岳飞、江立伟等，都让黄晓明收获了一波又一波好评，但也抵不住赤云、洛溪、左震等来的差评冲击。演技忽高忽低似乎成了黄晓明演员生涯的标签，我们问他：对此，有什么想回应的吗？他反问道：你有没有失手的时候？有吧。
“我对每个角色都很尽心，但有时候就是努力错了方向，比如说选择的团队、剧本，总会有失手的时候。我只能说：对不起大家，误了你们的眼睛，接下来我会继续努力，但可能还是会有失手的时候，请大家继续原谅，但该骂的时候还是得骂，骂骂我呢，我下次就再进步一点。”
黄晓明觉得自己还是幸运。“老天爷对我非常好，当然也有我个人的努力，让我有一张看起来还比较年轻的脸。”至于年纪，他坦言很想回到年轻时候，但又坚称40+是自己演戏最好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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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请问晓明哥是如何保持高颜值？ 黄晓明：最近无数个人过来问我秘诀，真没什么秘诀，我这拍戏都是男主，中间真的想让我去整个容啥的，也不现实。可能天生老天爷对我比较好，我健身的效果似乎要比别人强一些。如果说真有什么秘诀，那可能就是我很少吃糖，再加上健身，就会让人看起来很年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