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了：家有皇位，交与痴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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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大家都知道，晋惠帝司马衷是个名副其实的白痴皇帝。

史书关于司马衷痴傻的记载主要有两条。

其一，有一次，司马衷听说老百姓饥饿而死时，反问身边人说：老百姓吃不上饭，为啥不吃肉粥呢？

其二，有一天，司马衷在华林园游玩，听到许多蛙鸣，询问身边随从：这些青蛙是为公家叫呢，还是为私家叫呢？这一猝不及防的奇葩问题懵圈了所有人。

司马衷是晋武帝司马炎和皇后杨艳的第二子，由于长子司马轨早夭，所以，司马衷就是现实中的长子，根据立嫡立长的礼法制度，司马衷9岁时被封为太子。

但是，司马衷痴名在外，立一个痴呆为太子，满朝文武都甚觉不妥。

虽说是司马家的皇朝，但既为当朝文武，皇朝的兴衰就与自家的荣华富贵休戚相关，因此，或明或暗，或直接或间接，文武大臣轮番向晋武帝进谏要求更换太子，但是晋武帝不为所动，甚至有点生气动怒的意思。渐渐地，诸大臣也就默认了这个现实。

但是，重臣老臣卫瓘还不死心，一直想找个机会再劝劝晋武帝。

说实话，在西晋皇朝的创建和统一过程中，卫瓘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特别是在伐蜀之役中，作为监军，斩了功高震主的邓艾，又灭了反叛作乱的钟会。这也算是持有了原始股哈。

有一天，晋武帝在陵云台宴请大臣，宴会进行到一半，卫瓘装作喝醉了的样子跪倒在司马炎脚下，用手抚摸着皇帝的龙椅说："此座可惜，此座可惜呀！"

聪明的晋武帝自然明白卫瓘所指何为，却揣着明白装糊涂，笑着说："你喝醉了吗？"

据说，卫瓘后来为司马衷皇后贾南风所杀，与此事不无关系。

贰

晋武帝共生有26个儿子，早夭的约十个，存世的儿子还有十五六个，嫡子除司马衷外，还有司马柬也是原配杨艳皇后所生，而且司马柬沉着聪明，有胆识器量。

既然选择余地这么大，晋武帝为什么还坚持让一个白痴儿子来继位呢？

据史书记载，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

一，遵从礼法制度。立嫡立长是中国人自古以来推崇认可的皇位（王位）传承制度，枭雄如曹操，在接班人问题上也在曹丕和曹植之间犹豫过很久，当贾诩向曹操提及了刘表、袁绍废长立幼的前车之鉴后，曹操最终也遵循了立嫡立长的原则而选择了曹丕。当然，曹丕可是“三曹”之一，非白痴司马衷可相提并论的。

关于立嫡立长的礼法制度，晋武帝本身也是这一制度的受益者，当初司马昭在选接班人时，虽然司马炎是嫡长子，但却更喜爱司马攸。

司马攸是司马昭的次子，和司马炎同母，因司马师无子，过继给司马师嗣后。

司马攸从小以孝贤闻名，能文能武，才能和威望都在司马炎之上，因此深得司马懿、司马师、司马昭之心。

但是，碍于立嫡立长的宗法制度等原因，司马昭最终还是选择了司马炎为世子。因此，从切身感受出发，司马炎是立嫡立长制度的拥护者。

二，外戚势力的干预。这里有两股外戚势力。

一是司马衷的母族杨艳皇后一家。杨艳出生大士族弘农杨氏，祖上四世三公，本人聪慧美丽，善书法，娴女工，深得晋武帝宠爱，因此娘家族亲累累加官进爵，形成一股不小的外戚势力。

杨艳自小父母双亡，依靠叔父杨骏夫妇抚养长大，杨艳临终前又推荐杨骏的女儿杨芷接替自己的皇后之位，因此，到了晋武帝晚年，杨骏一家权倾朝野，

二是太子妃的母族贾南风一家。贾南风是西晋开国元勋贾充的女儿，西晋立国，贾充功不可没，著名事件如指使太子舍人成济弑杀魏帝曹髦。

贾充其人，有文才，善谄媚，好结党，一直是司马氏的心腹肱股之臣，居高位年深月久，在朝中有自己盘根错节的势力。

有如此两大外戚势力为司马衷撑腰，晋武帝要换太子，阻力可想而知。

三，父以子贵。司马衷虽是痴呆，可他和才人谢玖所生的儿子司马遹却自幼聪慧机灵。

史书记载，司马遹五岁时，有天晚上宫中失火，晋武帝登楼观望，司马遹拽着晋武帝的衣襟到暗处说：“晚上危险，不能让火光照见人主。”晋武帝因此惊为奇才。

又有一次，司马遹随晋武帝观看猪圈，对晋武帝说：“猪已经很肥了，为何不杀掉以犒劳将士大臣，反让它们在这里浪费粮食呢？”晋武帝深以为然，马上让人杀猪赏赐群臣。并抚摸着司马遹的背，对廷尉傅祗说：此儿当兴我家。

瞧司马遹这智商，和他爹真是云泥之别啊，晋武帝忍不住当着群臣称赞司马遹有其曾祖父司马懿之风。

儿子司马衷确实不怎么样，可是孙子司马遹厉害啊。世界暂时是老子的，但终究还是属于孙子的，晋武帝就盼着孙子发扬光大司马皇朝呢。

四，母亲杨皇后力挺。事实上，在司马衷十几岁时，晋武帝也曾有更换太子的念头，但被杨皇后严词阻止了：“立嫡以长不以贤，岂可动乎？”

见杨皇后态度坚决，晋武帝便也打消了废黜太子的想法。

晋武帝虽然后宫佳丽上万，但对原配杨皇后却一直恩宠有加，甚至有些惧内，所以在很多事情上，杨皇后颇有发言权。

史书记载，杨皇后不仅在更换太子与否的问题上比较强势，其他如太子妃人选、晋武帝宫嫔选择以及自己身故后皇后接班人的确定等重大事件上都留下了她浓墨重彩的手笔。

五，晋武帝癞痢儿子自己好的心理。虽说司马衷痴傻，但是他的傻还没到生活不能自理、好赖不分的地步，这在荡阴之战中有所记载。

荡阴之战，是八王之乱中东海王司马越挟晋惠帝司马衷攻打邺城成都王司马颖时，双方在荡阴展开的一场激战，结果司马越兵败，晋惠帝受伤被俘。

晋惠帝受伤时，文武左右都纷纷溃逃，只有嵇绍（嵇康之子）挺身护卫，司马衷见敌军杀向嵇绍，呵斥说：他是我的侍中，不许伤害他。但嵇绍最终为敌军所杀，嵇绍的血溅到晋惠帝的衣服上。

战事平息后，侍从要给晋惠帝洗去衣服上的血，晋惠帝说：“这是嵇侍中的血，不要洗去。”

可见，司马衷不是完全的白痴，知好歹，还有情感。

可怜天下父母心，作为父亲，晋武帝自然从心理上不愿接受儿子痴傻的事实。

既然司马衷不是完全的痴傻，晋武帝总想着儿子日后会有所进步。为此，他为司马衷配备了最豪华的师资阵容（如裴楷等），以保证优质教育，取得更大的进步。

为了弄清楚司马衷治国理事的实际能力，晋武帝还对司马衷进行了一场隆重的考试。

晋武帝事先撤走太子府的众多师傅门客，再派侍从送去试卷让司马衷作答，以为这样就能避免旁人帮忙弄虚作假蒙蔽自己。

谁知道最终却受了太子妃贾南风的骗。

贾南风忽悠住了晋武帝派去的侍从，私下从宫外找来高手答题（据说是千古美男子潘安），然后又把答案加工成简单粗糙的司马衷式语言，再让司马衷誊写一遍。

结果，晋武帝看了大喜，虽然答卷语言简单拙朴了些，但是事情都说到点子上了呀！谁说太子痴傻？快，把卫瓘叫来，让他看看太子到底傻不傻。

卫瓘一看，唯有惶恐。本来么，即使太子是一坨屎也应该夸成一朵花的不是？现在太子题目答得都在理上，人家皇帝老爸不兴师问罪就万幸了。

自此，司马衷的太子之位拷实。

叁

公元290年，晋武帝驾崩，太子司马衷继位，是为晋惠帝。

白痴皇帝的继位，开启了西晋皇朝的潘多拉魔盒，各路妖魔鬼怪纷纷登场，从外戚杨骏到皇后贾南风到“八王”前赴后继你争我抢，轮番僭弄皇权。

终于在经历了八王之乱、永嘉之乱后，西晋灭亡，中原北方从此进入暗无天日的五胡乱华时代一百三十多年。

这样的结果，最是天下苍生的大不幸，也是西晋皇朝的大不幸，当然也是司马衷个人的大不幸。

这个大悲剧是晋武帝夫妇始料未及的，但这个祸根却是他们夫妇亲手种下的。

晋武帝身为一代开国君主，得国没多久即沉溺女色、荒废国事，据说后宫美人达上万人，以至于每天在该宠幸哪位美人的问题上得了选择困难综合征，继而创造了一个奇葩成语：羊车望幸。

所谓羊车望幸：因为美人太多选择困难，晋武帝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坐着羊车，让羊在宫苑里随意行走，羊车停在哪里他就宠幸那里的妃嫔。因为羊喜欢竹叶和盐水的味道，宫人们纷纷把竹枝插在门上,把盐水洒在地上，以期羊停下吃食，如此羊车便能停在自己的宫门口而获宠幸。

在宠幸美人上晋武帝是如此的率性而为，同样在继承人的选择和确定上，晋武帝也没啥作为，别看他表面上又是和皇后商量又是考试什么的，其实都不过是些自欺欺人的虚把式。

你想，司马衷9岁被立为太子，31岁才继的位，作为储君，20多年间可参与历练的军国大事不知有多少，如晋武帝没有敷衍朝政，而是在政事的处理过程中用心培养、考察太子，还需要假手他人用一张试卷来考察太子的贤愚？

所以，在接班人的选择和确定上，晋武帝也是充满了羊车望幸式的率性和随意。

《触龙说赵太后》中左师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这一点，司马衷的母亲杨皇后显然也没有做到位。

作为司马衷的母亲，杨皇后应该更清楚儿子的智商，人说母爱天性偏向弱者，也许在杨皇后心里，只有把傻儿子推到至高无上的皇位上，那才是对他最好的爱吧。

殊不知，这至高无上的皇位是天下最危险的位置，即使胸中韬略万千的强人尚有难于驾驭的时候，何况一个脑回路简单、脑细胞稀少的傻子？

本来司马衷没脑子少心眼，你封他做个藩王享享清福是个很不错的选择，杨皇后却偏偏要把他推到风口浪尖的皇位上。

自从司马衷坐上皇位，他的灾难就开始了，走马灯似地做了十来个人的傀儡后，又莫名其妙地当了俘虏，最后稀里糊涂地被人毒杀。

杨皇后始终不懂，这个世界上有些爱本质上是一种害。

世上好物千千万，但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所以凡事无所谓最好，只有最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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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江南壹柳：年过不惑，业无所成；闲着无聊，写着消遣；没啥高见，请多谅解。凡所过往，皆为序章；凡所我遇，皆为恩赐；凡所未来，皆为希望。愿你我都成为更好的自己，与朋友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