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西川：本科生毕业论文的核心是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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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1日下午，我参加了系里金融学专业的本科生毕业论文答辩。在答辩过程中，发现自己的一个观点越来越清晰。这个观点是，本科生毕业论文的核心是假说，整个论文都应围绕假说的提出与检验展开。具体而言：论文题目要能反映假说，论文章节标题也要体现所要检验的假说，而研究设计更应该紧密围绕假说。

一、 论文的核心是什么

论文的核心是假说。假说，有时候也叫命题，是由因变量和自变量组成的一个因果关系。简单来讲，它是人们在某个研究领域针对某个具体问题的初步回答。

假说之于一项研究或一篇论文的必要性在于，从近代科学、哲学发展史来看，不管是西方思想世界（如波普的“猜想与假说”），还是东方思想世界（如胡适的“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提出并验证假说的证伪思维一直是认识世界最重要的方法与思路。

就本科生毕业论文而言，至少可以从三个层面来审视假说：一、是否具有理论性，即所提出的某个假说涉及什么理论；二、是否具有经验性，即所提出的某个假说是否与历史或现实中某个真实事物或事情相关联；三、是否符合文献研究传统，即所提出的假说应有一定的文献传承，符合研究范式的应有样子。

以下，将围绕假说来探讨论文题目、章节安排标准和研究设计及具体写作方法。

二、论文题目要能反映假说

论文题目表面上看是要能反映研究问题或研究内容，其核心是要能反映所关注和检验的假说或命题。近期，我在“道德发展智库”微信公众号上读了一篇樊和平先生写的《国家社会科学基金申报的理念、选题与设计》文章，其中有一段涉及标题，读完之后深受启发。现摘录如下：“一般说来，标题必须经过反复锤炼。好的标题一般有四个特点：不用副标题；不用“与”字；不用“：”号；不用虚词。副标题是多种取向的撕裂，“与”字是两个断裂思想的“502胶”，冒号是语言上的言犹未尽，而过多的虚词是一种啰嗦和虚张声势。”个人认为，如果能紧紧围绕假说来设计、构思论文题目，反复锤炼，还是有望达到樊先生指出的这四个特点的。

示例A1：有一篇论文的题目是“风险投资特征对企业IPO的影响——基于我国创业板的实证分析”。这篇文章题目的缺陷在于：一、只是说有影响，但没有说这个影响是什么。从假说的角度来看，论文题目应点明这个影响的具体内容。把“影响”换为“效应”、“作用”，也存在类似的问题。二、一个待检验的命题包括两个核心变量——因变量和自变量，风险投资特征和企业IPO是什么变量呢？

示例A2：有一篇论文的题目是“B-S模型和蒙特卡罗模型在上证50ETF的实证研究”。这篇文章题目的缺陷也是未交代清楚论文试图考察、验证的假说是什么，是检验这两种模型的预测效率吗？

示例A3：有一篇论文的题目是“投资组合理论在我国的适用模型”。这篇文章试图检验投资组合理论适用于某个研究问题的有效性，但在题目中却又没有出现这个问题。

三、论文章节标题要体现所检验的假说

论文目录或章节安排不是做样子，而是要反映论文的主要内容与结构层次，要围绕假说展开，最好能与题目涉及的研究对象、概念或变量联系起来。从论文目录来讲，个人认为，一篇实证性论文包括四部分：第一章-引言、第二章-文献综述（或理论分析或假说提出）、第三章-实证分析、第四章-结论。第一章“引言”要交代所检验的假说是什么、背景及价值与意义；第二章“文献综述”，实际上就是通过文献综述来导出要检验的假说，这一部分重点要论证假说提出的必要性、重要性和可行性。第三章“实证分析”，就是检验第二章提出的假说。最后一章即第四章，总结全文，概括假说的内容、理论含义及政策价值。

示例B1：有一篇论文的题目是“财政赤字对经常项目余额影响的实证研究”，该论文的结构安排是：

一、引言

（一）选题背景及问题

（二）研究目的及意义

（三）研究思路及方法

二、文献综述

（一）国外研究综述

（二）国内研究综述

（三）综述小结

三、理论分析

（一）财政赤字与经常项目现状情况分析

（二）财政赤字对经常项目余额的效应分析

四、实证分析

（一）模型设定与控制变量选择原因

（二）样本和数据

（三）实证结果和分析

五、研究结论与政策建议

（一）研究结论

（二）政策建议

根据上面的相关阐述，我对这篇论文提出两条完善建议：

建议1：将第二章“文献综述”和第三章“理论分析”合并为一章，因为大部分的理论分析仍然依靠文献综述来推进的。这一章的目的和核心内容是提出待检验的假说，这一章的章节标题最好也能反映假说，设计每一级标题时都要考虑是否与假说及其检验有关。

建议2：实证分析这一章要围绕检验假说展开，要有检验假说的分析框架、计量模型、变量选取等，同时还要结合估计结果展开具体分析。这一部分的章节标题也要体现假说。

四、研究设计要围绕检验假说展开

研究设计的焦点是假说及其检验。一篇论文的研究设计既涉及到引言部分的研究思路和方法，也涉及到实证分析部分的计量模型与变量选取等，这里重点说后一个方面。关于计量模型、数据、变量选取等，一定要交代这些内容与所检验假说的关系，要考虑与检验假说的匹配性，其中特别要交代选择某个计量模型和方法的依据。

示例C1：有一篇论文的题目是“跨国并购对公司绩效的影响研究”。文章选取的数据是2011-2016年发生过跨国并购交易的中国上市公司企业样本。选取的因变量是“公司综合绩效差额”，自变量是“所处行业”、“文化差异”和“交易比例”。读了该文的实证分析部分之后，我认为，该文的研究设计是：基于一个发生过跨国并购交易的中国上市公司企业样本数据，试图检验“所处行业”、“文化差异”和“交易比例”对公司绩效的影响。从内容上讲，这篇文章的研究设计无法满足跨国并购交易对公司绩效影响的检验。

在我看来，一篇本科生论文要是能做到围绕提出并检验假说来展开，就是一篇思维严谨、行文规范的好论文。

或许对本科生来说，以上我讲的内容标准和要求有些高了。对此，我想说的是，即使同学们毕业后不打算进一步深造，直接进入职场，围绕提出假说、检验假说做一篇实证论文也是必要的。本科阶段，我们的目标和努力方向是要培养发现问题并解决问题的能力，而培养这种能力的最关键环节就是提出并检验假说。翻一翻麦肯锡方面的读物，可以发现，实践工作中最受欢迎的是能找准问题，并先拿出初步解决方案的人。

毕业论文是大学阶段最后一次对知识和能力的检阅，请记住两个字：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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