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专栏 | 垄断与竞争

垄断与竞争

文/姚耀军

本文首发于今晚报2021-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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垄断是一件糟糕的事，

直到你拥有它。

垄断是不好的、没有效率的，这是经济学的一般观点。但在商家们的眼里，只有他人的垄断才是不好的、没有效率的。对此，美国报业大亨默多克曾一针见血地指出：“垄断是一件糟糕的事，直到你拥有它。”

商家们怀揣垄断市场之梦，但某一市场究竟是垄断的还是竞争的，在现实中却难以确定，因为这取决于市场如何被界定。

一个经典例子

UBC公司香蕉案

一个经典例子是1978年欧共体法院审理的UBC公司香蕉案。作为当时世界上规模最大的香蕉生产和销售企业，UBC因欧洲子公司涉嫌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而遭到欧共体委员会的制裁。
UBC对制裁提起行政诉讼，理由是：在由香蕉、苹果、橘子等多种水果所构成的水果市场上，UBC并未占据支配地位。但欧共体委员会却主张，重要的是香蕉市场，而此市场是独立于其他水果市场的。理由是：香蕉具有独特的物理性质，例如果实柔软、无核，对于幼儿、牙齿不好的老人和病人消费者而言，它是其他水果所无法替代的。
最后，欧共体法院支持了欧共体委员会的主张。但这一判决引发了争议。异议者指出，从特殊的消费群体角度将香蕉市场界定为一个独立市场，十分牵强。事实上，香蕉的主要消费群体是一般大众，而他们对香蕉价格并非不敏感——如果香蕉价格过高，人们就会转而食用其他水果。这意味着，香蕉与其他水果具有替代性，香蕉市场不是一个独立的、商家可以进行垄断定价的市场。

从上述例子不难看出，界定市场实际上就是界定究竟哪些企业可归为同行。如果UBC与经营其他水果的企业可归为同行，那么其就不算是一个垄断者，反之它则是一个垄断者。然而，随着技术进步以及新商业模式的兴起，原来泾渭分明的市场格局变得重叠交错，以至同行这个概念正逐渐失去意义。

另外两个例子

方便面与外卖

快递物流与电子发票

例如，有两家方便面巨头，曾是一对典型的同行“冤家”。但随着外卖的兴起，这两家企业却沦为“难兄难弟”，业绩均一落千丈。那些外卖企业是两家企业的同行吗？按照通常的看法，应该不是。但残酷的事实却表明，与传统的同行竞争相比，来自外卖企业的竞争更具杀伤力，外卖企业才是两家方便面企业最大的“冤家”。
又如，有一家优秀的快递物流综合服务商，近年来傲视国内快递行业。然而，2021年4月9日，这家企业的股票开盘就一字跌停，当日总市值蒸发约569亿元。导致股票跌停的利空消息是，前一日晚该企业发布的业绩预告称，第一季度预计净亏损9亿至11亿元。
分析人士指出，该企业之所以遭遇“滑铁卢”，不是因为同行竞争，而是因为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电子合同（发票）迅猛兴起。原来，随着纸质合同（发票）的电子化，诸如保险公司这类企业，再也不用通过快递来邮寄大量的纸质合同（发票）了，而这些企业曾经是给那家快递公司带来丰厚利润的大客户。

微软离破产

永远只有18个月

尽管经济学的主流观点认为，垄断会扼杀竞争，但方便面与快递企业的例子却告诉我们，在自由市场中，竞争会扼杀垄断，无论目前的市场势力多么大，企业都无法免除竞争威胁而高枕无忧。难怪比尔·盖茨会说：“微软离破产永远只有18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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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姚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