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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体之恶】为避免腐败被举报,农机局领导班子制造灭门惨案

烟语法明 2022-12-05


大火突起,连家遭遇灭门之灾


1999年9月3日,位于黄河中下游的河南省兰考县。
 
夜雨中,小城在酣睡、大地在酣睡,毕竟雨夜中的梦乡温馨,然而,谁能料到,就在这个风凄凄,雨涟涟的晚上,一场灭门之灾正在向一户普通的居民家悄悄降临。
 
凌晨3时许,城关镇人民东路东段一个普通的院内一声接一声“救命啊,快来救命啊!”的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在雨夜里显得格外阴森可怕,冲天而起的大火映红了小城的上空,被惊醒的居民潘鹏举赶紧拨打火警,并组织众邻居救火,终因火势太猛,房门又被人从外面用铁链反锁,无法打开。等到消防人员赶到时,除住在西间的连清海的表妹郑红被邻居锯断钢筋强行救出幸免于难外,住在东间的31岁的农机局职工连清海和他29岁的妻子徐义静已被无情的烈火吞去了年轻的生命,和他们一同死于非命的还有他们8岁刚上小学二年级的儿子连政以及刚满8个月的女儿连雪。四个鲜活的生命瞬间变成四具焦尸!
 

案发现场外围

兰考市和兰考县两级公安机关经现场勘查后综合分析认为:这是一起典型的有预谋的特大报复纵火杀人案,现场发现了一只扔掉的汽油桶。受害人的房门被铁锁链反锁,在受害人的围墙上发现了有少许的攀援登踏痕迹。
 
留在现场的汽油桶,知道加油站为何禁止打散装汽油了吧

大案石破天惊。警讯十万火急,飞向省城郑州 案情引起了省、市各级领导的高度重视,中共河南省委书记马忠臣在公安厅送审的急件上批示:属故意杀人案依法严惩,从快结案,稳定人心,消除影响!
 
面对群众依赖、期待的目光,面对死者亲属悲痛欲绝的眼泪,面对躺在民警们面前四个怒目圆睁永不能复活的生命。为了维护法律的尊严,为了这块不容亵渎的上地,当年侦破“9.18”大案的共和国警察们再度挥戈上阵。

 

石破天惊,雇凶灭门者原来是县农机局党总支“一班人”

 

1999年9月12日,9.4特大纵火杀人案在经过一波三折之后,杀死连清海一家四的元凶就像大海的冰山一样终于浮出了水面。
 
案件首先从农机监理站副站长典洪友身上打开缺口。曹洪友曾在县农机局担任过办公室主任,头脑灵活,素有"小诸葛"之称,但性格内向,胆小怕事,珍爱家庭。抓住这一特点,公安人员向曹洪友频频发起了凌厉的政治攻势。9月13日傍晚,经过两天两夜的斗智斗勇,曹洪友所谓“固若金汤”的心理防线终于被我公安人员突破。
 
据曹洪友供认:是我们花钱雇人烧死了连清海一家。这里曹洪友所说的“我们”指兰考县农机局人所共知的,关系密切得和穿一条连裆裤的五人小团伙。除曹洪友之外的四人分别是:丰学良,局长兼党总支书记;吕合长,副局长,党总支委员;孙建立,农机监理站站长,局党总支委员;王跃建、原农机监理站站长。
 
9月15日,以局长丰学良和副站长吕合长为首的五人团伙以涉嫌杀人被刑事拘留,随即被兰考县检察机关批准逮捕。
 
在案件侦破过程中,有这样一段小插曲颇为滑稽和耐人寻味,为掩人耳目,农机局为连清海一家破例举办了一个相当隆重高规格的追悼会,亲自致悼词的局长丰学良悲痛得几乎念不下去:这次追悼会共动用车辆40多台,花销5万多元。这对于连职工工资都发不下来的农机局来说,不是个小数目。难怪在后来丰学良等人被依法逮捕时,连清海的亲属,其中包括农机局内部人员都一个劲地说:“不可能,根本不可能!”他们其至怀疑:“是不是公安局把案子搞错了!”
 
因为他们在感情上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残酷的事实。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敢将一名“优秀共产党员”、“先进工作者”、“兰考县焦裕禄式的好干部”候选人等头上罩着诸多荣誉光环的一局之长和灭门的杀人元凶划等号。
 
丰学良一伙伪装得太巧妙,丰学良一伙蛰伏得太深了!
 
9月13日夜和9月14日凌晨,“中间人”付景田和杀人凶手袁俊起被依法缉拿。
 
10月1日,畏罪潜逃的亡命之徒张东亮,在强大的政治压力之下,慑于法律的威严,从吉林长白山回乡投案自首:至此,经过10多天的艰苦鏖战,兰号县公安局终于将这起骇人听闻的特大公款雇佣纵火杀人案的真相查明了。人们不禁要问,以丰学良为首的五人闭伙究竟和普通职工连清海有多大的冤仇,要这样丧心病狂地用公款雇凶置连清海一家于死地而后快,甚至连刚刚来到人间才8个月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也不放过?
 
在丰学良一伙尚没有伏法之前,负责侦破这起案子的一位老侦查员这样说:“丰学良杀害连清海一家绝不是心血来潮,就跟做生意一样,他们肯定要考虑是赔还是赚的,按正常的逻辑,连清海大概掌握了不少证据,这些证据足可以把他们送进大牢。”
 
县公安局副局长孔令成,为此事曾专门调查过连清海的岳父,老人每每提及这件事,总是免不了老泪纵横,他回忆说:一年前连清海腋下夹着一个纸包慌里慌张地来找我,让我替他保存,连清海说:这帮子人做的那些事我全掌握着!这帮人全是贪官,大官是大贪,小官是小贪。他还说在单位里,他一睁眼就是一屋子贪污犯。”
 
当岳父听说是丰学良一伙的罪证后,当即予以严词拒绝,并斥责女婿,赶快把东西烧掉,末了老人摇头叹息:“这个状你非但告不赢。说不定还会遭来杀身之祸。”后来连清海一家的罹难,果然为老人的预测作了诠释。
 
1999年12月20日,丰学良在法庭上辩称,他和连清海的矛盾始于一年前的一次送礼。1998年春节前夕,丰学良让时任农机监理站长的连清海带上1000元钱和他一块去给有关领导送礼,作为下级,连清海当面不敢不听。只好违心服从,连清海回来后思来想去觉得拿职工的血汗钱去贿赂这件事丰学良做得太出格,于是履行了党员的义务,随即向县有关部门进行举报。由此,二人开始结下矛盾,但是连清海的家人和朋友说,丰学良的辩称显然避重就轻。他所经手的那些款项,以及被连清海掌握的贪污罪证,总额何止是1000 元?再则,为了1000元,就去杀人灭口,这恐怕连三岁小孩也不会相信。

 

锲而不舍,黄河畔走出一位反腐铮铮铁汉

 

据侦查得知,连清海虽然自1997年起就开始举报丰学良的经济问题,但他和丰学良一伙真正结怨还是在他应聘当上农机监理站站长之后。
 
1997年,王跃建任农机监理站站长时,因工作能力不强,不能以身作则。财务管理混乱,站里不少职工都发不上工资。职工集体上访,强烈要求撤换站长并公开账目。作为主管局长的丰学良害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不得已忍痛割爱使出“舍卒保车”一招,经请示上级有关部门同意,在农机监理站内部公开招聘站长。
 
1998年3月,年轻气盛的连清海被职工们选举为站长。
 
他是整个兰考农机系统惟一一个经过民主选举上台的农机监理站站长。连清海时年31岁,1986年从部队退伍被分配到兰考县农机局下属的农机监理站工作。从学习农机及监理有关业务到农机监理员。后因政绩突出,被提拔为监理站一队队长。随着时间的推移,连清海慢慢看流了丰学良五人团伙的内幕,品尽了当站长的酸甜苦辣。
 
在县农机局的六家下属单位中,只有农机监理站可以征收农机发放牌照费、管理费,平时还有不少上路检查而来的罚没款,所以,站里收入不错,连清海上任时局里下的指标就是一年上交利润80万元。
 
农机监理站是全局上下人所共知的摇钱树。连清海果然不负众望,上任伊始,很快就扭亏为盈打开了局面,当月就给职工们发下了工资,愁眉不展的职工们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但他们哪里知道,他们的站长此时正背上了一个沉重的思想包袱。
 
连清海上任后,局长丰学良和分管监理工作的副局长吕合长一如既往,向站里伸手要钱花,或者拿着各种各样的发票要连清海“解决”。一次丰学良电话让连清海赶快给他准备2000元钱,连清海问账咋下,丰学良在电话中大发脾气,像长者训斥小孩一样训斥连清海:“连这点芝麻小事都办不成,亏你还是站长,账咋下我管不着,但有一点,那就是不能让上面查出来。”
 
熟悉连清海的人都众口一词:连清海是个讲原则,不怕得罪人的好同志。生性耿直的连清海这回自然没能给局长大人面子。事后,连清海被丰学良列为“不懂规矩和厚薄远近,甚至连吃屎都不知道香臭的人”。也正是从这一刻起,一颗强烈的“报复“种子便深深地埋在了丰学良的心底,随着时间的推移,彼此矛盾的加剧,这颗”报复”的种子在罪恶的土壤中一个劲地疯长。
 
2000年1月22日,是个星期天,天空飘着雪花,在兰考县看守所笔者再次采访了刚判过刑的正欲送往外地劳改部门的曹洪友。据曹洪友说。连清海和吕合长原来是朋友关系,一直处得不错,逢年过节还相互走动走动。当然那是连清海没有当上站长之前,因为彼此之间没有根本利害冲突。连清海当上站长后,吕合长手里握有几万元的发票,几次找到连清海让他解决,连清海坚决不同意,为此两人关系开始恶化。
 
据县农机局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干部告诉笔者,在丰学良眼里,连清海是个“不听招呼”的人,原来王跃建当站长期间,虽然是“叭叭狗撵兔子,要跑没跑,要咬没咬",可外旱内涝,下穷上富,局里几位领导“钱可以随意花,花完之后还能再分一点”,自从连清海当上站长之后,连花点钱都不能了,一下子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能不恼吗?
 
但这时,双方还没有到势不两立你死我活的地步。促使双方彻底决裂的是连清海当上站长掌握厂足够的证据并且锲而不舍,越来越额繁地举报。
 
在案件侦破过程中,为了彻底揭开农机局内部的盖子,市县有关部门曾组织人员对农机监理站的财务进行了彻底检查。结果令人吃惊,在农机监理站设有两本账,一本是按照财务制度建账立卡,专门用来对付上级和执法机关的,另一本是账外账,由丰学良一伙人掌握,群众都肯它叫“小金库”。
 
自1995年至今,农机局私设“小金库”53万元之多,大量收入不入账。专供丰学良一伙请客送礼、挥霍和私分。这伙人还私自印制罚没单、车辆暂扣单、农机入库收费单等五种票据。滥制滥用,购买并使用作废发票,以逃避国家税收监管。同时还指使农机监理站乱收费,按照规定该站只能在国道和省道以外的乡间公路上检查农用机械,但丰学良一伙总嫌“油水小,不过瘾”。于是检查的范围不断向外拓展和延伸。经常在国道和省道上设卡盘查。
 
以上这些便是连清海向上级频频举报的内容。
 
1998 年初夏,一次极其偶然的机会。连清海去找丰学良汇报工作,发现丰学良的办公室大门紧闭,室内烟雾缭绕,原来是听到风声的丰学良一伙正在焚烧票据。丰学良一伙走后,连清海将火踩灭,将这些尚未烧完的票据带回家藏了起来。此外,连清海还有一个记事本,那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在丰学良一伙的种种行迹。
 
有了这些证据,连清海的信心更足了。1998年底,按照合同连清海聘用到期,在决定连清海是留任是撤上,上级有关部门发生了严重分歧,一种意见认为连清海距刚上任时缴利润80万元的承诺还差20万元,但他毕竟是改变了站里严重拖欠职工工资的落后面貌,这样的干部应该留任。
 
因人所共知的原因,最终连清海没能留任,尽管如此,他仍没失去信心,仍旧”痴心不改”地一个劲地向有关部门反映丰学良一伙的问题。就在连清海一个劲地举报丰学良一伙的问题的同时,他的对手丰学良、孙建立一伙也开始了由消极防御变成为战略反攻。他们一口咬定连清海“自己一身白毛,反说人家是妖精”。
 
于是,1988年,县有关部门先后四次对连清海立案侦查,结果不但没有查到连清海的任何问题,反而查出连清海在当站长之初,为了给职工发拖欠的工资,硬是从自己的亲戚家借了两万元。为此,连清海背上了沉重的债务。初步交锋失败的丰学良一伙并没有因此而偃旗息鼓。
 
县公安局局长芦茂祥说,正是这些铁的证据才促使丰学良一伙萌生杀机。

 

丧尽天良,五名披着“共产党员”外衣的干部数次密谋谋杀举报人

 

在法庭上,面对检察官出示的铁的证据。企图狡辩的丰学良等人不得不供认!在1998年底到案发前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们先后七次密谋如何除掉连清海。为一举成功,五个人进行了明确的分工。
 
开封市检察院在公诉意见书中称,在整个密谋过程中,丰学良扮演的是“决策者和指挥者”的角色。首先提出“修理”连清海,定下犯罪发展基调的是他,确定雇凶杀人性质的也是他,同意用公款雇佣杀人的还是他。
 
吕合长。这个有着28年党龄,曾任过某乡政法书记的副局长,在预谋时曾明确表态,把连的眼打瞎也不亏:他要求用公款雇佣杀手,对接替连清海任站长的孙建立说,你要趁还在台上,手里掌握着钱,赶快把连做掉。
 
孙建立则充当了“马前卒”的角色:他承认除掉连,自己“把身家性命都押上了”,雇佣杀手就是其一手操办的,他挪用公款向付豹支付两笔现金,指使王跃建骑着他的摩托车带付豹去连清海家踩点。
 
而王跃建充当的是“穿针引线”和联络官角色,他负责说动把兄弟付豹“接活”。
 
说起王跃建和付豹的关系,这里值得书上一笔。付豹,30多岁,原名付景田,系兰考县水利局职工,该人身高1.76米,长得牛高马大,膀阔腰圆,凶悍无比。自幼习武,学得一手精湛的武功,平常三五个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付豹平日为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经常寻衅滋事骚扰四邻,弄得鸡犬不宁。慑于其淫威,人们敢怒而不敢言,总是像躲瘟神一样躲他。但他不以为耻,反以为更加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
 
1999年2月6日,付豹因犯故意伤害罪、脱逃罪被兰考县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3年,缓刑4年。监外服刑的付豹仍不思悔改,继续为非作歹。一次,付豹的舅父因一件小事得罪了付豹,丧尽天良的付豹雇佣杀手企图纵火杀害其舅父。机缘巧合之下,其舅父方才躲过了那一场杀身之祸,吓得他舅父从此远走他乡,四处漂泊,再也不敢回家。为此,付豹还为没能够除掉舅父遗憾了好长一段时间。
 
在这里还有一个重要情节需向读者交待。当时在案件侦破过程中有一个谜。侦查员们始终解不开:心狠手毒的付豹为什么将“修理”连清海的活又拱手转让给了袁俊起?他是负案在身怕引起公安机关的怀疑?还是他嫌丰学良一伙给的价码太低?结果都不是,直到付豹被抓获,这个谜才彻底解开!
 
原来付豹在接了“修理”连清海这个活之前,已经受雇接手了同样一件“修理”的活儿,点自己已经踩好了。只等下手了,结果没等到下手,就落入了法网。那位被“修理”者也因此而幸免于难。
 
付豹虽说是个正在服缓刑的人,但他却和原农机监理站站长王跃建是歃血为盟的拜把兄弟。两人关系非同一般。因此,付豹和农机局五人团伙便由中介人王跃建的“介绍”而搭上了关系,而后来因为丰学良一伙四处物色像他这样横跨黑白两道的人选,两下里没费多少门道就自然达成上某种默契。付豹则认为由此攀上了像局长丰学良这样的关系,日后必然能吃香的喝辣的。
 
一名被人瞧不起的“阶下囚”,一跃成为局长站长大人的“座上宾”,付豹自然受宠若惊,哪有惟命不从之理。付豹从孙建立付给他5000元雇凶款中抽出2000元,揣进了自己的腰包,剩下给了自己的下线。
 
其实雇凶款是7500元。在这7500元买凶款中,有3000元是由几人共同商量从孙建立的农机监理站财务上出。另外的4500元是丰学良在局财务股亲手借出,此外,就连那烧人用的25公升的汽油和装汽油的油桶钱,也是由孙建立从付豹那里要来发票,由丰学良亲自签字从公款中报销的。
 
其实在真正动手之前,丰学良一伙曾经采取不同方式“教训”过连清海,这其中包括几封恐吓信。有两封是放在连清海的办公室台面上,还有一封放在其家门口,最后一封放在连办公室的窗台上。这封信里包着一把匕首,小面写着:我要杀你的孩子,我要杀你的全家。在侦破这些案件的过程中,获此线索的公安人员为了追踪这封信没少费周折,他们试图从中打开攻破案件的缺门,最终未果。
 
1999 年春节刚过,有一次连清海在县城关和朋友喝酒,遭到邻桌一群不明身份之徒的无端殴打,逼得连清海无路可逃,只好冒险从二楼跳了下去,事后得知,这帮人系丰学良一伙派遣的。
 
1999年7月,吕合长的儿子带着一帮人打砸了连清海的办公室,并扬言,再“捣蛋”就杀其全家。
 
7月中旬的一天下午,连清海接到农机局办公室的通知,说丰局长要找他谈话。说实在话,连清海是不想见这位局长大人的。但仔细一想,此举不妥,不管咋说,他连清海还是农机局下属的一名职工,怀着疑虑,连清海勉强走进了丰学良的办公室,有句古语叫做: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没来之前连清海就猜测,今天他和丰学良肯定少不了一番争吵。谁知完全出乎连清海的意料之外,一见面丰学良又是让烟又是倒水,满脸堆笑,嘘寒问暖,并说由于过去工作太忙,对连海海一家照顾不周,连清海上次没有连任,虽然这是上面的意见,但他作为一局之长,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连清海呢?紧绷着脸。两眼望着窗外,一离不发,心想:我知道你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看着连清海始终不吱声,丰学良话锋转,意味深长地说:“记得《红楼梦》里有这样一句话:柔弱为立身之本,刚强为惹祸之胎,俗话说得好:让个人开条路,得罪人堵道墙,你孩子老婆一大班子,又何苦呢?”
 
连清海一听顿时明白,原来今天主学良设的是“鸿门宴”,刚才他讲的那番安抚话纯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叫我妥协。没门!
 
连清海“嚯”地站了起来,从鼻子里发出一种轻蔑的声音,这个刚强的汉子针锋相对地说:“我也记得《红楼梦》里有句话: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刚才还宁静的小屋一下子像倾进了几吨炸药,连空气都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两人话不投机,不欢而散。
 
丰学良气得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嘣嘣”直响,坐在椅子上好长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种种迹象表明丰学良报复连清海已成定局,连清海的亲戚朋友,其中包括妻子都为他捏一把汗,劝他多提防着点 但是连清海对这些”提醒”根本没多在意,仍然“我行我素”,似乎要与对手搞到底。连清海幼稚地认为,丰学良一伙再狠毒,作为一局之长,堂堂的共产党员,总不至于杀害自己的下级吧!他太过于自信了。太过于相信这些披着共产党员外衣的豺狼,他太麻痹了。丰学良一伙本想通过以上信号就让连清海乖乖地“悬崖勒马”,从此中止举报,没想到连清海软硬不吃,只好使出杀人灭口这最毒辣最残忍的最后一招。
 
在预谋中,他们先后设想过三种办法:一是用车撞死;二是用石灰撒眼后再杀,即使杀不了,也叫他双目失明,变成残疾;三是花钱雇人谋杀。琢磨来琢磨去,最后还是觉得采用第三种较为“保险”。
 
因连清海多次向兰考县检察院反贪局和县纪检等部门举报丰学良等人的经济问题,加上他们相互之间存在有一些不可调和的矛盾,丰学良、孙建立、王跃建、吕合长和曹洪友对连清海怀恨在心,越来越感到连清海是一个危险人物。此人不除,局无宁日,站无宁日。身为兰考县农机局局长的丰学良竟然多次对农机监理站站长孙建立、副站长王跃建和农机局副局长吕合长说:“你们咋不找人“修理修理”他。打他个鼻青脸肿,让他半月不能上班,看他还敢搅和不搅和。后来孙建立提议:干脆咱们来个以毒攻毒,让水利局的付豹去做这件事”,为了稳妥起见丰学良提出亲自见一见付豹,以便来个火力侦察。于是,当天晚上丰学良、孙建立、王跃建、吕合长和曹洪友便在兰考县城“良友酒家”用公款宴请付豹,这使付豹多少有点受宠若惊,为了不扩大范围,防止走漏风声,席间老谋深算的丰学良以解手为名将付豹叫到了卫生间进行密谋。
 
付豹说:这事我可以干,不过咱丑话得说到前头,我有个先决条件!
丰学良说:只要是在我的权力范围之内,你尽管提!
付豹说:“水利局经济效益不好,事成之后,得将我调到农机局。”
丰学良“哈哈”一笑,非常爽快地答应付豹的要求:“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不就是调个人吗?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全包在我丰某人的身上。并许诺让付豹到其下属的农机公司任副职。
 
丰学良心想,这下付豹满意了吧。谁知,付豹一听,立即把脸沉了下来,竟讨价还价地说:“丰局长,你也把我付豹看得太不值钱啦,副职算哪路神仙?丰局长,咱打开窗户说亮话,你不是不知道,这事要是在南方,没个百儿八十万的,谁愿干,要不然您另请高明吧!”说着,付豹站起来就要走。昏了头的丰学良唯恐把事情闹僵,竟脱口而出:“给你个正职,只要把这个‘活儿'做好!”
“这还够哥们!”付豹转怒为喜。
1999年8月20日和24日,在丰学良的指使下,孙建立先后从农机局和农机监理站财务上提取现金7500元,一次性交给付豹5000元,为付豹实施犯罪提供资金,剩余的2500元孙建立则装入了自己的腰包。
 
随后,付豹又拿出其中的3000元转雇兰考县仪封园艺场的职工袁俊起充当杀手。袁俊起又名袁二孩,32岁,1993年因盗窃罪被兰考县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三年,1995年10月23日假释。他又找来了自己的亲外甥张东亮,25岁,园艺场职工。

据几名犯罪嫌疑人供述:1999年8月中旬,犯罪嫌疑人王跃建骑孙建立的摩托车带着付豹到连清海住处踩点,观察地形之后,付豹又带领袁俊起到连清海住处踩点。
 
秋天夜幕降临得格外早,7点刚过阴沉沉的天突然下起雨来。袁俊起和张东亮登上了园艺场开往县城的最后一趟公交车,到达县城已是晚上七点半,在地摊上草草吃了顿饭,看看时间还早,便进了火车站一家录像厅,此时,袁俊起人在录像厅,心早已飞到了连清海家。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像一只圈在笼了里的狼,不停地来回走动,他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不时地看表。就在今天早上,刚刚送走张东亮不到一个小时,付豹就心急火燎般地赶到了袁俊起家。见到袁俊起,付豹劈头就说:昨天是咋问事,为什么“活”没有“做”?

袁俊起自然解释了一通,临出门付豹下了死命令,再三嘱咐袁俊起:“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活”做了。付豹讲:天气预报今晚上有雨,千万不能再错过这个机会。
 
雨越下越大,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噼噼叭叭”单调而乏味的响声。这天气正是下手的好时机,“真是天助我也”,袁俊起隔着窗户玻璃看了一眼苍茫的夜空,不由得暗自庆幸。
 
9月4日凌晨2点20分,袁俊起扯了下看得入迷的张东亮的衣角,张东亮心领神会,两个人像两个幽灵似的消失在雨中。
 
袁俊起和张东亮趁着雨夜的掩饰,取出藏在焦裕禄烈士陵园附近的汽油,直奔连清海家……
 
9月4日上午,连清海二家大小四口被大火烧死的消息在兰考城传得沸沸扬扬。上午9点刚从现场上回到局里的丰学良迎面碰上了前来邀功的付豹。丰学良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他赶紧将付豹让进办公室内。付豹呢,一副大功告成洋洋得意的样子。丰学良害怕夜长梦多。为了将付豹尽快打发走,假装殷勤又是倒水又是敬烟。

付豹大腿翘在二腿上,傲气十足地说:活已经做完了。很利索,一家四口没留一个活口。手脚比较干净,没留下丝毫的痕迹,他要求丰学良给他“加钱”。丰学良听过付豹的汇报,手拍着付豹的肩膀说:这事干得不错,钱的事儿吗?好说!好说!
 
1999年11月22在庄严的国徽下,丰学良、孙建立、付景田(付豹)和袁俊起等人被押上了审判台。12月16日,开封市中级人民法院在查明案情的基础上依法作出了一审判决,以故意杀人罪判处丰学良、孙建立、袁俊起、付景田四人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张东亮无期徒刑,判处王跃建有期徒刑12年,曹洪友有期徒刑4年。

付景田伏法

袁俊起伏法

孙建立伏法

丰学良伏法
 
2000年1月19日,雪后初晴,旭日东升,兰考县城万人空巷,宽敞的火车站广场人山人海,10点30分,兰考县南郊响起了正义的枪声,丰学良、孙建立、袁俊起、付景田被执行枪决。

作者;吕秀国,转自: 巍言耸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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