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语君语：近日，收到一篇网友投稿的中篇小说，讲的是女法官苏梦，从外地法院调入后，从不熟悉医疗损害纠纷案件，走过一番的弯路之后，靠着敬畏和钻研法律的精神，终于成功驾驭了此类案件。邹风清就是代理卜小弟打尿毒症官司的那个瘦小的退休老律师。吴庭长在法院办公楼九楼腾出一间小房子给邹风清当办公室，还给他配了一台电脑和一个书柜。苏梦因卜小弟尿毒症案被重审改判，没有当上员额制法官，改任法官助理。改任法官助理后，她心情很不好，好多日子里闷闷不乐，心烦意乱。2018年春节后，民一庭调换法官的办公室。调换办公室后，苏梦的办公室和邹风清的办公室打隔壁。本来，吴庭长是想把苏梦调换到跟邹风清同一个办公室。苏梦不理解吴庭长的用心。听说自己要跟邹风清同一个办公室，她找到吴庭长，表示自己不愿意同邹风清一个办公室。吴庭长问她：“你是不是记恨邹风清上诉推翻了你的案子？”吴庭长：“如果你还在记恨邹风清上诉推翻了你的案子，那你就不要搬到邹风清的办公室去。”苏梦犹豫了一下，很不自愿地说：“好吧，那我搬到邹风清的办公室去……不过，我心里总感到有些别扭，有点尴尬。”吴庭长：“没什么别扭，尴尬！人不能裁了跟斗，就躺平。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你不想跟邹风清一个办公室，我就另外给你安排一个办公室。庭里的医疗案还要审。如果还要你来参加医疗案的审理，能有一个懂医疗审判的人来帮帮你，不好吗？”苏梦心里矛盾，答非所问：“我现在是法官助理，不是员额法官，没有审案的资格。”吴庭长：“你甘愿一辈子当法官助理吗？员额法官的编制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每年都要调整。法官助理要协助员额法官审案。员额法官审医疗案，要你准备好庭前资料，你拿得出来吗？当然，还包括要你准备一些与案件审理相关的参考资料，你拿得出来吗？”苏梦被问倒了。想起自己在卜小弟尿毒症案上的失误。当时，自已就是因为不知道，有那么一份《国家基本公共卫生服务规范〔2011年版〕》的法律文件，才判错了案。要是自己以后协助员额法官审医疗案，或者自己以后还要审医疗案，能够胜任得了吗？她内心明白，如果是简单马虎地对付一下可能没问题，但也可能出问题，要成为一个真正懂医疗审判的法官，专业、公正地审理医疗案件，自己根本就不够格。当吴庭长问她，愿不愿意同邹风清的办公室打隔壁时，她表示了同意。邹风清的办公室有些乱，办公桌、电脑桌上凌乱地堆放着一些医疗纠纷卷宗，书柜里有不少常用的法律书籍，更多的是高等院校的医学教科书和医疗鉴定、医疗法律法规方面的书籍。苏梦降为法官助理后，事情少了很多。吴庭长故意很少安排法官助理的事务性工作给她做，要她利用闲余时间多看看医学方面的书，多学点医疗法律，虚心地跟着邹风清学习医疗审判，争取成为医疗审判专业人才。眨眼半年就过去了。吴庭长开始给她肩上压担子，每过十天半个月就会让民一庭的后勤人员拿来一、两本医疗案卷宗，要她为主审案件的法官准备好庭前资料，拟出当事人在案件中的争议焦点。后勤人员每次收到苏梦准备的庭前资料和草拟的案件争议焦点之后，先会交给吴庭长过目，然后转给邹风清审阅，由邹风清提出意见。邹风清每次审阅苏梦准备的庭前资料和草拟的案件争议焦点，都会先认真仔细地通读起诉状、答辩状和全部的原始病历，最后才对照病历来审查医疗鉴定报告的真伪与是否合法。只不过，主审案件的法官一般都是只按医疗鉴定报告判案，不理睬邹风清提出的审阅意见。苏梦对法官们只认鉴定报告，不听邹风清的意见这种情况，也是心知肚明。有一天是周四，上午刚上班，吴庭长拿了一个冠心病患者灌肠后死亡的医疗案卷宗，来到苏梦办公室，把卷宗交给她，要她做开庭前的准备工作，三个工作日内拿出一份书面的法庭调查提纲，提出法律适用的意见。时间紧迫。苏梦收下卷宗，不敢怠慢，立即开始阅卷，归纳案件争议焦点。她用了两个工作日的时间，阅读完了全部卷宗材料，苦思闷想了两天，好不容易才拟出了案件争议焦点。但是，法庭调查提纲她却写不出来。要如何适用法律，也提不出什么合适的意见。周五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她想去隔壁办公室找邹风清请教。邹风清办公室的门锁着，没人。她就带上卷宗去找庭里那个医师出身的姓周的人民陪审员，简要介绍案情后，说自已对这个案子的病历和鉴定意见书有点看不懂，觉得病历和尸检报告记录的东西与鉴定意见书陈述的事实不一样。请他帮忙看看病历和医疗损害鉴定意见书，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周医师像上次看卜小弟尿毒症案的卷宗一样，粗略、快速地看了一下患者灌肠后死亡案的病历资料，然后，瞄一眼医疗损害鉴定意见书封面，就直接翻到鉴定意见书最后一页仔细看了两、三分钟，告诉苏梦：“法官不是所有的病历都要看得懂，没有一个法官是外科、内科、妇产科、儿科……什么科的病历都看得懂。依据病历来查案件事实，那是医疗鉴定机构的事，不然，要专门的鉴定机构干什么？法官按照鉴定机构的鉴定结论判，不就行了吗？这个案子，吴州市医学会已经作出了鉴定结论，法院不好轻易推翻医学会作出的鉴定结论。”已过下班时间了。尽管苏梦对周医师表达的意见觉得有些不妥，又感到讨论下去也讨论不出什么有意义的东西，不好耽误周医师下班，就不再跟周医师讨论这个案子了。周医师走后，苏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想加班把法庭调查提纲的初稿写出来。但是，就是写不出来。她拿起电话，拨通了邹风清的手机。“邹律师，您好！我有案子上的事想请教您，方便吗？”“今天上午和下午，我都到你办公室找过你，你不在办公室。”“我去了一趟北京，办点私事，刚回临沪。什么事，请讲。”“是这样，我手头有一个医疗案，是一个冠心病患者灌肠后死亡的案子，很急。吴庭要我三个工作日内拿出一份法庭调查提纲给他，还要我准备一些相关资料，提出法律适用的意见。我忙乎了两天，只写了一个案件争议焦点，其他什么调查提纲、资料准备都没做。方便的话，想请你指教指教我，帮我一下。”邹风清接电话时，看过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临沪法院的座机打过来的：“你还在办公室，是在加班吗？”“是的。吴庭要得急，不加班不行……我就怕加班也不会有什么效果。”“不要急，越急越乱。我建议你今天不要加班了，明天再说。这个案子我有所了解。明天我到法院去，一起来讨论这个案子。”“那我就求之不得。我明天一早就到院里去加班，只是你刚从北京回来，就拖累你同我一起来加班，双休日都没有休息，很不好意思。” 往期文章：恒法者笃行——女法官苏梦的办案故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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