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秋实：第二篇章」| 液态习语的孤独、愤怒和欢欣：琼·米歇尔《3点钟的12只鹰》
厉蔚阁正于香港空间展出「春华秋实：第二篇章」 (Eternal Seasons. Part II)，展览于4月28日在画廊香港空间开幕。「春华秋实：第二篇章」进一步探索艺术家看待、描绘四季流转、万物生生不息的方式，呈现的作品包括战后当代国际艺术家的绘画和雕塑。
在第二篇章的亮点作品中，琼·米歇尔的大型绘画《3点钟的12只鹰》(约1962年作) 描绘了午后温暖阳光照亮的风景。米歇尔于1959年离开纽约前往巴黎，后在位于巴黎弗里米库尔街10号的工作室安家落户并着手开始创作本作。翠绿、天蓝和猩红等微妙色调的运用反映了法国现代主义绘画大家如文森特·梵高的影响，她非常欣赏后者的艺术。米歇尔曾坦言：「我当然不可能照搬自然，我更想画出自然留给我的东西。」米歇尔在《3点钟的12只鹰》中传达出一种静谧，一个在时光中定格的瞬间。本作于1962年5月首次在巴黎展出，被艺术家山姆·弗朗西斯 (Sam Francis) 收购——米歇尔与他相知并曾短暂相恋。后本作一直被弗朗西斯收藏直至其1994年去世。
琼·米歇尔 (JOAN MITCHELL)
3点钟的12只鹰，约1962年作
油彩 画布
295.7 x 199.9 厘米 (116⁷⁄₁₆ x 78¹¹⁄₁₆ 英寸)
© Estate of Joan Mitchell
「春华秋实：第二篇章」| 琼·米歇尔
《3点钟的12只鹰》
在1957年的一次采访中，琼·米歇尔 (Joan Mitchell) 如此描述她的绘画动机：「我希望自我能拥有自我。在我有所自觉的那一刻，我便停止绘画。」她这样解释。对米歇尔而言，绘画是一种既能进入她最深层自我，又能同时迷失自我的方式。虽然她的绘画缺少明确意象，却宛如一本摄影集，由她在脑海中储存的经验和地点所传达。她的每一道态势都体现了一种感觉，艺术家不认为这种感觉是一种简单的情绪。它是一种活着的状态——用艺术家自己的话说，就是「感知自身的存在。」
「她一直坚持认为她在感受一个地点、转换一段记忆、记录下经验中忆起的某种特别之物，带着炽烈的光和喜悦，也许还带着痛苦。」策展人简·利文斯顿 (Jane Livingston) 回忆道。米歇尔的艺术捕捉到了这种深刻的人类情感，通过绘画的液态习语描绘孤独、愤怒和欢欣。
琼·米歇尔，瓦尔特·希尔弗摄，约1952年。
米歇尔于1959年离开纽约前往巴黎，后在位于巴黎弗里米库尔街10号的工作室安家落户，并创作了《3点钟的12只鹰》(12 Hawks at 3 O' Clock)。这间工作室敞亮的室内空间使米歇尔能够以前所未有的尺幅进行创作，而她欣然接受这一挑战，创作出了让观者浸淫于浓密颜料群组中的画作。大约在这一时期，她50年代后期绘画作品中的空灵质感开始凝聚为紧张的大块面。米歇尔将观者的视线内引，反对抽象表现主义偏爱的全画幅铺陈。与此同时，她的用色更趋复杂，聚焦点从原色转向了绿色、橙红和粉色等更为微妙的色调。这种转变反映了法国现代主义画家的影响，如亨利·马蒂斯 (Henri Matisse) 和文森特·梵高 (Vincent Van Gogh)，她非常欣赏他们的艺术。这一时期的成果以一种繁盛美感为标志，是她创作生涯中最为重要的一批作品。与本作密切相关的是《Grandes Carrières》(1961-62年作)，现被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永久馆藏。这幅作品以巴黎蒙马特大区的一个区命名，同样气势大开大合，证明巴黎的艺术氛围对米歇尔的实践产生了良好的影响。正如她的朋友、诗人约翰·阿什贝里 (John Ashbery) 所言，她的艺术脱离了纽约的压力和潮流，「成熟得更为缓慢且自然。」
3点钟的12只鹰 (局部)，约1962年作
1960年对米歇尔来说，是动荡与成功之年。她与同为画家的让·保罗·罗佩尔 (Jean Paul Riopelle) 的同居关系在狂喜与苛责间摇摆不定。两人经常发生争执，甚至暴力相向。那年年底，她深爱的母亲确诊癌症。米歇尔会在深夜听着巴赫作画，全身心地将自我投入奉献到绘画之中，她将绘画尊为本真与真理之地。她的态势在画布上向上堆积、向下滚动，与她的挫败、向死之恐惧融合一体。每一幅作品都在与动荡、失落对抗，断言她在此世和当下的存在。
琼·米歇尔和让·保罗·罗佩尔在巴黎弗雷米科特街工作室，海蒂·迈斯特摄，1963年。
同年，米歇尔在巴黎Neufville画廊举办了她在欧洲的首场个展。1962年，她在两场重要个展中展示了《3点钟的12只鹰》：第一次是在巴黎雅克·杜布画廊与劳伦斯画廊；第二次是在瑞士伯尔尼Klipstein und Kornfeld拍卖行，这幅作品为后者图录中的第一件画作。也是极有可能在那里，第二代抽象表现主义 (米歇尔也被归入其中) 艺术家山姆·弗朗西斯 (Sam Francis) 与本作相遇。1955年，米歇尔在巴黎的一次夏季旅行中认识了弗朗西斯。两人有过短暂的交往，她进入了他的朋友圈，其中包括塞缪尔·贝克特 (Samuel Beckett)、阿尔贝托·贾科梅蒂 (Alberto Giacometti) 和米歇尔·塔皮埃 (Michel Tapié)。弗朗西斯直接从米歇尔那里获得了这幅画，本作一直存于他个人收藏中直到1994年去世。此后不久，本作便收入巴尼·艾斯沃斯 (Barney Ebsworth) 伉俪著名的收藏，与包括爱德华·霍珀 (Edward Hopper)、威廉·德·库宁 (Willem de Kooning) 和杰克逊·波洛克 (Jackson Pollock) 等其他美国现代主义大师的作品相伴。本作存于艾斯沃斯收藏中近20年。
卢米·迪恩摄，琼·米歇尔在她位于巴黎达古尔街工作室为《生活》文章《崛起中的女性艺术家》，1957年5月13日。
《3点钟的12只鹰》感性而生猛，有着一种涌动不安的美。作品表面呈现出一系列画家的痕迹：涂抹、擦掠、滴洒、厚涂、画笔或抹布在画布上大起大落。正如米歇尔早期巴黎作品，本作表面是由一系列挤压纠缠的痕迹定义的，而自这些痕迹中孤立的笔触不断涌现。些许黄色、绿松石色和桃色交织于厚厚的林绿和土褐色块中。在左上角，一片珊瑚粉色的斑块盘旋着，其边缘蜿蜒曲折延伸到画布底层。一道道白色，裹挟着丝丝底层的色调，断断续续地出现，为米歇尔密集笔触的沉重带来空气的质感。无数飞溅和洒落的痕迹在屈服于地心引力的同时带来颜料轻盈的欢愉。这种自发性和结构之间的张力是米谢尔绘画实践的基础。她创作灵感的涌现与缓慢、有条不紊的精准时刻相平衡，产生了艺术史学家芭芭拉·罗斯 (Barbara Rose) 所描述的「凝聚与狂野叛逆之间的斗争。」
本作位于巴尼·艾布斯沃斯的住宅中。
米歇尔经常不给作品加标题，以避免限制作品的意义。而当她确实给画作命名时，通常是按照某种事实，基于她审视完成品时产生的即时联想。忠于形式，《3点钟的12只鹰》在避免明确具象的同时亦唤起某个特定场景。透过标题，作品玫瑰色的球体让人联想到午后的太阳，而画面上深色的笔触则暗示着群鹰。然而，正如米歇尔所有绘画作品一样，本作焦点不在于特定图像，而在于画布上颜料的存在所传达的感觉、记忆和情绪。尽管《3点钟的12只鹰》有着种种喧哗与骚动，却传达出一种静，一个在时光中定格的瞬间。正如米歇尔所解释的那样，「音乐需要花时间来聆听并结束，写作需要花时间来结束，电影会结束，思想甚至雕塑也需要时间。绘画不需要时间。它永远不会完结，它是唯一既连续又静止之物。」
- 春华秋实：第二篇章 -
Eternal Seasons. Part II
2021 年 4 月 28 日 - 5 月 31 日
厉蔚阁 香港空间
中环雪厂街 2 号圣佐治大厦地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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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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