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孕，真的是“刚需”吗？

昨天郑爽的瓜吃到停不下来，那段让人不寒而栗的录音相信野马君已经不用再重复，录音中郑爽和她的家人透露出来的对一个生命的漠视，让人不禁怀疑：郑爽真的做好准备成为母亲了吗？

但今天，抛开郑爽是否能够成为一个负责任的母亲这件事不谈，我们来谈谈，即使做好了准备要成为家长，一定要选择代孕吗？

我发现，目前几乎所有讨论这个问题的文章都没有讨论过“为什么要代孕”，也就是说，大家似乎都默认了代孕的需求，并没有质疑它的合理性。

这也成为了很多人支持代孕合法化的原因之一：不管合不合法，都有人需要代孕。

△怀孕6个月的小孔。32岁的小孔来自农村，受聘宝贝计划担任代孕母亲。完成服务后，她将得到15万元的佣金。 @ SIM CHI YI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我承认这种需求的确存在着，但我并不认为它是合理的，或者无法用其它方式替代的；更反对有人仅仅因为需求的存在，就试图说明代孕应该合法化。

所以，今天这篇文章，先来谈谈为什么我质疑这种需求的合理性。

第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我并不认为拥有孩子家庭才是“完整的”。我们之前也写过很多关于生育选择的文章，生不生孩子只是一种选择，与幸不幸福、完不完整并没有关系。

但很遗憾，社会中对于“完美家庭”的期待仍然是固定的，且必然和生育联系在一起，没有孩子总被视为一种缺陷。大众传媒中总弥漫着对结婚生子的期待与渴望，不管是由同性伴侣还是异性伴侣组成的家庭受到这些影响，都在为生育蠢蠢欲动。

△2013年，《时代》以“无孩人生”为封面故事，对丁克群体进行了报道

这种社会氛围在塑造着我们对家庭模式的理解。我们中大多数人，尽管没有仔细考虑过到底为什么要生孩子这个话题，但都对生育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并且最终也会走上结婚生子的道路。

那些渴望代孕的伴侣也不例外。尽管因为种种原因，他们无法生育，但他们仍然渴望利用科技手段让自己的家庭成为“完美家庭”模式的一部分。

这种执着，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有一部分女性只有阴di高潮没有阴dao高潮，但这并不代表她们无法享受xxoo的快乐，可惜，绝大多数男性并不理解，甚至否认伴侣的阴di高潮也是高潮，他们执着于通过横冲直撞给另一半带来快乐，否则就会感到挫败。直到伴侣为了符合这种期待，故意做出满足的表情，他们才会感到开心。

△世界很多个国家及地区的政要也都没有孩子，不过人们显然会更关注那些没有孩子的女性政要（摊手）。

同样，生理结构等原因决定了不能生育的伴侣所体验到的快乐与生育无关，但ta们的家庭仍然可以“幸福美满”，他们仍然能够体会到家庭带来的快乐。也许这种快乐不符合社会所定义的“完美家庭”，但却毫不逊色。

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代孕并非是一个不可替代的选项。除了上文所说的无孩家庭之外，如果一对伴侣真的很想有另一个小生命加入自己的家庭，ta们完全可以选择领养的方式来养育一个孩子。

我不知道执着于代孕的伴侣是如何考虑的，但我想，当你的目标不仅仅是“拥有一个孩子”，而是“拥有一个属于我的孩子”，事情就有些变味了。

为什么人们一定要强调孩子与自己之间的血缘关系呢？

我不认为血缘可以带来天然的亲密感，亲密感一定是建立在养育、相处的基础上的。如果血缘关系拥有天然的亲密感，那么就不会发生那么多家庭悲剧了。

我也不认为血缘可以带来更高的相似度。很多人希望能拥有一个像自己的孩子，但是，承认吧，即使与你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也很可能和你完全不一样。ta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如何成长、成长成什么样，不是你可以左右的。

△社会学学者李银河2012年发的微博。她与跨性别伴侣大侠领养了一位儿童。

唯一能够解释人们强调孩子与自己之间的血缘关系的原因，在我看来，只有一个，即血缘关系是一种延续，或者说是一种从属，且这种关系是不可更改的。

血缘关系从属与不可更改的特点为家长对孩子的占有与控制提供了某种天然正当性。

相信不少人在成长过程中都听过家长表达过“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等类似的说法，当大多数家长在这样说时，他们并不是在表达你们之间亲密的联结，而是，在对你宣示某种权力。

你来自于我的基因，是我的血脉，无论你长多大，都无法改变这点，因此，你是属于我的，你要服从我，永远。

△苹果的创始人乔布斯就是被收养的

这种否定一个人的独立人格的从属关系广泛存在于父权社会的社会结构中，女性、孩子，以及一些社会阶层较低的男性都被压迫的受害者。但是，唯有血缘关系，最为理所应当，也最为稳固。

因为这种确定的、不可更改的血缘关系，孩子不被允许反抗家长，不被允许获得自由独立的人格，ta变成了家长的私有财产。而财产，是需要延续和继承的。

生活在这样的社会结构中的家长不但会把孩子当作自己的财产，也默认服从了自己的“财产属性”，即，我的血缘来自于我的父辈，我需要把它延续下去。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传宗接代”对一些人来说那么重要，如果ta们能够承认，孩子不是从属于自己的财产，是独立的个体，就不会有传宗接代的想法，因为独立的个体无法继承，也无法传递，ta是独一无二的。

如果一对无法生育的伴侣只是出于喜爱孩子而渴望养育孩子，如果ta们没有上述的那种可能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想法，那么，我实在想象不到，ta们有什么理由不愿意领养一个孩子，而是花费巨大的时间和精力选择代孕的方式。

领养的孩子，只要你肯爱ta，为ta倾注感情，ta一样会与你产生亲密感，一样是你的家人，一样可以让你体会到养育的酸甜苦辣。

△众所周知，布拉德·皮特和安吉丽娜·朱莉领养了3个孩子。除了他们之外，包括麦当娜在内的很多明星都选择了领养。

但不管是领养的孩子还是与你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你必须要承认的是，孩子一出生就拥有了独立的人格，（尽管此时ta还无法独立生活），ta不能成为任何目的的手段，也不是谁的从属。

所以，我不支持代孕，是因为我相信除了社会认可的那一套儿孙绕膝的完美家庭模式之外，还有更多值得肯定、能够带给人们幸福的多元家庭模式，它不需要建立在孩子与血脉延续的基础上。

我也相信，如果非常渴望拥有孩子但却无法生育的家庭，可以通过收养的方式去体验养育孩子带来的快乐，没有必要执着于利用别人的身体获得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只为了更多的控制感或传宗接代。

在郑爽的事件里，我们看到她对待两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如同对待一个下了单又后悔想要退货的商品，对那些没有做好准备成为父母的人来说，血缘关系也并不能让他们成为负责任的父母，反而只是增加了他们理所当然处置这个生命的“权力”。

我真心希望，那些无法生育又真的想要孩子的人们，可以用领养代替“购买”，选择领养一个孩子而不是利用别人的子宫来生育只为了获得一点血缘联系；而对于郑爽，我真心希望她不要做任何人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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