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散文】陈春花：艺术不仅修饰生活，更是生活本身
导读：在明亮的日光下，走在卫城的空旷之中，看着雄伟而又优美的神庙，可以呼吸到古希腊时代雅典的繁荣气息，更可以感受到雅典人爱好和平、崇尚英雄的气质。
从亚里士多德学园出来，我们继续登上观光小火车前往著名的卫城。卫城顾名思义是守卫城市的地方，所以，在雅典全境内，几乎从任何一个角度都可以看见它。小火车很快把我们送到了卫城山脚下，我们从后山上去，穿过布拉卡区的大片希腊特色民房，期间也有一些是民宿、咖啡厅，很有时尚设计感。
没有走多久就到卫城后山入口了，接近傍晚时的阳光还是明亮灼热，我们顺着路牌导引，一步一步往卫城山门走去。卫城建筑在山丘上，可算是雅典最高的位置之一，雅典卫城原意为“高处的城市”或“高丘上的城邦”，慢慢往上走的过程中，还是感受到了一定的坡度。
快到山丘顶部时，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剧场，安娜说这是阿迪库斯音乐厅，是贵族阿迪库斯为怀念他的妻子而建，并捐赠给雅典政府。阿迪库斯音乐厅建于罗马时代，是可容纳6000多人的户外剧场，剧场采用半圆形的环绕设计，为演出的拢音提供了天然的帮助。从半山腰俯瞰这座历史悠久的音乐厅，还是被其气势所折服，古代时每逢节日都会在这里举行音乐会和表演剧，至今仍是如此。
我两次来到这里，都没有赶上一场合适的音乐会，很想身临其境去感受一下，在这样历史悠久之地，音乐是否也会带着悠久的味道？我总是很好奇。
在希腊人的生活里，剧场几乎是标配，每到一处，都可以看到剧场的遗址。带着这个好奇，再去理解希腊艺术，深深地感受到，希腊艺术是一种与社会的、生活化的东西紧密联系在一起而进化的。剧场置于天然山丘之畔，让人面对自然、面对神、面对自我意识，展开对话，并呈现在公民们面前。大声演绎，开放辩论，以及不同方式的交流，达成了自由思辨的功效，从而也让人向真实性接近。
在开放的、天然的公共空间里，思想与情感能够流淌，剧场让艺术上升到了一个新维度，它并不是修饰生活，而是生活本身；它能够表现出人的自觉与共鸣，能够让观众们获得属于他自己的认同。我的好奇有了答案，剧场的存在，正说明“对人的兴趣”是希腊思想的主要特征之一。
这一特征也清晰地体现在希腊语的特点上。基托在其《希腊人》中写到：“以极端准确性来表达的不仅是观念之间的关系，而且也包括意义和情感，这是希腊语的本性。”这种评价，让我想到苏格拉底、柏拉图的对话，他们的语句平实、清晰明澈，毫不含混，无论是隐喻还是比喻，都是你能够领悟，并直接自己直接可以做出判断。你在阅读他们的文字时，可以瞬间了解他的思想，明白他的立场。
基托继续说到：“一个民族的心灵也许更直接地体现在这种语言的结构中，而不在它所产生的其他任何东西中，但是所有希腊语中，我们会发现它们牢牢地把握了思想，并通过明晰而简约的形式表现它。伴随这种明晰、构造能力以及严肃，我们还发现了一种敏捷的感受性和持久的优雅。”
特别喜欢基托这段文字，不仅是因为他对希腊语的界定，更因为我由此理解了，剧场作为公民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有着多么重大的意义，通过剧场这一生活要素的形式，希腊艺术的至高和伟大的意义就在这自觉而明晰之中，那就是“人是一切事物的尺度”。感受到这一点，让我很开心。
离开阿迪库斯剧场，我们很快就来到了巨大的山门前。山门是卫城的真正入口，门中高大的列柱巧妙穿插并列，气势雄伟。门两边的建筑正好掩盖山门中间的断裂处，使整个山门看起来完整统一。游人集中在山门前拍照，我们也未能免俗，也以山门作为背景合影留念，然后随着人流走入卫城。
眼前的卫城已经是废墟，在一片开阔之地，耸立着著名的帕特农神庙和伊瑞克提翁神庙，还有散落在四处的建筑残片以及说不出名字来的古迹。希腊神话中，这里曾是海神波塞冬和雅典娜争夺雅典主权议事之地。海神波塞冬选送一匹象征战争的壮马，而智慧女神雅典娜选送一棵象征和平的橄榄枝。人们渴望和平，选择雅典娜作为雅典的保护神，雅典城市因故得名。
我们站在远一点的地方观望帕特农神庙，虽在修复之中，却依然壮美无比、气宇非凡、光彩照人。它采取8柱的多立克式，东西两面是8根柱子，南北两侧则是17根；东西宽31米，南北长70米。东西两立面山墙顶部距离地面19米，也就是说，其立面高与宽的比例接近黄金分割比，难怪从任何一个角度看过去，它都让人觉得优美无比。石柱所呈现的奶黄色，在碧蓝天空下，既有雄壮的气概，又有潇洒的风度，那种和谐、纯净之美，让人几乎屏住呼吸看着它，虽破败，但依然令人着迷。
相比较于哥特式建筑和现代建筑，我更喜欢古希腊建筑。在古希腊，建筑物是长方形的，前面列柱成行，没有一点复杂、古怪、琐碎的东西，用对称的布局、用重复或者对立的方式表现出来。它们在意高度与布局，在意建筑的颜色与装饰，不过这一切都要无损于整体视觉效果，就如帕特农神庙一样，极其朴素，却又极其华丽，把这两个完全对立的要素完美地组合在一起，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正因为此，几乎所有的希腊神庙都能完整地保留下来，如果帕特农神庙不是由于火药库爆炸而一分为二的话，它也可以完整地保留下来。
帕特农神庙的侧面，是一座造型优美的神殿——厄瑞克忒翁神庙，它为纪念雅典娜之子、雅典王厄瑞克阿斯而建。厄瑞克忒翁神庙最独特之处是建有少女门廊，其中别出心裁的用6尊少女雕像做为承重柱。她们头顶平面大理石花边屋檐，身穿束胸长裙，亭亭玉立，让整个建筑呈现了少有的优雅与轻盈。这6尊少女像就像神圣的女神，无言地注视着几千年的人来人往，几千年的世事沧桑。
在明亮的日光下，走在卫城的空旷之中，看着雄伟而又优美的神庙，可以呼吸到古希腊时代雅典的繁荣气息，更可以感受到雅典人爱好和平、崇尚英雄的气质。2500多年前，希腊人以英雄主义精神打败了波斯侵略之后，也让雅典城邦的民主政治、经济和文化达至高峰，帕特农神庙和厄瑞克忒翁神庙，就是完美的典范。（本文完）
《土耳其蓝·希腊蓝》
陈春花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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