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精分朋友——何为清醒人间?
以下均为真实事件,为保护当事人隐私,人物信息略有调整,已征得故事本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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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分——全称精神分裂症,这次说的不是我们平常聊天开玩笑的那个“精分”,而是正经的,最为严重的精神病之一。一般我们大家所说的疯子、神经病,就是指这类人,大家害怕的也基本是这类人,而前段时间天坛东路杀人案的凶手,也疑似有精神分裂症。
因为什么?因为精分的症状容易让人做出疯子一样的事。精分的阳性症状有幻觉、妄想等,阴性症状有认知障碍、情感淡漠等。它最显著的特点是自知力的减退甚至消失。可以这么说,精分之所以叫精分,正是由于这个人的精神世界失去了与现实世界的关联。
想象一下,你有一个仇人,你每天都能听见他在你耳边咒骂你、恐吓你、讽刺你,令你整天惶惶不可终日,为求自保,你每天随身带着一把刀。某天,这个仇人向你迎面走来,而你忽然听到一句:“我终于找到你了,我要杀了你!”这个人眼神凶狠,直直的盯着你,手摸向衣兜,似乎要拿出匕首……
你会怎么办?
在巨大的恐惧、愤怒与条件反射之下,你会怎么办?
你大概,会有99%的可能拔刀刺向这个仇人吧?
你报仇了。
法庭上,法官判你无罪。
父母抱着你哭泣,而你的心灵却平静的激不起一丝波澜。
是的。那个“仇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无辜路人,他也许仅仅看了你一眼,仅仅想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
你患有精神分裂症。“仇人”是你内心杜撰出的一个人物,是你的被害妄想。那些不绝于耳的辱骂都是幻听,而那个被拥着的你,因为情感淡漠,无法体会正常人的心情……
而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十八条所述,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不负刑事责任。
可怕吗?
可我正好有这么一个朋友。
认识了好多年,可是很少聊天,更少出去玩,关系不咸不淡的。尤其是她去了外地之后,我们更是降至了朋友圈的点赞之交。
她有幻听,有妄想,有无数的黑暗想法,但她并不承认,她只是说,自己是抑郁症。
但也正是因为这个,我们才重新走进对方的世界。很遗憾,那一切我都没能在那时候听到。我不知道于她是多黑暗的过去。
现在我们的交际,我也仅仅停留在“过问”这一层次,以及这一年中在十一月底的唯一一次见面。
于是我只好从过去讲起,慢慢回想。
她的气质从来都相对阴郁,也不像大家普遍喜欢的那种女孩子。她小时候大大咧咧像个大姐大一样说着脏话欺负男生,长大以后变得安静,喜欢一个人在公园游荡,像只黑猫。
我想到她,就能想到遥远的2015年十月。万圣节时,到处摆满了南瓜灯,时不时有化了特效妆的女孩子走过。听不见街上的喧闹声响,我跟她在小酒馆的二层露台吃着小食。晚风拂过,漆黑的夜里,整个二楼只剩我们一桌。她给我讲着她的过去。不知道夜空是否晴朗,不知道天空中有无凉意。她讲过当孩子王的霸气,讲过那时候竟然也有个小屁孩让她变回了姑娘。那天露台上有好多小橘灯像是触手可得的星辰,旁边那盏大的台灯是不会被遮住的月亮。
我听着她又讲到家庭,那些过往已经太遥远了,我只记得她用“娘们”来称呼那些人,说那些人里只有妈妈是个正派角色。
那时候我才上高一,而她已经上了大学。她打开自己的课表,说若是演个电影,她想把自己家里那一出大戏演给世人看,让他们看看“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
也许那时的我就隐约感受到,这个从阴暗角落里走出的女生,前方将有迷雾笼罩,地上将有荆棘丛生。
在那次之后,我们似乎也只是偶尔出去走走,一起在哪尝个好吃的马卡龙。那时候我们还没想着减肥,她还是一边吃着披萨一边故意讲恶心的笑话,而我也不甘示弱的讲一个更恶心的。
有时候,我们约在一起,她看着我做题,说着那些题目她早已忘记,然后呷一口饮料,饶有兴趣的玩着吸管。
就是比普通同学好一些的那种关系,但又比那个多点走心的东西。
在我18岁生日那天,她送了我一只Dior999的口红。
后来没什么后来了,不知从哪一刻起,我们各退几步,退回到只朋友圈中偶尔“见面”。
直到我公开自己抑郁情况的日子。
我获得了许多关心与鼓励,她也是其中之一。
她说:“要求一个抑郁症的人快乐起来,就像要求一只猫在天上飞一样。”
我惊异于她如此的理解。
然而她又说:“悄悄告诉你,其实我有幻听。”
于是,我意识到,我又有新的故事了。
故事的标题本来是这样的:“她从后面叫我,却从前门走了进来”。
她的幻听内容围绕着几个女生展开。那些女生高中与她同班,和所有过于普通的校园欺凌一样,她们故意偷走她的笔袋,聚在一起小声说坏话,或是悄悄撤走她的椅子。她成为了被孤立的那个。
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因为她既胖又没有亲和力,不善于讨的别人的欢心,喜欢的也有不少是阴暗的东西,很少有人能与她的气场合上,过了不懂事的小学时代,她知道自己这一身的负能量,一面驱散了人群,也一面将自己锁了起来。
有很多很多伤害是温和的。它缓慢地挤压着你的灵魂,让你的自尊自信和自傲以微不可见的速度逐渐消弭。有很多小事不值一提,比如说提问时对方的不耐烦,比如说与别人擦肩而过时得到了一个白眼,比如说不小心绊了一下却被嘲笑。它们微小到让人觉得说出口都是一种矫情,但正是无数远远构不成暴力的东西,才拥有钝刀子割肉的痛楚。
我承认她比大多数人阴郁,但我从不认为她会攻击自己。但我错了。每当我提起自杀,她向来会说:“出于情感,我可以理解你,但出于法律层面,我不能支持你。”她很少很少用那样严肃的语气说话。她那么认真说过的话,除了这个,还有一次是:“我想要得到赞许和认可。”“我也想要挣脱牢笼。”
笼中鸟吗?
就和我想得到爱一样。
于是我想,无论是谁,心中都有那么一方土地,放满了敏感脆弱与自卑。
最初她向我袒露病情的时候,还知道那是幻听。那天她一如往常,听见一个女生在后面说着话,可她环顾四周,连个身影都没见到。这个时候她知道了,那声音是假的。但她说,尽管声音是假的,但她真的觉得那些人要害她。我一开始没把事情想的太复杂,只是带着一种“过来人”的心态,希望她一定要好好看医生和吃药。我看了她的药,除去一个安眠药,另一个叫做利培酮,是治疗精神分裂症的药物。她满口答应,甚至还说有更多的话要和医生说。
精神分裂症多在成年早期起病,年龄越小越难治,服药越早越易痊愈。我本想,她若是能够积极治疗,或许不需要太久就能有所好转。
可是我发现不是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她开始拒绝服药,怕自己吃药之后变傻以至于更受欺负。慢慢的,她也开始换了一种世界观和逻辑,去合理化那些幻听与妄想。她开始认为,她能够更加敏锐的接收到人们的恶意,而幻听和妄想则是类似于第六感的一种全新感官。种种症状被理解为了“进化”。仿佛拥有这项新的技能,就可以在恶意落到她身上之前让她逃离,也就更有了点安全感。
我开始安慰和劝导她,就像别人劝导我一样。
想着我也算是半个精神病,我想要尽可能的推己及人。不能说什么想开点,也不能说什么我相信你能战胜困难。我知道那种“感觉所有人都盯着我”的感觉,所以也不能站在局外人的视角粗暴否定。
我决定先站在她的视角,肯定她的真实感受——的确有人要害她。
于是我开始询问那些人的去向,知道她们离她遥远。
她怕那些人会找回来,甚至带领自己学校的人一起孤立她。
我说:“不会有人费时间有费钱,坐飞机回来只为揍你一顿。”
她说:“那可不一定,现在的人都坏。”
我第一次对精神疾病感到恐惧。
在接下来的很多次聊天中,话题都被带跑到谈病情和谈人生。两个三观已然不同于大多数人的人,在思想上仍不能相互认同。
人与人的理解总是艰难,就连一个精神病也不能理解另一个精神病,在很多事上,我们只能不得已的接受,听着不着边际的三观,谁也没有立场去说服谁。
我看着她在逐渐改变。我不知道是由于病情发展的过于迅速,还是她早有此意。她告诉我,自己想要计划着杀掉她们,只有看见她们几个的人头,才能让她安心。
而平时,她也在躲,看见那些像是老同学的身影时,她就会立刻避开。
我听着她的诉说,愈发感到难以接话。我曾以住院能躲开那些人为理由劝她试着住院,也曾提出过想要让她妈妈听听我的话,我也曾用各种方法告诉她人性之善。但就如我一条条驳回每个安慰我的话语一样,她也一条条驳回了我的关心。
最终,我只能最最直白的请她相信我——这是一种神经退行性疾病,而非所谓的感官进化。这是一种已被命名且有针对性药物的疾病,而非你所感到的“真相”。那些声音不是隐藏的恶意,而是因颞叶损伤而无法分辨的无声语言,那些被害的的感觉,是大脑在欺骗你。幻听就是幻听,妄想就是妄想。
她说着知道了,但我认为她一定不会认同的,我曾浅浅的感受过那种谈不上妄想的妄想,就知道它有多么真实。更何况,一个失去自知力的人。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没病了,她不表现什么,身边人就看不出异常。她会每天买个两块钱的双色球,说是让自己活下去的动力之一,想着每天投入一点点,万一什么时候能有个或大或小的收获呢?也算是吊命的一种方法。
若说这对于她来说还算值得肯定,那么另一个事情就变得可怕了。她开始日日祈祷,祈祷那些人们凄惨的死去。
听到祈祷这个词,我内心一颤——又是玄学么?
无论是医院的心理测查量表,还是身边的患者,玄学都是常常被提起的东西。我一直认为这些人依赖玄学,是因为对现状的无能为力,但她的做法,让我意识到,这是不是因为疾病,改变了原本唯物的世界观,从而真的相信玄学的存在,并相信自己真的与神秘力量有连结。
换句话说,会不会他们认为,自己的病不是病,而是触碰到了科学无法解释的领域。
可是我听着她的语气愈发癫狂,也是真的在面对她时生出一丝寒意——
“我倒是觉得自己回归正常了
每天该上学上学
不逃课了”
“诅咒她们想象她们死的时候还挺快乐的
顶多每天买买彩票,然后顺道诅咒诅咒人
我也没伤害别人
只是给活人烧纸和上香而已
诅咒完我奶奶就住院了
我只要别让绝大多数人知道就好
现在同学们都觉得我很好呢
不过我发现我想象能力很好呢
我真的可以想象到她面色发青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不过一个个诅咒真的很花时间啊
而且我诅咒了那么多天才住院
之后还有很多人呢
别觉得这是迷信或者是什么不正常的事情
做点不损害别人又能让自己心情变好的事情不好吗
就像我每天买彩票一样,我没打算真的用这种方式让谁死,但是这个过程确实让人挺快乐的,而且如果真的有用也不亏啊
我很清醒的
但是善良的人也有被逼无奈的时候
我一定不伤害另一个善良的人
但是恶人
……”
在这途中,我问着她,你真的快乐吗?你认为这真的正常吗?你去医院测一测脑电图,那真的不一样啊……
我也坦诚的告诉她,这样的她令我害怕。以及,她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说,若是我不喜欢听这些,可以不谈病情,只谈谈天文地理、生活琐事。
显然,这并非我想要的结果。但我无法再深的干涉谁的生活。
十一月末,风最大的那天,她回到北京,约我出来走走。
那大概是整个十一月最冷的一天了。我看到她穿的臃肿,笑容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带着腼腆、惊喜和难以察觉的晦暗。
“你爱吃米饭吗?”她问。
“你要是爱吃我就不说了。”
“还行吧,不太爱吃。”我对于主食没什么太大的偏好。对单纯的米饭也的确喜欢不起来。
“那我要说了……你不觉得米饭很恶心吗?一粒一粒的像蛆一样。”
我想像了一下,能够想象出蛆在碗里蠕动的样子,但她并没让我对米饭多出厌恶。我不太容易被这些话影响。
于是我们走进一家米线店。
“你猜这里能不能免费续米线?我猜不能,我们赌多少钱的?”她一口气说下来。
我有点讶异,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并不想参加这个小赌局。
一会儿,她坦诚:“我喜欢和别人赌一件我知道而对方不知道的事,然后故意看他输,还能赢一点小钱。”
另外有些时候,她也以捉弄别人为乐,这都是我后知道的。
“别说了别说了,我跟你说,我想象力特别丰富……就是我想象到的东西可以在我脑海中特别生动的……啊不行……太恶心了。”我吃着米线,对她说米线也可以像绦虫,她打断我的话。
“我在吃饭的时候说多恶心的都没关系,嘻嘻。”我笑。我能把这些分离开。
“你知道过桥米线为什么叫过桥米线吗?”她问。
“不知道。”
从店里出来,大风几乎就没停过。我后悔自己没带个帽子或是口罩,走了好一段路,深深感觉耳朵就要掉了,我忍不住吐槽:“哇今天也太冷了,我耳朵快冻没了!”
很惊讶的是,她直接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给了我。由于实在太冷,我没推脱,想着暖和一会就还给她。但她居然说:“没关系,你戴着吧。”
七级的大风,一定降至零下的温度,一路至少三四个小时,她的帽子居然一直是我戴着。
真的超级温暖。两种含义的温暖。
我们在公园里散步,话题不自觉地还是奔向了“特殊的思维”上。
到底人生该追求什么呢?有生以来,我的答案都没有变过。
快乐、或者说幸福。
于是我想到她的话。“我买买彩票诅咒诅咒人挺开心的。”
表面如常的生活,带着与“正常人”不一样的感官与思想去生活,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难道一定要‘正确’吗?难道想死是不可以的吗?如果认为自己有对自己生命的处决权,而且认为生活是不必要的,那么选择去死不行吗?内心轻松、愉悦的选择自己想要选择的路不行吗?难道这不能算作另一种价值观而被接受吗?”
但与此同时,另一个问题就又浮现出来了。
“可是这是真的快乐吗?或者说我们,我们只是说着生活没意思活着没意思,现实太虚幻,没什么能吸引我,一切都没价值,所以死了算了,可那是真相吗?那是我们得不到真正的快乐,所以才用另一种方式来给自己开解吗?”
“那么,又回到最初,我们为什么而活着?为了真正的快乐?还是仅仅是快乐,蒙蔽了自己而使自己感到的那种幻影?尽管空虚感仍在、尽管时常抑郁痛苦,但有一种虚伪的释然支撑起破碎的内心,于是还能用幻觉般的快乐继续生活。”
“是真相重要还是快乐重要?我们该追求真相,还是在也许能蒙骗自己一辈子的安全区里,假装那就是真相,或者慢慢认同那就是真相。”
“哪个才是真相?”
我有两个价值观在对撞。
“一个出世,认为世界只是一个游戏,我是玩家,其他所有人都是npc,这个游戏不好玩,我想要卸载,可笑的人们想用游戏里的金币来吸引我,这可能吗?而且,正因‘只有我是玩家’这种隔离感,我可以做到不在乎任何羁绊。我坐在电脑前,会舍不得一个无聊游戏中的人物吗?”
“另一个入世,这就简单了,与所有人一样,我来到这世间,被赋予了七情六欲,我有求生本能,我也有喜怒哀乐,更放不下我的亲人朋友,所以我还活着。”
我只能尽力的避免想起价值观这件事,我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它们几乎势均力敌,在我心情浮动的同时,指针也跟着摆动。可但凡有一个能够以压倒性的优势胜过另一个,我都不会如此难受。
走着走着,她领着我走向了一条小路,身边是丛林,脚下是泥土。
她说,看见了一个女孩,很像是同学。
“我遇上同学都会提前躲开。”
“你是怕她们害你吗?”
“不是,有时候你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你向他们打招呼,但对方根本不理你,或者你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说话,总是很尴尬。”
“不过,你似乎也没必要这么明显的说自己是在躲同学,如果你什么都不说,我会认为你只是喜欢走这样的小路。”我说。
我并不再否认“有人要害她”这件事了。
她也主动提起了这些:“现在我妈也放弃了,她不会说什么大家都是好人没人害我了。她现在就说,要是有人来,她就把她们都打跑。”
“不过我又会想了:呵,你能打得过她们?”
“但是我觉得就她们那小身板,凭我一个人还是打得过的。”
走到她最爱的湖边,冷风还是没完的刮着。她领我沿着石阶漫步,落日只剩下一丝丝的光辉,让西沉的方向显出蓝粉交接的美好景象,一排路灯点缀着,让整幅画面更加生动。
她说,这里有一片金色的芦苇,要是再早一点,太阳会给这些芦苇镶上一层金边,风吹草动看上去熠熠生辉。
她很喜欢拍夜景,夜里光与影的结合也许比白天更有味道。
“我想跟你说一些事,可能会颠覆你对我的认知的事。”
“好啊。”我微笑着,平淡的等着下文。
我发现了神奇的事情。这一次我和她出来见面,与以往的嘻哈打闹都不同。我们的声音要比以前小,语速比以前慢,表情比以前放松。
我们好像都脱下了各自的伪装。她不再刻意显得张牙舞爪,我也不刻意显得神采飞扬。
我们就那么平平静静的,轻声诉说着。
“我很阴暗,我每天都在想着要如何把她们杀掉。如果我成功了就开一家饺子馆,邀请你来吃。”
“人肉饺子?”我笑。
“我怕你会吓到哦。唉,以前也有人发明过。”
“是,以前有卖人肉包子的。”
“或者我想要是自己得了什么传染性高能很快致死的病,就把带血的针放到她们的枕头上。”
“你还是没必要先毁了自己。埃博拉倒是可以,但估计你还没找到她们就挂了,埃博拉就是因为杀人太快所以才没传出去成为全球疾病的。艾滋病倒是可以。”
“但艾滋病死亡时间太久了。”
“要不我就去吸毒,然后也让她们染上毒瘾。”
“为了她们搭上自己的命值得吗?”
“只要她们死了,什么都值得。”
“这些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办法。我想出来之前可没到网上查。如果我早生几十年一定很适合犯罪。”
不过所有的阴暗想法都没有颠覆我的认知。在我自己的认知里,也有很多很多阴暗的想法。毁灭自己也好、毁灭别人也好、毁灭世界也好。
这不怪她。
我说:“还好哦,我没有觉得你有什么不好。”
我们走到了车站,她将要坐上南下的列车。
那顶黑灰的毛线帽是如此暖和,我还给她时还带着余温。
我想着,一定要把这个故事写下来,就像我想记住很多有意义的故事一样,趁我还能回忆起强光穿透枫叶的模样,趁我还能记起并肩拍下它时的莞尔一笑,我要赶快把这些事情都记录好、收藏好。无论未来通向何方,我们都有可回味的温暖瞬间。
p.s.当我把写完的稿子发给她后,她回答自己今天炸毛了,正在拿一棵树发泄。
话锋一转,说到今晚的月亮很美。我在屋里没看见月亮,但猜测是个满月,受潮汐影响,满月时人更容易烦躁。
她说:“也许我是个狼人吧。”真的狼人的那种狼人。
“不过精神病也好,狼人也好,都不是伤害无辜的人的理由。”
我叫她看看文章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我想要隐藏她的身份,一方面是她最初的意思,一方面是不希望她有对"要害她的人知道这些事”的担忧。但今天,她说无所谓了。
因为大家都只关心自己,即使有所表示,也只是塑造人设的一部分。
我觉得这话太偏激了,并非所有人都是这样,总有人真的出于善意。
她说:“那是因为相对于我,你更讨人喜欢。”
今天,我刷帖子时看到一位督导老师对某个认为所有人都针对她的精分女孩说:“如果你每天都感觉到那么多人针对你,那真是很辛苦。”
那才是“用她的眼睛看世界。”
而她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我忽然就明白了。在她的世界里,人们的关心真的仅仅是一种虚伪的礼貌
那就是她的世界。不同于我的另一个平行世界。
我们每个人,都处在完全不同的世界里。我说的是对的,她说的也是对的。
“如果不是同病相怜,你是不是都很难确认你喜不喜欢我啊?”
“咱们的关系是基于通俗意义的友情吗?”
“别回答,带着答案睡觉吧。”
我说,人是会变的。她说,人性是不会变的。
谁又比谁活得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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